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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怕程祈年一個人在家無聊, 特意加快進程，一忙完就從畫廊往家趕，不想程祈年卻沒在家。
程寧打他電話也沒人接, 直到晚上十點程祈年才回來，程寧疑惑道：“你一整天去哪裏了？”
“有點事。”
“什麽事。”
“沒什麽。”
他明顯不願意說, 不過程寧倒也沒多想, 他剛失業去散散心也好。不想第二天程祈年依然很晚才回來。
程寧就不得不刨根問底了, “你這兩天到底去哪裏了？明明說了以後可以多陪我，結果失業了比上班的時候還忙？”
程祈年一邊脫著西裝外套一邊道：“抱歉，忙完這陣就好了。”
又是這種話，程寧道：“你到底在忙什麽？”
“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
程寧微瞇著眼睛打量他，還特意湊過去在他身上嗅了嗅, 還好，沒有亂七八糟的香水味。程祈年也看出來了, 他一臉似笑非笑的, “程小姐這是懷疑我出去花天酒地了？”
“你直接告訴我你去哪裏了我不就不會懷疑了嗎？”
程祈年沈默片刻突然說了一句，“你知道防止自己的甘蔗被人吃掉的辦法是什麽嗎？”
“？？？？？”
程寧滿眼疑惑，怎麽突然問一個完全不著邊的問題。
程祈年接著道：“就是把它的汁榨掉, 榨得一滴都不剩。”
“……”
汁？一滴都不剩？什麽鬼？
“男人也是一樣。”程祈年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程寧一瞬間反應過來，一張臉當即就紅了。
程寧是真沒想到, 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嘴裏竟然能說出如此內涵的話, 關鍵他的表情還挺自然。
此刻西裝外套已經被他脫下, 襯衣紐扣也被他慢條斯理一顆一顆解開，好像是在故意解給她看一樣。程寧反而被他弄得不好意思，她道：“不要。”
隨後轉身回到床上躺下。
程祈年解開皮帶扣子, 單手一拉將皮帶抽下，他故作一臉失落道：“這麽快就對我失去興趣了？”
“……”
就是在故意逗她玩。
程祈年洗完澡出來, 程寧背對著床邊躺著玩手機，程祈年道：“不是告訴過你嗎別躺著玩手機，傷眼睛。”
他一把奪過手機直接放到一邊，不等程寧生氣就將她摟在懷中問她：“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
“因為我不告訴你我去了哪裏。”
“那你告訴我不就好了。”
“真的暫時不能說。”
“你不信任我？”
“不是，這是和別人約定好的。”
“別人？”
“你只要相信我沒出去鬼混也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就行，能相信我嗎？”
“好。”程寧倒是沒多做考慮就說道：“你這樣說了，我就信你。”
“這樣就不生氣了？程寧，不要這麽好哄。”
“……”
程寧在他肩上錘了一下，說道：“舒服了？”
程祈年笑起來，“舒服了。”
**
程寧知道她和程祈年的事情公布，程祈年辭職，程家那邊肯定會有動靜的，不過她沒想到先來找她的會是程錦棠。
程寧將她帶到會客間，程錦棠坐下之後就一臉覆雜問道：“你跟我哥真的在一起了嗎？”
“嗯，我們真的在一起了。”程寧坦率承認。
“爸媽很生氣。”
“這個我知道。”
“那你們怎麽辦，如果他們一直不同意的話，你們還繼續在一起嗎？”
“當然。”
程錦棠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詫異，“可他們畢竟是父母，如果他們強烈反對，你們能堅持多久？”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覺得人是獨立的個體，你先是自己，而後才是別人的兒子女兒或者別人的爸爸媽媽。”
聽到這話的程錦棠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喝了幾口茶，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自嘲笑了一聲開口，“我的事情爸媽也不同意。”
程寧用眼神詢問，程錦棠道：“你很久沒回家了不知道，前段時間我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來找我了。看到他我又想起了當初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的是程錦棠。說真的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挺開心的，所以他來找我之後我們又在一起了，不過父母知道後也強烈反對，他們覺得我們兩人門不當戶不對，他不是我的良配。”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我也不知道，現在聽到你這麽說我也在想我要不要遵循自己的內心。”
“遵循自己的內心並沒有什麽問題，不過你得先搞清楚自己真正的內心是什麽樣的。就比如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嫁給了他，你肯定就得跟著他到他所在的城市生活，你現在擁有的物質條件肯定是不會有了，你的消費降級也是必然。你在程家能受到程家帶給你的便利，你嫁人後就不一定會再有。當然除非他願意做上門女婿，你就還可以繼續原本的生活。你先把這些想清楚，如果你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麽，那你就遵循自己的內心跟他在一起。”
