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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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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

翌日清晨,溫慕寒在肚子陣痛中醒來,她蜷起身子,從床頭拿起手機一看。

六點二十七分,離鬧鐘還差三分鐘。

她提前關掉鬧鐘,起床去了洗手間整理。

痛感越來越強,疼得溫慕寒直不起腰來,她趕忙去客廳翻了兩片布洛芬生咽下去,幹澀的藥片刮蹭著口腔上壁,她忍住幹嘔將藥片咽到嗓子口吞了下去。

說實話,溫慕寒並不期望這有多少的止痛效果,因為吃的次數太多,已經產生耐藥性,多少圖個心理安慰。

疼痛不會馬上散去,蹲下去就不會再想站起來,她就窩在沙發旁,整個人跟個刺猬一樣蜷縮在t了一起。

許從音起床上廁所,見溫慕寒的房門敞開著,房間裏也沒人。

“慕寶?”

溫慕寒疼得已經意識開始模糊,手腳都在發冷,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無名的煩躁。

許從音走到客廳,環視了一圈,才終於看見縮在角落裏的溫慕寒。

她疾步走過去,“慕寶,又痛經了是嗎?”

溫慕寒閉著眼點頭。

“你先回床上,我給你弄個熱水袋,倒杯紅糖水。”

她搖了搖頭,躺著更難受,而且她不喜歡紅糖的味道。

“哎呀,”許從音幹著急,從房間拿出毛毯包住溫慕寒,又趕忙灌了熱水袋塞在她小腹那裏,“你說說看,你從來都不吃冷的,怎麽還這麽痛,今年回國的時候真得帶你去看看中醫調理調理,每次這麽痛也不是個事兒。”

熱不斷從小腹蔓延,緩釋了身體因為冷而帶來的顫栗感。

“不吃不喝,就這麽熬著,不知道你怎麽熬到現在的,每次就靠兩粒止痛藥就這麽生捱過去。”許從音在那碎碎念,卻還是心疼。

“要不今天你請假一天,在宿舍裏好好休息吧。”

溫慕寒這時候已經緩過來不少,顫抖著腿站起來倒在沙發上,嘴唇疼到蒼白,連說話都費勁,“我再忍忍吧,或許過一會兒就不疼了。”

許從音嘆了口氣,“撐不了別硬撐啊,我先去洗漱,到時候實在不行打電話給我,我帶你去醫院。”

“好。”她虛弱地回答著。

等許從音洗漱完,溫慕寒已經挪到了床上,止痛藥開始起作用,那些疼痛感在被瓦解,殘缺的身體開始回籠,但意識開始渙散。

“慕寶,我先走了啊,中午我再回來看你。”

臨走前許從音放心不下,拿了溫慕寒的手機給她請了個假。

溫慕寒動了動了手指,實在拾不起任何的力氣。

直到門哢嗒一聲關上,室內又重新恢覆了安靜,她仿佛是落入無盡的沼澤裏,溫熱的黏膩的厚重液體包裹過來,你以為身體漸漸放松,可是當你清醒過來時就再也掙紮不開。

窗外的陽光一寸寸地灑進來,腳上的熱水袋似乎被太陽曬得越發熱了。

身體從淤泥中浮出,落入溫暖的湖水中,手腳開始輕盈,陽光隔著闔上的眼皮將世界照亮,眼底一片發亮,身下是不知名的水草將你托起,

終於,浮出水面,發絲在滴水。

溫慕寒醒來的時候,渾身已經熱得出汗,她迷迷糊糊地爬起床去洗澡。

熱水將黏糊糊的汗水沖去,身上開始變得清爽,水霧布滿整個浴室,水聲將門外的的腳步聲給掩蓋住,連進了人都不知道。

溫慕寒擦著頭發擰開門把手,冷氣和熱水相碰撞,她沒忍住打了個寒戰。

擡眸,一個男生站在她房間裏四處張望,手也不老實要碰碰這兒碰碰那兒的。

溫慕寒楞在原地,連擦頭發的手都不自覺地放了下來,眼底開始染滿冷色。

孫嘉蔚聽到聲音回頭,看見剛洗完澡出來,面容秀麗的女生眼裏開始放光,跟狼看到肉一樣,“寒寒小姐姐,又見面了。”

醜惡的嘴臉瞬間將她拉回那個下午,惡心反胃的感覺湧上來。

這個昵稱更甚,眉頭在聲音剛出的時候就蹙了起來。

怒火在上升,溫慕寒咬住後槽牙,深吸一口氣,冷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哎呀,”孫嘉蔚笑得猥瑣,往前走了幾步,“來者都是客嘛,你不請我坐坐,一見我就要趕我出去,我心好痛的啊。”

說完還裝作受傷似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別過來,小心我叫人了。”溫慕寒呵斥住他的腳步,身體往客廳挪。

這裏不是公共場合,不能硬剛,先躲開才是良策。

“你看你,跑什麽呀,”孫嘉蔚吊兒郎當地抖抖肩,“寒寒小姐姐,應該沒有男朋友吧,你看我怎麽樣,配你應該還算不錯吧。”

