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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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祝驚初下班時, 江渙照例等在公司樓下，準備接她回家。
看見那輛熟悉的車，她一怔, 和舒舒他們說了再見，小跑過去拉開後排車門鉆進去：“不是說今天不用來接的嗎？”
前段時間江渙忙著度假酒店的項目，又在她家養傷，她公司夾在兩地之間，接送都算順路, 可現在陸蔓他們回來了，他得回自家住，也就不順路了。
江渙收起手機, 很自然地往她身邊挪了挪, 然後伸手幫她捏肩：“理由？”
祝驚初掰著手指數給他聽：“一來當然是因為你要繞路, 來回折騰浪費時間；二來是我怕我媽他們看見, 一時半會受不了刺激；三呢……”
江渙有些好笑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怎麽在你心裏，我還是這麽見不得人？”
之前是怕同事老板知道，現在又要在家人面前藏著掖著。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嘛, 還不是聽我媽過年時的意思，並不讚成我倆在一起，這不得循序漸進地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她半是撒嬌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靠近脖子的地方：“這裏也按按，好痛好痛。”
兩人住一起這幾天, 江渙發現她總是時不時喊肩頸痛，想來是在辦公室久坐，活動太少導致的, 於是每天都會用沒受傷那只手幫她按按。
雖然不是專業的，但不得不承認, 他的手法和力道都大有長進，她不由在心裏感嘆，這人聰明，真是學什麽都快。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江渙每天去度假酒店那邊除了處理公事，就是找酒店的專業按摩師學技術……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眼下，江渙的手聽話地挪到她手指的地方，力道依舊恰到好處。
祝驚初舒服得一頭靠在他肩上，小貓似的蹭了蹭他寬闊的肩膀，嘆了口氣嘟囔：“說真的，你走了我也挺舍不得，挺不習慣的……”
江渙尾調上揚地“哦”了聲，語帶戲謔：“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幫你按摩的工具人？”
祝驚初輕哼一聲，惡劣道：“那還用說，當然是舍不得工具——”
沒聽她把話說完，江渙眸色一暗，原本幫她捏肩的手順勢移到她下巴，長指逗貓似的輕撓幾下：“想清楚再說，嗯？”
下巴到脖子這塊兒簡直就是祝驚初的笑穴。
她“啊”的一聲，瞬間癢得東躲西藏，笑得眼角都飆出了淚：“哈哈哈，你別、別鬧，哈，我錯了……我舍，舍不得男朋友。”
聞言，江渙這才收回手，放了她一馬。
祝驚初用指腹揩去眼角的淚，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你欺負我！”
江渙側目看她一眼，挑了挑眉：“這樣也算？”
“這還不算？！”祝驚初清淩淩的杏眼裏充滿了控訴。
“嗯……”江渙斂眉，像是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我以為的‘欺負’是——”
見他久久沒給出答案，祝驚初好奇地追問：“是什麽？你倒是說呀。”
江渙掃了眼前排的司機，再度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微妙，聲線也染了幾分喑啞：“這麽想知道？”
見她點頭，他喉結滾了滾，沖她勾了勾手指。
祝驚初懵懂地湊過去，下一秒，聽見江渙在她耳邊低低補充了三個字：“在床上。”
她臉似火山噴發，“騰”的一熱，紅霞滿天。
不由腹誹了句：“流氓。”
明明跟她同床共枕時還一副心無雜念的模樣！
江渙看了她一眼，一臉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罵名。
但也僅限於對她一個人。
片刻後。
車停在小區門口，為了安撫相處時間驟減的“流氓”，祝驚初好說歹說哄了一會兒，才轉身上樓。
江渙倚在車門邊，直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才不疾不徐地收回了目光。
他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現在是該好好想想，怎麽才能通過祝家父母那一關，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
//
“爸，媽，我回來了！”
祝驚初打開門，喊了聲才發現氣氛有點兒異常，明明陸蔓和祝安康倆人都在客廳坐著，回應她的卻只有電視劇的背景音。
