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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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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動

向小葵到四班安慰了林湘一番, 又交代她不要亂跑。

張校長和他女兒說的那些話,她沒告訴林湘,還不是說的時候, 好在她有錄音。

只是錄音清不清楚,她暫時還不知道,因為沒來得及試聽。

她從四班教室出來,剛回到辦公室,張校長就過來了,笑瞇瞇地看著她。

“向老師,這節沒課嗎?”

因為上課鈴聲已經響了,她還在辦公室。

也是不巧, 她第二節正好沒課。

“我這節沒課,下節才有。”

張校長笑得和藹可親:“那就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正好我想找你談談教學方面的事。”

他轉身往外走。

向小葵知道他根本不是找自己談教學的事,多半是懷疑她有沒有偷聽, 想試她的話。

“好。”她笑著回應, 一邊往外走,一邊悄悄用手機給傅枕河發信息。

【你過來了沒有?】

張校長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

下樓時, 她收到一條好友驗證消息。

【嫂子,我是沈懷, 三哥有個重要的會議,暫時走不開。正好我在這附近, 我馬上到你們學校。】

向小葵通過後回他:【謝謝, 麻煩你啦。那一會兒, 你直接來校長辦公室。】

沈懷:【不麻煩。】

走進校長辦公室,張校長笑瞇瞇地說:“向老師請坐。”

向小葵說了聲謝謝, 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張校長坐下,端起茶杯,發現沒水了,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輕咳了聲。

向小葵知道他什麽意思,她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人,若是在平時,哪怕是今天之前,她肯定積極地幫張校長倒水。可這時候,她一點也不想幫他做雜事,於是擺出一副天真呆楞的表情。

張校長笑著問:“向老師家是哪兒的?”

向小葵兩手放在腿上,坐得規規矩矩,笑著回道:“渝城。”

張校長微微頷首,一臉憶往昔的表情:“渝城啊,是個好地方,改革開放那會兒,我還在那上過兩年中學。想當初,咱們的革命先輩們,不少都犧牲在了那裏。”

隨即他話口一轉,笑著問道:“向老師怎麽會到這麽遠的地方來上學,是在京北有親戚,還是有朋友?”

向小葵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是在試探她跟傅枕河的關系。

那天早上她起來晚了,就是第一次跟傅枕河同居時,她因為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早上沒能按時醒來,錯過了早自習時間,傅枕河打電話給張校長幫她請假。

當時她誤以為傅枕河把他們的關系告訴了張校長,因為傅枕河自己說的,他們是夫妻不需要避諱誰。

後來她才知道,傅枕河並沒說他們是夫妻,他只是跟張校長說,她有事晚點去學校。

之後他讓秘書冉易到學校發喜糖,也沒刻意透漏身份,所以到現在,大家都只知道她結婚了,除了趙越和秦遇,沒人知道她的結婚對象究竟是誰。

而秦遇和趙越,兩人都懼怕傅枕河,即便傅枕河沒刻意交代他們不要說,他們也不敢亂說。

所以張校長先是憶往昔,提到改革啊革命啥的,然後又問她在京北有沒有親戚朋友,短短幾句話透漏出不少信息。一是想試探她有沒有背景,二是想知道她跟傅枕河是什麽關系,是朋友?親戚?還是不足為外人道的暧昧情人關系?

前兩個從他的言語裏,表達得很明確。

第三個信息,是她自己猜的。她猜張校長是在向她表露,他也是有背景的人,祖輩們搞過革命,父輩們在改革開放的年代也是建設過國家、為社會做出過貢獻的大人物。

她正要開口回覆,門外傳來沈懷的聲音:“張校長在嗎?”

隨即沈懷走進辦公室,張校長慌忙站起身,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伸著兩手,滿面笑容。

“沈總,歡迎歡迎。不知沈總過來,是為何事?”

沈懷跟他握了下手,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向小葵,問道:“是不是打擾到了張校長?”

張校長連忙笑著說:“沒有,跟向老師談了會兒教學方面的事。”然後對向小葵說,“向老師,你先回去。”

向小葵走後,沈懷坐了下來,笑得跟玉面狐貍似的,漫不經心地說道:“張校長不必緊張,我來不是送禮,也不求你辦事。”

張校長哈哈一笑:“沈總說笑了。”

沈懷繼續說:“傅總聽說他夫人身體不舒服,正好我就在這附近,他讓我給買了點藥捎過來。”

張校長縱使見慣了各種場面,也不禁面露詫異:“傅總的夫人是我們學校的老師?”

