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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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散盡
第九十四章
周四這天, 祝驚初還沒下班，就接到了陸蔓打來的電話。
“李伯母住院了？”她有些詫異，明明上回的派對, 看著人還好好的：“哪家醫院，我下班後去看看。”
本來他們說好，這周末一塊兒上門去探望的，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
“等你下班趕過去，她也該休息了, ”陸蔓聽著像在路上，人聲裏偶爾摻雜幾聲車笛，她說：“不過就是乳腺方面出了點問題, 需要動個小手術, 你別太擔心。”
祝驚初松了口氣, 李家人待他們不薄, 在她心裏，李伯母和幹媽沒什麽區別。
“還有啊，你伯母說想吃我做的飯了, 我就暫時去她家住幾天，給她做做飯，這樣你爸也有人照料，”陸蔓叮囑道：“冰箱裏什麽菜都有，你記得做來吃。”
祝驚初應了聲“知道了”, 便掛了電話。
剛放下手機沒多久，屏幕上便跳出一條新消息，來自江渙, 問她今晚想去哪兒吃。
聽這潛臺詞，像是篤定她不回家吃飯一般。
祝驚初嘴角翹起一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弧度, 拿起手機打字：“在家吃。”
“好。”
？
好冷漠，都不帶多關心兩句的。
祝驚初撇了撇嘴，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手上未完的工作。
打完卡走出寫字樓，她都低著頭在看點什麽外賣了，耳邊卻驀地響起“嘟嘟”兩聲車鳴。
擡頭一看，竟是江渙親自開的車。
她一楞，攥著手機走過去，自覺拉開副駕那側的車門：“你怎麽來了？”
她以為他那個“好”字的意思，是她回家吃她的，他忙他的。
江渙習慣性地傾身為她系好安全帶，聞言挑了挑眉：“聽起來，好像不是很樂意見到我。”
他那張臉近在咫尺，說話時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臉上，黑壓壓的長睫似乎掃到了她心上。
她咽了咽口水，覺得他有以□□人的嫌疑，但不得不承認，這招頗有成效。
前一秒還硬邦邦的態度不知不覺就軟了八個度，她把他推開了些，別扭道："也不知道是誰那麽惜字如金。"
“嗯？”江渙很快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笑得眉眼舒朗：“我那時候很忙。”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祝驚初面上若無其事地“哦”了聲，心底卻隱隱有些失落。
緊接著，便聽江渙悶笑一聲，解釋道：“女朋友廚房殺手，想在家吃飯，爸媽又不在，身為男朋友的我難道不應該忙著買食材做飯嗎？”
她這才反應過來：“我媽這都跟你說了？”
難怪他下午那麽篤定。
順著這條思路推理，她問：“所以，現在是要去你家？”
否則他也沒她家鑰匙，上哪兒做飯去？
江渙不置可否地看了眼腕表：“如果夠幸運，不那麽堵車的話，我們到家應該很快就能吃上飯了。”
看在有田螺男友的份上，祝驚初沒跟他計較“廚房殺手”的汙名，往後靠上椅背伸了個懶腰：“那這次就給你個機會，展示下你的廚藝。”
說起來，這大半年，她也只吃過他親手做的海鮮粥而已。
//
江渙徑直把車開到地下車庫，上了樓祝驚初才發現，這就是她上回在派對上喝醉，他帶她回來的地方。
還沒進門，她就聞到了一陣似有若無的食物香氣，奇怪道：“你出門前已經把菜做好了？”
沒等江渙回答，密碼鎖“嘀”一聲彈開，與此同時，一個頭戴廚師帽的陌生男人正巧向玄關走來，見到他們，客氣地叫了聲“江總”：“您回來得正好，所有菜都剛端到保溫板上，祝您和夫人用餐愉快。”
江渙略微頷首：“辛苦你了。”
“應該的。”男人笑笑，換好鞋出去，還不忘把門帶好。
祝驚初抱著雙臂，像是抓到了什麽把柄一般，瞇眼打量著江渙：“說什麽‘買食材做飯’，這麽看來，某人只負責前半部分咯？”
這是哪兒來的底氣吐槽她廚房殺手啊。
