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關燈
小
中
大
18
車廂裏的氛圍變得更古怪, 而程寧則不斷想著一些糟心的事情保持自己的表情不裂開，生怕被程祈年察覺到異樣。
不知過了多久程祈年終於開口。
“林一，將車子靠邊停下。”
說話的語氣倒還是正常的。
林一將車子靠邊停下, 程祈年又道：“你先下車去。”
林一下了車，車廂中就只剩了程祈年和程寧。程祈年再次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程寧急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努力保持著表情不顯得僵硬。
可他的視線太鋒利了, 仿若能穿透她的內心，找尋某種蛛絲馬跡。
即便表面依舊平靜，可程寧內心開始不安。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出乎她意料的，程祈年一開口卻是這句。
“啊？”程寧很快反應過來，“我忘了, 應該很早了吧。”
“心理醫生怎麽說？”
“她……她說我去程家的時候已經九歲，有自己的獨立意識, 又臨近青春期。因為我們兩人並不是從一出生就建立的親情關系, 所以我對你有這種想法也不算太離譜。”
程寧開始擔憂，要是他要看她的心理診斷報告她該怎麽辦？
好在他沒再繼續問。
程祈年點了一下頭，移開了目光。
程寧松了一口氣。
“我也沒想過要跟你有什麽, 你別趕我走，也別讓我談男朋友就行了。你放心我也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你就讓我安安靜靜一個人呆著就行了, 我會嘗試慢慢把你忘了的。”
說這話的時候程寧一臉委屈巴巴又小心翼翼的, 卑微得不行。程祈年看了她一眼，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沒一會兒程祈年又將林一叫上來。
“我先送你回去。”他說道。
“哦。”
一路上倒是也沒再跟她談要交男朋友或者送她去國外的事情了。
就這麽沈默著將她送到小區門口，演戲演到底, 在下車前程寧還用一種強忍著的依依不舍的眼神看著他跟他說了再見。
直到徹底離開了程祈年的視線，程寧才快步跑上電梯,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實在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坐在車上的程祈年扯了扯領帶，臉色有些難看。
“你剛剛聽到了什麽？”
“啊？”
林一將耳朵裏的耳機摘下，他問道：“程總剛剛說什麽？”
“我問你聽到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聽到，我一直戴著耳機聽上次的會議記錄。”
程祈年點了一下頭，這才吩咐林一開車。
這大概是程祈年近幾年來遇到的最棘手的問題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喜歡他？他也懷疑過她這些話的真實性，因為從平時的表現看，她根本不像是喜歡他的樣子。他們接觸的不多，而且她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種在硬著頭皮跟他打交道的感覺。
可要是真的像她說的，她在一面淪陷一面控制，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程祈年很清楚，目前這種情況，讓她談個男朋友是個比較好的選擇，不過她大概率不同意，如果逼迫她的話又太殘忍了一點，當然將她送出國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要送她出國，他想起她方才的表情，確實也不太忍心。
而且若是真逼得她發起瘋來把這件事戳破了，比起程家兩個女兒掙一個男人造成的影響，程家的女兒喜歡上哥哥這種事情明顯更嚴重。
真的是越想越頭疼。
目前來看好像也只有冷處理比較好，不用管她，她自己慢慢就想通了。
**
周四那天程錦棠給江賀打了個電話，想問他周末那天有什麽安排。
“上次去博物館你有事離開了，要不我們這周接著看？”
“博物館不著急，隨時都能去看，我更想和你去一趟惠城。”
“惠城？你怎麽突然想去惠城？”
“想去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想嘗嘗你說的那些好吃的，還有那條你很喜歡的河，我都想去看看。”
程錦棠有些為難，“其實那兒也沒我說的那麽好，那裏只是個小地方，遠遠沒有安城繁華。”
“安城的繁華我也看夠了，我就想看看你成長的地方是什麽樣。”
江賀說得很誠懇，這讓程錦棠無法拒絕，他想去看看她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她能理解，不過程錦棠也有自己的擔憂。
“怎麽了棠棠？不願意帶我去嗎？”
“沒有沒有。”
其實這已經不是江賀第一次提出要去看看她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她一直拒絕的話反而顯得奇怪。
“好吧，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帶你去看看。”