程錦棠良久沈默，她側頭看著窗外，今天陽光還不錯，有兩只喜鵲在窗外的抽了綠牙的樹枝上跳來跳去。
程錦棠收回目光輕輕嘆了口氣，“就像你也想清楚了和我哥在一起會有的後果卻還堅持跟他在一起對嗎？”
“可以這麽說。”
程錦棠自嘲一笑，“我現在才發現我根本沒有你那樣的勇氣和魄力，他是家裏的獨子，他是絕對不會來上門的，不管我家裏條件多好都不太可能。我們從初中就認識，他爸媽都挺喜歡我的，但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後就不太同意我們在一起了，他們也覺得家境差距太大。但他還是想爭取一下，他放不下他的生活，不想違抗他的父母，其實我也差不多，要我放棄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嫁給他，我也不舍得，這樣說是不是顯得我很自私？”
“沒有，他不也跟你一樣放不下自己的生活嗎？你們兩邊都不同意那就必須有一個人妥協，這個人要麽是你要麽是他，你希望他能妥協，當然他也希望你能妥協。就看誰更離不開誰了。”
程錦棠點了點頭，“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哥哥離職的事情我今天才聽說，我問爸爸他三緘其口，想去找我哥問問他又說他忙，我也不知道他都離職了還忙什麽。那天到底怎麽回事，你有沒有聽哥哥說起過？”
“聽到過一些。”
程寧就簡單將那天會議室裏程淮康想用國外的生意夾一下程祈年，不想程祈年當場辭職的事情說了。
“原來如此，哥哥離職了公司裏一下就亂了套。”
“亂了套？”
“沒了主心骨，公司裏那些有異心的人開始蠢蠢欲動，哥哥還在的時候稍微能壓制，哥哥一走，他們也不想裝了。再加上喬家從一直不供貨。喬家現在是由喬允主理，喬允卻直接說他的合同是跟我哥簽的，認也只認我哥，如果沒有我哥出面，他就不會再供貨給程家。程家倉庫裏的備用材料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程寧沒想到還有這事，她突然想起程祈年這段時間總是早出晚歸的。她有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現在程家出現情況是程祈年故意讓它出現的？又或者說其實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裏？程家的亂，還有喬允的不供貨……
程淮康在逼迫他，他其實也在反逼程淮康，就看這父子兩人誰先低頭。當然這也只是程寧的猜測。
“程寧，你能不能勸勸哥哥，讓他不要再跟父親鬧了，父親年紀大，為人又固執，如果哥哥不願意退讓的話，兩人最後肯定兩敗俱傷，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這樣。”
程寧清楚有些事情或許她勸也沒用，不過她還是沖程錦棠點點頭，“好，我試試。”
程錦棠坐上車之後想著程寧今日說的話，“我們先是自己，而後才是別人的兒子女兒。你希望他妥協，當然他也希望你能妥協，最後就看誰離不開誰了。”
手機突然響起，程錦棠看到來電顯示，是粱遠打來的。這段時間他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可她一次都沒接過。最近家裏的事情多，她心裏也亂，不知道怎麽應付和他的問題，她就選擇不應付。
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亂糟糟的內心像是突然有了頭緒，這一次她沒有選擇逃避，她接起電話。
對方似乎很驚喜，“欣欣，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嗎？”
“我最近很忙，等忙完了再跟你聯系。”
“等等，你先別著急掛電話，我知道你忙，我盡量不打擾你，不過我給你發消息你答應我你看到就回我好嗎？”
“我空了會回。”
“好好，我會一直等著你回消息的。”
掛完電話，程錦棠突然嘲諷一笑，他表現得好像很喜歡她非她不可的樣子，卻也不願意為她妥協。他在父母和她之間左右為難，難道他就不知道她也為難嗎？父母失去了她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她，怎麽可能允許她遠嫁？
那麽她呢，她願意為他妥協嗎？她承認她也不想。他不想放棄現在的生活，她也不想，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安好，誰都別強求誰了。
**
天氣越來越暖和，程寧在後院撐了一把遮陽傘，遮陽傘下擺了兩張躺椅。程寧懶洋洋靠在躺椅上，程祈年就躺在她旁邊，一臉悠閑喝著手中的飲料。
“你今天什麽時候出門？”
這幾天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
“以後都不出門了。”
“啊？”
“無業游民就要有無業游民的覺悟，整天往外面跑也不像話。”
程寧坐直了身體，試探著問道：“是怕我懷疑你在花天酒地？”
程祈年笑了，“也沒有，是我確實沒什麽事可做了。”
這話聽得程寧心裏不是滋味，曾經的大忙人，走到哪裏都是焦點，此刻卻躺在椅子上說出“我確實沒什麽事可做了”，不知怎的就有一種英雄落魄的傷感。
“沒什麽事可做的話，那我們去約會吧，算起來從交往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正經約會過。”程寧滿臉期待，“你覺得呢？”