“不全是，”江渙沒有半點兒心虛的樣子：“有兩道是他的拿手菜，其他菜都是我做的。”
他想了想：“我這充其量叫發揮食材最大價值。”
“那——”祝驚初還想說什麽，耳邊毫無征兆地響起一聲狗叫。
她頓了頓，四下打量一番，別說狗，連影子都沒見著：“你鄰居家養的狗？”
江渙搖了搖頭：“我養的。”
祝驚初聞言，眼睛“唰”一下亮起來：“在哪兒？！給我看看。”
不等江渙應聲，她忽地想到什麽，有些沮喪地塌下肩膀：“說起來，如果不苦還在，應該也已經是只很健碩的大狗了。”
當年祝安康出事，她走得匆匆忙忙，壓根沒顧上不苦，後來江渙跟鐘意如出了國，大概率也沒辦法帶走它，多是將它托付給了什麽人。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結果。
都說愛屋及烏，反之亦成立，她其實很怕江渙當時出於對她的憎惡，連不苦也一並丟棄，所以重逢以來，她一直沒敢問。
不知道是不敢面對不苦被丟棄的結果，還是不敢面對他那時從絕望裏滋生的恨意。
江渙眼裏多了層意味不明的東西，但他最終只是牽過她的手：“先洗手吃飯，一會兒帶你看。”
//
兩人在餐桌邊相對而坐。
祝驚初拿起筷子，滿桌菜肴擺盤都還算有賣相，她有些懷疑地擡起頭：“真的只有兩道是別人做的？”
江渙沒說話，眼神卻明明白白寫著：不信？
祝驚初接著把話說完：“那味道差距應該還挺明顯，我嘗嘗。”
“……”
她挑了道離自己最近的可樂雞翅下手，入口仔細品了品，眉頭皺了起來。
江渙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問：“不好吃？”
“不是，”祝驚初搖了搖頭，“就是感覺這味道有點兒熟悉。”
哪怕是同一道菜同樣的調料，每個人做出來都有自己獨特的風味，她不信邪，緊接著又分別夾了筷絲瓜炒雞蛋和香菜牛肉送到嘴裏。
她思忖兩秒，終於記起什麽，倏地擡眼看向對面：“這是你做的。”
江渙倒有些意外：“怎麽猜到的？”
“前段時間你受傷住我家做的那頓飯，就是這個味道。”
三個菜，調味品的味道都不重，油也放得很克制，主打一個養生，但又不會食之無味。
她轉向另一道避風塘皮皮蝦和清蒸石斑，果然，明顯有別於普通家常的味道。
江渙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祝主管哪天厭倦新媒體了，歡迎到鐘氏旗下的酒店做試菜員。”
祝驚初卻神情嚴肅，一雙眼緊盯著他：“江先生，你最好仔細想想，有沒有在什麽事情上騙了我。”
鮮少見她這樣的口吻說話，江渙一怔，當真很認真地思考一番：“有。”
祝驚初傲嬌地“嗯哼”一聲，示意他繼續。
“我那時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做做飯也沒什麽問題的程度。”
生活完全能夠自理。
“那你都好了幹嘛還瞞著我？”
她那時都擔心死了，見他那手遲遲沒有好轉的跡象，都怕他留下什麽後遺癥！
江渙放下筷子，平靜道：“因為我想賴著你。”
祝驚初驚掉了下巴：“你就不能找個好點兒的理由？”
“當時沒想到，”江渙說，“不過現在有了。”
“什麽？”
“吃完飯告訴你。”
“……”
祝驚初當即動筷，她不僅想看狗，還迫不及待地想聽聽，他更合理化的理由是什麽。
//
江渙一個人在家做飯的頻率雖然不高，該有的家電卻一樣不少。
吃完飯，收拾了餐具往洗碗機一扔，就沒什麽需要兩人操心的了。
“狗呢？”
祝驚初還記著他飯前拋的誘餌。
江渙沒說話，領著她往書房走，門一開，就見一條壯碩的半金毛樣的大狗乖乖蹲坐在地上，熱情地朝兩人吐著舌頭。
祝驚初一楞，還沒反應過來，狗子便屁顛顛地朝她撲過去，一個勁往她懷裏拱。
“江渙，這……”她有些難以置信，一邊安撫著狗狗，試探性地喚了句：“不苦？”
被叫到名字的大狗尾巴都快搖成了螺旋槳。
“真的是不苦！”她蹲下身，一把將它抱過來：“嗚嗚嗚不苦，你沒被扔給別人更沒流浪，我好開心。”
“……”這話聽得一旁的江渙直皺眉，“你以為我會扔了它？”
她留給他的東西，他怎麽可能舍得。
“那不是你出國，帶狗不太方便嘛。”
祝驚初額頭蹭了蹭不苦濕潤的鼻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那樣想他，對他來說確實有失公平，因為剛吃飯時她註意到，就連江平謙送給他的那架已經壞掉的模型飛機，都被他掛在了客廳。