兩人買的周六一早的飛機去的惠城。程錦棠在惠城生活了十幾年，那時候程錦棠被人販子帶走，輾轉來到惠城，在惠城的一個小縣城中她逃脫了人販子的控制，在縣城邊的一個破舊的巷弄遇到了她養母，之後就被養母帶到家中收養。
下了飛機，兩人又坐了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才來到惠城下面她曾經生活過的縣城。縣城很小，常住人口只有二十幾萬人。再踏上這片土地，程錦棠也是感慨良多，她先帶江賀去吃了一家她最喜歡吃的小吃，糍粑麻花，江賀對這種高糖的油炸糖水不是很感興趣，只敷衍著吃了兩口。
而後她又帶江賀去走那條她上學時經常走的一條路，路兩旁種了一排排銀杏樹，夏日草長鶯飛，銀杏樹長得枝繁葉茂，綠得發亮。到了秋天時，葉子會從油綠變成金黃，金黃的葉子被風吹落時會像蹁躚的蝴蝶飛舞，而她會撿起黃燦燦的銀杏葉當書簽。
程錦棠將這些講給給他聽，又問他：“今天走了這麽久，累嗎？”
“還好。”
江賀手機響了，他歉意道：“抱歉，我接個電話。”
江賀走到一旁接電話，程錦棠百無聊賴，墊著腳去夠銀杏樹的葉子。
“欣兒？！”
旁邊驟然響起一道驚呼聲，這聲音程錦棠並不陌生，她心頭一咯噔，側頭看去，果然看到不遠處一個男人正向她走來。
男人看到她又驚又喜，他難以自控，竟一把將她抱住。
“我聽人說你在附近出現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是你。欣兒，我很想你，我不想跟你分手，有什麽事情我們好好談好嗎？你離開這段時間我很難受，我放不下你。”
程錦棠身體僵直，她一臉驚慌看向江賀，江賀自然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他打電話的動作停下，向這邊走來。
程錦棠曾經叫趙欣欣，她養母姓趙，給她取的這個名字。
男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松開程錦棠，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男人，他立刻警惕擋在程錦棠跟前，一臉戒備問道：“你是哪位？”
江賀一臉疑惑看向男人又看向他身後的程錦棠。
“棠棠，他是？”
“棠棠？”男人側頭看了程錦棠一眼，隨即一臉理所當然道：“我是她男朋友。”
程錦棠表情很尷尬，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本以為縣城這麽大，也不一定能碰上，可是沒想到就是這麽巧。
後面的事情有些亂，她好說歹說才讓男人先離開，之後程錦棠才跟江賀解釋了一下這件事。
程錦棠被養母救下時身體就已經不適，她發了一場高燒，再醒來時她已經不記得發生過什麽，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江賀。
她以為自己就是養母的女兒，慢慢在這裏長大，認識了很多小夥伴，而剛剛那男生就是其中之一，他叫梁遠，他們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家裏窮，梁遠家裏條件比她家好，上學時經常給她帶東西，鉛筆，文具盒，還有很多好吃的。
因為梁遠，她貧瘠的生活也變得多姿多彩。
後來進入青春期，情竇初開，她也自然而然喜歡上了這個總在自己身邊討她喜歡的男生。兩人很順利談戀愛，哪怕後來大學異地兩人也經受住了考驗，一直在一起。
直到不久前，程錦棠想起了自己是誰，她也想起了她曾經說過要一直陪伴在江賀身邊的承諾。
那個需要她的少年，他們約定過要一直在一起，而她的父母肯定也很想念她，經過一系列掙紮之後她選擇了回到家裏重新做回程錦棠，她也選擇了跟粱遠分手。
江賀聽完事情的經過並沒有生氣，他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很抱歉江賀哥哥，很抱歉我忘記了你，我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以為我就是趙欣欣。如果我沒有忘記，我也不會喜歡上其他人。”
“你喜歡他嗎？”
“我……”程錦棠猶豫了，可隨即她就搖搖頭，“我對你承諾在先，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過去這麽多年，很多東西早已改變，你不再是那個你，我也不再是那個我。而你也不用再遵守年少的承諾，我不希望你有負擔。”
“沒有，這不是我的負擔，這本應該就是我要履行的。”
“算了，下次兩家聚會時我會說清楚。當然我不會提到你交過男朋友的事情，我會告訴長輩們，一切都是我的意思。”
“江賀哥哥的意思是要取消婚約嗎？”
“嗯。”
程錦棠楞住，良久沒有言語，可是她也能理解，她當過那麽多年的趙欣欣，她喜歡過別人，她早已不是純粹的程錦棠。
她其實也預料到，江賀發現之後會是這個結果，不過她倒是也松了一口氣。不用再因為隱瞞而對他有心理負擔，會覺得虧欠或者對不起他。
可心裏還是難過，年少時喜歡的江賀哥哥，約定了長大後要在一起，而現在只能以告別收場。
“抱歉，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忘記了。”
“沒事，我不怪你，回去吧。”
程錦棠更加內疚。
