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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霎時間寂靜無聲, 李元修濃重的眉目緊緊蹙成一團。
他在朝為t官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樁事。
“此言當真？”狐疑的眼神投向謝離。
謝離應聲點頭：“我差人探過那老伯的虛實，不會有假。”
怕他們不信, 他繼續補充道：“那老伯本是在西秦邊境地界做著幫人入關的活維持生計，數年前某日，沈世安打南齊過境，便找上了他。”
“擅自入關？這可是嚴重觸犯西秦律法的重罪？就算過了關, 他們又怎麽敢到京城中來？”洛熙川驚嘆。
天幕明澈, 纖雲不染, 遠山含黛，和風送暖。
房間內卻氣氛壓抑得緊, 透露出一絲冷意。
崔嬿指尖掐緊掌心，留下幾處明顯的痕跡。
“那老伯為了錢財竟連自身安危都不顧？”她同樣也想不明白。
天子腳下, 沈世安可是偷渡過來的南齊人, 那老伯再膽大, 應當也不會為了他置自己於如此險境。
幾人心中都十分明確這一點，但謝離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三人好一陣沈默。
少年也曾隨父親走南闖北見天下，漆黑的雙眸裏仿佛能將他述說的那般景象描繪在眼底。
“前些年邊關戰火不斷，百姓無家可歸才是常態, 他們本就是在刀山火海中過著日子, 能活一日算一日，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大筆錢財，又怎會拒絕。”
崔嬿自幼在京中長大, 去得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冀州城裏, 對於他口中描述那般景象, 她從未見過，依著他面目上真情流露, 倒是有些感同身受。
探進他的眼眸，崔嬿似乎從裏面看到了熊熊戰火，看到了百姓跪在地上嗚呼哀哉，身旁躺著至親之人。
她又如何能感受不到呢？
當年她父親，母親不就是如此。
明明當初說好的，只是去大伯家小住幾日，怎的回來家中就空無一人？
聽著他描述，心中愈發難過，一時間潸然淚下。
細微的響動沒能瞞過謝離的耳朵，他掀開錦被騰出一塊地方，將崔嬿輕輕往回拉，讓她坐在那處，指腹抹去面上的淚痕。
儼然確信那兩人都知曉他們的關系，才敢如此作為。
這才回京多久，光是他見著都哭了好幾回，從前怎不見她這般多愁善感。
見此情形，身旁二人不想破壞這難得的溫情，十分識趣地沒再開口。
謝離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情緒平覆，才緩緩開口，故作輕松地敲著她的額頭：“從前是誰說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如今是要把兒時欠的淚都補回來？”
崔嬿端坐在床榻邊，饒是這般神情，身姿也沒有分毫懶散，到底是當年京中追捧的大家閨秀。
她緩了會神，左思右想間，又記起那位因著十萬黑虎軍全軍覆沒，家族倒臺，不得不對外示弱的少將軍。
這世上的可憐人，又何止她一人呢？
崔嬿收回思緒，不再去想，“這麽說來，沈世安真正的私生子極有可能在南齊？”
“說起來，沈為直到沈世安有私生子這事，還是有一日沈世安喝醉了酒聽見的，沈為說聽他嘴裏似乎念著一個女子的名字，還聲稱日後成了事定會接她們回家。”謝離點頭稱是，繼續補充道。
女子的名字？要是找到那女子是誰不就好辦了？
崔嬿眼底閃著光，直直朝謝離望去。
卻見謝離似乎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一般失笑搖頭，話音中還能聽出幾分懊悔：“當時我只當是個宅院八卦，我素日也對這些不感興趣，便沒有追問。”
話音一落，崔嬿的神色便肉眼可見耷拉下去，心頭湧上一股無力感。
明明每次都只差一點便能探得線索，這一點看似咫尺之間，觸碰時卻又相距千裏。
如今沈為早已被發配了邊疆，這京中除了他還能去問誰？
聽到這裏，李元修自然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神色嚴肅問道：“你們打探沈世安同南齊的關系，可是有了猜測？”
若說沈世安只同當年陷害崔尚書有關，那此事最多也不過是黨派之爭。
但若是涉及到南齊，那可就是危機西秦朝政的大事。
若沈世安真的同南齊有關，當年的事倒也能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崔嬿他們的處境則會更加危險。
畢竟他們面對的，不止是西秦沈相，更是南齊身份不明的沈世安。
洛熙川對當年的事知之甚少，不敢妄言，此時只是在一旁安靜聽著。