不苦這樣一條活生生，承載著他們共同回憶的生命，他又怎麽會就那樣舍棄。
江渙忽地問了句：“那這個理由，你還滿意嗎？”
祝驚初仍沈浸在看見不苦的喜悅裏，沒回過神：“什麽？”
江渙同她一道蹲下身，揉了揉不苦的腦袋：“不苦是你帶回去，說要和我一起養的，現在它要求你重新履行承諾，這個理由，夠好嗎？”
祝驚初看著不苦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濕了眼眶，玩笑的聲音裏帶了點鼻腔：“我算是知道，孩子為什麽能套住媽了。”
“不過，”她飛快揩了揩眼角，側過臉：“上次我來這兒，怎麽沒見到它？”
江渙：“這次回總部，特意帶過來的。”
祝驚初奇怪地“咦”了聲，好奇寶寶般追問：“為什麽？”
江渙神色淡然：“因為你在江城。”
她於他而言就像一個導航塔，以後她在哪兒，他的方向就在哪。
//
祝驚初本來想過回家，她很清楚地知道留宿可能會發生什麽。
不論是氛圍還是時機或環境，做點兒什麽都再適合不過。
腦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最終，陸蔓那句“順從本意”劃過腦海，她忽然便有了決定。
好在江渙家足夠大，兩人不用輪流等著洗澡。
江渙把自己主臥的浴室讓了出來，祝驚初從他衣櫃裏挑了件蓋過大腿根部的男士襯衣，走了進去。
江渙先她一步洗完出來，在書房處理工作，她看了眼沒打擾他，兀自擦著頭發，回房去找吹風機。
卻不想，在翻到其中一個抽屜時，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合照——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他們五人小分隊出去玩那次，在山頂請人幫忙照的。
照片背後，一筆一劃，滿滿當當，都是她的名字。
再往下，是一疊理得整整齊齊的文件。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那個文件夾，翻看到最後一頁時，已然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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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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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母住院了？”她有些詫異，明明上回的派對, 看著人還好好的：“哪家醫院，我下班後去看看。”
本來他們說好，這周末一塊兒上門去探望的，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
“等你下班趕過去，她也該休息了, ”陸蔓聽著像在路上，人聲裏偶爾摻雜幾聲車笛，她說：“不過就是乳腺方面出了點問題, 需要動個小手術, 你別太擔心。”
祝驚初松了口氣, 李家人待他們不薄, 在她心裏，李伯母和幹媽沒什麽區別。
“還有啊，你伯母說想吃我做的飯了, 我就暫時去她家住幾天，給她做做飯，這樣你爸也有人照料，”陸蔓叮囑道：“冰箱裏什麽菜都有，你記得做來吃。”
祝驚初應了聲“知道了”, 便掛了電話。
剛放下手機沒多久，屏幕上便跳出一條新消息，來自江渙, 問她今晚想去哪兒吃。
聽這潛臺詞，像是篤定她不回家吃飯一般。
祝驚初嘴角翹起一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弧度, 拿起手機打字：“在家吃。”
“好。”
？
好冷漠，都不帶多關心兩句的。
祝驚初撇了撇嘴，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手上未完的工作。
打完卡走出寫字樓，她都低著頭在看點什麽外賣了，耳邊卻驀地響起“嘟嘟”兩聲車鳴。
擡頭一看，竟是江渙親自開的車。
她一楞，攥著手機走過去，自覺拉開副駕那側的車門：“你怎麽來了？”
她以為他那個“好”字的意思，是她回家吃她的，他忙他的。