回到安城沒多久，江賀就帶著禮物拜訪了程家，程家一家子都在，在簡單的寒暄過後，江賀就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知道最近兩家父母都在有意無意討論我和棠棠的婚事，不管大家是開玩笑還是真有此意，我和棠棠都一直沒有就這件事明確表態過，我今天來其實就是想把這件事說清楚的。”
程淮康道：“這畢竟不是小事，還是等兩家父母都在時我們再慢慢談，那樣要妥帖一點，你覺得呢？”
江賀知道他誤會了，他沈默了片刻說道：“這段時間我和棠棠也在嘗試相處，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們發現我們做朋友或者兄妹比做戀人或是夫妻更合適。”
聽到這話程家眾人頓時就變了臉色，兩方家長確實開過他們的玩笑，關於他倆的事情也沒有在明面上或者正式的場合說過。不過兩家都知道他們在相處，如果兩人能走到一起那對於兩家來說都是好事。
所以，雖然兩家沒在明面上表過態，但大家都有那個意思。而江賀今天來程家說這番話，毫無疑問就是直接回絕了程家，跟退婚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不過江賀的話也點到即止，再說就不太給人面子了，所以他也適時告辭離開，直到江賀離開後程家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不是，這江賀幾個意思啊？”楊婉不滿道，“這種事情再怎麽也是我們這邊先說吧，他拒絕就算了，還一個人跑來拒絕，顯得我們好像上趕著似的。”
程淮康和程祈年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江賀今天的行事確實不太妥帖，絲毫不顧及程家的面子。
程錦棠心裏內疚，明明是她的問題，江賀卻一力承擔，一人挨罵，程錦棠實在過意不去，她道：“你們不用怪他，是因為我。”
程錦棠便將江賀提出要去看看她以前住的地方，而後兩人去了惠城，在惠城又偶遇了她交過的男朋友的事情說了一遍。
程家人這才知道程錦棠以前還交過男朋友，他們也被震驚到了。
程錦棠道：“所以跟江賀沒有關系，是因為我，江賀也是為了我才把一切責任都攬在身上的。如果較真起來，真要把兩家人召集在一起鄭重說明，那我必然才是先失禮的那個，江賀這樣做也算是給我體面了。”
程淮康和楊婉的臉色越發難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沖誰發火，沖江賀吧，聽程錦棠的話，確實也是因為她，沖程錦棠吧，可畢竟是自己失而覆得的女兒。
“要去惠城是江賀提出的？”這話是程祈年問的。
“嗯。”
“這麽巧啊，你們去惠城就遇到了你所謂的男朋友？”
“那個縣城本來也沒多大，遇到熟人也不奇怪，我也沒想到會那麽巧。”
“確實太巧了。”
程祈年為人謹慎，他總感覺這件事有蹊蹺，當然他沒有當著家人的面明說，不過離開程家後卻偷偷安排了人去調查一番。
很快林一就帶著調查結果來了。
“我找人去惠城打聽過，程小姐以前確實交過男朋友，而且我派去的人還輾轉調查到，在我們之前就有人打聽過程小姐在惠城的情況。”
“查到那個打聽的人沒有？”
“沒查到。”
“不過我查到在程小姐和江先生去惠城那天，是有人特意告訴了程小姐的男朋友程小姐在某處出現過。”
程祈年點頭，所以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呢？程錦棠和江賀一到惠城就能和程錦棠的前男友撞上，看樣子確實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還不確定安排這一切的人是江賀，可他覺得跟江賀也脫不開關系，畢竟這麽多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江賀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從他的表現來看，他對棠棠是有意思的，即便棠棠交過男朋友，但是在棠棠失憶的情況下也能原諒，而他設計這一切毫無疑問就是故意找理由正大光明取消婚約，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江賀那邊有什麽異常沒有？”
“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他的行程很規律，暫時還找不出是他授意去調查程小姐的證據。不過幾天前他有過一次不在安排中的行程。”
“什麽行程？”
“他去過一趟安石路。”
“安石路？他去那邊做什麽？”
“不清楚，或許只是路過。”
路過嗎？程祈年想了想那周圍有什麽值得江賀路過的，那邊偏僻並不繁華，他不可能路過那邊去會見什麽人。而且像他們這種工作實效精確到可以用秒計算的人，他不可能閑得發慌從那裏繞路。
所以他去安石路究竟做什麽？
程祈年面色一凝，他驟然反應過來，程寧不就住在安石路附近嗎？他是去找程寧的？
程祈年當即便拿出手機想給程寧打個電話，可驟然想到那日在車上她淚眼汪汪一臉委屈的模樣。
她說喜歡他。
尷尬。
程祈年收起手機沖林一吩咐，“跟程寧聯系一下，問問她最近江賀有沒有找過她。”
“啊？我聯系嗎？”
“不然呢？”
他說這話時雖然笑吟吟的，可林一卻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他立馬道：“我馬上去辦。”