沈懷笑著說:“張校長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不剛從你辦公室出去嗎?”

張校長楞了一瞬,仍是不敢確信地問道:t“是正……”

他想問是正經夫人,還是小夫人,也就是情人的意思。

不等他問出口,沈懷臉色一變,聲音低冷:“張校長慎言,傅總持身守正,家裏就一位夫人。”

他站起身,彈了彈挺括的西裝,看著像是在笑,實則眼底毫無笑意。

“傅總讓我待他向張校長問個好。”又說,“正好鄰市財經學院缺個副校長,不知張校長可有意挪動?”

張校長心臟狠狠一墜,心知完了。

他一生謹小慎微,步步算計,總算是算計到了今天這個位置,結果還是算漏了一步。

在京北這種名利場中,一步錯,便步步錯,再想翻身就難了。

南濱中學是七中教育集團旗下的重點高中,他占了3%的股份,又是南濱的校長。在京北,他這點錢和權雖然不算什麽,但“南濱校長”這個身份,卻能為他帶來很大的便捷,關系網像水波般,一層層蕩開。

鄰市那所財經學院,只是一所民辦專科大學,跟南濱根本沒法比。而且他這一調任,離開京北後,各方面的關系也就斷了,損失的不是一星半點。

看起來像是為他升職,實則明升暗降,權力場的把戲,他太懂了。

可他沒有拒絕的權利,否則下場只會更慘,可能連一個專科大學的校長都撈不到。

於是他連忙笑著答謝:“太謝謝傅總了,改天我再登門拜謝。”

沈懷擡手:“別,大會在即,傅家的門,張校長還是先別登了。”

最後張校長又恭敬客氣地說了些感謝的話,沈懷擡腕看表,讓他不用送,轉身往外走,臨到門口,又轉過頭叮囑了句:“傅總低調,他夫人在南濱教書的事,張校長知道就行了。”

向小葵在樓下等沈懷,看到他下來,趕忙迎上去,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給他添麻煩了?”

沈懷笑了下:“嫂子別多想,三哥確實是走不開,才讓我過來一趟,否則他就自己親自來了。”

向小葵並不知道沈懷都跟張校長說了些什麽,也不好直接問。

最終她朝他點了點頭:“謝謝你了。”

沈懷笑容溫潤:“嫂子客氣了,別擔心,快去上課吧。”

中午放學後,向小葵把林湘帶到教師食堂,為她打好飯,說了聲:“你先吃著,我出去打個電話。”

她走到食堂外面的一株梧桐樹下,給傅枕河打電話:“傅枕河,謝謝你啊。挺不好意思的,給你添麻煩了。”

傅枕河問她:“吃了沒?”

向小葵說:“打好飯了,一會兒就吃。”

林湘的事,她憋了一上午都沒說,怕影響他工作。

這時候正好可以說,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還痛嗎?”傅枕河低磁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入她耳中

向小葵臉頰發燙,聲音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嬌:“傅先生在車上逞兇的時候,可沒有問我痛不痛。”

寰曜頂層公寓,傅枕河慵懶地躺在沙發上,兩腿大喇喇展開,領帶歪斜,襯衣領口解了三顆,露出肌理緊實的胸膛,鋒利性感的喉結滾了滾,心口癢意滋生。

他眉眼松散,低聲一笑:“下午幾節課?”

向小葵揪著樹葉:“不是給你發課表了嗎?”

傅枕河:“可能網絡不好,沒收到。”

向小葵知道他在一本正經的撒謊,也懶得揭穿他,說道:“下午就一節課。”

傅枕河又問:“幾點上課?”

隱隱猜到他的意圖,她假裝不知道:“三點五分,怎麽了?”

傅枕河說:“現在才十二點,時間還早,我去接你回家午休。”

要是換作從前,向小葵會挑逗兩句,問他“傅先生是想我了嗎”,然而今天她卻沒心情跟他開這種風月玩笑。

“好,那我先去吃飯。”

吃完飯,向小葵問林湘:“下午還有心情上課嗎?要是沒心情,放你半天假,到我那兒休息一下午。”

林湘小聲說:“謝謝老師,不用請假。”

向小葵拍拍她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照顧好自己,任何人叫你都別出去。”

她又交代羅莉跟趙越,讓他們多照看著點林湘。

秦遇還沒回來,他媽也沒加她微信。

出校門前,她打電話給秦遇,連續打了四個,秦遇都沒接。

她發信息給秦遇:【看到消息回我,林湘遇到點事,我中午沒空去找你。而且都聯系不上你,怎麽著?我哪知道你在哪兒。】

她剛發完消息,接到傅枕河打電話,他已經到南濱校門外了。

“好,我馬上出來。”

