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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程祈年說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心裏多少還是擔心的，所以上班之後他一直在關註股市的動向，程寧公布戀情的消息已經經過了一晚上的發酵, 如果有影響，今天銘宇的股價一定會動蕩。但是開盤之後銘宇在股市的表現卻很不錯, 一直是持續上漲的狀態, 很明顯, 他的個人感情絲毫沒有波及到銘宇。
程祈年也松了一口氣，也是，個人感情問題也只是私事，只要不違背道德和法律，只要公司夠好都不會影響什麽。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推門進來, 不敲門就進來程祈年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果然程祈年一擡頭就看到面沈如水的程淮康，程祈年壓抑住心底的不快說道：“我雖然是你的孩子, 但好歹該有的尊重也要有吧, 進來之前先敲敲門也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
對於他的話程淮康並不在意，也不會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麽不對，他徑自在沙發上坐下, 沈聲問道：“你和程寧究竟在搞什麽？”
“有粉絲關心程寧的感情問題，她公布戀情算是對粉絲的答覆。”
“你們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醜事是嗎？”
任憑程祈年再能忍, 聽到這話臉色也冷了, 他道：“我和程寧在一起是什麽醜事？收養關系是你們解除的, 不想和她有關系的是你們。既然她都和我們沒有關系了，我和她在一起又怎麽了？”
“你可別忘了，她從小就是在程家長大的, 她從一開始就你的妹妹。不管我們跟她解除關系與否，這件事都不會改變！在程家一起長大的兄妹現在卻在一起了, 你讓別人怎麽看我們？”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大家都很忙，沒有那麽多人關註你。更何況我和程寧的關系公布一天了，公司的股價也沒有影響，員工也是該幹什麽幹什麽，我都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到底影響了誰。”
秘書進來送茶，程淮康一記眼神將她逼了出去，他站起身來，臉上難掩怒火，“任憑你說破嘴程寧也是你的妹妹，全世界都不在意你們在不在一起，我在意！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絕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程淮康說完便轉身離去，程祈年有些煩躁，不過他並不想被老頭子影響，急忙調整心態想著接下來的應付對策。
程寧沒想到程祈年今天回來這麽早，她下班回來時他已經在家裏了。程祈年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一臉悠閑，一看就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程寧先松了一口氣，她走到他旁邊坐下問道：“今天公司裏沒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
“沒有就好，就怕公開戀情會對銘宇有影響。”
程祈年將她摟在懷中安慰道：“別想太多。”
“爸爸那邊呢？他有沒有找過你？”
“找過。”
“他……他說了什麽？他是不是責備你了？”
“嗯。”
程寧剛放松下來的心情又變得沈重，她問道：“爸爸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
“你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程祈年沒說話，但他的態度也算是給了程寧答案，應該也不是什麽好話，程寧心底更沈。擔心會對銘宇有影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擔心養父母對他們的態度。
程寧嘆了口氣，“不過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你說，如果他們強制反對，我們是不是就要分開？”
“不會。”程祈年說得斬釘截鐵。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不用管太多，溫水煮青蛙就好了，他們現在反對不代表他們以後就反對。”