江渙習慣性地傾身為她系好安全帶，聞言挑了挑眉：“聽起來，好像不是很樂意見到我。”
他那張臉近在咫尺，說話時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臉上，黑壓壓的長睫似乎掃到了她心上。
她咽了咽口水，覺得他有以□□人的嫌疑，但不得不承認，這招頗有成效。
前一秒還硬邦邦的態度不知不覺就軟了八個度，她把他推開了些，別扭道："也不知道是誰那麽惜字如金。"
“嗯？”江渙很快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笑得眉眼舒朗：“我那時候很忙。”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祝驚初面上若無其事地“哦”了聲，心底卻隱隱有些失落。
緊接著，便聽江渙悶笑一聲，解釋道：“女朋友廚房殺手，想在家吃飯，爸媽又不在，身為男朋友的我難道不應該忙著買食材做飯嗎？”
她這才反應過來：“我媽這都跟你說了？”
難怪他下午那麽篤定。
順著這條思路推理，她問：“所以，現在是要去你家？”
否則他也沒她家鑰匙，上哪兒做飯去？
江渙不置可否地看了眼腕表：“如果夠幸運，不那麽堵車的話，我們到家應該很快就能吃上飯了。”
看在有田螺男友的份上，祝驚初沒跟他計較“廚房殺手”的汙名，往後靠上椅背伸了個懶腰：“那這次就給你個機會，展示下你的廚藝。”
說起來，這大半年，她也只吃過他親手做的海鮮粥而已。
//
江渙徑直把車開到地下車庫，上了樓祝驚初才發現，這就是她上回在派對上喝醉，他帶她回來的地方。
還沒進門，她就聞到了一陣似有若無的食物香氣，奇怪道：“你出門前已經把菜做好了？”
沒等江渙回答，密碼鎖“嘀”一聲彈開，與此同時，一個頭戴廚師帽的陌生男人正巧向玄關走來，見到他們，客氣地叫了聲“江總”：“您回來得正好，所有菜都剛端到保溫板上，祝您和夫人用餐愉快。”
江渙略微頷首：“辛苦你了。”
“應該的。”男人笑笑，換好鞋出去，還不忘把門帶好。
祝驚初抱著雙臂，像是抓到了什麽把柄一般，瞇眼打量著江渙：“說什麽‘買食材做飯’，這麽看來，某人只負責前半部分咯？”
這是哪兒來的底氣吐槽她廚房殺手啊。
“不全是，”江渙沒有半點兒心虛的樣子：“有兩道是他的拿手菜，其他菜都是我做的。”
他想了想：“我這充其量叫發揮食材最大價值。”
“那——”祝驚初還想說什麽，耳邊毫無征兆地響起一聲狗叫。
她頓了頓，四下打量一番，別說狗，連影子都沒見著：“你鄰居家養的狗？”
江渙搖了搖頭：“我養的。”
祝驚初聞言，眼睛“唰”一下亮起來：“在哪兒？！給我看看。”
不等江渙應聲，她忽地想到什麽，有些沮喪地塌下肩膀：“說起來，如果不苦還在，應該也已經是只很健碩的大狗了。”
當年祝安康出事，她走得匆匆忙忙，壓根沒顧上不苦，後來江渙跟鐘意如出了國，大概率也沒辦法帶走它，多是將它托付給了什麽人。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結果。
都說愛屋及烏，反之亦成立，她其實很怕江渙當時出於對她的憎惡，連不苦也一並丟棄，所以重逢以來，她一直沒敢問。
不知道是不敢面對不苦被丟棄的結果，還是不敢面對他那時從絕望裏滋生的恨意。
江渙眼裏多了層意味不明的東西，但他最終只是牽過她的手：“先洗手吃飯，一會兒帶你看。”
//
兩人在餐桌邊相對而坐。
祝驚初拿起筷子，滿桌菜肴擺盤都還算有賣相，她有些懷疑地擡起頭：“真的只有兩道是別人做的？”
江渙沒說話，眼神卻明明白白寫著：不信？
祝驚初接著把話說完：“那味道差距應該還挺明顯，我嘗嘗。”
“……”
她挑了道離自己最近的可樂雞翅下手，入口仔細品了品，眉頭皺了起來。
江渙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問：“不好吃？”
“不是，”祝驚初搖了搖頭，“就是感覺這味道有點兒熟悉。”
哪怕是同一道菜同樣的調料，每個人做出來都有自己獨特的風味，她不信邪，緊接著又分別夾了筷絲瓜炒雞蛋和香菜牛肉送到嘴裏。
她思忖兩秒，終於記起什麽，倏地擡眼看向對面：“這是你做的。”
江渙倒有些意外：“怎麽猜到的？”
“前段時間你受傷住我家做的那頓飯，就是這個味道。”
三個菜，調味品的味道都不重，油也放得很克制，主打一個養生，但又不會食之無味。