“我覺得啊……”對上她期待的目光，他故意拉長了尾音，果然見她更認真看著他，程祈年覺得好玩，故意看著她沒回答。
“你覺得怎麽樣嗎？你不喜歡嗎？”
“當然……”他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喜歡。”
嚴格算起來，程寧也沒啥約會的經驗，跟江賀在一起時他肯定是沒興趣跟她約會的，程祈年倒願意和她約會，不過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加上兩人也忙，也沒什麽機會。
在程寧看來約會的流程也就那些，出來逛逛吃吃看看電影。程寧選擇去某個商業中心，那邊繁華東西也多，可以有很多選擇。
商業中心是才建成不久的，整體天井式設計，外圍還有一圈高大的石柱聳立，很像古羅馬神廟。
有不少人蹲在石柱旁邊拍照，程寧奇怪道：“這柱子有什麽好拍的？”
程祈年道：“別小看了這些柱子，一根造價要上百萬。”
“ 啊？”程寧被驚到了，什麽做的啊居然要上百萬一根，“你怎麽知道？”
“這邊開發時我投資過，看過他們的造價報表。”
程寧點點頭。
“這兒還有一間私人網球館建得非常豪華，球拍都是定制的。”
“你去過？”
“嗯，專門為我修的。”
“……”
程寧一臉羨慕說道:“既然來了，去玩玩唄？也帶我見見世面？”
“玩不了，別人是為銘宇集團的總裁程祈年修的，我現在已經離開了銘宇，身份都不一樣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淡淡，並沒有為自己的身份落差而失意，只是單純給她解釋一句。已是初夏，早上的微風吹來依舊帶了些涼意。今日是工作日，商業廣場上人並不多，再加上它獨特的設計，周圍沒什麽高大的建築，整個廣場顯得又空又安靜，竟莫名給人一種空曠寂寥的感覺。
聽了這話程寧楞了片刻，也是呢，銘宇的總裁程祈年，走到哪裏不是萬人簇擁呢？可現在的他誰也不是，這麽大的落差感換了誰都會不好受吧？他雖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還自我調侃是無業游民，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在意。
程寧想到程錦棠讓她勸勸程祈年，她試探著說道：“要不你去跟爸爸低個頭，你們是父子，只要你肯低頭，他肯定就不跟你計較了，你以後依然還可以做銘宇的總裁。”
程祈年停了腳步，程寧也跟著停下，太陽被雲層包裹，天氣有些陰沈，黑壓壓的天空下他的目光也顯出幾分凝重。
程祈年伸手扶了扶她耳邊的頭發說道：“你應該清楚為什麽爸爸要對我施壓，因為他覺得我和你在一起丟了他的臉。如果我要向他低頭，那麽我首先就得跟你斷絕關系。”
程寧自然也知道這個，這也是她一直覺得愧疚的地方。這段時間兩人都盡量不提及這個話題，不想讓對方煩惱，可是現在，程寧很想問出她心底的疑惑。
“你因為這段感情放棄了你的身份和地位，你覺得值得嗎？”
程祈年笑了，慵懶隨性的笑，即便陰沈沈的天空也擋不住他的笑意從眼底溢出來。
“要是做每件事都要考慮值不值得，那人生也太累了。”
“可是你以前就是這樣的，你不會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你會權衡利弊，你只會做對自己有用的事。”
“怎麽聽著感覺我在你眼裏是個冷酷無情只註重利益的人？”
“……”
程寧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祈年摟住她的肩膀說道：“走吧，今天我們是出來約會的。”
程寧也不想掃興，便暫時終結了這個話題。出來玩嘛，那當然是要玩開心最重要。程寧想吃冰淇淋，正好第二個半價她買了兩個，不愛吃甜食的程祈年倒也配合，跟她一人一個。
兩人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在商場裏閑逛，打算逛一下就找個地方吃飯。路過一家玩具店，玻璃櫥窗裏正好放著一架飛機模型，程祈年路過時停頓了片刻。
程寧見狀問道：“喜歡？買給你？”
“不用。”程祈年隨口說了一句拉著她離開了。
程寧回頭看了一眼那飛機模型，心頭卻了然。
程祈年倒是沒騙她，在經過了前段時間的早出晚歸之後，現在他就徹底閑了下來。偶爾在書房看看書，或者去網球室打打網球，反正基本都在家裏。程寧去畫廊的時間也不多，大多數都在家中，兩人空了就一起找部電影看，要麽就去後院弄弄花，日子倒也不算無聊。
不過程寧也清楚，失業的人嘛，肯定是需要家人的陪伴和開導的。所以在放松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天她就抽了時間想跟他聊聊。
程祈年正在客廳看紀錄片，程寧在他身邊坐下問他，“你今後有沒有什麽打算？”
程祈年一只長臂隨意搭在沙發靠背上，聽到這話微微偏頭向她看過來，似笑非笑的，“這是嫌我在家裏不賺錢了？”
“當然沒有，你給我投資的畫廊賺的錢足夠我倆用了，我就是怕你太無聊會空虛。”
程祈年思索片刻說道：“倒是有個計劃。”
“啊？”程寧也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需要你配合。”
“這個你放心，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程祈年笑而不語，程寧好奇道：“到底什麽計劃？”
程祈年突然湊過來小聲在她耳邊說：“人類制造計劃。”
“……”
什麽鬼啊？程寧幾乎是一瞬間反應過來，她擰著眉向他看去，對上他臉上戲謔的笑意，那一瞬間，程寧腦海中突然跳出來一個詞。
斯文敗類。
程寧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說道：“能不能正經點？我們現在在談正事。”