程寧看到林一的號碼時內心有些慌張，林一是程祈年的助理，很多時候他就代表了程祈年。
搞什麽，怎麽突然聯系她？
程寧接起，那邊林一打了聲招呼之後便直接進入正題。
“程小姐，我想問問，最近江賀先生有沒有去找過您。”
“江賀？沒有啊。”程寧突然想到那日看到江賀的車，她道：“不過我在我小區樓下看到過他的車，怎麽了？”
“沒什麽，隨便問問，那就先不打擾程小姐了。”
掛斷電話之後程寧覺得莫名其妙，突然給她打電話就是問江賀？
林一將程寧的話一字不差轉述給程祈年。
程祈年覺得奇怪，直接出現在程寧的小區樓下，那不用想肯定是沖著程寧來的，不過都去了那邊了，為什麽又沒跟程寧見面？
江賀到底在想什麽？他相信他將車開到程寧小區樓下絕對不是單純去逛逛，他在搖擺不定嗎？不過現在他主動放棄了程錦棠，是不是就要轉向程寧了？
程祈年冷笑一聲，這江賀把他們程家的女孩當什麽？當他的後宮供他挑來撿去？真以為程家跟程寧解除關系就沒人管她了嗎？
幾天之後江賀接到程祈年的電話，電話裏程祈年讓他過去一趟，說是有事跟他商量。江賀安排了一下行程，抽了一個空閑的時間去了一趟銘宇集團的辦公大樓。
江賀算是銘宇的常客，畢竟這些年兩家一直都有合作，兩邊高層互相往對方公司跑也是常事。
助理將江賀引到程祈年的辦公室，江賀輕車熟路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這才問道：“叫我來什麽事？”
程祈年辦公桌上多了一個筆記本，他抱著筆記本走過來放在茶幾上，而後推向江賀。
“你先看看這個。”
是一個暫停的視頻，江賀按了播放鍵，從畫質看，應該是截取的一段錄像。江賀很快從錄像中看到了自己親弟弟的身影，他一張臉頓時沈下來。
視頻畫面只看了一半，實在太亂了，他看不下去，他問程祈年，“這些是什麽？”
“我家那個廢棄的工廠，你弟弟和他的機車黨們很愛去那邊玩，最近監控拍了這一段，我覺得這個交給你處理比較好。”
江賀的弟弟叫江源，和江賀的成熟穩重不同，江源就是典型的紈絝子弟，整天不學無術，喜歡玩機車，經常帶著一群機車黨招搖過市。
程家的那家廢棄工廠在郊區，正好靠近他們常愛飆車的路段，再加上兩家關系不錯。江源來問了，程祈年自然給他面子，就將那廢棄工廠的鑰匙就給了他一把，那邊也成了他們機場黨最喜歡的聚集地。
“你家那個廢棄工廠什麽時候裝了監控？”
“最近有批貨要放到那裏，所以才裝了，沒想到就拍了這個。”
江賀把U盤拔下來，“這個我帶走了。”
“當然，叫你來就是要給你的。”
“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他要焦急回去教訓那個不成器的弟弟。
江賀剛起身，意識到什麽，他故作不經意問了一句，“沒有備份吧？”
程祈年喝了一口茶，笑容溫和，隨口說道：“可以沒有。”
江賀目光一凜，要離開的腳步頓住，他深深看了程祈年一眼，而後又重新慢條斯理在他對面坐下。
江賀清楚他單方面的拒絕肯定會惹怒程家，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對於程家“突然裝上的監控”拍到他的弟弟以此來打他的臉他也能理解。
“條件。”
程祈年笑了笑，跟聰明人談話確實不費力氣。
他倒還是客氣給他倒了杯茶，說道：“放輕松一點，我們兩家什麽關系，別鬧得那麽緊張。”
江賀端起茶抿了一口，程祈年這才說道：“你知道的，我妹妹失而覆得，我們都很寶貝她。不過感情這種事情講究兩情相悅，既然你們沒法結成姻緣只能說緣分不夠。你們要以其他方式相處也可以，只不過呢，你既然已經放棄了她，那就不要再給她期望，最好讓她清楚認識到你是真不想跟她發展下去，女孩子嘛比較感性，你果斷一點她才能斷得徹底。”
“你放心，在這方面我不會拖泥帶水，以後我只會把棠棠當妹妹一樣照顧。”
“那就行。”程祈年笑著應了一句，隨後又補充道：“不過呢……我的妹妹除了棠棠還有程寧。”
江賀品茶的動作頓住，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他緩緩將杯子放下。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上次那則新聞你也看了吧，不管上面的內容是不是空穴來風，可終究是對程家有了影響。現在輿論是淡下去了，不過我也不想外界有關於程家兩女搶一男這種討論，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可是我聽說，你們家已經和程寧解除了收養關系。”
程祈年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說道：“程家養了程寧十七年，有些關系不是一張紙就能解除的。程錦棠是我的妹妹，程寧也是我的妹妹，她的婚姻大事我們程家不會不管的。”
江賀沒說話，他沈默片刻擡手看了看表，“下午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行，你要忙我就不留你了。”
上車之後的江賀面色有些凝重，程祈年跟他談條件，一開始他以為是為了程錦棠，可後來他又提到程寧。
程祈年的意思很明顯了，他不想跟程錦棠在一起程家沒什麽好說，但程家也不會讓他和程寧在一起。