她轉向另一道避風塘皮皮蝦和清蒸石斑，果然，明顯有別於普通家常的味道。
江渙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祝主管哪天厭倦新媒體了，歡迎到鐘氏旗下的酒店做試菜員。”
祝驚初卻神情嚴肅，一雙眼緊盯著他：“江先生，你最好仔細想想，有沒有在什麽事情上騙了我。”
鮮少見她這樣的口吻說話，江渙一怔，當真很認真地思考一番：“有。”
祝驚初傲嬌地“嗯哼”一聲，示意他繼續。
“我那時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做做飯也沒什麽問題的程度。”
生活完全能夠自理。
“那你都好了幹嘛還瞞著我？”
她那時都擔心死了，見他那手遲遲沒有好轉的跡象，都怕他留下什麽後遺癥！
江渙放下筷子，平靜道：“因為我想賴著你。”
祝驚初驚掉了下巴：“你就不能找個好點兒的理由？”
“當時沒想到，”江渙說，“不過現在有了。”
“什麽？”
“吃完飯告訴你。”
“……”
祝驚初當即動筷，她不僅想看狗，還迫不及待地想聽聽，他更合理化的理由是什麽。
//
江渙一個人在家做飯的頻率雖然不高，該有的家電卻一樣不少。
吃完飯，收拾了餐具往洗碗機一扔，就沒什麽需要兩人操心的了。
“狗呢？”
祝驚初還記著他飯前拋的誘餌。
江渙沒說話，領著她往書房走，門一開，就見一條壯碩的半金毛樣的大狗乖乖蹲坐在地上，熱情地朝兩人吐著舌頭。
祝驚初一楞，還沒反應過來，狗子便屁顛顛地朝她撲過去，一個勁往她懷裏拱。
“江渙，這……”她有些難以置信，一邊安撫著狗狗，試探性地喚了句：“不苦？”
被叫到名字的大狗尾巴都快搖成了螺旋槳。
“真的是不苦！”她蹲下身，一把將它抱過來：“嗚嗚嗚不苦，你沒被扔給別人更沒流浪，我好開心。”
“……”這話聽得一旁的江渙直皺眉，“你以為我會扔了它？”
她留給他的東西，他怎麽可能舍得。
“那不是你出國，帶狗不太方便嘛。”
祝驚初額頭蹭了蹭不苦濕潤的鼻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那樣想他，對他來說確實有失公平，因為剛吃飯時她註意到，就連江平謙送給他的那架已經壞掉的模型飛機，都被他掛在了客廳。
不苦這樣一條活生生，承載著他們共同回憶的生命，他又怎麽會就那樣舍棄。
江渙忽地問了句：“那這個理由，你還滿意嗎？”
祝驚初仍沈浸在看見不苦的喜悅裏，沒回過神：“什麽？”
江渙同她一道蹲下身，揉了揉不苦的腦袋：“不苦是你帶回去，說要和我一起養的，現在它要求你重新履行承諾，這個理由，夠好嗎？”
祝驚初看著不苦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濕了眼眶，玩笑的聲音裏帶了點鼻腔：“我算是知道，孩子為什麽能套住媽了。”
“不過，”她飛快揩了揩眼角，側過臉：“上次我來這兒，怎麽沒見到它？”
江渙：“這次回總部，特意帶過來的。”
祝驚初奇怪地“咦”了聲，好奇寶寶般追問：“為什麽？”
江渙神色淡然：“因為你在江城。”
她於他而言就像一個導航塔，以後她在哪兒，他的方向就在哪。
//
祝驚初本來想過回家，她很清楚地知道留宿可能會發生什麽。
不論是氛圍還是時機或環境，做點兒什麽都再適合不過。
腦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最終，陸蔓那句“順從本意”劃過腦海，她忽然便有了決定。
好在江渙家足夠大，兩人不用輪流等著洗澡。
江渙把自己主臥的浴室讓了出來，祝驚初從他衣櫃裏挑了件蓋過大腿根部的男士襯衣，走了進去。
江渙先她一步洗完出來，在書房處理工作，她看了眼沒打擾他，兀自擦著頭發，回房去找吹風機。
卻不想，在翻到其中一個抽屜時，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合照——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他們五人小分隊出去玩那次，在山頂請人幫忙照的。
照片背後，一筆一劃，滿滿當當，都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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