她放下鑰匙走過去，見兩人都坐得筆直，尤其陸蔓一臉嚴肅，心頭不由“咯噔”一下：“媽，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陸蔓側過臉看向她，點了點頭：“是，出大事兒了。”
祝驚初更緊張了，坐到她身邊：“您一口氣說完，別嚇我。”
陸蔓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紙：“你不是說來家裏住的那人是你什麽高中後桌嗎？你管這幾個字念‘劉書源’啊？”
祝驚初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頁被遺漏的作廢文件，右下角龍飛鳳舞的“江渙”兩個大字，又被兩筆劃去。
陸蔓審犯人似的，一雙眼緊盯著她，祝驚初知道這次瞞不住了，索性主動招供：“他前幾天是住在這兒不假。”
眼見陸蔓眉頭漸漸攏起，她連忙解釋：“但那是事出有因！你不是知道葉玖玖對我潑臟水的嗎，就是因為……”
她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梳理出來，最後總結道：“總之，江渙是因為我受的傷，我留他在這兒照顧幾天，也合情合理吧？”
“那你倆，”陸蔓狐疑地看著她：“沒發生什麽吧？”
跟父母聊這個，總覺得有些尷尬，但祝驚初怕他們因此對江渙印象不好，急忙澄清：“沒！他住你們臥室，而且也很尊重我。”
雖然時不時會嘴上逗得她面紅耳赤，但除了把她在會議室弄哭那次，他一直都很在意她的感受。
陸蔓點點頭，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那紙文件是在主臥而不是在祝驚初的臥室找出來的，其實足以說明兩人起碼沒住一塊兒，她剛才問這話，也是想確認一下。
她咳了咳：“也別這麽緊張，你媽思想也沒那麽老套。”
她給祝安康使了個眼色，後者到底是男人，自覺不好意思跟女兒聊這些，權當沒接收到訊號。
給他個唱白臉的機會他還不要，陸蔓瞪他一眼，索性好賴話全由自己說了。
“我是怕你沒想清楚，做些讓自己後悔的事，但如果你覺得江渙這孩子對你是真心的，以後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後悔，我和你爸也當然不會幹涉，起碼你當下是順從本意，是開心的。”
祝驚初想也沒想：“媽，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對我當然是——等等。”
她忽地意識到什麽，飛快過了遍剛才那番話，不可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對我們在一起？！”
陸蔓和祝安康相視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額角：“你個傻閨女，不都說了，只要他待你好，你也開心，我和你爸還有什麽理由好反對？”
“再說，在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他不也擋在你前面了？從前啊，我總覺得是他還不成熟，逞一時英雄一起，才為你做那些事，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所以，你倆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談，別在樓下偷摸著膩歪，街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你爸棒打鴛鴦呢。”
這麽說來，剛才陸蔓其實已經看見她和江渙了。
祝驚初嗔怪地看她一眼：“媽，你怎麽還偷窺呢。”
“什麽偷窺？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盼我女兒回家，誰知道她被一個臭小子纏住了。”
“媽！”
“成成成，不說了，看什麽時候有時間帶他來家裏一塊兒吃個飯。”
祝驚初捂住嘴，一口應下：“他隨時都有時間！”
原以為陸蔓這關會很難，沒想到居然就這麽過關了，愉悅的情緒自她心底往四肢百骸蔓延開。
她當即拿起手機，說了聲“我先去打個電話”，就一溜煙跑到了臥室，想也知道是跟江渙報喜去了。
陸蔓搖頭失笑，隨後不知想到什麽，自責地嘆了口氣：“早知道那孩子對初初這麽好，兩人緣分又這麽深……”
話沒說完，祝安康劃著輪胎到她跟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別這麽想，你當時也是為了他們好。”
//
祝驚初打電話過去時，江渙正在跟劉書源取經“如何討好丈母娘”。
以前成績被碾壓，現在事業也被碾壓，好不容易有件事是自己能教江渙的，劉書源興致勃勃，大談特談。
結果講到一半，忽然被江渙打斷。
他淡聲說：“女朋友來電，先掛了，改天請你吃飯。”
隨即聽筒裏傳來“嘟”的一聲，劉書源茫然地看了眼已經返回主界面的手機屏幕，一臉懵逼。
他的教學體驗卡就這麽到期了？？？