溫慕寒定了定心神,努力讓自己不慌,視線已經挪到臺面上的水果刀,只要他敢近自己的身,她就毫不猶豫地紮下去。

手指移到手機的開關按鈕,連按五下,就會自動打電話給緊急聯系人,她在洛城沒有親人,只填了許從音一個人,而此時許從音在上課。

溫慕寒也不知道,要是電話打通了會不會有人接。

心不斷在下沈,氣氛劍拔弩張。

她一個女生的力氣自是抵不過孫嘉蔚的,但轉身就跑,又怕他反撲過來。

“別那麽緊張嘛,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此時雙方已經挪到了客廳,孫嘉蔚無所謂地挑眉,慢悠悠地坐到了沙發上,拍拍他旁邊的位置,“坐坐呀,我又不會吃人。”

溫慕寒後退,腰抵上了冰冷的桌子,尖銳的桌角像把刀一樣,刺激著她的意志。

脊背崩得很緊,拉滿的弓,快要撐不住。

“孫嘉蔚。”夏青檸的聲音從左手邊的房間傳來,她走出來看見了客廳裏的兩人,朝孫嘉蔚擠了擠眼,“你們幹嘛呢。”

“你這好舍友好像不太歡迎我呢。”孫嘉蔚翹起二郎腿,二大爺似的躺進沙發裏。

有了第三個人,溫慕寒也不敢松懈,夏青檸不是值得信任的人,況且引狼入室的人也是她,她臉色極冷,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神跟刀子一樣冰冷銳利。

“他為什麽會在這兒,”溫慕寒質問著她,“我警告過你吧,你是一點記性都沒長嗎?”

那張寡淡的臉說著不帶任何臟字的話語,但卻莫名地震懾人心。

夏青檸身子一顫,小臉慘白,本以為溫慕寒是個好脾氣的,可以拿捏的,沒想到碰到鋼板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哥哥只是陪我過來拿個東西。”

事到如今,她還在嘴硬地狡辯著。

“夏青檸,”溫慕寒沈聲喊她的名字,“你是個聰明人,但我也不傻。”

她已經走到玄關處,拿起衣架上的米色呢子大衣,“我回來之前,希望不該出現的人和東西消失幹凈,至於你……”

溫慕寒停頓幾秒,下巴微擡睨著兩人,“再有下次,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你……”夏青檸氣急,想反擊但回應她的只有關門聲。

有節奏的鼓掌聲響起,孫嘉蔚放下翹著的二郎腿,滿眼的興趣濃濃,嘖嘖感嘆,“這性格我喜歡,本以為是純到啥也不懂,結果還是個帶刺的,有挑戰性。”

“但好像你沒什麽用呢。”他話鋒一轉,手指敲擊著桌面。

夏青檸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抓緊衣擺,莫名感覺緊張,混在這群人裏這麽久,自是知道孫嘉蔚這人好玩,但卻是和謝逍他們完全不同的,他的毒辣手段是她沒有辦法想象的。

害怕只有一瞬,她不是那些同孫嘉蔚這種人任意玩弄的底層人,他不敢對她做什麽。

對,他不敢做什麽。

夏青檸這麽告訴自己,堅定地擡頭,諷刺了一句,“你不也沒幫到我什麽嗎?現在連你也見不到謝逍的面了,還說幫我搞定他。”

“而且,謝逍可比溫慕寒難搞多了,我比你更有勝算不是嗎?”她語氣輕蔑。

可孫嘉蔚也不是吃素的,他點了根煙,打火石摩擦出火星子,煙氣立馬散開來,深吸了口緩緩站起身,走到夏青檸面前,朝她吐了口煙。

夏青檸被嗆了好幾下,連眼淚都咳出來,“你有病吧。”

“你怎麽知道我有病,”孫嘉蔚咬牙,陰鷙的目光射向她,一瞬就笑了起來,“惹上我你可要當心著點。”

心中恐懼被放大,夏青檸不免有些後怕,咽咽口水,“別忘了,我們兩家的合作,還有你那些事兒,你不想你爸知道吧。”

他輕呵一聲,終究還是收斂了些,“下周謝逍生日會,想辦法把她搞來,否則你也別想我帶上你。”

“行,”夏青檸答應,催促著他,“趕緊走吧,別連累我也被趕出去。”

孫嘉蔚彎起唇,大搖大擺地晃出去了。

她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眼睛微瞇。

水蛭這種生物,陰暗又難纏,一旦找到了寄生的宿主就會將其榨幹血,無論是生拉硬拽還是火燒都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境地。

溫慕寒說得對,近墨者無法獨善其身。

只是這步棋,已經下了,就沒有悔棋的道理,縱使不能回頭,好歹得留下些反咬一口的預備打算。

可溫慕寒忘了一點,她夏青檸不是那麽單純的人,敢入這墨池不代表她就是潔白的。

倘若她本身就是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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