“可是他們是長輩，是你的親生父母也是我的養父母，如果他們強烈反對的話，我們真的能心安理的溫水煮青蛙嗎？”
“長輩又如何？作為晚輩就一定要盲目服從嗎？必須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嗎？當初你並沒有犯什麽錯，就因為不遵從他們的意願就跟你解除收養關系。分明是他們的錯誤才造成現在的結果，不反思自己反而責怪別人，子女稍有不從就要用重重的孝字壓在頭上，不能有不同的意見，那他們呢？他們對子女犯的錯是不是也該受到懲罰？”
聽到這話的程寧良久無言，雖然她說過不想內耗，其實她也想過，或許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才讓養父母有了跟她解除收養關系的想法。
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他們雖然是長輩但他們也會犯錯。
心中泛起一股澀澀的感覺，程寧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對於程祈年來說，程淮康的威脅和反對他都可以不在意，不過那也只代表他自己，他無法左右程寧。
程祈年慢悠悠揉了揉她的頭發，像是閑聊一般說道：“那你呢？如果程淮康找到你，態度強硬要你跟我分開，你會怎麽做？”
程寧看了他一眼，詫異於他竟直呼爸爸的名字。
“態度強硬，能有多強硬，要打我一頓？”
“打你一頓倒不至於，類似於以死相逼。”
程寧沈默了，可她隨即說道：“養父那麽驕傲的人，做不出以死相逼這種事吧？”
“萬一他做得出呢？”
“……”
這個假設程寧都沒法想，一想心裏就又煩又亂。如果養父母真的以死相逼，程寧真的不敢保證她會怎麽選擇。
程寧看向程祈年，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握住他的手認真說道：“不管以後發生什麽，我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生活。”
程祈年表情淡了幾分，他不太喜歡這個答案。
他沒回答，程寧又晃了晃他的手，“聽到沒有？”
程祈年沒說話，將她的手反握住往他跟前一拽，另一只手橫過來摟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抱著她坐在腿上。也沒別的話，低頭就照著她的唇貼去。
緊貼著含住，似乎還不夠，手掌又扣上她的後腦勺將她往他跟前推。吻得又重又狠，持續了很久，久到程寧都感覺呼吸不暢了，她推了推他的肩膀，程祈年這才將她松開。
程寧雙手拽著他的領子，剛親完，說話的語氣帶著喘息和沙啞。
“程祈年……”
程祈年不想再聽到他不喜歡的話，正要再吻上去，她卻突然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抱緊，語氣有些緊繃說道：“我不想跟你分開程祈年。”
程祈年笑了，這話他喜歡聽。
他扣著她的脖子將她按緊在懷裏，聲音輕輕淺淺溫柔和煦。
“好，不分開。”
程祈年很清楚，以程淮康的性格，他和程寧如此“違抗”他，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程祈年已經做好了應付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老頭子行動這麽快，下午快下班前助理突然進來沖他道：“程總，程董在頂樓會議室召開了股東大會。”
“什麽時候？”
“召開了有一會兒了。”
程祈年在公司也有股份，而且他還是公司的執行總裁，召開股東大會卻不叫他，老頭子可真是一點都不藏著想教訓他的想法。
程祈年推開會議室大門時，原本討論激烈的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眾人面色各異，倒是程祈年笑吟吟，半開玩笑說道：“抱歉啊，要不是我助理告知我大家在開股東大會我還不知道，來晚了希望大家別介意。”
他面色如常打招呼，一副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孤立的樣子。會議室裏並沒有留他的位置，但程祈年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裏，立馬就有人搬了把椅子過來，大家都很有眼力見往旁邊挪了挪，而程祈年的位置剛好就在程淮康對面。
“會議進行到哪裏了，繼續吧。”
程祈年說完，會議室裏卻安靜得落針可聞，沒人敢說話。
在一陣壓抑得快窒息的安靜之後，程淮康先開了口，“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討論你和北美公司的合作問題。”
“合作進行得很順利，公司也算是打開了北美市場，所以您是要表揚我嗎？”
