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33 章
一行人用過午飯修整一番, 又啟程上路。
只是江玉珠一路上悶悶不樂的，也不大講話，和白日緊跟著梁杭走還不停地小聲嘰嘰喳喳的和他閑聊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不知不覺間就綴在隊伍中間，離梁杭遠了些。
官道坦途, 四周視野開闊, 一行人便也沒有太緊張，一想到到了西地是連綿的戰事, 便更加珍惜趕路的這幾日, 難得的安寧。
江玉珠心裏擔心流放途中的江父江母，尤其是江母, 她身子骨常年不太好，流放路途艱苦，食物也吃不飽吃不好, 若沒有提前交代過照顧一二，恐怕還要被動輒打罵。
前方有塊裏程碑，上面刻了從京城城門到此地的距離，她粗略一掃，在心裏估算著腳程，想著今日應當能追上江府流放的一行人, 心下便大定。
一旁的將士註意到, 既好奇的想搭話這個今日才見的新面孔，又好心的解釋：“你在算我們走了多遠了？別看那個，那個不準。”
江玉珠疑惑的側目。
她雖做了偽裝, 但一雙眼卻掩飾不了, 清亮有神, 長睫上下如蝶，水潤的眼望過來, 問道：“為什麽？”
那年輕將士語塞了一下，心道這小士兵的眼也太漂亮了些。
他不自覺的就更熱情解釋：“因為這塊裏程碑，是舊官道時候的了，只是後來周圍一帶地裂，舊官道不能再用，便從我們剛才過來的分岔處新修了一條路，你瞧那邊的泥，是不是更新些，還沒被踩實呢。”
“還真是。”江玉珠喃喃，連忙問：“那你知道新官道，我們走了多遠了嗎？唔，若是有一隊提前一天走的隊伍，只趕腳程。咱們騎馬什麽時候能追上？”
年輕的將士姓蔣，也算是習武世家出來的子弟。這一行人，皆是梁杭的親信，感情非同一般。
蔣軒一聽，便笑了。
“你是想問我們什麽時候能追上江府一行人吧。那裏面有你的親屬？難怪，我說梁小將軍怎麽會突然加個豆芽菜混進來呢。”他摸著下巴，話裏倒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一日的疑惑算是有了解答。
隨行的親衛哪個不是經歷了千辛萬苦才被梁杭選中跟隨，若說隨便就讓個豆芽菜混進來，弟兄們自然會不滿，若只是打個掩飾尋親，倒也沒什麽的，畢竟他們將軍心善，但一向很有原則。
江玉珠抿唇，有些警惕的看他一眼，搖頭：“我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她說完不再理他，神色不渝的樣子。
蔣軒便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
“哎，別啊，我沒有不想說，不過差了個五六公裏的樣子，若說趕上，我估計沒別的事耽誤，今晚下一個驛站就能遇上了。”
江玉珠松口氣，想著今晚就能見到江父江母，不由有些雀躍。又看出他沒有惡意，只是心直口快些，就朝他笑了下，說了聲謝謝。
蔣軒楞了一下，不自在的嘟囔：“豆芽菜一點大，脾氣還挺臭。”
他喊她豆芽菜，江玉珠不滿的哼一聲，不願再說話，駕馬加快了速度，想趕路。
蔣軒追上來：“不過不知道你武藝如何，來日我們切磋切磋……”
“蔣軒，退回隊列。”梁杭冷眼看他。
年輕的將士憤憤不平，看了眼幾乎要和梁杭齊平的江玉珠，又看眼神色冷淡的梁杭，不甘不願的退了回去，心道關系戶就是了不起，那豆芽菜八成是借著江府的關系，搭上了梁少夫人說話，才叫自家將軍這樣照拂。
看蔣軒退遠了，梁杭才望向一旁的江玉珠，低聲：“你想知道這些，可以問我。”
方才他發現江玉珠落後，回頭去找正好看見了江玉珠問過後又朝對方笑了笑的一幕。
當然也目睹了蔣軒的片刻失神。
青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卻又不知為什麽。只好盯著江玉珠，表示自己也可以告訴她，甚至更多。
“我已經提前派人快馬追上江家，讓她們在前面一個驛站修整等候。再過兩個時辰，就能趕到。你若擔心江父江母，介時我會另安排人送他們往西地，省去蹉跎之苦。”
少女目視前方，看神色動容，顯是聽進去了的，但卻反常的一言不發。