掛了電話,她小跑著出去,氣喘籲籲地坐進車裏。

傅枕河聽著她嬌柔的喘氣聲,眸色一黯,滾了滾喉,聲音低沈:“急什麽,我又不會跑了。”

向小葵喘著氣系安全帶,沒註意他的神色,解釋道:“我不想讓你等嘛。”一擡頭對上傅枕河深邃的眼,不由自主地補充了句,“更想早點見到你。”

傅枕河轉回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

回去的途中,他一路無話,神態松弛淡定,從容不迫地開著車,但車速卻很快。

回到家,剛進門,向小葵鞋都還沒來得及換,傅枕河單手扣住她後頸,把她壓在墻上親。

“唔——”向小葵一張嘴,他便長驅而入。

向小葵被迫仰起頭,兩手抵住他胸膛,回應他的吻。

傅枕河將她攔腰一抱,快速走進臥房,壓下的瞬間叼住她唇。不等他吻深,向小葵偏開臉,微微喘氣,目光瀲灩地看著他。

“傅枕河,你怎麽了?”

傅枕河近距離看著她臉,皮膚奶脂般白嫩,兩頰泛著淺粉,嬌得讓人心尖兒發癢。

他再次叼住她唇,輕吮重碾,親了唇又親她臉,親她眉眼額頭。

向小葵被他親得輕聲哼哼,嬌柔細軟的聲音,激得傅枕河越發心癢,親得越重。

她雙手抵住他胸膛,偏著臉對他說:“傅枕河,我有話對你說。”

傅枕河停下,沈著眼看她:“說。”

他聲音低沈磁啞,聽得出在隱忍。

向小葵是想跟他說林湘的事,因為現在她腦海裏只有這件事,又怕在這時候提起來讓他掃興。

她兩手捧住他臉,軟聲問他:“你到底怎麽了嗎?”

傅枕河斂著眼,眼神深邃多情:“想你了。”

向小葵對上他幽沈的目光,知道他說的想,只是身體上的想,並非因為愛她而想她。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心口怦怦直跳,跳得發脹發熱。

她吞咽了下,嬌怯怯地看著他:“晚上可以嗎?下午我還有課,你下午也要上班。”

最主要的是,除了這雙手,她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方式回應他的“想”,因為任何一種方式,她下午都不用出門了。

而且就算用這雙手,回應完後,只怕她都沒法拿筆。

他耐力實在太好了,不是幾分鐘十幾分鐘就能完的,一旦開始,沒個三四十分鐘完不了。

見傅枕河不說話,只是用他那雙深邃淩厲的眼睛看著她,向小葵嘴一扁,委屈地跟他撒嬌:“你之前都不是這樣的,今天為什麽突然……”

“抱歉。”

傅枕河直起身,坐在她旁邊重重地喘了口氣,恨恨地舔了舔牙。

沒有為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忙了一上午,精神得以放松後,突然就想了,很想要她。

尤其是在聽到她嬌嫩細軟的聲音後,他更加想了,想得心尖兒陣陣刺撓。

向小葵見他低垂著頭,又是一幅清冷寡淡的孤傲樣,心裏突然很難受,她抱住他腰,靠在他身上。

“傅枕河,你別不高興,我也很想你。可我今天心情不太好,班上的事情還沒解決。”

傅枕河摸摸她臉:“你都給我打電話了,我能不替你解決嗎?”

向小葵驚訝地瞪大眼,一臉欣喜地看著他:“你都解決了?怎麽解決的。”

傅枕河淡淡道:“把張明瑞調走了。”

向小葵情緒瞬間低落下來:“就、就這樣?”

傅枕河捏了捏她下巴尖兒:“什麽叫就這樣,你還想怎樣?”