不同於程祈年的滿臉笑意，程淮康的表情有些難看，“合作得很順利？那這些虧損又是怎麽回事？”
助理將程淮康手中的文件拿到程祈年面前，程祈年連看都不看一下，說道：“一開始虧損不是很正常嗎？要在那邊修建倉庫，做廣告推廣，你看誰做生意一開始就賺錢的？一年時間把盈虧平衡並開始盈利，而且盈利勢頭還不錯，有幾個人能做到？”
“你要是真將錢拿來做基礎建設，做推廣沒什麽問題，但你的具體財務支出呢，我為什麽沒看到？”
“您這話意思……是在懷疑我侵吞公司財產？”
“北美那邊的業務你先別做了，董事會將會選出更適合的人去接洽。我會讓人調查清楚那筆錢的具體走向，若真證明你是清白的，你再重新接手。”
北美的業務本來就是他一手拓展出來的，也是他親自跟那邊跟進，而且程淮康也知道智慧能源產業是他一手發展起來的，跟北美合作的也是這項。真要換別人接洽，那無疑於他親自打下的半壁江山都不讓他接手了。
老頭子這是想架空他？這懲罰倒是夠重的。他知道這是老頭子想逼著他低頭，逼著他乖乖就範，逼著他順從他的話。
可他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看樣子是我能力不夠才讓您產生了懷疑，賬務沒做清楚確實是我的問題。這樣吧，我一會兒會給人事那邊提交辭職報告，我確實能力有限無法勝任銘宇執行總裁的位置，您跟董事會商量一下，選出更適合的人勝任。”
這話聽得一眾董事都面露驚愕之色，大概也出乎了程淮康的意料，他一臉不敢置信看著他，“你要辭職？”
“不錯。”
“你現在辭職不更證明了你做賊心虛嗎？”
“無所謂，您不是要安排人調查嗎，若真查到我侵吞公司財產，您就按法律把我送進監獄就好。”
“你……”程淮康一拍桌子站起身。
程祈年接著道：“我直接辭職了不是更方便，這樣大家都不尷尬了，怎麽您還不高興了？”
程淮康被他堵了一下，他咬著牙，那句混賬還是沒罵出口。
程祈年站起身，微笑，“辭職信我會在下班前送過去。”
程祈年來到畫廊時，程寧正在布置展廳，她正在跟工作人員商量這裏要放什麽，哪裏要放什麽。
展廳已經初具成形，挺有想法，也有設計感。
小可看到程祈年，程祈年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小可明白，並沒有告知程寧。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程寧用食指對著拇指做出一個相機的造型，她在對展廳做構圖設計。慢慢地轉了一圈，然後她的“相機框”裏就露出程祈年那張臉。
程祈年微歪頭沖她笑了笑，程寧收回手詫異道：“怎麽過來了？”
“來接你，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
程寧整理了一下東西，隨著程祈年出來，兩人坐上車程寧說道：“你最近好像沒那麽忙了？”
“以後會更不忙，有很多時間陪你。”
“啊？”程寧打量了他一眼說道：“我可不信。”
“別不信，我辭職了。”
“辭職？”程寧驚得睜大了眼睛，“你……你開玩笑的吧？”
程祈年就簡單跟他說了一下今天董事會上程老頭故意為難他的事情。
“然後你就直接辭職了？”
“當然。”
程寧驚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程祈年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辭職爸爸會同意嗎？”
“由不得他同不同意，反正辭職信我已經交了。”
“你……”程寧心情覆雜，“你真的確定辭職嗎？你放得下銘宇放得下產業園嗎？你年少的熱血都撒在了公司，真的能說放棄就放棄嗎？”
“你呢？你當年不也說放棄就放棄了嗎？”
“你跟我又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
程寧一時間也解釋不上來，她嘆了口氣，“是不是因為我？”
“不是因為任何人，也別亂有負罪感，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
程寧心情覆雜，她道：“話雖然這樣說，但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也不用放棄。”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這話他說得毫不猶豫，他大概只是說出心中所想，程寧卻有一種心臟被擊中的感覺。
“所以這是我的選擇，如果選擇有後果那也是我該承擔的。”
原來有一天她也會被人堅定選擇，並不是作為誰的替代，而只是因為她是程寧。眼眶有些濕潤，程寧一時找不到安慰的話，便握住他的手，緊緊握住。
程寧怕程祈年多想，也沒再提他辭職的事情，雖然他表現得不在意，但程寧清楚哪有那麽容易放下。