梁杭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不用擔心會被有心人做文章，江府流放一事，本就疏漏有冤，這也是聖上允許的通融。”
“即便是被人知道彈劾，也只會在聖上那裏按下不表。相反，背後嫁禍江府的人若從中窺探到聖上的態度，只怕會心下難安。我想，到了西地，他們按捺不住總會露出馬腳的。”
江玉珠低聲嗯了下。
“我省得。”
梁杭見她不再悶悶的，才放下心來。
一路行至驛站。
遠遠的便看到一些身著衙役衣服的押送人員，見到梁杭，有一人上前來，和他耳語片刻。
青年點頭，吩咐親衛休息用膳，帶著江玉珠往驛站二樓走。
領路的人一直走到最深處，才指著一間房：“梁將軍，就是這裏了。”說完便離開了。
江玉珠推開門，便見到江母背對著坐在那的身影。少女飛奔過去，從後面抱住江清妍，嗚咽：“娘，我好想你。”
江母怔了一瞬，轉過頭來：“玉珠……”
江玉珠抱著她哭了好一會，任由江母替她擦去臉上那些喬裝的黑粉，露出原本白皙漂亮的容貌，一面將梁杭告訴她的話轉述給江母。
“娘，你放心。不會牽連我的，梁杭說了，這也是聖上的意思。”
江清妍聽了，欣慰的笑了笑。
“對了，我爹呢？還有江家其他人呢？”江玉珠環視屋內，只見到江清妍，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傻姑娘，別擔心。他們在一樓呢，一會你下去就能瞧見你爹。我說怎麽出了城，不僅看押我們的人換了一批，連管事的也對你爹沒什麽壞臉色，反倒是聊起了做生意的學問。原是梁小將軍的照顧。對了，他在何處？應是他帶你來的吧。”
江玉珠一聽，就不高興了，朝著門口努努嘴：“他在門口等著呢，說我們肯定有體己話要說，就不方便聽，說完再喊他。”
她說著，又四處摸摸江母，想看她有沒有受傷。
江母笑著由她，一邊誇讚梁杭：“真是知禮節的好孩子，考慮也如此周全。我們都是沒受什麽苦頭的。”
“哼。他一點也不好。”江玉珠想起梁杭摩挲著秦淑憐送的香囊時，便氣不打一處來。
江母正色道：“玉珠，你記住，此番是我江府欠了梁杭的情。你可知，最重要的是什麽？不是梁杭願意帶你來，也不是他托人照拂我們。”
“最重要的是梁將軍願意相信江家沒有通敵叛國之嫌的信任。你可知，他世代英勇，立場更毋庸置疑。他能願意理性的思考這些，且信任我們，照拂我們。這份信任的情誼，能從梁杭手中交出，不可謂不重。”
少女沈默會兒。心裏明白，其實若是這罪名坐實，城門口那些百姓的所為根本算不得什麽，便是她江玉珠，得知有誰通敵叛國，也是要恨不得罵兩句的。
梁杭他，在江玉珠自己都在迷茫且忍不住懷疑時，就堅定的告訴她，其中定有隱情，還連夜進宮陳情。
江母見江玉珠聽進去了，便笑道：“你們好好地就好了。”
江玉珠欲言又止，還是點點頭，心想他既這樣對她好，和秦淑憐想也不會有什麽別的情誼，她在這想東想西，不如親自問問他。
等江玉珠見過江父和江府其它人，確認他們都安然無恙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因著她臉上的喬裝褪去，所以便沒下樓和別人一同用晚飯，待在房間裏沒出去。
梁杭端了些小菜和粥上來。
江玉珠一見便垮了臉。
“我想吃米飯，再不濟面食饅頭也好。”她最不愛喝粥。
青年施施然坐下，替她擺好碗筷，解釋：“那些不好克化，這幾日快馬加鞭的，容易顛簸的你胃不適，明日還要早起。”
江玉珠爭辯幾句，還是被他說服，懨懨的喝了粥。好在一路舟車勞頓，她也餓了許久，吃起來便沒了異議。
等她吃飽喝足，梁杭撤了這些，叫小二擡了熱水，又備了藥膏。
江玉珠疑惑：“你受傷了嗎？”叫熱水是沐浴的，備藥膏做什麽？
她說著，還起身圍著梁杭轉了一圈，一擡頭，就見青年耳根通紅，神色猶豫。
“你臉紅什麽？”江玉珠更稀奇了，想看看他哪受傷了。
梁杭躲開她的手，別過臉，兀自走去窗邊，避而不答：“天色不早了，快去沐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一行人用過午飯修整一番, 又啟程上路。
只是江玉珠一路上悶悶不樂的，也不大講話，和白日緊跟著梁杭走還不停地小聲嘰嘰喳喳的和他閑聊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不知不覺間就綴在隊伍中間，離梁杭遠了些。