“我很正經。”程祈年還頭頭是道跟她分析，“你看啊，我現在又沒工作，天天在家時間也多，而我們呢也到了可以生小孩的年紀，你現在是事業爆發期，我這個閑人正好可以當你的賢內助，幫你處理好身後事務你就不用分心。你生了小孩又有人帶又不用擔心影響工作，多好。”
“你的意思是，我生了孩子你帶？”
“是啊。”
程寧身體後仰跟他拉開了距離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確定你能帶孩子？”
程祈年？帶孩子？怎麽看怎麽不搭好嗎？
“為什麽不能？誰天生就會帶孩子的，可以學啊，而且我學東西很快的。”
“……”
程寧仔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確定他說這話不是在打趣她。
“你……”
剛想說什麽電話就響了，程寧接起，是快遞打來的，她的購買的東西已經送到。程寧掛了電話沖他笑了笑說道：“行了，你馬上就有事要忙了。”
“什麽？”
程寧沒說，沖他神秘笑笑就出門了。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大箱子，程寧將箱子拆開，程祈年好奇看了一眼，幾乎立刻就認出了箱子裏的東西。
他蹲下身翻了翻，箱子裏是制作模型的工具和材料，她買得很齊。
“這些……”
“給你用的啊，反正你現在也沒事，你做模型那麽厲害，平日裏沒事做兩個模型拿去賣正好可以補貼家用。”
“……”
程祈年面色有些覆雜，“我……很久沒做過了。”
“沒事啊，慢慢找感覺嘛，這種手藝上的技術很難忘記的，你以前做得那麽好，只要感覺回來了肯定不會差的。”
程祈年放在身側的手指躍躍欲試般動了幾下，隨即又握緊，他道：“沒你想的那麽樂觀，真的很多年沒碰過了。”
“試試看也沒啥，就當玩唄，反正你也沒事。”
程祈年看了一眼箱子，目光覆雜變幻了片刻，隨即才故作妥協般說道：“那……我試試。”
程寧幫他收拾了一間工作間出來，別墅房間多，桌椅板凳也都齊全，很快程祈年的工作間就弄出來了。
“那你先找找感覺，我就不打擾你了。”
程寧出去了，房間裏就只剩了程祈年一人。他的手指試探著摸了摸箱子裏的工具，沈思了好一會兒才在椅子上坐下。
程寧有幾次推門進去他都沒察覺。因為是才騰出的工作間，房間裏也簡陋，就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可不知道為什麽，程寧每次推門向裏望時，看到桌前的程祈年那麽投入那麽認真，眼前空蕩蕩的房間也莫名有一種豐盈感。
程寧沒有打擾他，直到太陽西沈，夜幕快要降臨時程寧才在門上敲了敲提醒。程祈年自忙碌中擡頭，看到門口的她，他暫停手上的工作說道：“進來吧。”
程寧進來沖他道：“忙了一下午了，該吃飯了。”
程祈年看了一眼窗外，這才發現天快黑了，“已經下午了，這麽快？”
程寧走到他身邊，那模型做了一半已初具雛形，她讚道：“好漂亮。”
“都還沒做完漂亮什麽？”
“沒做完都這麽漂亮那做完還得了？”
“……”
“不用想，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可別忘了給我分紅。”
程祈年後靠在椅背上，微瞇著眼睛看著她，“我怎麽有一種被當奴隸用的感覺？”
“哪有？我只要分走一點點就行，大頭還是在程先生你手上的。”
程祈年突然笑了笑，就是那種非常老油條似的笑容。
“程小姐，想要奴隸幹活，那得先把奴隸餵飽才行。”
“這個你放心，家裏的大米飯你隨便吃。”
“不止身體的餵養還有精神的餵養。”
不知道為啥，每次被他那種老油條似的眼神看著程寧就感覺極不自在，好像有一團火在身上燒一樣。
程寧已經見識過了這個男人溫文爾雅底下的“壞”，哪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正經，程寧也會下意識覺得他所謂的精神餵養應該不怎麽正經。
可是話說回來，眼前的他真挺好看的。夕陽的光從窗外照進來，在他身上撒下一層淺淺的光暈，頭發襯衣露出的皮膚上都有一層瑩瑩的金色。她想起方才進來時看到他伏案在桌前的認真模樣。修長的手指忙碌動作，整個人在光暈籠罩下像是在發光，一時分不清他身上的光究竟是來自窗外的夕陽還是他本身自帶的光芒。
又或者看著眼前的他，她自己變得不正經，反正聽到他這話之後她就沒忍住一下抱上去。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吻住他的唇，含著他的唇吻了片刻才松開，依舊還抱著他的頭。此刻她站在他身邊而他坐著，她低頭對著他，她的身體擋住了窗外的光，可眼前的男人還是那麽好看。
“這算是精神餵養嗎？”程寧問他。
他仰頭對著她的臉，和她對視片刻卻沒回答她的話，手臂驟然勾住她的腦袋將她往下一拉，她的唇就再次落到他的唇上。
哪怕她站著他坐著，她是居高臨下，可是被勾著腦袋她的卻被他占據了主動，他的唇在她唇上廝磨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程祈年突然湊到她耳邊，沐浴著浪漫的光，幹凈利落說了一句——
“坐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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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怕程祈年一個人在家無聊, 特意加快進程，一忙完就從畫廊往家趕，不想程祈年卻沒在家。
程寧打他電話也沒人接, 直到晚上十點程祈年才回來，程寧疑惑道：“你一整天去哪裏了？”