崔嬿聽他發問，心中猶豫不決。
當年父親的案子是他一手操辦，可最終卻讓父親冤死獄中，她該信他嗎？
崔嬿不說話，謝離也不會主動出言解釋。
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猜想方才在書房，他們肯定聊到了當年的事，既然阿嬿心中有顧忌，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將身旁兩人視作空氣，手心把玩著崔嬿的指尖，神色看上去一本正經，心中卻想著，這飽滿的指甲，若是染上各色丹蔻應當好看極了。
這點小動作，只有腦中一片空白的洛熙川註意到了，當即兩眼一黑，就要閉眼。
真不把他當人看，日後要是崔嬿恢覆了女兒身，這人怕是每日都要圍著她轉。
冰涼的指尖傳來謝離溫熱的體溫，崔嬿心頭正思索著正事，指尖無意識地曲起在他掌心輕饒。
掌心傳來輕癢，謝離不自覺勾唇。
崔嬿沈思片刻，朱唇微張：“沈世安曾派人跟蹤我，察覺後便服毒自盡，那毒藥是南齊皇室毒藥，包括太傅大理寺中也有沈世安暗中安插的人。”
至於裴屹舟，當年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她不說，李元修應當也能聯想到。
她願告知，並非是信任他，而是堅信父親。
思及此，她擡起眼簾，看向一旁正扒拉著床幔，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翩翩公子。
更何況，洛熙川身為他的徒弟，還堅信她父親是清白的，單憑這一份心，她也願意去賭一把。
她說完後，李元修面色明顯怔楞了幾秒。
“這麽說來，當年裴家？”他沒往下說，其中的關鍵，眾人都一點就透。
連洛熙川都松開床幔正色起來，面色有些發白。
謝離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視線落在李元修身上。
“當年我爹忽然北上，正是和此事有關，當年的知情人告訴我，我爹是收到了崔伯父的一封信才決定北上，也正是因為我爹北上，出兵南齊的任務才交到了裴家手中。”
話音到了後邊，似乎隱含著惋惜和憎恨。
惋惜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家破人亡，只能被迫窩藏於府中，憎恨沈世安卑鄙無恥，為了權力草芥人命。
清晰有力的聲音回蕩在房屋之中，洛熙川忽然感覺腦子有些混亂。
“什麽……意思？”洛熙川不敢相信低語。
一時之間的信息過多，他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陰謀。
等眾人都回過神，崔嬿想起身時，才發現謝離正握著她的手，她眼眉上挑，冷眼掃過謝離，下一瞬便從他掌心無情抽出。
緊接著畢恭畢敬地朝李元修見禮：“太傅，您也知道我的目的，不管當初因為什麽你沒能作為，但如今我既已經以身設局，還望太傅能將當年所知一一告知。”
她說的誠懇，李元修眼眶濕潤，垂首看著眼前埋首的姑娘，在原地呆楞了兩秒，才慌忙上前將人扶起，口齒含糊：“好孩子，快快起身，當年我知道的事，一定知無不言。”
他眼角含著濕意，粗造的掌心撫上崔嬿的手臂，這幅場景乍一看去，倒像是分離多年的至親相認般。
謝離見還有一會交談，便幹脆讓洛熙川幫扶著起身，幾人一道圍著房內的方桌坐了一圈。
洛熙川認命地攙扶著他，問道：“你怎麽不找崔姑娘了？這會倒是不嫌我礙事，知道我的好了吧。”
他記掛著上藥時他的嫌棄，聲音細微，走在前方的兩人都未曾察覺。
正沾沾自喜著，謝離就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我也想讓她扶我，畢竟我也是個正值青年的男子，如此重量壓在她身上，可別把她累著。”
“你這人！”
還真是癡情啊，心心念念都是為了崔嬿。
沒說完的半句話只敢在心中念叨，他頓感無語，心下決定不再同他多說一句。
來者是客，洛熙川自然不會讓太傅做著端茶送水的活，便主動接過茶壺，為幾人一一添上茶。
“昨日您說當年之事，已經有不t少人送命，這是何意？”崔嬿從洛熙川手中接過茶，道了聲謝便忙不疊開口詢問。
聽她說到此事，洛熙川正為謝離斟茶的動作頓住，思緒分散，連杯中茶已經溢出都未曾發覺。
“熙川？”李元修喚著他的名。
洛熙川聞言小聲“啊”了一聲，眼神呆滯，直到謝離出聲提醒，才反應過來。
“洛大人斟個七分滿即可，這都溢出來了，多浪費。”
洛熙川尋了個抹布，細細擦拭著桌上的水漬，輕聲道了句抱歉，神色懨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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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朝為t官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樁事。
