第118章 後續·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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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後續·子嗣
◎“你願意懷有我們的孩子，對嗎？”◎
兩人在林中待了許久。
此地偏僻, 少有人跡。落日在天際彌漫開層疊的餘暉，將潺潺溪水暈染成蕩漾的緋色。
他們動身出林時，馬蹄聲驚起鳥啼一片。
出了山林後，二人並未折返回馬場, 而是徑直回了宋府。
到崇仁坊時, 天色已完全暗下來了。
天幕透著朦朧的墨藍色, 唯有西面透著長長的一縫橘黃。
這個時辰，坊間寥寥步著幾個來往的行人。
馬蹄踏過青石板，噠噠悶響。
姚蓁垂著頭, 默不作聲地將身上裹著的外袍緊了緊，遮住大半張臉。
她的發髻略有些松散，被一支簪松松挽著, 式樣不是當下流行的——顯然是將早上梳的發髻散開、重新梳理過。
宋濯察覺到她這細微的動作, 垂眸看過去。
暮色裏。
她披著的外袍上露出的一截脖頸，猶如溫潤的白玉，在夜色中透出別樣的質感。
宋濯的視線在那處多停留半刻，替她緊了緊衣領，貼在她耳邊, 低聲問：“冷了？”
姚蓁點點頭，聲音細弱：“有點兒。”
宋濯便往前靠了靠, 將外袍連同她環在懷中。
姚蓁僵了一下，偎在他胸口, 輕輕蹭了蹭。
臨近宋府時, 路上已無行人。
宋濯放緩馬速：“去哪兒？”
話雖這樣問, 路過公主府門前時, 他卻並沒有停。
姚蓁偏頭看, 眨了眨眼, 看出他的意圖。
她本欲默認他此番舉動。但聽著輕快的馬蹄聲，想到宋濯計謀得逞後的得意，便不由自主的欲要戲弄他一番。
便道：“哎，我尚未說回哪兒呢。”
馬蹄聲一頓。
宋濯扯著韁繩勒馬：“要回公主府，還是跟我回去？”
語調平穩。
好似她的回答不重要一般。
但姚蓁從他的聲線中，聽出一絲忐忑。
她抑制不住地彎起唇角，故意頓了頓，待宋濯那雙環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逐漸緊繃後，才故作思考出結果一般：“回宋府吧！”
宋濯沒說什麽，淡淡地“嗯”一聲，將她往懷裏攬了攬，飛快地策馬駛進宋府。
速度之快，仿佛怕她隨時反悔一般。
姚蓁唇角笑意更甚。
守門的仆從迎上來，宋濯沒停馬，徑直駛入清濂居。
他翻身下馬，對候在一旁的侍女低語幾句。侍女領命離去。
姚蓁雙腿綿軟無力，由他抱下馬。
仆從一路跟隨，見二人下馬，便要解下馬鞍，將馬牽入馬廄。
他走到馬身旁，手尚未碰到馬鞍，借著朦朧的燈光，隱約窺見馬鞍上濕了一大片。
仆從一怔。
尚未來得及細看，宋濯已折返回來，不動聲色地擋在那仆從和馬匹之間，淡聲道：“你且退下罷。”
聲音中，聽不出一絲可疑的破綻。
仆從心中疑惑，但見宋濯面容沈肅，威嚴逼人，便連忙低下頭，依命退下。
待人走遠了，宋濯側目睨了一眼馬鞍。唇角微抿。
他召來苑清，命他去一趟薛林致的馬場，問清這匹馬的價位，以雙倍銀錢支付。
苑清提著燈籠走來，聞聲應是。
他擡步欲走，不知想到什麽，腳步一頓，低聲問宋濯：“主公，屬下方才似是瞥見馬鞍浸濕，是否需屬下去換一套？”
隨即，他便在宋濯臉上窺見一絲極其微妙的神情。
苑清不明所以。
宋濯清咳一聲，微微側身，用身形遮住馬鞍，垂斂眉眼，淡聲道：“不必。”
苑清便抱拳一禮，轉身離開了。
待人走出十幾步，宋濯立刻轉過身，拆下馬鞍，折返回房中。
屋舍裏，燈火朦朧，彌漫著縹緲的水霧。
宋濯走入，闔上門，水霧隨之輕輕搖曳。
燈光映著屏風，透出影影綽綽的人影，依稀可以分辨出，屏風後有一道婀娜的身影。
宋濯擡步走過去。
侍女舀起一瓢熱氣騰騰的熱水，正要往浴桶中添水。
聽見腳步聲，她動作一停，看過去。
立在屏風後的姚蓁也看過去，見是宋濯，眼眸輕輕眨動一下，擡手示意侍女退下。
房門打開又闔上。
姚蓁將頭上的發簪拆下，濃密發絲如瀑傾散。
