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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31. 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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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31. 騙局

離二王子大婚還有兩日,王宮裏開始熱鬧起來。

不僅僅是張燈結彩、舉國同慶的那種熱鬧,更是加強軍備守衛、全城戒嚴的熱鬧。也就是說,除了來參加典禮的王公貴族及其家眷提前入宮,並在宮裏住下,還有大批的軍隊調入皇城,城內巡邏兵瞬間多了好幾倍,且遍布王宮各個主幹道,還有各宮的城樓、角樓,重要位置的亭臺樓閣。

滇王有令,所有進來的人,不到婚典結束,不得出宮。

這反倒讓人覺得,宮裏不像要舉行婚慶大典,更像是防著誰政變。

許清如時刻陪在滇王左右,已成為近身侍女,日日為滇王講解中原風土和大順最近的國政民情。

不知為何,滇王鄭墨司對中原有著莫名的好奇和興趣,總是時不時在批閱奏文的時候多問清如一嘴,清如侍奉筆墨,知書達理,又從中原來,雖然只短短幾天的時間,卻頗得滇王賞識。

當然,也不排除,她貌美的緣故。

許清如的美,不是那種光鮮奪目的艷麗之美,正如她的名字,清雅恬淡,悠遠靜好,讓人看了舒服,那是一種滿懷善意的美,讓人接觸了以後總想要更進一步。

滇王是懂得的,越老的男人越明白這種美的誘惑。

所以,當清如走近,欲拿走已經批閱好的公文時,滇王又一次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拽到懷裏。

透過黑叢叢的胡須,清如能窺見他狠戾飽滿的嘴唇,充滿欲望和掠奪。

這一次,她沒再拒絕,任由他厚闊的手掌在自己腰間婆娑,游刃有餘探入襦裙。

清如強忍住惡心,可身子還是止不住輕輕打顫。

鄭墨司勾了勾唇角,湊到她耳邊,挑逗道:“處子總是在頭一次驚敏,以後就好了。”

說著,用嘴唇貼她的臉。

清如一躲,別過臉去。

“怎麽,你不願意?”鄭墨司旋即面目猙獰。

清如咳了一聲,欲擒故縱,雙手勾上他的脖子,羞澀道:“陛下能如此待奴婢,當然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氣,只是,奴婢不喜在此處……”

鄭墨司明了,大笑起來,聲音在敞闊的殿堂回蕩,四周服侍的人見狀,忙行了禮匆匆退出殿門。

待滇王將清如抱至榻上,兩只大手扣住她的手時,四目相對,他忽然發覺,有種微妙的氣息縈繞周圍。

這氣息讓人頭昏腦脹,渾身刺癢,他只覺身下的美人更加嬌俏妖嬈,豐滿如膏腴之地,等著他開墾。

於是他再也忍不急,胡亂扯下身上厚重的衣袍,等不到衣衫盡褪,直接步入正題。

雕龍畫鳳的紅木床塌開始輕微搖晃,簾幔一層層垂下來,嚴嚴實實遮擋住窗外臨近午日的烈陽……

***

二王子鄭仁泯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餵蟲,黑黢黢的蟲子在一口特質的寬大陶瓷缽盂裏吃得正歡。

“她果然不是凡人。這招都用上了,堪比蛇蠍啊!”

鄭仁泯感嘆,披散著長發,敞著衣袍,袒胸露膚,將蟲食細細撒入缽盂,聽見門外侍女稟報說王妃過來了,便讓眼線退了出去。

落纓一路哭哭啼啼,見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殿下快想辦法吧,如今太和宮都傳遍了,中原來的侍女攀上了龍床,這可如何是好啊,妾真的不理解,殿下為何安排她去滇王身邊服侍,如今她就要被納入後宮,若還不加以阻止,等她得了勢,肯定會想法處置妾的啊,到時候殿下與教主合謀劫親的事情,必然會被揭穿,你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鄭仁泯貌jsg似並不著急,他一手端著食盤,緩緩低下身子,一手勾起落纓的下巴,笑道:“愛妃何急,反正他這滇王也當不了幾天了,待到大婚當日,本王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深得民心,什麽叫王者風範!”

大婚當天預謀奪權,落纓是知道二王子這一計劃的,只是現在形勢變了,而他還困在其中,現在如此得意忘形,倒顯得有點可憐了。

他事先還答應了許清如,事成之後要滅了神花教,娶她為妻,如此看來,這就有點不真實了,看來,他是兩頭騙,既要讓許清如用盡一切方式拿到傳位詔書,好讓臣民信服,抹去青史臟汙,又讓神花教這邊動用貴族勢力,逼迫滇王退位,讓世子與其反目成仇,可謂一舉兩得,勝券在握。

落纓起身,穩了穩情緒,拜道:“是妾沖動了,還是殿下沈得住氣,這些小人物不必放在眼裏。”

鄭仁泯繼續餵蟲,言語染上溫情:“恩彩的死,你不必太掛心,好在徐尚宮是個得力的。我已查明,確實是世子的人幹的,世子與我們神花教不共戴天,是該好好清算清算了,還有那個什麽滇地的李校尉,和世子沆瀣一氣,無非就是認為,接續大統的肯定是世子,而這個李校尉背靠崔宗儒、韋高,這些個都是大順東宮的鷹犬爪牙,世子安的什麽心,我能不清楚?”