“此言當真？”狐疑的眼神投向謝離。
謝離應聲點頭：“我差人探過那老伯的虛實，不會有假。”
怕他們不信, 他繼續補充道：“那老伯本是在西秦邊境地界做著幫人入關的活維持生計，數年前某日，沈世安打南齊過境，便找上了他。”
“擅自入關？這可是嚴重觸犯西秦律法的重罪？就算過了關, 他們又怎麽敢到京城中來？”洛熙川驚嘆。
天幕明澈, 纖雲不染, 遠山含黛，和風送暖。
房間內卻氣氛壓抑得緊, 透露出一絲冷意。
崔嬿指尖掐緊掌心，留下幾處明顯的痕跡。
“那老伯為了錢財竟連自身安危都不顧？”她同樣也想不明白。
天子腳下, 沈世安可是偷渡過來的南齊人, 那老伯再膽大, 應當也不會為了他置自己於如此險境。
幾人心中都十分明確這一點，但謝離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三人好一陣沈默。
少年也曾隨父親走南闖北見天下，漆黑的雙眸裏仿佛能將他述說的那般景象描繪在眼底。
“前些年邊關戰火不斷，百姓無家可歸才是常態, 他們本就是在刀山火海中過著日子, 能活一日算一日，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大筆錢財，又怎會拒絕。”
崔嬿自幼在京中長大, 去得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冀州城裏, 對於他口中描述那般景象, 她從未見過，依著他面目上真情流露, 倒是有些感同身受。
探進他的眼眸，崔嬿似乎從裏面看到了熊熊戰火，看到了百姓跪在地上嗚呼哀哉，身旁躺著至親之人。
她又如何能感受不到呢？
當年她父親，母親不就是如此。
明明當初說好的，只是去大伯家小住幾日，怎的回來家中就空無一人？
聽著他描述，心中愈發難過，一時間潸然淚下。
細微的響動沒能瞞過謝離的耳朵，他掀開錦被騰出一塊地方，將崔嬿輕輕往回拉，讓她坐在那處，指腹抹去面上的淚痕。
儼然確信那兩人都知曉他們的關系，才敢如此作為。
這才回京多久，光是他見著都哭了好幾回，從前怎不見她這般多愁善感。
見此情形，身旁二人不想破壞這難得的溫情，十分識趣地沒再開口。
謝離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情緒平覆，才緩緩開口，故作輕松地敲著她的額頭：“從前是誰說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如今是要把兒時欠的淚都補回來？”
崔嬿端坐在床榻邊，饒是這般神情，身姿也沒有分毫懶散，到底是當年京中追捧的大家閨秀。
她緩了會神，左思右想間，又記起那位因著十萬黑虎軍全軍覆沒，家族倒臺，不得不對外示弱的少將軍。
這世上的可憐人，又何止她一人呢？
崔嬿收回思緒，不再去想，“這麽說來，沈世安真正的私生子極有可能在南齊？”
“說起來，沈為直到沈世安有私生子這事，還是有一日沈世安喝醉了酒聽見的，沈為說聽他嘴裏似乎念著一個女子的名字，還聲稱日後成了事定會接她們回家。”謝離點頭稱是，繼續補充道。
女子的名字？要是找到那女子是誰不就好辦了？
崔嬿眼底閃著光，直直朝謝離望去。
卻見謝離似乎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一般失笑搖頭，話音中還能聽出幾分懊悔：“當時我只當是個宅院八卦，我素日也對這些不感興趣，便沒有追問。”
話音一落，崔嬿的神色便肉眼可見耷拉下去，心頭湧上一股無力感。
明明每次都只差一點便能探得線索，這一點看似咫尺之間，觸碰時卻又相距千裏。
如今沈為早已被發配了邊疆，這京中除了他還能去問誰？
聽到這裏，李元修自然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神色嚴肅問道：“你們打探沈世安同南齊的關系，可是有了猜測？”
若說沈世安只同當年陷害崔尚書有關，那此事最多也不過是黨派之爭。
但若是涉及到南齊，那可就是危機西秦朝政的大事。
若沈世安真的同南齊有關，當年的事倒也能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崔嬿他們的處境則會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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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熙川對當年的事知之甚少，不敢妄言，此時只是在一旁安靜聽著。