電話甫一接通，祝驚初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好消息，並問：“明天就跟我一塊兒回來見家長，怎麽樣？”
江渙也沒料到陸蔓這邊會這麽快松口，怔楞一瞬，同她商量道：“後天行嗎？”
就一天，他擔心自己來不及準備周全。
祝驚初以為他工作上有什麽要緊事，倒也沒太在意：“行啊，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江渙忽然輕笑一聲：“嗯。”
“笑什麽？”祝驚初不明所以。
他嗓音低淡：“就是突然有些怕，又有些期待。”
祝驚初“啊”了聲：“怎麽說，怕見家長？”
名義上是見家長，但兩人半路青梅竹馬，就算相隔幾年，也算知根知底，“怕”這個字眼從他嘴裏說出來，總顯得不那麽真切。
江渙站在陽臺上，俯瞰著小區裏橙黃的燈光，連眉眼也跟著柔和了幾分：“怕這些是我一廂情願的夢境。”
因為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他需要小心翼翼，不敢隨意對待，生怕一個不小心，夢就碎了。
“但一想到會和你共度餘生，就對接下來的生活充滿期待。”
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是漂泊在無垠深海的一葉孤舟，也曾怨憎上天讓他短暫擁有過幸福，又決然地剝奪了他的所有。
再後來，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他以為那是上天給他最好的補償。
沒成想，又在十年之後收回。
分開的這幾年裏，他一直處於潮濕的雨季，心裏那場雨下得沒完沒了，但打濕他的不是雨，是她。
所以他恨她，甚至一再告誡自己，千方百計地找她，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報覆她。
但他騙不了自己的心。
幾番折騰和險些再度失去，他才恍然明白，其實從看見她那一眼起，他心裏那場雨，就已經停了。
她永遠是他的太陽，而現在，這輪太陽即將伴隨他一生一世。
祝驚初不知怎的有些鼻酸，她吸了吸鼻子，小聲道：“這麽煽情的話，你能不能留到婚禮再說。”
江渙失笑：“不嫌肉麻？”
“幹嘛要嫌？你那張嘴，這輩子都撬不出幾句肉麻話，到底說不說嘛。”
江渙似是拿她沒辦法，輕笑著應了聲“好”。
只要她願意聽，他說一輩子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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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祝驚初下班時, 江渙照例等在公司樓下，準備接她回家。
看見那輛熟悉的車，她一怔, 和舒舒他們說了再見，小跑過去拉開後排車門鉆進去：“不是說今天不用來接的嗎？”
前段時間江渙忙著度假酒店的項目，又在她家養傷，她公司夾在兩地之間，接送都算順路, 可現在陸蔓他們回來了，他得回自家住，也就不順路了。
江渙收起手機, 很自然地往她身邊挪了挪, 然後伸手幫她捏肩：“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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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渙有些好笑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怎麽在你心裏，我還是這麽見不得人？”
之前是怕同事老板知道，現在又要在家人面前藏著掖著。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嘛, 還不是聽我媽過年時的意思，並不讚成我倆在一起，這不得循序漸進地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她半是撒嬌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靠近脖子的地方：“這裏也按按，好痛好痛。”
兩人住一起這幾天, 江渙發現她總是時不時喊肩頸痛，想來是在辦公室久坐，活動太少導致的, 於是每天都會用沒受傷那只手幫她按按。
雖然不是專業的，但不得不承認, 他的手法和力道都大有長進，她不由在心裏感嘆，這人聰明，真是學什麽都快。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江渙每天去度假酒店那邊除了處理公事，就是找酒店的專業按摩師學技術……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眼下，江渙的手聽話地挪到她手指的地方，力道依舊恰到好處。
祝驚初舒服得一頭靠在他肩上，小貓似的蹭了蹭他寬闊的肩膀，嘆了口氣嘟囔：“說真的，你走了我也挺舍不得，挺不習慣的……”