“有點事。”
“什麽事。”
“沒什麽。”
他明顯不願意說, 不過程寧倒也沒多想, 他剛失業去散散心也好。不想第二天程祈年依然很晚才回來。
程寧就不得不刨根問底了, “你這兩天到底去哪裏了？明明說了以後可以多陪我，結果失業了比上班的時候還忙？”
程祈年一邊脫著西裝外套一邊道：“抱歉，忙完這陣就好了。”
又是這種話，程寧道：“你到底在忙什麽？”
“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
程寧微瞇著眼睛打量他，還特意湊過去在他身上嗅了嗅, 還好，沒有亂七八糟的香水味。程祈年也看出來了, 他一臉似笑非笑的, “程小姐這是懷疑我出去花天酒地了？”
“你直接告訴我你去哪裏了我不就不會懷疑了嗎？”
程祈年沈默片刻突然說了一句，“你知道防止自己的甘蔗被人吃掉的辦法是什麽嗎？”
“？？？？？”
程寧滿眼疑惑，怎麽突然問一個完全不著邊的問題。
程祈年接著道：“就是把它的汁榨掉, 榨得一滴都不剩。”
“……”
汁？一滴都不剩？什麽鬼？
“男人也是一樣。”程祈年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程寧一瞬間反應過來，一張臉當即就紅了。
程寧是真沒想到, 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嘴裏竟然能說出如此內涵的話, 關鍵他的表情還挺自然。
此刻西裝外套已經被他脫下, 襯衣紐扣也被他慢條斯理一顆一顆解開，好像是在故意解給她看一樣。程寧反而被他弄得不好意思，她道：“不要。”
隨後轉身回到床上躺下。
程祈年解開皮帶扣子, 單手一拉將皮帶抽下，他故作一臉失落道：“這麽快就對我失去興趣了？”
“……”
就是在故意逗她玩。
程祈年洗完澡出來, 程寧背對著床邊躺著玩手機，程祈年道：“不是告訴過你嗎別躺著玩手機，傷眼睛。”
他一把奪過手機直接放到一邊，不等程寧生氣就將她摟在懷中問她：“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
“因為我不告訴你我去了哪裏。”
“那你告訴我不就好了。”
“真的暫時不能說。”
“你不信任我？”
“不是，這是和別人約定好的。”
“別人？”
“你只要相信我沒出去鬼混也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就行，能相信我嗎？”
“好。”程寧倒是沒多做考慮就說道：“你這樣說了，我就信你。”
“這樣就不生氣了？程寧，不要這麽好哄。”
“……”
程寧在他肩上錘了一下，說道：“舒服了？”
程祈年笑起來，“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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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知道她和程祈年的事情公布，程祈年辭職，程家那邊肯定會有動靜的，不過她沒想到先來找她的會是程錦棠。
程寧將她帶到會客間，程錦棠坐下之後就一臉覆雜問道：“你跟我哥真的在一起了嗎？”
“嗯，我們真的在一起了。”程寧坦率承認。
“爸媽很生氣。”
“這個我知道。”
“那你們怎麽辦，如果他們一直不同意的話，你們還繼續在一起嗎？”
“當然。”
程錦棠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詫異，“可他們畢竟是父母，如果他們強烈反對，你們能堅持多久？”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覺得人是獨立的個體，你先是自己，而後才是別人的兒子女兒或者別人的爸爸媽媽。”
聽到這話的程錦棠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喝了幾口茶，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自嘲笑了一聲開口，“我的事情爸媽也不同意。”
程寧用眼神詢問，程錦棠道：“你很久沒回家了不知道，前段時間我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來找我了。看到他我又想起了當初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的是程錦棠。說真的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挺開心的，所以他來找我之後我們又在一起了，不過父母知道後也強烈反對，他們覺得我們兩人門不當戶不對，他不是我的良配。”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我也不知道，現在聽到你這麽說我也在想我要不要遵循自己的內心。”
“遵循自己的內心並沒有什麽問題，不過你得先搞清楚自己真正的內心是什麽樣的。就比如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嫁給了他，你肯定就得跟著他到他所在的城市生活，你現在擁有的物質條件肯定是不會有了，你的消費降級也是必然。你在程家能受到程家帶給你的便利，你嫁人後就不一定會再有。當然除非他願意做上門女婿，你就還可以繼續原本的生活。你先把這些想清楚，如果你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麽，那你就遵循自己的內心跟他在一起。”