第二日一早程寧要去畫廊早早就起來了，程祈年還躺在床上，程寧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側躺著笑吟吟看著她。
“從今天開始就不用去了嗎？”程寧問道。
“都辭職還去什麽？”
“那你多睡會兒。”
程祈年慢吞吞用手肘撐起身體，身上的被子因為動作滑落到腰間，他身上並沒有穿衣服。
程寧的目光落在上面就無法挪開了。都一起睡過了，該看的也看過，是因為他半靠在床上那慵懶隨性的樣子太誘惑？還是窗外那一縷光剛剛好落在他身上，被風吹動的窗簾帶動光影像手一樣撫摸著他的身體，不免叫人想入非非？
總之程寧竟盯著他的身體失了神。
程祈年嘴角微勾，問她：“看什麽？”
這抹笑落在他臉上，那一雙鳳眼好似也帶了笑意，在溫柔的晨光中熠熠生輝。
“程祈年你別勾引我。”
程祈年笑意更甚，“上天作證，我沒有。”
“……”
“快去上班吧，要讓你誤會我在勾引你，耽誤你的工作我可負擔不起。”
他調侃的樣子也很迷人。
程寧突然發現，以前是她躺在床上目送程祈年離開，現在變成程祈年躺在床上目送她離開，她不禁笑了。
程祈年問她：“你笑什麽？”
“我笑現在獨守空房的變成你了。”
“是啊，我現在開始獨守空房了，我這麽可憐，你舍得丟下我？”
一邊說著沒有勾引她，不想耽誤她工作，一邊又說自己可憐讓她別丟下他。
還賴皮上了！
大概也是在逗她玩，但是她覺得他這樣像極了在撒嬌，她覺得好可愛，可愛到她看到他就感覺心裏能開出花。
程寧走過去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親完便想走，不想他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直接又將她按向他的唇。
唇貼著她的，狠狠吻了幾下他才松開，程寧蹙眉望著他，“還說你沒勾引我？”
程祈年笑道：“真沒有。”
程寧倒也還沒失去理智，要忙著畫展的事情，畫廊裏一群人還等著她呢。
“我得走了，我會早點回來的。”
“去吧。”
程寧離開後程祈年也從床上起來。刮了個胡子簡單做了一下護膚，精挑細選出要穿的衣服，雖然不用去公司，形象也得註意。
他知道他辭職的事情一定會引起波瀾，所以昨天回來手機就關機了，樂得清凈。不過程祈年沒想到有人會直接找上門來，更沒想到第一個坐不住來找他的竟是江賀。
江賀等在客廳，正喝著幫傭給他泡的茶。程祈年從樓上下來時就對上他那不怎麽好看的臉色。
“聽說你辭職了，你在搞什麽？”江賀開門見山問道。
“辭職就辭職了還能搞什麽？”程祈年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又問：“茶還行嗎？”
他還能跟他這般雲淡風輕客氣？
江賀將茶杯放下，面色又凝重了幾分，“才簽約你就辭職，你在耍我嗎？”
江賀這段時間心情並不好，他承認就是因為得知程寧和程祈年在一起的事情。可偏偏心情這麽不好還得去跟程祈年簽約，天知道他是頂著多大的火氣。他擔心的這一天還是來了，想跟他翻臉翻不了就算了，還得被他死綁著合作。
“我耍你什麽，不管是你跟銘宇的合作還是跟喬家的合作都是白紙黑字寫著的，要是有一方違約，你直接走法律程序就好。”
“你說得輕松，你可別忘了喬允是你一手捧出來的。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你不在了，我一個人能壓制住他？”
“別小看自己了江總。”
江賀忍著火氣看了他一眼，“你確定不再回銘宇了？”
“暫時不會回去。”
“暫時？”
江賀狐疑看了他一眼，程祈年卻並沒有多做解釋。能走到江賀現在的位置，彎彎繞繞早看過了不少，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過來。
“你這是在反逼你家老頭子？”
“倒也不算，他生我的氣，我離開是最好的。眼不見為凈。”
江賀看他的目光漸深，“程祈年，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步要是走錯了，你也就完了。”
“想過。”
“那為什麽還做這種選擇？先穩住根基韜光養晦，你家老爺子也沒幾年就退休了。”
“他要是修理不動我，那他就得去修理程寧了。如果必須得有人受懲罰，那就我受懲罰好了。”
氛圍一時陷入沈默，江賀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喝了一口。他突然想到，如果是他，他會為了程寧像程祈年這般幹凈利落說走就走嗎？敢冒險下這步險棋嗎？他心裏沒有答案，他不知道。
“我先告辭了。”
程祈年也沒有挽留，只客氣道了一句，“江總慢走，我就不送了。”