崔嬿聽他發問，心中猶豫不決。
當年父親的案子是他一手操辦，可最終卻讓父親冤死獄中，她該信他嗎？
崔嬿不說話，謝離也不會主動出言解釋。
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猜想方才在書房，他們肯定聊到了當年的事，既然阿嬿心中有顧忌，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將身旁兩人視作空氣，手心把玩著崔嬿的指尖，神色看上去一本正經，心中卻想著，這飽滿的指甲，若是染上各色丹蔻應當好看極了。
這點小動作，只有腦中一片空白的洛熙川註意到了，當即兩眼一黑，就要閉眼。
真不把他當人看，日後要是崔嬿恢覆了女兒身，這人怕是每日都要圍著她轉。
冰涼的指尖傳來謝離溫熱的體溫，崔嬿心頭正思索著正事，指尖無意識地曲起在他掌心輕饒。
掌心傳來輕癢，謝離不自覺勾唇。
崔嬿沈思片刻，朱唇微張：“沈世安曾派人跟蹤我，察覺後便服毒自盡，那毒藥是南齊皇室毒藥，包括太傅大理寺中也有沈世安暗中安插的人。”
至於裴屹舟，當年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她不說，李元修應當也能聯想到。
她願告知，並非是信任他，而是堅信父親。
思及此，她擡起眼簾，看向一旁正扒拉著床幔，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翩翩公子。
更何況，洛熙川身為他的徒弟，還堅信她父親是清白的，單憑這一份心，她也願意去賭一把。
她說完後，李元修面色明顯怔楞了幾秒。
“這麽說來，當年裴家？”他沒往下說，其中的關鍵，眾人都一點就透。
連洛熙川都松開床幔正色起來，面色有些發白。
謝離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視線落在李元修身上。
“當年我爹忽然北上，正是和此事有關，當年的知情人告訴我，我爹是收到了崔伯父的一封信才決定北上，也正是因為我爹北上，出兵南齊的任務才交到了裴家手中。”
話音到了後邊，似乎隱含著惋惜和憎恨。
惋惜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家破人亡，只能被迫窩藏於府中，憎恨沈世安卑鄙無恥，為了權力草芥人命。
清晰有力的聲音回蕩在房屋之中，洛熙川忽然感覺腦子有些混亂。
“什麽……意思？”洛熙川不敢相信低語。
一時之間的信息過多，他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陰謀。
等眾人都回過神，崔嬿想起身時，才發現謝離正握著她的手，她眼眉上挑，冷眼掃過謝離，下一瞬便從他掌心無情抽出。
緊接著畢恭畢敬地朝李元修見禮：“太傅，您也知道我的目的，不管當初因為什麽你沒能作為，但如今我既已經以身設局，還望太傅能將當年所知一一告知。”
她說的誠懇，李元修眼眶濕潤，垂首看著眼前埋首的姑娘，在原地呆楞了兩秒，才慌忙上前將人扶起，口齒含糊：“好孩子，快快起身，當年我知道的事，一定知無不言。”
他眼角含著濕意，粗造的掌心撫上崔嬿的手臂，這幅場景乍一看去，倒像是分離多年的至親相認般。
謝離見還有一會交談，便幹脆讓洛熙川幫扶著起身，幾人一道圍著房內的方桌坐了一圈。
洛熙川認命地攙扶著他，問道：“你怎麽不找崔姑娘了？這會倒是不嫌我礙事，知道我的好了吧。”
他記掛著上藥時他的嫌棄，聲音細微，走在前方的兩人都未曾察覺。
正沾沾自喜著，謝離就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我也想讓她扶我，畢竟我也是個正值青年的男子，如此重量壓在她身上，可別把她累著。”
“你這人！”
還真是癡情啊，心心念念都是為了崔嬿。
沒說完的半句話只敢在心中念叨，他頓感無語，心下決定不再同他多說一句。
來者是客，洛熙川自然不會讓太傅做著端茶送水的活，便主動接過茶壺，為幾人一一添上茶。
“昨日您說當年之事，已經有不t少人送命，這是何意？”崔嬿從洛熙川手中接過茶，道了聲謝便忙不疊開口詢問。
聽她說到此事，洛熙川正為謝離斟茶的動作頓住，思緒分散，連杯中茶已經溢出都未曾發覺。
“熙川？”李元修喚著他的名。
洛熙川聞言小聲“啊”了一聲，眼神呆滯，直到謝離出聲提醒，才反應過來。
“洛大人斟個七分滿即可，這都溢出來了，多浪費。”
洛熙川尋了個抹布，細細擦拭著桌上的水漬，輕聲道了句抱歉，神色懨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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