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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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布摩擦著木板, 細細簌簌的聲音浮動在眾人耳邊，四周的空氣一時安靜的可怕。
謝離見他心不在焉，順勢接過抹布, 將桌面上多餘的茶水擦拭幹凈，隨後漫不經心地問道：“洛大人可是知曉些什麽？”
楞神間，洛熙川擡眼看著桌面，見桌上再無水跡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他雙眼滿目猩紅, 連聲線都不自覺地發顫：“二位想問的, 可是當年我兩位師兄科舉舞弊一事？”
喉頭一陣發苦, 洛熙川微微低垂著頭不敢與眾人對視。
“是啊。”李元修閉目回應，一陣惆悵。
科舉舞弊？
是六年前那樁案子？
一股難言的心悸攀上崔嬿心頭,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身旁的謝離，眼神帶著迷惘。
當時他們在查沈為舞弊時, 確實聽見洛熙川提過一嘴, 沒成想竟是和當年崔家的事有關。
餘光見她心神不凝, 謝離偷偷伸出手，安撫似的輕拍她握住，似乎這樣就能給她帶來一些力量。
方桌之下，兩只交疊的手在無人註意到的地方十指相扣。
崔嬿眼眉往旁看去, 驚訝之餘, 卻見他目不斜視。
她無聲淺笑，倒也沒有松開。
“二位師兄既是被誣陷的，後來又為何沒有查清緣由呢？”
“說來慚愧, 那次殿試我恰巧害了風寒, 半夜起了高熱, 一覺醒來便錯過了殿試，而我的兩位師兄毫無懸念在那次殿試中奪了一甲前二。”洛熙川說得輕聲, 似是害怕話音重了會惹人怪罪一樣。
也就是說，若是洛熙川那日也去參與了殿試，那他們師兄弟三人就恰好包攬了一甲前三。
不過也不影響他三年後的殿試高中榜眼。
崔嬿環顧一圈，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事般，心頭上的緊張疏解了幾分。
這一桌四人，貌似只有洛熙川一人不是當朝殿試狀元，她沒記錯的話，和他同一期參加殿試的，應當就是謝離奪得了魁首。
李太傅更不必多說，滿堂賢士，不容小覷。
“那後來究竟發生了何事，害得兩位師兄含冤而亡？”謝離聽了半天沒聽到重點，忍不住催促他。
只不過礙於他面色不太樂觀，語氣還是放緩了些。
“何事？”洛熙川輕笑兩聲，聽在旁人耳裏只覺得諷刺。
李元修看著他緊攥著茶杯的雙手，唯恐他情緒不穩，便主動接腔：“那年的狀元郎乃蔡如，榜眼則是郭饒，那會距崔尚書出事已過了三月有餘，二人卻在傳臚大典再次提起那樁事。”
洛熙川忍了半晌，還是沈不住氣，語氣悲憤道：“他們在大殿上直言崔尚書是清白的，有人誣陷於他，希望聖上能夠徹查，可惜聖上問他們要證據，他們一個都沒能拿出來。”
崔嬿不禁咋舌，心中暗道，在傳臚大典上提及昔日罪人，不正是當眾拂了聖上的面子，沒有完全之策，怎的行事如此魯莽？
“聖上當年處理我父親的事也是看到了所謂的證據才動手，絕不會因為他們這般言辭惱怒就將人處決。”崔嬿細想一番覺得不對勁，出言質疑。
蕭景再如何也不會昏庸到如此地步，更不會因為兩位對他毫無威脅且沒有權勢的人就大動肝火。
“並非是聖上決策。”洛熙川補充道。
彎彎繞繞太多，崔嬿聽得都要迷糊了，問他：“那是如何？”
不想再兜圈子，洛熙川直言道：“是沈世安。師兄當日在大殿上直言不諱，下朝後，坊間就開始流傳崇文閣手腳不幹凈，說有人買通考官作弊。”
崔嬿冷笑一聲擺首，小酌一口茶。
不愧是一家人，當真應了那句古話“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為先前那般手段，只怕也是學了他爹。
“孟明方也是因此陷入了風波，還真是有樣學樣。”謝離道。
聽他說起孟明方，一旁的洛熙川將頭埋得更低了。
還是李元修看出了他的異常，安慰一番：“當年的事我們都無能為力，你也不必自責，你兩位師兄知曉也不會怪罪你。”
崔嬿這才側首看去，心中了然。
“崔尚書出事那會我就毫無作為，後來兩位師兄陷入險境我也無能為力，這兩樁事一直壓在我心底，我如何能不自責呢？若是當日我去了殿試，我定會攔著二位師兄，也不會讓他們含恨而去。”
他聲音哽咽，一面說著，眼淚一面往下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年少時謝離一向肆意瀟灑，這般場景崔嬿還是首次瞧見。
“當年的事再如何也怪不到你頭上，若不是沈世安詭計多端，崔大人，你兩位師兄，都不會有難。”李元修出言開解他。