江賀起身走了幾步，他腳步頓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終究也沒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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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程祈年說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心裏多少還是擔心的，所以上班之後他一直在關註股市的動向，程寧公布戀情的消息已經經過了一晚上的發酵, 如果有影響，今天銘宇的股價一定會動蕩。但是開盤之後銘宇在股市的表現卻很不錯, 一直是持續上漲的狀態, 很明顯, 他的個人感情絲毫沒有波及到銘宇。
程祈年也松了一口氣，也是，個人感情問題也只是私事，只要不違背道德和法律，只要公司夠好都不會影響什麽。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推門進來, 不敲門就進來程祈年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果然程祈年一擡頭就看到面沈如水的程淮康，程祈年壓抑住心底的不快說道：“我雖然是你的孩子, 但好歹該有的尊重也要有吧, 進來之前先敲敲門也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
對於他的話程淮康並不在意，也不會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麽不對，他徑自在沙發上坐下, 沈聲問道：“你和程寧究竟在搞什麽？”
“有粉絲關心程寧的感情問題，她公布戀情算是對粉絲的答覆。”
“你們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醜事是嗎？”
任憑程祈年再能忍, 聽到這話臉色也冷了, 他道：“我和程寧在一起是什麽醜事？收養關系是你們解除的, 不想和她有關系的是你們。既然她都和我們沒有關系了，我和她在一起又怎麽了？”
“你可別忘了，她從小就是在程家長大的, 她從一開始就你的妹妹。不管我們跟她解除關系與否，這件事都不會改變！在程家一起長大的兄妹現在卻在一起了, 你讓別人怎麽看我們？”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大家都很忙，沒有那麽多人關註你。更何況我和程寧的關系公布一天了，公司的股價也沒有影響，員工也是該幹什麽幹什麽，我都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到底影響了誰。”
秘書進來送茶，程淮康一記眼神將她逼了出去，他站起身來，臉上難掩怒火，“任憑你說破嘴程寧也是你的妹妹，全世界都不在意你們在不在一起，我在意！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絕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程淮康說完便轉身離去，程祈年有些煩躁，不過他並不想被老頭子影響，急忙調整心態想著接下來的應付對策。
程寧沒想到程祈年今天回來這麽早，她下班回來時他已經在家裏了。程祈年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一臉悠閑，一看就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程寧先松了一口氣，她走到他旁邊坐下問道：“今天公司裏沒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
“沒有就好，就怕公開戀情會對銘宇有影響。”
程祈年將她摟在懷中安慰道：“別想太多。”
“爸爸那邊呢？他有沒有找過你？”
“找過。”
“他……他說了什麽？他是不是責備你了？”
“嗯。”
程寧剛放松下來的心情又變得沈重，她問道：“爸爸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
“你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程祈年沒說話，但他的態度也算是給了程寧答案，應該也不是什麽好話，程寧心底更沈。擔心會對銘宇有影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擔心養父母對他們的態度。
程寧嘆了口氣，“不過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你說，如果他們強制反對，我們是不是就要分開？”
“不會。”程祈年說得斬釘截鐵。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不用管太多，溫水煮青蛙就好了，他們現在反對不代表他們以後就反對。”