程寧對程家來說有那麽重要嗎？如果真那麽重要又怎麽會解除收養關系？所以這是程祈年的意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車廂裏的氛圍變得更古怪, 而程寧則不斷想著一些糟心的事情保持自己的表情不裂開，生怕被程祈年察覺到異樣。
不知過了多久程祈年終於開口。
“林一，將車子靠邊停下。”
說話的語氣倒還是正常的。
林一將車子靠邊停下, 程祈年又道：“你先下車去。”
林一下了車，車廂中就只剩了程祈年和程寧。程祈年再次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程寧急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努力保持著表情不顯得僵硬。
可他的視線太鋒利了, 仿若能穿透她的內心，找尋某種蛛絲馬跡。
即便表面依舊平靜，可程寧內心開始不安。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出乎她意料的，程祈年一開口卻是這句。
“啊？”程寧很快反應過來，“我忘了, 應該很早了吧。”
“心理醫生怎麽說？”
“她……她說我去程家的時候已經九歲，有自己的獨立意識, 又臨近青春期。因為我們兩人並不是從一出生就建立的親情關系, 所以我對你有這種想法也不算太離譜。”
程寧開始擔憂，要是他要看她的心理診斷報告她該怎麽辦？
好在他沒再繼續問。
程祈年點了一下頭，移開了目光。
程寧松了一口氣。
“我也沒想過要跟你有什麽, 你別趕我走，也別讓我談男朋友就行了。你放心我也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你就讓我安安靜靜一個人呆著就行了, 我會嘗試慢慢把你忘了的。”
說這話的時候程寧一臉委屈巴巴又小心翼翼的, 卑微得不行。程祈年看了她一眼，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沒一會兒程祈年又將林一叫上來。
“我先送你回去。”他說道。
“哦。”
一路上倒是也沒再跟她談要交男朋友或者送她去國外的事情了。
就這麽沈默著將她送到小區門口，演戲演到底, 在下車前程寧還用一種強忍著的依依不舍的眼神看著他跟他說了再見。
直到徹底離開了程祈年的視線，程寧才快步跑上電梯,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實在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坐在車上的程祈年扯了扯領帶，臉色有些難看。
“你剛剛聽到了什麽？”
“啊？”
林一將耳朵裏的耳機摘下，他問道：“程總剛剛說什麽？”
“我問你聽到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聽到，我一直戴著耳機聽上次的會議記錄。”
程祈年點了一下頭，這才吩咐林一開車。
這大概是程祈年近幾年來遇到的最棘手的問題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喜歡他？他也懷疑過她這些話的真實性，因為從平時的表現看，她根本不像是喜歡他的樣子。他們接觸的不多，而且她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種在硬著頭皮跟他打交道的感覺。
可要是真的像她說的，她在一面淪陷一面控制，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程祈年很清楚，目前這種情況，讓她談個男朋友是個比較好的選擇，不過她大概率不同意，如果逼迫她的話又太殘忍了一點，當然將她送出國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要送她出國，他想起她方才的表情，確實也不太忍心。
而且若是真逼得她發起瘋來把這件事戳破了，比起程家兩個女兒掙一個男人造成的影響，程家的女兒喜歡上哥哥這種事情明顯更嚴重。
真的是越想越頭疼。
目前來看好像也只有冷處理比較好，不用管她，她自己慢慢就想通了。
**
周四那天程錦棠給江賀打了個電話，想問他周末那天有什麽安排。
“上次去博物館你有事離開了，要不我們這周接著看？”
“博物館不著急，隨時都能去看，我更想和你去一趟惠城。”
“惠城？你怎麽突然想去惠城？”
“想去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想嘗嘗你說的那些好吃的，還有那條你很喜歡的河，我都想去看看。”
程錦棠有些為難，“其實那兒也沒我說的那麽好，那裏只是個小地方，遠遠沒有安城繁華。”
“安城的繁華我也看夠了，我就想看看你成長的地方是什麽樣。”
江賀說得很誠懇，這讓程錦棠無法拒絕，他想去看看她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她能理解，不過程錦棠也有自己的擔憂。
“怎麽了棠棠？不願意帶我去嗎？”
“沒有沒有。”
其實這已經不是江賀第一次提出要去看看她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她一直拒絕的話反而顯得奇怪。
“好吧，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帶你去看看。”