江渙尾調上揚地“哦”了聲，語帶戲謔：“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幫你按摩的工具人？”
祝驚初輕哼一聲，惡劣道：“那還用說，當然是舍不得工具——”
沒聽她把話說完，江渙眸色一暗，原本幫她捏肩的手順勢移到她下巴，長指逗貓似的輕撓幾下：“想清楚再說，嗯？”
下巴到脖子這塊兒簡直就是祝驚初的笑穴。
她“啊”的一聲，瞬間癢得東躲西藏，笑得眼角都飆出了淚：“哈哈哈，你別、別鬧，哈，我錯了……我舍，舍不得男朋友。”
聞言，江渙這才收回手，放了她一馬。
祝驚初用指腹揩去眼角的淚，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你欺負我！”
江渙側目看她一眼，挑了挑眉：“這樣也算？”
“這還不算？！”祝驚初清淩淩的杏眼裏充滿了控訴。
“嗯……”江渙斂眉，像是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我以為的‘欺負’是——”
見他久久沒給出答案，祝驚初好奇地追問：“是什麽？你倒是說呀。”
江渙掃了眼前排的司機，再度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微妙，聲線也染了幾分喑啞：“這麽想知道？”
見她點頭，他喉結滾了滾，沖她勾了勾手指。
祝驚初懵懂地湊過去，下一秒，聽見江渙在她耳邊低低補充了三個字：“在床上。”
她臉似火山噴發，“騰”的一熱，紅霞滿天。
不由腹誹了句：“流氓。”
明明跟她同床共枕時還一副心無雜念的模樣！
江渙看了她一眼，一臉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罵名。
但也僅限於對她一個人。
片刻後。
車停在小區門口，為了安撫相處時間驟減的“流氓”，祝驚初好說歹說哄了一會兒，才轉身上樓。
江渙倚在車門邊，直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才不疾不徐地收回了目光。
他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現在是該好好想想，怎麽才能通過祝家父母那一關，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
//
“爸，媽，我回來了！”
祝驚初打開門，喊了聲才發現氣氛有點兒異常，明明陸蔓和祝安康倆人都在客廳坐著，回應她的卻只有電視劇的背景音。
她放下鑰匙走過去，見兩人都坐得筆直，尤其陸蔓一臉嚴肅，心頭不由“咯噔”一下：“媽，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陸蔓側過臉看向她，點了點頭：“是，出大事兒了。”
祝驚初更緊張了，坐到她身邊：“您一口氣說完，別嚇我。”
陸蔓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紙：“你不是說來家裏住的那人是你什麽高中後桌嗎？你管這幾個字念‘劉書源’啊？”
祝驚初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頁被遺漏的作廢文件，右下角龍飛鳳舞的“江渙”兩個大字，又被兩筆劃去。
陸蔓審犯人似的，一雙眼緊盯著她，祝驚初知道這次瞞不住了，索性主動招供：“他前幾天是住在這兒不假。”
眼見陸蔓眉頭漸漸攏起，她連忙解釋：“但那是事出有因！你不是知道葉玖玖對我潑臟水的嗎，就是因為……”
她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梳理出來，最後總結道：“總之，江渙是因為我受的傷，我留他在這兒照顧幾天，也合情合理吧？”
“那你倆，”陸蔓狐疑地看著她：“沒發生什麽吧？”
跟父母聊這個，總覺得有些尷尬，但祝驚初怕他們因此對江渙印象不好，急忙澄清：“沒！他住你們臥室，而且也很尊重我。”
雖然時不時會嘴上逗得她面紅耳赤，但除了把她在會議室弄哭那次，他一直都很在意她的感受。
陸蔓點點頭，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那紙文件是在主臥而不是在祝驚初的臥室找出來的，其實足以說明兩人起碼沒住一塊兒，她剛才問這話，也是想確認一下。
她咳了咳：“也別這麽緊張，你媽思想也沒那麽老套。”
她給祝安康使了個眼色，後者到底是男人，自覺不好意思跟女兒聊這些，權當沒接收到訊號。
給他個唱白臉的機會他還不要，陸蔓瞪他一眼，索性好賴話全由自己說了。
“我是怕你沒想清楚，做些讓自己後悔的事，但如果你覺得江渙這孩子對你是真心的，以後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後悔，我和你爸也當然不會幹涉，起碼你當下是順從本意，是開心的。”
祝驚初想也沒想：“媽，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對我當然是——等等。”