“可是他們是長輩，是你的親生父母也是我的養父母，如果他們強烈反對的話，我們真的能心安理的溫水煮青蛙嗎？”
“長輩又如何？作為晚輩就一定要盲目服從嗎？必須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嗎？當初你並沒有犯什麽錯，就因為不遵從他們的意願就跟你解除收養關系。分明是他們的錯誤才造成現在的結果，不反思自己反而責怪別人，子女稍有不從就要用重重的孝字壓在頭上，不能有不同的意見，那他們呢？他們對子女犯的錯是不是也該受到懲罰？”
聽到這話的程寧良久無言，雖然她說過不想內耗，其實她也想過，或許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才讓養父母有了跟她解除收養關系的想法。
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他們雖然是長輩但他們也會犯錯。
心中泛起一股澀澀的感覺，程寧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對於程祈年來說，程淮康的威脅和反對他都可以不在意，不過那也只代表他自己，他無法左右程寧。
程祈年慢悠悠揉了揉她的頭發，像是閑聊一般說道：“那你呢？如果程淮康找到你，態度強硬要你跟我分開，你會怎麽做？”
程寧看了他一眼，詫異於他竟直呼爸爸的名字。
“態度強硬，能有多強硬，要打我一頓？”
“打你一頓倒不至於，類似於以死相逼。”
程寧沈默了，可她隨即說道：“養父那麽驕傲的人，做不出以死相逼這種事吧？”
“萬一他做得出呢？”
“……”
這個假設程寧都沒法想，一想心裏就又煩又亂。如果養父母真的以死相逼，程寧真的不敢保證她會怎麽選擇。
程寧看向程祈年，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握住他的手認真說道：“不管以後發生什麽，我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生活。”
程祈年表情淡了幾分，他不太喜歡這個答案。
他沒回答，程寧又晃了晃他的手，“聽到沒有？”
程祈年沒說話，將她的手反握住往他跟前一拽，另一只手橫過來摟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抱著她坐在腿上。也沒別的話，低頭就照著她的唇貼去。
緊貼著含住，似乎還不夠，手掌又扣上她的後腦勺將她往他跟前推。吻得又重又狠，持續了很久，久到程寧都感覺呼吸不暢了，她推了推他的肩膀，程祈年這才將她松開。
程寧雙手拽著他的領子，剛親完，說話的語氣帶著喘息和沙啞。
“程祈年……”
程祈年不想再聽到他不喜歡的話，正要再吻上去，她卻突然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抱緊，語氣有些緊繃說道：“我不想跟你分開程祈年。”
程祈年笑了，這話他喜歡聽。
他扣著她的脖子將她按緊在懷裏，聲音輕輕淺淺溫柔和煦。
“好，不分開。”
程祈年很清楚，以程淮康的性格，他和程寧如此“違抗”他，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程祈年已經做好了應付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老頭子行動這麽快，下午快下班前助理突然進來沖他道：“程總，程董在頂樓會議室召開了股東大會。”
“什麽時候？”
“召開了有一會兒了。”
程祈年在公司也有股份，而且他還是公司的執行總裁，召開股東大會卻不叫他，老頭子可真是一點都不藏著想教訓他的想法。
程祈年推開會議室大門時，原本討論激烈的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眾人面色各異，倒是程祈年笑吟吟，半開玩笑說道：“抱歉啊，要不是我助理告知我大家在開股東大會我還不知道，來晚了希望大家別介意。”
他面色如常打招呼，一副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孤立的樣子。會議室裏並沒有留他的位置，但程祈年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裏，立馬就有人搬了把椅子過來，大家都很有眼力見往旁邊挪了挪，而程祈年的位置剛好就在程淮康對面。
“會議進行到哪裏了，繼續吧。”
程祈年說完，會議室裏卻安靜得落針可聞，沒人敢說話。
在一陣壓抑得快窒息的安靜之後，程淮康先開了口，“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討論你和北美公司的合作問題。”
“合作進行得很順利，公司也算是打開了北美市場，所以您是要表揚我嗎？”