宋濯眸光清淺地望著姚蓁，眸光自她身上打量一圈，攏著衣袖，伸手探入浴桶裏，用手背試了試水溫，舀起一瓢熱水，一點點往浴桶中添。
待水溫令他的肌膚感到稍微發燙，他收回手，溫聲道：“好了。”
姚蓁身上仍裹著那件皺巴巴的外袍。
聞言，她伸手緊了緊衣領，沒有動。
宋濯走過去，托著她的大腿根將她抱到浴桶旁。
姚蓁慢吞吞地轉過身，背對著他，用一只手攥著外袍的衣領，另一只手褪去衣裙，扶著宋濯的手臂，邁入水中。
她手一松，外袍迤邐地堆疊在地上。
漂著花瓣的水面，剛好沒到姚蓁的肩頭。
姚蓁用手撥往身上撥了兩下水，“嘩啦”兩聲，身上的中衣浸濕，幾縷發絲粘著衣料，隱隱約約貼合著肌膚。
宋濯彎下腰，將她散開的發絲攏至身後，目光緊緊盯著她的後脖頸，低聲問：“中衣為何不褪？”
姚蓁垂下眼，眼睫顫了兩下。
擡手揭開中衣的衣領，慢慢轉過身。
宋濯擡眸看去。
燭光下，浸著一層水光的肌膚猶如觸手生溫的脂玉。
然而這脂玉其上，此時卻布滿密密麻麻的緋色痕跡。
像是白玉生瑕。
這出自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宋濯輕抿唇角，一時無言。
須臾，姚蓁半闔著眼，將沾了水的中衣褪下，往身上掬水。
宋濯手心塗著香膏，低著頭，神情專註地為她濯洗長發。
他捧著她的發，邊輕輕揉搓著，邊緩聲道：“蓁蓁，我未曾飲茶，你……記得清洗地仔細些。”
他話音平穩，不曾有異常。
姚蓁偏頭看他。
他回看過去。
二人目光交匯，姚蓁打量著他的神情，輕輕頷首：“好。”
宋濯動作極快，不多時便將她的發洗凈，兌了一瓢溫熱的清水，命她閉上眼，將水自她頭頂澆下。
姚蓁順從地闔上眼，微微仰頭。
待一瓢水澆凈，她睜開澄澈的眼，仰著一張雪白小臉，斟酌著輕聲問身後的宋濯：“宋郎，你……不喜歡孩子嗎？”
宋濯被她問的一怔，拿著水瓢楞在原地。
見此一幕，姚蓁的唇抿成一道直線，轉身面對他，眸如點漆，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宋濯只怔了一瞬，很快便反應過來，將水瓢擱在一旁，輕輕搖搖頭。
“在馬場時，”姚蓁停頓一瞬，想了想，眉心微擰，“你便一直提及未飲避子茶之事，是擔心我有孕，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宋濯眼眸微動，忽然俯低身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姚蓁微微仰著頭，望見他墨色眼眸中清晰的一豆燈光，以及一個縮得極小的她的臉。
宋濯的視線落在她的眉宇，拂去她眉心的一點水珠，淡聲道：“是亦不是。”
他手指微涼。
拂過眉尖時，姚蓁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她沒有再說話，平靜地望著他，靜靜待著他的後話。
宋濯的手指離開她的眉心。
他的唇覆過來，極其珍重地輕吻一下：“我的確不喜幼童，於子嗣亦並無執念；但如若有了你同我的孩子，我自是喜愛萬分的。”
姚蓁張張唇：“那你為什麽……”
宋濯牽起她的手，清雋眉眼專註地望著她：“我只是怕你不喜，怕你不願。怕你以為，我會利用孩子來束縛你、桎梏你，以此來讓你有牽掛，難以離開我。更怕你因有孕而辛苦，怕你生產時疼痛難捱。蓁蓁，你向來了解我，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他鮮少這般直白的表露心跡，話已至此，姚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聽著這番話，只覺得心中猶熱流滿溢，流向四肢百骸，最終匯於眼眶下，熱熱地熨帖著眼眸。
“你問我呀……”她伸手握住他的衣袍邊沿，鼻頭皺了皺，輕聲嬌嗔，“之前便說了讓你問我，你既不問我，又如何知我心意？又如何知，我是怎麽想的？”
她的手浸了水，在他的衣袖上留下幾道濃重的指痕。