程錦棠良久沈默，她側頭看著窗外，今天陽光還不錯，有兩只喜鵲在窗外的抽了綠牙的樹枝上跳來跳去。
程錦棠收回目光輕輕嘆了口氣，“就像你也想清楚了和我哥在一起會有的後果卻還堅持跟他在一起對嗎？”
“可以這麽說。”
程錦棠自嘲一笑，“我現在才發現我根本沒有你那樣的勇氣和魄力，他是家裏的獨子，他是絕對不會來上門的，不管我家裏條件多好都不太可能。我們從初中就認識，他爸媽都挺喜歡我的，但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後就不太同意我們在一起了，他們也覺得家境差距太大。但他還是想爭取一下，他放不下他的生活，不想違抗他的父母，其實我也差不多，要我放棄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嫁給他，我也不舍得，這樣說是不是顯得我很自私？”
“沒有，他不也跟你一樣放不下自己的生活嗎？你們兩邊都不同意那就必須有一個人妥協，這個人要麽是你要麽是他，你希望他能妥協，當然他也希望你能妥協。就看誰更離不開誰了。”
程錦棠點了點頭，“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哥哥離職的事情我今天才聽說，我問爸爸他三緘其口，想去找我哥問問他又說他忙，我也不知道他都離職了還忙什麽。那天到底怎麽回事，你有沒有聽哥哥說起過？”
“聽到過一些。”
程寧就簡單將那天會議室裏程淮康想用國外的生意夾一下程祈年，不想程祈年當場辭職的事情說了。
“原來如此，哥哥離職了公司裏一下就亂了套。”
“亂了套？”
“沒了主心骨，公司裏那些有異心的人開始蠢蠢欲動，哥哥還在的時候稍微能壓制，哥哥一走，他們也不想裝了。再加上喬家從一直不供貨。喬家現在是由喬允主理，喬允卻直接說他的合同是跟我哥簽的，認也只認我哥，如果沒有我哥出面，他就不會再供貨給程家。程家倉庫裏的備用材料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程寧沒想到還有這事，她突然想起程祈年這段時間總是早出晚歸的。她有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現在程家出現情況是程祈年故意讓它出現的？又或者說其實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裏？程家的亂，還有喬允的不供貨……
程淮康在逼迫他，他其實也在反逼程淮康，就看這父子兩人誰先低頭。當然這也只是程寧的猜測。
“程寧，你能不能勸勸哥哥，讓他不要再跟父親鬧了，父親年紀大，為人又固執，如果哥哥不願意退讓的話，兩人最後肯定兩敗俱傷，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這樣。”
程寧清楚有些事情或許她勸也沒用，不過她還是沖程錦棠點點頭，“好，我試試。”
程錦棠坐上車之後想著程寧今日說的話，“我們先是自己，而後才是別人的兒子女兒。你希望他妥協，當然他也希望你能妥協，最後就看誰離不開誰了。”
手機突然響起，程錦棠看到來電顯示，是粱遠打來的。這段時間他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可她一次都沒接過。最近家裏的事情多，她心裏也亂，不知道怎麽應付和他的問題，她就選擇不應付。
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亂糟糟的內心像是突然有了頭緒，這一次她沒有選擇逃避，她接起電話。
對方似乎很驚喜，“欣欣，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嗎？”
“我最近很忙，等忙完了再跟你聯系。”
“等等，你先別著急掛電話，我知道你忙，我盡量不打擾你，不過我給你發消息你答應我你看到就回我好嗎？”
“我空了會回。”
“好好，我會一直等著你回消息的。”
掛完電話，程錦棠突然嘲諷一笑，他表現得好像很喜歡她非她不可的樣子，卻也不願意為她妥協。他在父母和她之間左右為難，難道他就不知道她也為難嗎？父母失去了她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她，怎麽可能允許她遠嫁？
那麽她呢，她願意為他妥協嗎？她承認她也不想。他不想放棄現在的生活，她也不想，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安好，誰都別強求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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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暖和，程寧在後院撐了一把遮陽傘，遮陽傘下擺了兩張躺椅。程寧懶洋洋靠在躺椅上，程祈年就躺在她旁邊，一臉悠閑喝著手中的飲料。
“你今天什麽時候出門？”
這幾天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
“以後都不出門了。”
“啊？”
“無業游民就要有無業游民的覺悟，整天往外面跑也不像話。”
程寧坐直了身體，試探著問道：“是怕我懷疑你在花天酒地？”
程祈年笑了，“也沒有，是我確實沒什麽事可做了。”
這話聽得程寧心裏不是滋味，曾經的大忙人，走到哪裏都是焦點，此刻卻躺在椅子上說出“我確實沒什麽事可做了”，不知怎的就有一種英雄落魄的傷感。