不同於程祈年的滿臉笑意，程淮康的表情有些難看，“合作得很順利？那這些虧損又是怎麽回事？”
助理將程淮康手中的文件拿到程祈年面前，程祈年連看都不看一下，說道：“一開始虧損不是很正常嗎？要在那邊修建倉庫，做廣告推廣，你看誰做生意一開始就賺錢的？一年時間把盈虧平衡並開始盈利，而且盈利勢頭還不錯，有幾個人能做到？”
“你要是真將錢拿來做基礎建設，做推廣沒什麽問題，但你的具體財務支出呢，我為什麽沒看到？”
“您這話意思……是在懷疑我侵吞公司財產？”
“北美那邊的業務你先別做了，董事會將會選出更適合的人去接洽。我會讓人調查清楚那筆錢的具體走向，若真證明你是清白的，你再重新接手。”
北美的業務本來就是他一手拓展出來的，也是他親自跟那邊跟進，而且程淮康也知道智慧能源產業是他一手發展起來的，跟北美合作的也是這項。真要換別人接洽，那無疑於他親自打下的半壁江山都不讓他接手了。
老頭子這是想架空他？這懲罰倒是夠重的。他知道這是老頭子想逼著他低頭，逼著他乖乖就範，逼著他順從他的話。
可他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看樣子是我能力不夠才讓您產生了懷疑，賬務沒做清楚確實是我的問題。這樣吧，我一會兒會給人事那邊提交辭職報告，我確實能力有限無法勝任銘宇執行總裁的位置，您跟董事會商量一下，選出更適合的人勝任。”
這話聽得一眾董事都面露驚愕之色，大概也出乎了程淮康的意料，他一臉不敢置信看著他，“你要辭職？”
“不錯。”
“你現在辭職不更證明了你做賊心虛嗎？”
“無所謂，您不是要安排人調查嗎，若真查到我侵吞公司財產，您就按法律把我送進監獄就好。”
“你……”程淮康一拍桌子站起身。
程祈年接著道：“我直接辭職了不是更方便，這樣大家都不尷尬了，怎麽您還不高興了？”
程淮康被他堵了一下，他咬著牙，那句混賬還是沒罵出口。
程祈年站起身，微笑，“辭職信我會在下班前送過去。”
程祈年來到畫廊時，程寧正在布置展廳，她正在跟工作人員商量這裏要放什麽，哪裏要放什麽。
展廳已經初具成形，挺有想法，也有設計感。
小可看到程祈年，程祈年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小可明白，並沒有告知程寧。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程寧用食指對著拇指做出一個相機的造型，她在對展廳做構圖設計。慢慢地轉了一圈，然後她的“相機框”裏就露出程祈年那張臉。
程祈年微歪頭沖她笑了笑，程寧收回手詫異道：“怎麽過來了？”
“來接你，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
程寧整理了一下東西，隨著程祈年出來，兩人坐上車程寧說道：“你最近好像沒那麽忙了？”
“以後會更不忙，有很多時間陪你。”
“啊？”程寧打量了他一眼說道：“我可不信。”
“別不信，我辭職了。”
“辭職？”程寧驚得睜大了眼睛，“你……你開玩笑的吧？”
程祈年就簡單跟他說了一下今天董事會上程老頭故意為難他的事情。
“然後你就直接辭職了？”
“當然。”
程寧驚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程祈年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辭職爸爸會同意嗎？”
“由不得他同不同意，反正辭職信我已經交了。”
“你……”程寧心情覆雜，“你真的確定辭職嗎？你放得下銘宇放得下產業園嗎？你年少的熱血都撒在了公司，真的能說放棄就放棄嗎？”
“你呢？你當年不也說放棄就放棄了嗎？”
“你跟我又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
程寧一時間也解釋不上來，她嘆了口氣，“是不是因為我？”
“不是因為任何人，也別亂有負罪感，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
程寧心情覆雜，她道：“話雖然這樣說，但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也不用放棄。”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這話他說得毫不猶豫，他大概只是說出心中所想，程寧卻有一種心臟被擊中的感覺。
“所以這是我的選擇，如果選擇有後果那也是我該承擔的。”
原來有一天她也會被人堅定選擇，並不是作為誰的替代，而只是因為她是程寧。眼眶有些濕潤，程寧一時找不到安慰的話，便握住他的手，緊緊握住。
程寧怕程祈年多想，也沒再提他辭職的事情，雖然他表現得不在意，但程寧清楚哪有那麽容易放下。
第二日一早程寧要去畫廊早早就起來了，程祈年還躺在床上，程寧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側躺著笑吟吟看著她。