向小葵又說:“可我還沒跟你說是什麽事。”

傅枕河說:“沈懷去之前,已經讓人查過了。張明瑞見家中保姆長得漂亮,誘騙到手,那保姆的女兒跟張明瑞的女兒同齡,也在南濱中學讀書,正好在你教的班上。”

向小葵點頭:“對,那女孩叫林湘。”

她把今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又把手機錄音點開,雖然有點模糊,但還是能聽清楚。

“當時我靈機一動,錄了音。”

傅枕河卻沒誇她,沈著臉說:“小葵,以後別做這種冒險的傻事t。假如你沒遇到我,今天你不光是被辭退,只怕還會有更大的麻煩。張明瑞身為南濱中學的校長,在京北經營多年,自身背景不硬,關系網卻深。他想整你一個二十來歲無權無勢的小姑娘,輕而易舉的事。”

向小葵沮喪地低下頭:“我知道,我並不是天真不谙世事。”

沈默了一瞬,她語氣平靜地說。

“我媽是貴州的,一個很偏很落後的村子,當時我爸又窮又懶脾氣又怪,娶不到老婆,就把我媽拐騙到了酉縣。我媽生下我沒多久就死了,是在月子裏被我爸家暴以及過度同房折磨死的。”

“我奶奶重男輕女,又因為我媽是外地人,更加不喜歡我,想把我扔了。我姑姑當時還沒結婚,她心軟,是她把我帶大的。我爸常年在外地,很少回來,就算回來,每天都在外面喝酒打牌,根本不管我。”

“後來我姑姑結了婚,我跟著奶奶生活,奶奶經常打我罵我,那會兒我才四五歲。再大一些,七八歲的時候,便有男人打我的主意,有一次我差點被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性、侵。”

“我十歲,奶奶去世後,我住到了姑姑家。可姑父也是個爛人,喝酒打牌,喝醉了就打我姑姑,也打我。”

“我為了能早點上初中讀住校,小學跳了兩級,考進縣裏的重點初中。結果十二歲那年,卻被李世傑盯上,他是我們酉縣的地痞頭子,家裏很有錢,半條街的麻將館都是他家開的,縣裏那些酒吧夜總會都和他有關。”

“十三歲那年,我姑父在他家開的麻將館打牌,我姑讓我去找姑父拿錢。到他家後,我被他騙到房間,差點被他強、奸,後來又被他威脅,說我要敢說出去,就把我弄進夜總會陪酒……”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低著頭揉眼睛,不想讓傅枕河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

傅枕河把她抱到腿上,擡起她頭,溫柔地親吻她眼睛,吻她臉。

向小葵卻推開他,強忍住哽咽說:“傅枕河,我不是不知道人心險惡。正因為知道,才不忍心看到別人受苦。自己淋過雨,所以也想為別人撐傘。”

傅枕河心口微微一震,想到了五年前在渝城的那個雨夜。

當時他到渝城談一個項目,從宴會廳出來後,坐在江邊吹風,後來下起了雨。

一個小姑娘走到他身邊,小小的手握著傘柄,纖細的手臂托住與她身形完全不符的大傘,為他撐了兩個多小時傘。

他低頭看著她,心裏微微發澀。

原來她可以對任何人都很好,可以為任何一個有需要的人撐傘。

想到此,他眼神淡了下去,情緒也淡了下去。

向小葵並未察覺,繼續說:“我走進廁所的時候,看到林湘滿身臟汙,臉上身上都是淤青。而且這很可能不是她第一次被打,以前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我是她老師,你說我能不管嗎?”

她眼眶通紅,眼神卻溫柔堅毅:“傅枕河,就算沒遇到你,我也會管。決定錄音的那一瞬間,我就沒想過退路。哪怕拼個魚死網破,我也會把這件事曝光,讓張明瑞身敗名裂!”

“你們玩的那些權術,我不懂。我只知道,萬物生長,需要光,人也是一樣。”

傅枕河擡手碰了碰她因情緒激動酡紅的臉,眼睛海一般幽沈,深邃的眼中卻含著一絲溫柔。

“好。”他聲音清冷,如珠玉落盤,“我們讓他身敗名裂。”

向小葵怔了下,猛地撲到他懷裏,抱住他腰,聲音軟糯,帶著鼻音:“傅枕河,謝謝你。”

傅枕河對她嬌嫩的聲音毫無抵抗力,被她軟著聲一喊,骨頭都要酥了。

他把她按進懷裏,大手輕撫她脊背,壓低聲音拖出慵懶的腔調:“向老師想怎麽謝,嗯?”

向小葵聽著他用低沈慵懶的聲音說出“向老師”,心口一顫,莫名地悸動。

她抿了抿唇,突然張嘴在他胸膛上咬了下,聽見一聲壓抑的悶哼,她擡起頭,水汪汪的眼凝視著他,軟聲反問:“傅先生想要怎麽謝?”

傅枕河低頭在她唇上重重地叼了口,拇指輕按她唇角:“這裏,還是另一張……”

他唇壓著她臉,緩緩碾到她耳邊,聲音很低很沈地說了聲“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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