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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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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渠

眾人都不太明白他此言何意, 靜候著他的下文。

看他的面色不像是玩笑,崔嬿笑著問道:“少將軍莫不是打算坦白從寬?”

反倒是站在另一邊的蕭無恙察覺了些什麽,心中有些酸澀, 看向裴屹舟的目光都帶著萬分惋惜。

餘光中看見她的反應,崔嬿便就已經察覺到了不正常,再轉頭一看謝離,心下一沈, 隱隱約約有了猜測, 將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去, 保持著沈默。

再次提到南齊戰役,裴屹舟好似已經能語氣平和地講述當年, 反正在崔嬿聽來沒有察覺什麽情緒上的波動。

裴屹舟道:“過不了多久便是十萬黑虎軍的忌日,我這個時間南下也無可厚非, 聖上自然挑不出錯, 他沈世安又有何話可說?”

心中明了其中緣由, 崔嬿生了愧疚之意,低聲道了一句:“抱歉。”

“不知者無罪,”裴屹舟無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隨後接了一句:“況且此事對於你們來說本也無需操心。”

當年南齊一役, 崔嬿並不是十分了解, 這會裴屹舟這般說起,她自然也不會立馬聯想到這方面上。

聽他這麽一說,周圍幾人都不樂意了, 蕭子羨急忙道:“怎的與我們就沒有關系?你聽聽你說的什麽話!”

就連一向沈穩的謝離也忍不住出言指責:“還是不是兄弟?日後可別讓我再聽見這類話, 屆時定要狠狠教訓你一番。”

本來壓抑的氣氛由此一鬧也不由得熱鬧起來。

心知裴屹舟不會因為此事責怪於她, 崔嬿心中也沒有多少芥蒂,面朝著蕭無恙繼續道:“如此也好, 殿下不如今日就書信一封,直言我們與裴少將軍半路相遇同行,來個先斬後奏,聖上也沒有理由拒絕。”

見蕭無恙點了點頭,崔嬿就沒再發話。

既然裴屹舟的事解決了,接下來就要籌謀江州水患的問題,又是一道難題啊。

腦海中的計劃剛剛初步成型,還不等她想出一個解決方案,就有人開口問詢。

方才沒來得及問,一進門就看見謝離他們壓著一人,被帶了下去,一旁的洛熙川就好奇問道:“昨夜沒見你們回去,可是江州發生了什麽事嗎?”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之後,許樂就按耐不住關心道:“可有受傷?”

時機未到,崔嬿不打算如今告知,便輕輕搖了搖頭,讓眾人圍坐在一處。

幾人都十分相熟,這會也沒分個身份高低,圍繞著崔嬿坐了一圈。

“江州的水患乃是當務之急,聖上這次派我前來就有治理水患之意,諸位可有什麽法子?”崔嬿問道。

到底是懂得些皮毛,蕭子羨也並非那般無知,附議道:“堤壩的修繕也是一項大工程,沒個三年五載也完善不了,確實還需另想個法子治治。”

眾人集思廣益總好過一個人,幾人一嘴一舌爭論不休,不過片刻,就得出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百姓家中也會常年蓄水,我們何不從此入手?”就在幾人亂作一團亂麻之時,蕭子羨驀然再度開口道。

他說的也在理,一下子便點醒了旁人,瞬間醍醐灌頂。

“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將他的提議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崔嬿點頭應聲。

洪水往往來勢洶湧,這堤壩一時半會也不能立竿見影,倘若當真遇上大水,多留一條路也是好的。

初步的方案形成,這實施起來又是個麻煩。

他們本就不能長期久留江州,再加上先前聖上傳來的消息,沈世安就跟在身後,未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快馬加鞭啟程得好。

只是治理水患茲事體大,又怎可胡亂找個人看顧?

那陳越彬和孫濟兩人還關押在牢中,這一時半會上哪去找一個靠譜的人來跟進此事?

就像是一眼就將崔嬿的心思看穿了一般,謝離想起客棧中重逢的徐文伯,笑容不減。

他緩緩道來:“要找個信得過還不簡單?前不久不就有個現成的?”

聽他的意思,崔嬿幾乎立馬就和他想到了同一處。

旁人聽不懂他們的啞謎,與徐文伯也並不相熟,再者對當時那樁案子也無甚了解,這會都只是一頭霧水。

一而再再而三被面前兩人合著夥“欺壓”,蕭子羨心中早有不滿,這會更是直接猛地咳了兩聲,伸出手在兩人之間,打斷了他們交流的視線。

他道:“別繞彎子了,有什麽話直說便是,大家夥都能一起商量。”

指尖輕輕叩著桌面,一聲聲顯示出他的不滿。

另外幾人也看了過來,摸不清崔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崔嬿道:“江州水患不如就交給徐文伯,他的為人我和謝離都十分清楚,也正好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先前與徐文伯在門外重逢之時,蕭子羨他們並不知曉,當時的t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二。

沈默了幾瞬,蕭子羨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問道:“徐文伯?他不是幫著沈為作弊這才被發配到這邊來?當時那樁案子還是你們處理的?莫非是我記岔了?”