兩人買的周六一早的飛機去的惠城。程錦棠在惠城生活了十幾年，那時候程錦棠被人販子帶走，輾轉來到惠城，在惠城的一個小縣城中她逃脫了人販子的控制，在縣城邊的一個破舊的巷弄遇到了她養母，之後就被養母帶到家中收養。
下了飛機，兩人又坐了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才來到惠城下面她曾經生活過的縣城。縣城很小，常住人口只有二十幾萬人。再踏上這片土地，程錦棠也是感慨良多，她先帶江賀去吃了一家她最喜歡吃的小吃，糍粑麻花，江賀對這種高糖的油炸糖水不是很感興趣，只敷衍著吃了兩口。
而後她又帶江賀去走那條她上學時經常走的一條路，路兩旁種了一排排銀杏樹，夏日草長鶯飛，銀杏樹長得枝繁葉茂，綠得發亮。到了秋天時，葉子會從油綠變成金黃，金黃的葉子被風吹落時會像蹁躚的蝴蝶飛舞，而她會撿起黃燦燦的銀杏葉當書簽。
程錦棠將這些講給給他聽，又問他：“今天走了這麽久，累嗎？”
“還好。”
江賀手機響了，他歉意道：“抱歉，我接個電話。”
江賀走到一旁接電話，程錦棠百無聊賴，墊著腳去夠銀杏樹的葉子。
“欣兒？！”
旁邊驟然響起一道驚呼聲，這聲音程錦棠並不陌生，她心頭一咯噔，側頭看去，果然看到不遠處一個男人正向她走來。
男人看到她又驚又喜，他難以自控，竟一把將她抱住。
“我聽人說你在附近出現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是你。欣兒，我很想你，我不想跟你分手，有什麽事情我們好好談好嗎？你離開這段時間我很難受，我放不下你。”
程錦棠身體僵直，她一臉驚慌看向江賀，江賀自然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他打電話的動作停下，向這邊走來。
程錦棠曾經叫趙欣欣，她養母姓趙，給她取的這個名字。
男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松開程錦棠，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男人，他立刻警惕擋在程錦棠跟前，一臉戒備問道：“你是哪位？”
江賀一臉疑惑看向男人又看向他身後的程錦棠。
“棠棠，他是？”
“棠棠？”男人側頭看了程錦棠一眼，隨即一臉理所當然道：“我是她男朋友。”
程錦棠表情很尷尬，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本以為縣城這麽大，也不一定能碰上，可是沒想到就是這麽巧。
後面的事情有些亂，她好說歹說才讓男人先離開，之後程錦棠才跟江賀解釋了一下這件事。
程錦棠被養母救下時身體就已經不適，她發了一場高燒，再醒來時她已經不記得發生過什麽，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江賀。
她以為自己就是養母的女兒，慢慢在這裏長大，認識了很多小夥伴，而剛剛那男生就是其中之一，他叫梁遠，他們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家裏窮，梁遠家裏條件比她家好，上學時經常給她帶東西，鉛筆，文具盒，還有很多好吃的。
因為梁遠，她貧瘠的生活也變得多姿多彩。
後來進入青春期，情竇初開，她也自然而然喜歡上了這個總在自己身邊討她喜歡的男生。兩人很順利談戀愛，哪怕後來大學異地兩人也經受住了考驗，一直在一起。
直到不久前，程錦棠想起了自己是誰，她也想起了她曾經說過要一直陪伴在江賀身邊的承諾。
那個需要她的少年，他們約定過要一直在一起，而她的父母肯定也很想念她，經過一系列掙紮之後她選擇了回到家裏重新做回程錦棠，她也選擇了跟粱遠分手。
江賀聽完事情的經過並沒有生氣，他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很抱歉江賀哥哥，很抱歉我忘記了你，我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以為我就是趙欣欣。如果我沒有忘記，我也不會喜歡上其他人。”
“你喜歡他嗎？”
“我……”程錦棠猶豫了，可隨即她就搖搖頭，“我對你承諾在先，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過去這麽多年，很多東西早已改變，你不再是那個你，我也不再是那個我。而你也不用再遵守年少的承諾，我不希望你有負擔。”
“沒有，這不是我的負擔，這本應該就是我要履行的。”
“算了，下次兩家聚會時我會說清楚。當然我不會提到你交過男朋友的事情，我會告訴長輩們，一切都是我的意思。”
“江賀哥哥的意思是要取消婚約嗎？”
“嗯。”
程錦棠楞住，良久沒有言語，可是她也能理解，她當過那麽多年的趙欣欣，她喜歡過別人，她早已不是純粹的程錦棠。
她其實也預料到，江賀發現之後會是這個結果，不過她倒是也松了一口氣。不用再因為隱瞞而對他有心理負擔，會覺得虧欠或者對不起他。
可心裏還是難過，年少時喜歡的江賀哥哥，約定了長大後要在一起，而現在只能以告別收場。
“抱歉，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忘記了。”
“沒事，我不怪你，回去吧。”
程錦棠更加內疚。