謝離在心裏附和。
事在人為，要怪也只能怪沈世安。
“那你們可有找到與沈世安有關的證據？”線索一時間堆積太多，如亂麻般糾纏一處，謝離頭腦裏不甚明晰。
他知道這則消息不久，調查起來也十分費勁，李太傅他們則不同，雖說不知道後來這些事也同沈世安有關，但是他們一心調查當年的事，應當也有些下落。
“當年的事他做得隱晦，而且兩樁事從挑起到有個了斷都不過幾日，十分幹凈利落。這些年我們也查了許久，本來是毫無頭緒，直到沈世安常常到崔府內翻找東西，我們才探得苗頭。”李元修左手撫上花白的胡須，語重心長。
崔嬿不疑有他，當時搬到崔府時，秋姨就同她說過此事。
如此便能確信，當年丟失的東西，就是害他們丟了性命的物件。
“他們找的究竟是何物？”崔嬿心急發問，手心下意識用力，顯然已經忘記還攥著謝離的手。
耳邊傳來一聲低呼，崔嬿聞聲看去。
謝離正微瞇著雙眸，眼眉含笑看她，有些輕佻。
“阿嬿還真不把我當傷員看，手勁這般大，看來這些年也沒少練箭術？”
見她還是一臉懵懂，謝離眼神在兩人交疊的雙手上飄忽不定，示意她往下看。
崔嬿這才註意到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感到抱歉般低聲道：“哦。”
一旁的洛熙川聽見二人低聲細語，心情稍稍平覆，正色道：“何事？”
“無事，咱們繼續。”崔嬿淺笑著回道。
她將手上的力道松開，剛想撤出手，卻被謝離用力拉住，牢牢禁錮在掌心。
“不是你說弄疼了嗎？”崔嬿細眉往上挑起，明凈似水的眸子帶著玩味。
膽子大了，還知道逗弄他了。
謝離心中這般念叨，但面目上的喜色卻是如何都掩蓋不住，兩人視線交錯間，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見了挑釁。
他們二人寥寥幾句，也不過須臾之間，對側二人並未察出異常。
“具體是何物，我並不知曉，但可以確信的是，此物定能顛覆朝局。”李元修擺首，一臉憂愁道。
雖說心中有了猜測，但是證據沒有確鑿之前崔嬿仍不敢確定。
既然沈世安是南齊人，當年裴家南齊一役死傷無數，由此可見不難猜出有人從中做了手腳，沈世安的嫌疑最大。
再加上謝將軍當年是收到了他父親的密信才舉家北上，那封信極有可能就是讓謝家避開這般禍事的關鍵。
而他父親，知曉了沈世安和南齊的關系，沈世安定然不會放過他。
這般想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她沈著聲音問：“何以見得？”
“你父親下獄之前回來過一趟崇文閣，想必你也知道。”李元修眼神和藹地望向她說道。
是那支發簪？
崔嬿點點頭，算是回應。
“那時只同我說了一句話，後面想來倒是有些交代後事的意味，”他說了一半，停了半晌，眼中含淚，語氣感概繼續道：“他說家中有位幼女送往了冀州崔家，若是日後她有機會來此，還得勞煩我好好照看。他還說他藏了些私房錢，錢財之物，反正他也不缺，便一股腦全塞給我了。”
聽著他絮絮叨叨回憶著當年的對白，崔嬿眼前浮現出那時的父親正站在崇文閣將身後事一一交代清楚的情形。
看見t他拿出那枚發簪藏到犄角旮旯的書架裏，看著他將胸前藏著的一沓銀票掏出來遞給李元修。
幾人回憶著當年的事一聊就是半日，洛熙川正講著崔尚書偷偷給他們花錢買文房四寶被不知情的崔夫人趕出家門時，崔嬿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嚕作響。
“昨日下午到現在還未進一頓食，讓諸位見笑了。”一邊說著，肚子回應她般再次出聲，崔嬿雙頰泛著粉紅。
看著外邊的天色，艷陽高照，也到了快用膳的是時候。
“是我考慮不周，家中沒有下人，我這就準備幾道小菜。”李元修當即起身，說完後便招呼洛熙川往後院的菜園子走去。
像他這般遠離朝堂紛爭，也是樂得一身逍遙，崔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想。
“阿嬿用完午膳，準備去哪？”
房間中只剩下他們二人，謝離也沒再壓低聲線。
崔嬿猜想他肯定又在打什麽歪主意，問：“怎麽？”
“可否帶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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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神間，洛熙川擡眼看著桌面，見桌上再無水跡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他雙眼滿目猩紅, 連聲線都不自覺地發顫：“二位想問的, 可是當年我兩位師兄科舉舞弊一事？”