“靠人不如靠己,還是殿下與教主最懂滇國百姓真正福祉,哪能再去找大順做靠山呢?遲早會亡國滅種的!”落纓附和。

“想當年,阿父依仗舒王李譯,以詔國女蕭氏為引,謊稱詔王謀反,這才借了兵,滅了詔國,殺了白蠻王,可謂順利至極,唾手可得。哪知,得了權卻並不能活得安生,這些個貴族王公、白蠻老臣,有誰真心臣服?你也瞧見了,最近宮裏進了好些兵將,那是阿父怕了,越是怕就越專權,這些個兵卒就是震懾前來參加典禮的貴族大臣們的。”

落纓道:“的確如此,待殿下順利繼位,教主定號召全國的信徒擁護您的統治,貴族信服您,百姓擁戴您,到時候滇國將在殿下的治理下達到全盛。”

鄭仁泯沒在接話,而是將食盤置於案上,接過侍者呈給的棉巾擦手,不冷不熱道:“你這幾日,嘴倒是甜了不少。”

這話讓落纓莫名畏懼,生怕自己做戲被他看穿,只低著頭不敢出聲。

“也罷,識趣的女子才招人喜歡,藥帶過來了吧?來侍藥吧!”

落纓應下,深深呼吸。

鄭仁泯接過罌粟湯藥,一飲而盡,像是極苦,眉頭始終陰雲密布。

落纓看準時機,大膽問道:“殿下,世子與大順太子勾結的事,教主已命人散播出去了,各王公貴族也都得知了消息,妾到時候就以恩彩之死為引,痛訴其惡行,使得在座群起而攻之……可……可當年滇王與大順舒王勾結的事……雖然大家心知肚明,可我們沒有證據啊……”

鄭仁泯又嘗了幾口侍婢剝好的鮮甜蜜柑,雙眼微瞇,不屑笑了笑,回道:“證據……好說,就在寶龍寺裏,你以為那惟賢方丈是吃素的?”

他貌似心情極好,低頭親了落纓額頭:“阿父信佛,寶龍寺香火不衰,你以為是做給人看的?他不退位,神花教別想在滇國做大……在這宮裏,有兩個人比魔鬼還要命,一位是寶龍寺的惟賢方丈,另一位……”

說到這,他又突然變得無比氣憤:“就是蕭雲霽那個死婆娘!養那些破鳥兒,整日不是在宮城內拉屎,就是盯著我養的寶貝蟲兒們……總有一天,她會栽在我手裏……”

落纓只覺得這人有點幼稚可笑,是那種捉摸不透卻又簡單至極的可笑,她確實也沒忍住笑了起來,轉頭看向日光充足的窗外,希望以後的日子也如這日光般,燦爛鮮明。

恰在此時,外面有人來傳,大聲疾呼,就怕裏面的人聽不見:“二王子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麽事這麽急?”

“世子……世子已命人圍了崇華殿!殿門外都是披甲帶刀的兵啊!”

“什麽?”鄭仁泯始料未及,一腳踢翻旁側食案,怒氣沖沖往外趕,剛推開外堂的大門,就見整個院落裏裏外外被全副武裝的兵卒們圍個水洩不通。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自以為籌謀已久,天衣無縫,卻還是百密一疏,被世子搶了先,算計了!

鄭仁泯回身,一把掐住落纓的脖子,吼道:“什麽情況?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給世子報的信?”

落纓被他掐得快要窒息,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索性松了手,讓她回話。

“殿下冤枉啊!妾與殿下夫妻一體,怎麽可能會誆騙殿下?定是那恩彩,被他們威脅,說出來咱們的謀劃,最後又被滅了口!還請殿下明斷!”

她大哭著,跪著往前蹭了幾步,緊抓住鄭仁泯的袍角,哀求道:“殿下,眼下不是發火治罪的時候啊,最要緊的,還是想想如何脫困吧,看來,若我們不先動手,則必定會被滇王和世子擺布,緊要關頭,何不放手一搏?”

殿內其他侍婢奴仆全都跪伏在地,哭聲一片,有好些都是鄭仁泯的心腹,他若此時退卻,那這些人全都跟著遭殃,甚至等不到最後就叛逃了,他牙一咬,心一橫,轉身疾步沖進內室,從置放珍寶的架子上取下一只木盒。

下了鎖,開了盒,裏面盛的是突火槍,他手止不住抖動,撫摸著這件珍貴器物,那是神花教主送他的見面禮,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這突火槍不是武器,而是一種信號的發射裝置,機關一開,五彩斑斕的煙火如彩帶一般噴射而出,能沖上離地面百米的高空,此物來自西方大秦,很是稀貴。

一旦開槍,住在白崖城的各大貴族看見彩色煙火,便知時辰已到,進而出兵進攻皇城,這是政變的信號,更是考驗神花教勢力強大與否的信號。

崇華殿前空闊肅靜,仿佛一只蒼蠅跑出去,都能被瞬間射死。

眾兵見鄭仁泯手持突火槍,緩緩下了臺階,剎那間拔刀拉弓,嚴陣以待,齊整的巨大聲響撞擊著殿外宮墻,又回旋過來。

鄭仁泯大笑,陰鷙蒼白的聲色在武器面前顯得絕望。

只見他朝天空舉起突火槍,扳動機關,瞬間——

想象中的爆炸聲沒有出現,除了扣動扳機的聲響,再無其他。

鄭仁泯呆若木雞,大腦被掏空,機械著扭頭看向槍口,從那黑乎乎的小洞裏,爬出一只黑色蠕蟲,一只接一只,陸續爬出來,堆在槍口處,形成一個扭動的黑團子。

大笑聲,放肆的大笑聲,從身後傳來。

他聞聲望去——

落纓雙手叉腰,在崇華殿的高臺上笑得前仰後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眼淚出來了,擦都擦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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