回到安城沒多久，江賀就帶著禮物拜訪了程家，程家一家子都在，在簡單的寒暄過後，江賀就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知道最近兩家父母都在有意無意討論我和棠棠的婚事，不管大家是開玩笑還是真有此意，我和棠棠都一直沒有就這件事明確表態過，我今天來其實就是想把這件事說清楚的。”
程淮康道：“這畢竟不是小事，還是等兩家父母都在時我們再慢慢談，那樣要妥帖一點，你覺得呢？”
江賀知道他誤會了，他沈默了片刻說道：“這段時間我和棠棠也在嘗試相處，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們發現我們做朋友或者兄妹比做戀人或是夫妻更合適。”
聽到這話程家眾人頓時就變了臉色，兩方家長確實開過他們的玩笑，關於他倆的事情也沒有在明面上或者正式的場合說過。不過兩家都知道他們在相處，如果兩人能走到一起那對於兩家來說都是好事。
所以，雖然兩家沒在明面上表過態，但大家都有那個意思。而江賀今天來程家說這番話，毫無疑問就是直接回絕了程家，跟退婚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不過江賀的話也點到即止，再說就不太給人面子了，所以他也適時告辭離開，直到江賀離開後程家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不是，這江賀幾個意思啊？”楊婉不滿道，“這種事情再怎麽也是我們這邊先說吧，他拒絕就算了，還一個人跑來拒絕，顯得我們好像上趕著似的。”
程淮康和程祈年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江賀今天的行事確實不太妥帖，絲毫不顧及程家的面子。
程錦棠心裏內疚，明明是她的問題，江賀卻一力承擔，一人挨罵，程錦棠實在過意不去，她道：“你們不用怪他，是因為我。”
程錦棠便將江賀提出要去看看她以前住的地方，而後兩人去了惠城，在惠城又偶遇了她交過的男朋友的事情說了一遍。
程家人這才知道程錦棠以前還交過男朋友，他們也被震驚到了。
程錦棠道：“所以跟江賀沒有關系，是因為我，江賀也是為了我才把一切責任都攬在身上的。如果較真起來，真要把兩家人召集在一起鄭重說明，那我必然才是先失禮的那個，江賀這樣做也算是給我體面了。”
程淮康和楊婉的臉色越發難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沖誰發火，沖江賀吧，聽程錦棠的話，確實也是因為她，沖程錦棠吧，可畢竟是自己失而覆得的女兒。
“要去惠城是江賀提出的？”這話是程祈年問的。
“嗯。”
“這麽巧啊，你們去惠城就遇到了你所謂的男朋友？”
“那個縣城本來也沒多大，遇到熟人也不奇怪，我也沒想到會那麽巧。”
“確實太巧了。”
程祈年為人謹慎，他總感覺這件事有蹊蹺，當然他沒有當著家人的面明說，不過離開程家後卻偷偷安排了人去調查一番。
很快林一就帶著調查結果來了。
“我找人去惠城打聽過，程小姐以前確實交過男朋友，而且我派去的人還輾轉調查到，在我們之前就有人打聽過程小姐在惠城的情況。”
“查到那個打聽的人沒有？”
“沒查到。”
“不過我查到在程小姐和江先生去惠城那天，是有人特意告訴了程小姐的男朋友程小姐在某處出現過。”
程祈年點頭，所以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呢？程錦棠和江賀一到惠城就能和程錦棠的前男友撞上，看樣子確實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還不確定安排這一切的人是江賀，可他覺得跟江賀也脫不開關系，畢竟這麽多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江賀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從他的表現來看，他對棠棠是有意思的，即便棠棠交過男朋友，但是在棠棠失憶的情況下也能原諒，而他設計這一切毫無疑問就是故意找理由正大光明取消婚約，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江賀那邊有什麽異常沒有？”
“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他的行程很規律，暫時還找不出是他授意去調查程小姐的證據。不過幾天前他有過一次不在安排中的行程。”
“什麽行程？”
“他去過一趟安石路。”
“安石路？他去那邊做什麽？”
“不清楚，或許只是路過。”
路過嗎？程祈年想了想那周圍有什麽值得江賀路過的，那邊偏僻並不繁華，他不可能路過那邊去會見什麽人。而且像他們這種工作實效精確到可以用秒計算的人，他不可能閑得發慌從那裏繞路。
所以他去安石路究竟做什麽？
程祈年面色一凝，他驟然反應過來，程寧不就住在安石路附近嗎？他是去找程寧的？
程祈年當即便拿出手機想給程寧打個電話，可驟然想到那日在車上她淚眼汪汪一臉委屈的模樣。
她說喜歡他。
尷尬。
程祈年收起手機沖林一吩咐，“跟程寧聯系一下，問問她最近江賀有沒有找過她。”
“啊？我聯系嗎？”
“不然呢？”
他說這話時雖然笑吟吟的，可林一卻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他立馬道：“我馬上去辦。”