“沒什麽事可做的話，那我們去約會吧，算起來從交往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正經約會過。”程寧滿臉期待，“你覺得呢？”
“我覺得啊……”對上她期待的目光，他故意拉長了尾音，果然見她更認真看著他，程祈年覺得好玩，故意看著她沒回答。
“你覺得怎麽樣嗎？你不喜歡嗎？”
“當然……”他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喜歡。”
嚴格算起來，程寧也沒啥約會的經驗，跟江賀在一起時他肯定是沒興趣跟她約會的，程祈年倒願意和她約會，不過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加上兩人也忙，也沒什麽機會。
在程寧看來約會的流程也就那些，出來逛逛吃吃看看電影。程寧選擇去某個商業中心，那邊繁華東西也多，可以有很多選擇。
商業中心是才建成不久的，整體天井式設計，外圍還有一圈高大的石柱聳立，很像古羅馬神廟。
有不少人蹲在石柱旁邊拍照，程寧奇怪道：“這柱子有什麽好拍的？”
程祈年道：“別小看了這些柱子，一根造價要上百萬。”
“ 啊？”程寧被驚到了，什麽做的啊居然要上百萬一根，“你怎麽知道？”
“這邊開發時我投資過，看過他們的造價報表。”
程寧點點頭。
“這兒還有一間私人網球館建得非常豪華，球拍都是定制的。”
“你去過？”
“嗯，專門為我修的。”
“……”
程寧一臉羨慕說道:“既然來了，去玩玩唄？也帶我見見世面？”
“玩不了，別人是為銘宇集團的總裁程祈年修的，我現在已經離開了銘宇，身份都不一樣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淡淡，並沒有為自己的身份落差而失意，只是單純給她解釋一句。已是初夏，早上的微風吹來依舊帶了些涼意。今日是工作日，商業廣場上人並不多，再加上它獨特的設計，周圍沒什麽高大的建築，整個廣場顯得又空又安靜，竟莫名給人一種空曠寂寥的感覺。
聽了這話程寧楞了片刻，也是呢，銘宇的總裁程祈年，走到哪裏不是萬人簇擁呢？可現在的他誰也不是，這麽大的落差感換了誰都會不好受吧？他雖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還自我調侃是無業游民，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在意。
程寧想到程錦棠讓她勸勸程祈年，她試探著說道：“要不你去跟爸爸低個頭，你們是父子，只要你肯低頭，他肯定就不跟你計較了，你以後依然還可以做銘宇的總裁。”
程祈年停了腳步，程寧也跟著停下，太陽被雲層包裹，天氣有些陰沈，黑壓壓的天空下他的目光也顯出幾分凝重。
程祈年伸手扶了扶她耳邊的頭發說道：“你應該清楚為什麽爸爸要對我施壓，因為他覺得我和你在一起丟了他的臉。如果我要向他低頭，那麽我首先就得跟你斷絕關系。”
程寧自然也知道這個，這也是她一直覺得愧疚的地方。這段時間兩人都盡量不提及這個話題，不想讓對方煩惱，可是現在，程寧很想問出她心底的疑惑。
“你因為這段感情放棄了你的身份和地位，你覺得值得嗎？”
程祈年笑了，慵懶隨性的笑，即便陰沈沈的天空也擋不住他的笑意從眼底溢出來。
“要是做每件事都要考慮值不值得，那人生也太累了。”
“可是你以前就是這樣的，你不會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你會權衡利弊，你只會做對自己有用的事。”
“怎麽聽著感覺我在你眼裏是個冷酷無情只註重利益的人？”
“……”
程寧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祈年摟住她的肩膀說道：“走吧，今天我們是出來約會的。”
程寧也不想掃興，便暫時終結了這個話題。出來玩嘛，那當然是要玩開心最重要。程寧想吃冰淇淋，正好第二個半價她買了兩個，不愛吃甜食的程祈年倒也配合，跟她一人一個。
兩人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在商場裏閑逛，打算逛一下就找個地方吃飯。路過一家玩具店，玻璃櫥窗裏正好放著一架飛機模型，程祈年路過時停頓了片刻。
程寧見狀問道：“喜歡？買給你？”
“不用。”程祈年隨口說了一句拉著她離開了。
程寧回頭看了一眼那飛機模型，心頭卻了然。
程祈年倒是沒騙她，在經過了前段時間的早出晚歸之後，現在他就徹底閑了下來。偶爾在書房看看書，或者去網球室打打網球，反正基本都在家裏。程寧去畫廊的時間也不多，大多數都在家中，兩人空了就一起找部電影看，要麽就去後院弄弄花，日子倒也不算無聊。
不過程寧也清楚，失業的人嘛，肯定是需要家人的陪伴和開導的。所以在放松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天她就抽了時間想跟他聊聊。
程祈年正在客廳看紀錄片，程寧在他身邊坐下問他，“你今後有沒有什麽打算？”
程祈年一只長臂隨意搭在沙發靠背上，聽到這話微微偏頭向她看過來，似笑非笑的，“這是嫌我在家裏不賺錢了？”
“當然沒有，你給我投資的畫廊賺的錢足夠我倆用了，我就是怕你太無聊會空虛。”
程祈年思索片刻說道：“倒是有個計劃。”
“啊？”程寧也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需要你配合。”
“這個你放心，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程祈年笑而不語，程寧好奇道：“到底什麽計劃？”
程祈年突然湊過來小聲在她耳邊說：“人類制造計劃。”