“從今天開始就不用去了嗎？”程寧問道。
“都辭職還去什麽？”
“那你多睡會兒。”
程祈年慢吞吞用手肘撐起身體，身上的被子因為動作滑落到腰間，他身上並沒有穿衣服。
程寧的目光落在上面就無法挪開了。都一起睡過了，該看的也看過，是因為他半靠在床上那慵懶隨性的樣子太誘惑？還是窗外那一縷光剛剛好落在他身上，被風吹動的窗簾帶動光影像手一樣撫摸著他的身體，不免叫人想入非非？
總之程寧竟盯著他的身體失了神。
程祈年嘴角微勾，問她：“看什麽？”
這抹笑落在他臉上，那一雙鳳眼好似也帶了笑意，在溫柔的晨光中熠熠生輝。
“程祈年你別勾引我。”
程祈年笑意更甚，“上天作證，我沒有。”
“……”
“快去上班吧，要讓你誤會我在勾引你，耽誤你的工作我可負擔不起。”
他調侃的樣子也很迷人。
程寧突然發現，以前是她躺在床上目送程祈年離開，現在變成程祈年躺在床上目送她離開，她不禁笑了。
程祈年問她：“你笑什麽？”
“我笑現在獨守空房的變成你了。”
“是啊，我現在開始獨守空房了，我這麽可憐，你舍得丟下我？”
一邊說著沒有勾引她，不想耽誤她工作，一邊又說自己可憐讓她別丟下他。
還賴皮上了！
大概也是在逗她玩，但是她覺得他這樣像極了在撒嬌，她覺得好可愛，可愛到她看到他就感覺心裏能開出花。
程寧走過去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親完便想走，不想他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直接又將她按向他的唇。
唇貼著她的，狠狠吻了幾下他才松開，程寧蹙眉望著他，“還說你沒勾引我？”
程祈年笑道：“真沒有。”
程寧倒也還沒失去理智，要忙著畫展的事情，畫廊裏一群人還等著她呢。
“我得走了，我會早點回來的。”
“去吧。”
程寧離開後程祈年也從床上起來。刮了個胡子簡單做了一下護膚，精挑細選出要穿的衣服，雖然不用去公司，形象也得註意。
他知道他辭職的事情一定會引起波瀾，所以昨天回來手機就關機了，樂得清凈。不過程祈年沒想到有人會直接找上門來，更沒想到第一個坐不住來找他的竟是江賀。
江賀等在客廳，正喝著幫傭給他泡的茶。程祈年從樓上下來時就對上他那不怎麽好看的臉色。
“聽說你辭職了，你在搞什麽？”江賀開門見山問道。
“辭職就辭職了還能搞什麽？”程祈年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又問：“茶還行嗎？”
他還能跟他這般雲淡風輕客氣？
江賀將茶杯放下，面色又凝重了幾分，“才簽約你就辭職，你在耍我嗎？”
江賀這段時間心情並不好，他承認就是因為得知程寧和程祈年在一起的事情。可偏偏心情這麽不好還得去跟程祈年簽約，天知道他是頂著多大的火氣。他擔心的這一天還是來了，想跟他翻臉翻不了就算了，還得被他死綁著合作。
“我耍你什麽，不管是你跟銘宇的合作還是跟喬家的合作都是白紙黑字寫著的，要是有一方違約，你直接走法律程序就好。”
“你說得輕松，你可別忘了喬允是你一手捧出來的。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你不在了，我一個人能壓制住他？”
“別小看自己了江總。”
江賀忍著火氣看了他一眼，“你確定不再回銘宇了？”
“暫時不會回去。”
“暫時？”
江賀狐疑看了他一眼，程祈年卻並沒有多做解釋。能走到江賀現在的位置，彎彎繞繞早看過了不少，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過來。
“你這是在反逼你家老頭子？”
“倒也不算，他生我的氣，我離開是最好的。眼不見為凈。”
江賀看他的目光漸深，“程祈年，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步要是走錯了，你也就完了。”
“想過。”
“那為什麽還做這種選擇？先穩住根基韜光養晦，你家老爺子也沒幾年就退休了。”
“他要是修理不動我，那他就得去修理程寧了。如果必須得有人受懲罰，那就我受懲罰好了。”
氛圍一時陷入沈默，江賀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喝了一口。他突然想到，如果是他，他會為了程寧像程祈年這般幹凈利落說走就走嗎？敢冒險下這步險棋嗎？他心裏沒有答案，他不知道。
“我先告辭了。”
程祈年也沒有挽留，只客氣道了一句，“江總慢走，我就不送了。”
江賀起身走了幾步，他腳步頓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終究也沒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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