姚蓁發覺不妥，慢慢松開手。
宋濯本來只垂眸望著她搭在自己衣袖的手。聽完她這番話，忽然掀起眼簾，反手將她松開的手撈回來，清雋的眼眸逐漸暈染開濃郁的黑。
姚蓁有些沒反應過來，被他緊緊捏住，才慢慢擡眼。
宋濯往浴桶旁邁了一小步，上半身俯過來，眸底愈發漆黑。
“蓁蓁。”他輕輕口耑息一聲，手撐在浴桶邊沿，極有壓迫感地、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嗓音還算平穩，但細細聽來，卻能聽到聲線中的一絲不確定、以及一絲狂喜，“所以你，是願意懷有我們的孩子，對嗎？”
姚蓁的臉有些紅。
她往水中沈了沈，直至水面沒過脖頸，才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旋即，她察覺到不對勁。
宋濯幾乎在瞬息間將靴襪和外衣除去，邁著長腿踏入水中，一把攥住她的腰，將她撈進懷裏。
他一進來，水立刻嘩啦啦地湧出浴桶，無休無止般奔流著，將地板淋得潮濕一片。
姚蓁眸光渙散地偏頭望著燭光，在短暫地怔忪後反應過來，被他弄得被迫仰長脖頸，連忙伸手推他：“不……宋濯，你等等，我不是……我說的願意，並不是現在……嗯……”
宋濯充耳不聞，視線落在她紅潤的唇上，眼底深的似是能將一切都吞噬。
姚蓁眼眸中溢滿了水光，眼波粼粼，紅唇微張。
她漸漸站不住。
腿軟欲傾倒之際，被宋濯撈回，雙臂軟綿綿地搭在他的肩頸處。
宋濯攬著她的脖頸，低頭含住她的唇。
良久後。
姚蓁失力地攥著浴桶邊，咬著唇，望著眼前迷蒙的水霧，聽著耳邊嘩啦啦的掬水聲。
總覺得，今日雖是她有意在先。
但似乎，她才是被算計的那個……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
兩人的小寶寶要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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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動身出林時，馬蹄聲驚起鳥啼一片。
出了山林後，二人並未折返回馬場, 而是徑直回了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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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發髻略有些松散，被一支簪松松挽著, 式樣不是當下流行的——顯然是將早上梳的發髻散開、重新梳理過。
宋濯察覺到她這細微的動作, 垂眸看過去。
暮色裏。
她披著的外袍上露出的一截脖頸，猶如溫潤的白玉，在夜色中透出別樣的質感。
宋濯的視線在那處多停留半刻，替她緊了緊衣領，貼在她耳邊, 低聲問：“冷了？”
姚蓁點點頭，聲音細弱：“有點兒。”
宋濯便往前靠了靠, 將外袍連同她環在懷中。
姚蓁僵了一下，偎在他胸口, 輕輕蹭了蹭。
臨近宋府時, 路上已無行人。
宋濯放緩馬速：“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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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偏頭看, 眨了眨眼, 看出他的意圖。
她本欲默認他此番舉動。但聽著輕快的馬蹄聲，想到宋濯計謀得逞後的得意，便不由自主的欲要戲弄他一番。
便道：“哎，我尚未說回哪兒呢。”
馬蹄聲一頓。
宋濯扯著韁繩勒馬：“要回公主府，還是跟我回去？”
語調平穩。
好似她的回答不重要一般。