喉頭一陣發苦, 洛熙川微微低垂著頭不敢與眾人對視。
“是啊。”李元修閉目回應，一陣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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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年前那樁案子？
一股難言的心悸攀上崔嬿心頭,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身旁的謝離，眼神帶著迷惘。
當時他們在查沈為舞弊時, 確實聽見洛熙川提過一嘴, 沒成想竟是和當年崔家的事有關。
餘光見她心神不凝, 謝離偷偷伸出手，安撫似的輕拍她握住，似乎這樣就能給她帶來一些力量。
方桌之下，兩只交疊的手在無人註意到的地方十指相扣。
崔嬿眼眉往旁看去, 驚訝之餘, 卻見他目不斜視。
她無聲淺笑，倒也沒有松開。
“二位師兄既是被誣陷的，後來又為何沒有查清緣由呢？”
“說來慚愧, 那次殿試我恰巧害了風寒, 半夜起了高熱, 一覺醒來便錯過了殿試，而我的兩位師兄毫無懸念在那次殿試中奪了一甲前二。”洛熙川說得輕聲, 似是害怕話音重了會惹人怪罪一樣。
也就是說，若是洛熙川那日也去參與了殿試，那他們師兄弟三人就恰好包攬了一甲前三。
不過也不影響他三年後的殿試高中榜眼。
崔嬿環顧一圈，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事般，心頭上的緊張疏解了幾分。
這一桌四人，貌似只有洛熙川一人不是當朝殿試狀元，她沒記錯的話，和他同一期參加殿試的，應當就是謝離奪得了魁首。
李太傅更不必多說，滿堂賢士，不容小覷。
“那後來究竟發生了何事，害得兩位師兄含冤而亡？”謝離聽了半天沒聽到重點，忍不住催促他。
只不過礙於他面色不太樂觀，語氣還是放緩了些。
“何事？”洛熙川輕笑兩聲，聽在旁人耳裏只覺得諷刺。
李元修看著他緊攥著茶杯的雙手，唯恐他情緒不穩，便主動接腔：“那年的狀元郎乃蔡如，榜眼則是郭饒，那會距崔尚書出事已過了三月有餘，二人卻在傳臚大典再次提起那樁事。”
洛熙川忍了半晌，還是沈不住氣，語氣悲憤道：“他們在大殿上直言崔尚書是清白的，有人誣陷於他，希望聖上能夠徹查，可惜聖上問他們要證據，他們一個都沒能拿出來。”
崔嬿不禁咋舌，心中暗道，在傳臚大典上提及昔日罪人，不正是當眾拂了聖上的面子，沒有完全之策，怎的行事如此魯莽？
“聖上當年處理我父親的事也是看到了所謂的證據才動手，絕不會因為他們這般言辭惱怒就將人處決。”崔嬿細想一番覺得不對勁，出言質疑。
蕭景再如何也不會昏庸到如此地步，更不會因為兩位對他毫無威脅且沒有權勢的人就大動肝火。
“並非是聖上決策。”洛熙川補充道。
彎彎繞繞太多，崔嬿聽得都要迷糊了，問他：“那是如何？”
不想再兜圈子，洛熙川直言道：“是沈世安。師兄當日在大殿上直言不諱，下朝後，坊間就開始流傳崇文閣手腳不幹凈，說有人買通考官作弊。”
崔嬿冷笑一聲擺首，小酌一口茶。
不愧是一家人，當真應了那句古話“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為先前那般手段，只怕也是學了他爹。
“孟明方也是因此陷入了風波，還真是有樣學樣。”謝離道。
聽他說起孟明方，一旁的洛熙川將頭埋得更低了。
還是李元修看出了他的異常，安慰一番：“當年的事我們都無能為力，你也不必自責，你兩位師兄知曉也不會怪罪你。”
崔嬿這才側首看去，心中了然。
“崔尚書出事那會我就毫無作為，後來兩位師兄陷入險境我也無能為力，這兩樁事一直壓在我心底，我如何能不自責呢？若是當日我去了殿試，我定會攔著二位師兄，也不會讓他們含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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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年少時謝離一向肆意瀟灑，這般場景崔嬿還是首次瞧見。