程寧看到林一的號碼時內心有些慌張，林一是程祈年的助理，很多時候他就代表了程祈年。
搞什麽，怎麽突然聯系她？
程寧接起，那邊林一打了聲招呼之後便直接進入正題。
“程小姐，我想問問，最近江賀先生有沒有去找過您。”
“江賀？沒有啊。”程寧突然想到那日看到江賀的車，她道：“不過我在我小區樓下看到過他的車，怎麽了？”
“沒什麽，隨便問問，那就先不打擾程小姐了。”
掛斷電話之後程寧覺得莫名其妙，突然給她打電話就是問江賀？
林一將程寧的話一字不差轉述給程祈年。
程祈年覺得奇怪，直接出現在程寧的小區樓下，那不用想肯定是沖著程寧來的，不過都去了那邊了，為什麽又沒跟程寧見面？
江賀到底在想什麽？他相信他將車開到程寧小區樓下絕對不是單純去逛逛，他在搖擺不定嗎？不過現在他主動放棄了程錦棠，是不是就要轉向程寧了？
程祈年冷笑一聲，這江賀把他們程家的女孩當什麽？當他的後宮供他挑來撿去？真以為程家跟程寧解除關系就沒人管她了嗎？
幾天之後江賀接到程祈年的電話，電話裏程祈年讓他過去一趟，說是有事跟他商量。江賀安排了一下行程，抽了一個空閑的時間去了一趟銘宇集團的辦公大樓。
江賀算是銘宇的常客，畢竟這些年兩家一直都有合作，兩邊高層互相往對方公司跑也是常事。
助理將江賀引到程祈年的辦公室，江賀輕車熟路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這才問道：“叫我來什麽事？”
程祈年辦公桌上多了一個筆記本，他抱著筆記本走過來放在茶幾上，而後推向江賀。
“你先看看這個。”
是一個暫停的視頻，江賀按了播放鍵，從畫質看，應該是截取的一段錄像。江賀很快從錄像中看到了自己親弟弟的身影，他一張臉頓時沈下來。
視頻畫面只看了一半，實在太亂了，他看不下去，他問程祈年，“這些是什麽？”
“我家那個廢棄的工廠，你弟弟和他的機車黨們很愛去那邊玩，最近監控拍了這一段，我覺得這個交給你處理比較好。”
江賀的弟弟叫江源，和江賀的成熟穩重不同，江源就是典型的紈絝子弟，整天不學無術，喜歡玩機車，經常帶著一群機車黨招搖過市。
程家的那家廢棄工廠在郊區，正好靠近他們常愛飆車的路段，再加上兩家關系不錯。江源來問了，程祈年自然給他面子，就將那廢棄工廠的鑰匙就給了他一把，那邊也成了他們機場黨最喜歡的聚集地。
“你家那個廢棄工廠什麽時候裝了監控？”
“最近有批貨要放到那裏，所以才裝了，沒想到就拍了這個。”
江賀把U盤拔下來，“這個我帶走了。”
“當然，叫你來就是要給你的。”
“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他要焦急回去教訓那個不成器的弟弟。
江賀剛起身，意識到什麽，他故作不經意問了一句，“沒有備份吧？”
程祈年喝了一口茶，笑容溫和，隨口說道：“可以沒有。”
江賀目光一凜，要離開的腳步頓住，他深深看了程祈年一眼，而後又重新慢條斯理在他對面坐下。
江賀清楚他單方面的拒絕肯定會惹怒程家，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對於程家“突然裝上的監控”拍到他的弟弟以此來打他的臉他也能理解。
“條件。”
程祈年笑了笑，跟聰明人談話確實不費力氣。
他倒還是客氣給他倒了杯茶，說道：“放輕松一點，我們兩家什麽關系，別鬧得那麽緊張。”
江賀端起茶抿了一口，程祈年這才說道：“你知道的，我妹妹失而覆得，我們都很寶貝她。不過感情這種事情講究兩情相悅，既然你們沒法結成姻緣只能說緣分不夠。你們要以其他方式相處也可以，只不過呢，你既然已經放棄了她，那就不要再給她期望，最好讓她清楚認識到你是真不想跟她發展下去，女孩子嘛比較感性，你果斷一點她才能斷得徹底。”
“你放心，在這方面我不會拖泥帶水，以後我只會把棠棠當妹妹一樣照顧。”
“那就行。”程祈年笑著應了一句，隨後又補充道：“不過呢……我的妹妹除了棠棠還有程寧。”
江賀品茶的動作頓住，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他緩緩將杯子放下。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上次那則新聞你也看了吧，不管上面的內容是不是空穴來風，可終究是對程家有了影響。現在輿論是淡下去了，不過我也不想外界有關於程家兩女搶一男這種討論，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可是我聽說，你們家已經和程寧解除了收養關系。”
程祈年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說道：“程家養了程寧十七年，有些關系不是一張紙就能解除的。程錦棠是我的妹妹，程寧也是我的妹妹，她的婚姻大事我們程家不會不管的。”
江賀沒說話，他沈默片刻擡手看了看表，“下午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行，你要忙我就不留你了。”
上車之後的江賀面色有些凝重，程祈年跟他談條件，一開始他以為是為了程錦棠，可後來他又提到程寧。
程祈年的意思很明顯了，他不想跟程錦棠在一起程家沒什麽好說，但程家也不會讓他和程寧在一起。
程寧對程家來說有那麽重要嗎？如果真那麽重要又怎麽會解除收養關系？所以這是程祈年的意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