但姚蓁從他的聲線中，聽出一絲忐忑。
她抑制不住地彎起唇角，故意頓了頓，待宋濯那雙環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逐漸緊繃後，才故作思考出結果一般：“回宋府吧！”
宋濯沒說什麽，淡淡地“嗯”一聲，將她往懷裏攬了攬，飛快地策馬駛進宋府。
速度之快，仿佛怕她隨時反悔一般。
姚蓁唇角笑意更甚。
守門的仆從迎上來，宋濯沒停馬，徑直駛入清濂居。
他翻身下馬，對候在一旁的侍女低語幾句。侍女領命離去。
姚蓁雙腿綿軟無力，由他抱下馬。
仆從一路跟隨，見二人下馬，便要解下馬鞍，將馬牽入馬廄。
他走到馬身旁，手尚未碰到馬鞍，借著朦朧的燈光，隱約窺見馬鞍上濕了一大片。
仆從一怔。
尚未來得及細看，宋濯已折返回來，不動聲色地擋在那仆從和馬匹之間，淡聲道：“你且退下罷。”
聲音中，聽不出一絲可疑的破綻。
仆從心中疑惑，但見宋濯面容沈肅，威嚴逼人，便連忙低下頭，依命退下。
待人走遠了，宋濯側目睨了一眼馬鞍。唇角微抿。
他召來苑清，命他去一趟薛林致的馬場，問清這匹馬的價位，以雙倍銀錢支付。
苑清提著燈籠走來，聞聲應是。
他擡步欲走，不知想到什麽，腳步一頓，低聲問宋濯：“主公，屬下方才似是瞥見馬鞍浸濕，是否需屬下去換一套？”
隨即，他便在宋濯臉上窺見一絲極其微妙的神情。
苑清不明所以。
宋濯清咳一聲，微微側身，用身形遮住馬鞍，垂斂眉眼，淡聲道：“不必。”
苑清便抱拳一禮，轉身離開了。
待人走出十幾步，宋濯立刻轉過身，拆下馬鞍，折返回房中。
屋舍裏，燈火朦朧，彌漫著縹緲的水霧。
宋濯走入，闔上門，水霧隨之輕輕搖曳。
燈光映著屏風，透出影影綽綽的人影，依稀可以分辨出，屏風後有一道婀娜的身影。
宋濯擡步走過去。
侍女舀起一瓢熱氣騰騰的熱水，正要往浴桶中添水。
聽見腳步聲，她動作一停，看過去。
立在屏風後的姚蓁也看過去，見是宋濯，眼眸輕輕眨動一下，擡手示意侍女退下。
房門打開又闔上。
姚蓁將頭上的發簪拆下，濃密發絲如瀑傾散。
宋濯眸光清淺地望著姚蓁，眸光自她身上打量一圈，攏著衣袖，伸手探入浴桶裏，用手背試了試水溫，舀起一瓢熱水，一點點往浴桶中添。
待水溫令他的肌膚感到稍微發燙，他收回手，溫聲道：“好了。”
姚蓁身上仍裹著那件皺巴巴的外袍。
聞言，她伸手緊了緊衣領，沒有動。
宋濯走過去，托著她的大腿根將她抱到浴桶旁。
姚蓁慢吞吞地轉過身，背對著他，用一只手攥著外袍的衣領，另一只手褪去衣裙，扶著宋濯的手臂，邁入水中。
她手一松，外袍迤邐地堆疊在地上。
漂著花瓣的水面，剛好沒到姚蓁的肩頭。
姚蓁用手撥往身上撥了兩下水，“嘩啦”兩聲，身上的中衣浸濕，幾縷發絲粘著衣料，隱隱約約貼合著肌膚。
宋濯彎下腰，將她散開的發絲攏至身後，目光緊緊盯著她的後脖頸，低聲問：“中衣為何不褪？”
姚蓁垂下眼，眼睫顫了兩下。
擡手揭開中衣的衣領，慢慢轉過身。
宋濯擡眸看去。
燭光下，浸著一層水光的肌膚猶如觸手生溫的脂玉。
然而這脂玉其上，此時卻布滿密密麻麻的緋色痕跡。
像是白玉生瑕。
這出自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宋濯輕抿唇角，一時無言。
須臾，姚蓁半闔著眼，將沾了水的中衣褪下，往身上掬水。
宋濯手心塗著香膏，低著頭，神情專註地為她濯洗長發。
他捧著她的發，邊輕輕揉搓著，邊緩聲道：“蓁蓁，我未曾飲茶，你……記得清洗地仔細些。”
他話音平穩，不曾有異常。
姚蓁偏頭看他。
他回看過去。
二人目光交匯，姚蓁打量著他的神情，輕輕頷首：“好。”
宋濯動作極快，不多時便將她的發洗凈，兌了一瓢溫熱的清水，命她閉上眼，將水自她頭頂澆下。
姚蓁順從地闔上眼，微微仰頭。
待一瓢水澆凈，她睜開澄澈的眼，仰著一張雪白小臉，斟酌著輕聲問身後的宋濯：“宋郎，你……不喜歡孩子嗎？”
宋濯被她問的一怔，拿著水瓢楞在原地。