“……”
什麽鬼啊？程寧幾乎是一瞬間反應過來，她擰著眉向他看去，對上他臉上戲謔的笑意，那一瞬間，程寧腦海中突然跳出來一個詞。
斯文敗類。
程寧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說道：“能不能正經點？我們現在在談正事。”
“我很正經。”程祈年還頭頭是道跟她分析，“你看啊，我現在又沒工作，天天在家時間也多，而我們呢也到了可以生小孩的年紀，你現在是事業爆發期，我這個閑人正好可以當你的賢內助，幫你處理好身後事務你就不用分心。你生了小孩又有人帶又不用擔心影響工作，多好。”
“你的意思是，我生了孩子你帶？”
“是啊。”
程寧身體後仰跟他拉開了距離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確定你能帶孩子？”
程祈年？帶孩子？怎麽看怎麽不搭好嗎？
“為什麽不能？誰天生就會帶孩子的，可以學啊，而且我學東西很快的。”
“……”
程寧仔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確定他說這話不是在打趣她。
“你……”
剛想說什麽電話就響了，程寧接起，是快遞打來的，她的購買的東西已經送到。程寧掛了電話沖他笑了笑說道：“行了，你馬上就有事要忙了。”
“什麽？”
程寧沒說，沖他神秘笑笑就出門了。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大箱子，程寧將箱子拆開，程祈年好奇看了一眼，幾乎立刻就認出了箱子裏的東西。
他蹲下身翻了翻，箱子裏是制作模型的工具和材料，她買得很齊。
“這些……”
“給你用的啊，反正你現在也沒事，你做模型那麽厲害，平日裏沒事做兩個模型拿去賣正好可以補貼家用。”
“……”
程祈年面色有些覆雜，“我……很久沒做過了。”
“沒事啊，慢慢找感覺嘛，這種手藝上的技術很難忘記的，你以前做得那麽好，只要感覺回來了肯定不會差的。”
程祈年放在身側的手指躍躍欲試般動了幾下，隨即又握緊，他道：“沒你想的那麽樂觀，真的很多年沒碰過了。”
“試試看也沒啥，就當玩唄，反正你也沒事。”
程祈年看了一眼箱子，目光覆雜變幻了片刻，隨即才故作妥協般說道：“那……我試試。”
程寧幫他收拾了一間工作間出來，別墅房間多，桌椅板凳也都齊全，很快程祈年的工作間就弄出來了。
“那你先找找感覺，我就不打擾你了。”
程寧出去了，房間裏就只剩了程祈年一人。他的手指試探著摸了摸箱子裏的工具，沈思了好一會兒才在椅子上坐下。
程寧有幾次推門進去他都沒察覺。因為是才騰出的工作間，房間裏也簡陋，就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可不知道為什麽，程寧每次推門向裏望時，看到桌前的程祈年那麽投入那麽認真，眼前空蕩蕩的房間也莫名有一種豐盈感。
程寧沒有打擾他，直到太陽西沈，夜幕快要降臨時程寧才在門上敲了敲提醒。程祈年自忙碌中擡頭，看到門口的她，他暫停手上的工作說道：“進來吧。”
程寧進來沖他道：“忙了一下午了，該吃飯了。”
程祈年看了一眼窗外，這才發現天快黑了，“已經下午了，這麽快？”
程寧走到他身邊，那模型做了一半已初具雛形，她讚道：“好漂亮。”
“都還沒做完漂亮什麽？”
“沒做完都這麽漂亮那做完還得了？”
“……”
“不用想，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可別忘了給我分紅。”
程祈年後靠在椅背上，微瞇著眼睛看著她，“我怎麽有一種被當奴隸用的感覺？”
“哪有？我只要分走一點點就行，大頭還是在程先生你手上的。”
程祈年突然笑了笑，就是那種非常老油條似的笑容。
“程小姐，想要奴隸幹活，那得先把奴隸餵飽才行。”
“這個你放心，家裏的大米飯你隨便吃。”
“不止身體的餵養還有精神的餵養。”
不知道為啥，每次被他那種老油條似的眼神看著程寧就感覺極不自在，好像有一團火在身上燒一樣。
程寧已經見識過了這個男人溫文爾雅底下的“壞”，哪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正經，程寧也會下意識覺得他所謂的精神餵養應該不怎麽正經。
可是話說回來，眼前的他真挺好看的。夕陽的光從窗外照進來，在他身上撒下一層淺淺的光暈，頭發襯衣露出的皮膚上都有一層瑩瑩的金色。她想起方才進來時看到他伏案在桌前的認真模樣。修長的手指忙碌動作，整個人在光暈籠罩下像是在發光，一時分不清他身上的光究竟是來自窗外的夕陽還是他本身自帶的光芒。
又或者看著眼前的他，她自己變得不正經，反正聽到他這話之後她就沒忍住一下抱上去。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吻住他的唇，含著他的唇吻了片刻才松開，依舊還抱著他的頭。此刻她站在他身邊而他坐著，她低頭對著他，她的身體擋住了窗外的光，可眼前的男人還是那麽好看。
“這算是精神餵養嗎？”程寧問他。
他仰頭對著她的臉，和她對視片刻卻沒回答她的話，手臂驟然勾住她的腦袋將她往下一拉，她的唇就再次落到他的唇上。
哪怕她站著他坐著，她是居高臨下，可是被勾著腦袋她的卻被他占據了主動，他的唇在她唇上廝磨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程祈年突然湊到她耳邊，沐浴著浪漫的光，幹凈利落說了一句——
“坐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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