“當年的事再如何也怪不到你頭上，若不是沈世安詭計多端，崔大人，你兩位師兄，都不會有難。”李元修出言開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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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可有找到與沈世安有關的證據？”線索一時間堆積太多，如亂麻般糾纏一處，謝離頭腦裏不甚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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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事他做得隱晦，而且兩樁事從挑起到有個了斷都不過幾日，十分幹凈利落。這些年我們也查了許久，本來是毫無頭緒，直到沈世安常常到崔府內翻找東西，我們才探得苗頭。”李元修左手撫上花白的胡須，語重心長。
崔嬿不疑有他，當時搬到崔府時，秋姨就同她說過此事。
如此便能確信，當年丟失的東西，就是害他們丟了性命的物件。
“他們找的究竟是何物？”崔嬿心急發問，手心下意識用力，顯然已經忘記還攥著謝離的手。
耳邊傳來一聲低呼，崔嬿聞聲看去。
謝離正微瞇著雙眸，眼眉含笑看她，有些輕佻。
“阿嬿還真不把我當傷員看，手勁這般大，看來這些年也沒少練箭術？”
見她還是一臉懵懂，謝離眼神在兩人交疊的雙手上飄忽不定，示意她往下看。
崔嬿這才註意到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感到抱歉般低聲道：“哦。”
一旁的洛熙川聽見二人低聲細語，心情稍稍平覆，正色道：“何事？”
“無事，咱們繼續。”崔嬿淺笑著回道。
她將手上的力道松開，剛想撤出手，卻被謝離用力拉住，牢牢禁錮在掌心。
“不是你說弄疼了嗎？”崔嬿細眉往上挑起，明凈似水的眸子帶著玩味。
膽子大了，還知道逗弄他了。
謝離心中這般念叨，但面目上的喜色卻是如何都掩蓋不住，兩人視線交錯間，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見了挑釁。
他們二人寥寥幾句，也不過須臾之間，對側二人並未察出異常。
“具體是何物，我並不知曉，但可以確信的是，此物定能顛覆朝局。”李元修擺首，一臉憂愁道。
雖說心中有了猜測，但是證據沒有確鑿之前崔嬿仍不敢確定。
既然沈世安是南齊人，當年裴家南齊一役死傷無數，由此可見不難猜出有人從中做了手腳，沈世安的嫌疑最大。
再加上謝將軍當年是收到了他父親的密信才舉家北上，那封信極有可能就是讓謝家避開這般禍事的關鍵。
而他父親，知曉了沈世安和南齊的關系，沈世安定然不會放過他。
這般想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她沈著聲音問：“何以見得？”
“你父親下獄之前回來過一趟崇文閣，想必你也知道。”李元修眼神和藹地望向她說道。
是那支發簪？
崔嬿點點頭，算是回應。
“那時只同我說了一句話，後面想來倒是有些交代後事的意味，”他說了一半，停了半晌，眼中含淚，語氣感概繼續道：“他說家中有位幼女送往了冀州崔家，若是日後她有機會來此，還得勞煩我好好照看。他還說他藏了些私房錢，錢財之物，反正他也不缺，便一股腦全塞給我了。”
聽著他絮絮叨叨回憶著當年的對白，崔嬿眼前浮現出那時的父親正站在崇文閣將身後事一一交代清楚的情形。
看見t他拿出那枚發簪藏到犄角旮旯的書架裏，看著他將胸前藏著的一沓銀票掏出來遞給李元修。
幾人回憶著當年的事一聊就是半日，洛熙川正講著崔尚書偷偷給他們花錢買文房四寶被不知情的崔夫人趕出家門時，崔嬿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嚕作響。
“昨日下午到現在還未進一頓食，讓諸位見笑了。”一邊說著，肚子回應她般再次出聲，崔嬿雙頰泛著粉紅。
看著外邊的天色，艷陽高照，也到了快用膳的是時候。
“是我考慮不周，家中沒有下人，我這就準備幾道小菜。”李元修當即起身，說完後便招呼洛熙川往後院的菜園子走去。
像他這般遠離朝堂紛爭，也是樂得一身逍遙，崔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想。
“阿嬿用完午膳，準備去哪？”
房間中只剩下他們二人，謝離也沒再壓低聲線。
崔嬿猜想他肯定又在打什麽歪主意，問：“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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