見此一幕，姚蓁的唇抿成一道直線，轉身面對他，眸如點漆，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宋濯只怔了一瞬，很快便反應過來，將水瓢擱在一旁，輕輕搖搖頭。
“在馬場時，”姚蓁停頓一瞬，想了想，眉心微擰，“你便一直提及未飲避子茶之事，是擔心我有孕，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宋濯眼眸微動，忽然俯低身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姚蓁微微仰著頭，望見他墨色眼眸中清晰的一豆燈光，以及一個縮得極小的她的臉。
宋濯的視線落在她的眉宇，拂去她眉心的一點水珠，淡聲道：“是亦不是。”
他手指微涼。
拂過眉尖時，姚蓁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她沒有再說話，平靜地望著他，靜靜待著他的後話。
宋濯的手指離開她的眉心。
他的唇覆過來，極其珍重地輕吻一下：“我的確不喜幼童，於子嗣亦並無執念；但如若有了你同我的孩子，我自是喜愛萬分的。”
姚蓁張張唇：“那你為什麽……”
宋濯牽起她的手，清雋眉眼專註地望著她：“我只是怕你不喜，怕你不願。怕你以為，我會利用孩子來束縛你、桎梏你，以此來讓你有牽掛，難以離開我。更怕你因有孕而辛苦，怕你生產時疼痛難捱。蓁蓁，你向來了解我，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他鮮少這般直白的表露心跡，話已至此，姚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聽著這番話，只覺得心中猶熱流滿溢，流向四肢百骸，最終匯於眼眶下，熱熱地熨帖著眼眸。
“你問我呀……”她伸手握住他的衣袍邊沿，鼻頭皺了皺，輕聲嬌嗔，“之前便說了讓你問我，你既不問我，又如何知我心意？又如何知，我是怎麽想的？”
她的手浸了水，在他的衣袖上留下幾道濃重的指痕。
姚蓁發覺不妥，慢慢松開手。
宋濯本來只垂眸望著她搭在自己衣袖的手。聽完她這番話，忽然掀起眼簾，反手將她松開的手撈回來，清雋的眼眸逐漸暈染開濃郁的黑。
姚蓁有些沒反應過來，被他緊緊捏住，才慢慢擡眼。
宋濯往浴桶旁邁了一小步，上半身俯過來，眸底愈發漆黑。
“蓁蓁。”他輕輕口耑息一聲，手撐在浴桶邊沿，極有壓迫感地、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嗓音還算平穩，但細細聽來，卻能聽到聲線中的一絲不確定、以及一絲狂喜，“所以你，是願意懷有我們的孩子，對嗎？”
姚蓁的臉有些紅。
她往水中沈了沈，直至水面沒過脖頸，才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旋即，她察覺到不對勁。
宋濯幾乎在瞬息間將靴襪和外衣除去，邁著長腿踏入水中，一把攥住她的腰，將她撈進懷裏。
他一進來，水立刻嘩啦啦地湧出浴桶，無休無止般奔流著，將地板淋得潮濕一片。
姚蓁眸光渙散地偏頭望著燭光，在短暫地怔忪後反應過來，被他弄得被迫仰長脖頸，連忙伸手推他：“不……宋濯，你等等，我不是……我說的願意，並不是現在……嗯……”
宋濯充耳不聞，視線落在她紅潤的唇上，眼底深的似是能將一切都吞噬。
姚蓁眼眸中溢滿了水光，眼波粼粼，紅唇微張。
她漸漸站不住。
腿軟欲傾倒之際，被宋濯撈回，雙臂軟綿綿地搭在他的肩頸處。
宋濯攬著她的脖頸，低頭含住她的唇。
良久後。
姚蓁失力地攥著浴桶邊，咬著唇，望著眼前迷蒙的水霧，聽著耳邊嘩啦啦的掬水聲。
總覺得，今日雖是她有意在先。
但似乎，她才是被算計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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