她忽地意識到什麽，飛快過了遍剛才那番話，不可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對我們在一起？！”
陸蔓和祝安康相視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額角：“你個傻閨女，不都說了，只要他待你好，你也開心，我和你爸還有什麽理由好反對？”
“再說，在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他不也擋在你前面了？從前啊，我總覺得是他還不成熟，逞一時英雄一起，才為你做那些事，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所以，你倆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談，別在樓下偷摸著膩歪，街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你爸棒打鴛鴦呢。”
這麽說來，剛才陸蔓其實已經看見她和江渙了。
祝驚初嗔怪地看她一眼：“媽，你怎麽還偷窺呢。”
“什麽偷窺？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盼我女兒回家，誰知道她被一個臭小子纏住了。”
“媽！”
“成成成，不說了，看什麽時候有時間帶他來家裏一塊兒吃個飯。”
祝驚初捂住嘴，一口應下：“他隨時都有時間！”
原以為陸蔓這關會很難，沒想到居然就這麽過關了，愉悅的情緒自她心底往四肢百骸蔓延開。
她當即拿起手機，說了聲“我先去打個電話”，就一溜煙跑到了臥室，想也知道是跟江渙報喜去了。
陸蔓搖頭失笑，隨後不知想到什麽，自責地嘆了口氣：“早知道那孩子對初初這麽好，兩人緣分又這麽深……”
話沒說完，祝安康劃著輪胎到她跟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別這麽想，你當時也是為了他們好。”
//
祝驚初打電話過去時，江渙正在跟劉書源取經“如何討好丈母娘”。
以前成績被碾壓，現在事業也被碾壓，好不容易有件事是自己能教江渙的，劉書源興致勃勃，大談特談。
結果講到一半，忽然被江渙打斷。
他淡聲說：“女朋友來電，先掛了，改天請你吃飯。”
隨即聽筒裏傳來“嘟”的一聲，劉書源茫然地看了眼已經返回主界面的手機屏幕，一臉懵逼。
他的教學體驗卡就這麽到期了？？？
電話甫一接通，祝驚初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好消息，並問：“明天就跟我一塊兒回來見家長，怎麽樣？”
江渙也沒料到陸蔓這邊會這麽快松口，怔楞一瞬，同她商量道：“後天行嗎？”
就一天，他擔心自己來不及準備周全。
祝驚初以為他工作上有什麽要緊事，倒也沒太在意：“行啊，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江渙忽然輕笑一聲：“嗯。”
“笑什麽？”祝驚初不明所以。
他嗓音低淡：“就是突然有些怕，又有些期待。”
祝驚初“啊”了聲：“怎麽說，怕見家長？”
名義上是見家長，但兩人半路青梅竹馬，就算相隔幾年，也算知根知底，“怕”這個字眼從他嘴裏說出來，總顯得不那麽真切。
江渙站在陽臺上，俯瞰著小區裏橙黃的燈光，連眉眼也跟著柔和了幾分：“怕這些是我一廂情願的夢境。”
因為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他需要小心翼翼，不敢隨意對待，生怕一個不小心，夢就碎了。
“但一想到會和你共度餘生，就對接下來的生活充滿期待。”
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是漂泊在無垠深海的一葉孤舟，也曾怨憎上天讓他短暫擁有過幸福，又決然地剝奪了他的所有。
再後來，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他以為那是上天給他最好的補償。
沒成想，又在十年之後收回。
分開的這幾年裏，他一直處於潮濕的雨季，心裏那場雨下得沒完沒了，但打濕他的不是雨，是她。
所以他恨她，甚至一再告誡自己，千方百計地找她，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報覆她。
但他騙不了自己的心。
幾番折騰和險些再度失去，他才恍然明白，其實從看見她那一眼起，他心裏那場雨，就已經停了。
她永遠是他的太陽，而現在，這輪太陽即將伴隨他一生一世。
祝驚初不知怎的有些鼻酸，她吸了吸鼻子，小聲道：“這麽煽情的話，你能不能留到婚禮再說。”
江渙失笑：“不嫌肉麻？”
“幹嘛要嫌？你那張嘴，這輩子都撬不出幾句肉麻話，到底說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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