見旁的人也沒有異議,謝離沒想著再往下細說,只是道:“當時事出有因,日後便懂了。”

大致的方案成形,幾人圍坐在一處將分渠的細枝末節一一敲定後才分開,離開之前,崔嬿還不忘再三叮囑蕭子羨。

“徐文伯那邊我去交涉,屆時聖上那邊,還得需你書信一封。”眼見著旁人都分散了去,崔嬿出聲叫住了蕭子羨,說道。

話說出口,並沒有立馬得到蕭子羨的回覆,不知他皺著眉在想什麽。

他自幼都是被呵護著長大,面上還有這沒有褪去的稚氣,看這便不像是沈穩之人。

正是知曉自己這副德行,在他看來,無論怎麽算,這江州的情況都輪不到他去上書。

先是用餘光打量了謝離,見他也是一臉讚同,蕭子羨心中更加迷惑,問道:“為何是我?兄……太子不是在這?”

叫了十幾年兄長,短短數日之內,他有些改不了口,一聲兄長就要脫口而出,隨後在意識到蕭無恙的身份後又生生止住。

論身份才識,確實應當蕭無恙來做最為合適。只不過聖上希望是他罷了。倒不如順著他的意,也省得給蕭無恙招來麻煩。

心中門清著,崔嬿倒也沒有直言,溫婉說道:“她身體不好,這些事就別讓她操心了。”

也不是空穴來風,若她觀察得沒錯,近日來蕭無恙的身體確實不太樂觀,還得去找許樂問問才好。再加上她自己也

以此作為借口,蕭子羨也就沒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道:“行,我先去交代一下陳越彬他們的事。”

說完往前走出了幾步,猛地又想起了什麽,轉身回頭說了一句:“對了,醉花樓那兩個女子,我讓人好生安葬了,就在西邊那片林子裏。”

雖然對他來說只是兩名素不相識的女子,但她們身上悲痛的遭遇不得不讓他感到惋惜。如今人走茶涼,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多謝。”心中一處被他的話語牽動,崔嬿怔楞了一瞬,聲音放柔了許多。

依照西秦律法,像雲知意她們那般的煙花女子,身份低微,死後是沒有資格立碑的。

對於雲知意和紅姐,崔嬿心中無法做到不愧疚。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揭露陳越彬的真實面目,只盼著她們九泉之下能安心。

身後的嘆息聲太過細微,以至於聽力仍舊沒有完全恢覆的崔嬿不曾註意到。

直至謝離的掌心觸碰到崔嬿的肩膀,她才收回了思緒將目光探了過去。

應當不是崔嬿的錯覺,謝離的話語中帶著一些慍怒,面上表情也是冷冷的。

“別人的事阿嬿倒是一件比一件上心,輪到自己就是不管不顧?”謝離道。

心中明白謝離也是太過擔心她,因此對他的語氣也沒覺得有問題,見他面色不太好,還特意湊到他跟前。

不知怎的,看見謝離略帶不滿的臉龐,崔嬿就忍不住上手逗弄他。

指尖輕輕戳了一下謝離的臉頰,手中柔軟的觸感讓她想要得寸進尺。剛準備大肆蹂躪一番,就被他的手掌限制住了動作,進退不得,抽離不出。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崔嬿小聲道:“你不開心了?這不是正準備去問問許樂,別生氣啦。”

明明受傷的人是她才對,也不知道謝離這麽生氣做什麽?

盡管心裏不太理解,但是崔嬿還是輕聲解釋了一番,不想給兩人造成不必要的誤解。

早在那張百看不厭的面容在眼前放大時,謝離心裏的那點不悅就飄散了去,不想丟了面子,他強撐著繃著臉沒有說話。

“走啦。趁著如今洛熙川跟著蕭子羨一起去善後,等下去晚了可就找不見許樂了。”崔嬿一邊說一邊將人帶著往前走,謝離也就半推半就跟上了。

倒不是她危言聳聽,以洛熙川的粘人勁,若不是擔心許樂會厭煩,他巴不得日日跟在許樂身後。

兩人問詢了一番,才剛剛走到門前,還沒見到許樂的人,就聽見了洛熙川的聲音。

腳下的步子頓了一瞬,崔嬿微微擡首和謝離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一絲危機感。

不好,還是讓洛熙川搶先了一步。

身體的情況不想再拖延下去,崔嬿叩響了房門,在門外道:“開門,是我。”

房門打開,崔嬿一眼就看見了一臉不善的洛熙川,笑著道:“實在是事出緊急,還望洛大人見諒。”

聽她說有要事,許樂也沒敢怠慢,忙將人迎了進來,還不忘讓洛熙川去門外守著。

“阿嬿可是身體不適?”許樂開門見山問道。

崔嬿一五一十將受傷的經歷道來,許樂得知後心中一陣緊張,好在仔細檢查了一番,並無什麽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得知崔嬿竟然受了傷,這會看謝離都有些不順眼,只是嘴上沒有嚴明。

她補充道:“應當就是當時離你太近的緣故,稍後給你紮上幾針就沒事了。”

得了許樂的答覆,讓面前提心吊膽的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耳朵的事也算圓滿解決,崔嬿心中還記掛著蕭無恙的身體,憂心忡忡。

“蕭無恙她……近來可是不太好?”崔嬿帶著幾分確定問道。

心中早有預料她會問起此事,許樂嘆了一口氣,輕輕搖著頭,面色凝重。

這是不太好的意思?

眼神沒錯過許樂面上的任何表情,崔嬿心中忐忑不止。

“太子殿下,時日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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