官道坦途, 四周視野開闊, 一行人便也沒有太緊張，一想到到了西地是連綿的戰事, 便更加珍惜趕路的這幾日, 難得的安寧。
江玉珠心裏擔心流放途中的江父江母，尤其是江母, 她身子骨常年不太好，流放路途艱苦，食物也吃不飽吃不好, 若沒有提前交代過照顧一二，恐怕還要被動輒打罵。
前方有塊裏程碑，上面刻了從京城城門到此地的距離，她粗略一掃，在心裏估算著腳程，想著今日應當能追上江府流放的一行人, 心下便大定。
一旁的將士註意到, 既好奇的想搭話這個今日才見的新面孔，又好心的解釋：“你在算我們走了多遠了？別看那個，那個不準。”
江玉珠疑惑的側目。
她雖做了偽裝, 但一雙眼卻掩飾不了, 清亮有神, 長睫上下如蝶，水潤的眼望過來, 問道：“為什麽？”
那年輕將士語塞了一下，心道這小士兵的眼也太漂亮了些。
他不自覺的就更熱情解釋：“因為這塊裏程碑，是舊官道時候的了，只是後來周圍一帶地裂，舊官道不能再用，便從我們剛才過來的分岔處新修了一條路，你瞧那邊的泥，是不是更新些，還沒被踩實呢。”
“還真是。”江玉珠喃喃，連忙問：“那你知道新官道，我們走了多遠了嗎？唔，若是有一隊提前一天走的隊伍，只趕腳程。咱們騎馬什麽時候能追上？”
年輕的將士姓蔣，也算是習武世家出來的子弟。這一行人，皆是梁杭的親信，感情非同一般。
蔣軒一聽，便笑了。
“你是想問我們什麽時候能追上江府一行人吧。那裏面有你的親屬？難怪，我說梁小將軍怎麽會突然加個豆芽菜混進來呢。”他摸著下巴，話裏倒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一日的疑惑算是有了解答。
隨行的親衛哪個不是經歷了千辛萬苦才被梁杭選中跟隨，若說隨便就讓個豆芽菜混進來，弟兄們自然會不滿，若只是打個掩飾尋親，倒也沒什麽的，畢竟他們將軍心善，但一向很有原則。
江玉珠抿唇，有些警惕的看他一眼，搖頭：“我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她說完不再理他，神色不渝的樣子。
蔣軒便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
“哎，別啊，我沒有不想說，不過差了個五六公裏的樣子，若說趕上，我估計沒別的事耽誤，今晚下一個驛站就能遇上了。”
江玉珠松口氣，想著今晚就能見到江父江母，不由有些雀躍。又看出他沒有惡意，只是心直口快些，就朝他笑了下，說了聲謝謝。
蔣軒楞了一下，不自在的嘟囔：“豆芽菜一點大，脾氣還挺臭。”
他喊她豆芽菜，江玉珠不滿的哼一聲，不願再說話，駕馬加快了速度，想趕路。
蔣軒追上來：“不過不知道你武藝如何，來日我們切磋切磋……”
“蔣軒，退回隊列。”梁杭冷眼看他。
年輕的將士憤憤不平，看了眼幾乎要和梁杭齊平的江玉珠，又看眼神色冷淡的梁杭，不甘不願的退了回去，心道關系戶就是了不起，那豆芽菜八成是借著江府的關系，搭上了梁少夫人說話，才叫自家將軍這樣照拂。
看蔣軒退遠了，梁杭才望向一旁的江玉珠，低聲：“你想知道這些，可以問我。”
方才他發現江玉珠落後，回頭去找正好看見了江玉珠問過後又朝對方笑了笑的一幕。
當然也目睹了蔣軒的片刻失神。
青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卻又不知為什麽。只好盯著江玉珠，表示自己也可以告訴她，甚至更多。
“我已經提前派人快馬追上江家，讓她們在前面一個驛站修整等候。再過兩個時辰，就能趕到。你若擔心江父江母，介時我會另安排人送他們往西地，省去蹉跎之苦。”
少女目視前方，看神色動容，顯是聽進去了的，但卻反常的一言不發。
梁杭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不用擔心會被有心人做文章，江府流放一事，本就疏漏有冤，這也是聖上允許的通融。”
“即便是被人知道彈劾，也只會在聖上那裏按下不表。相反，背後嫁禍江府的人若從中窺探到聖上的態度，只怕會心下難安。我想，到了西地，他們按捺不住總會露出馬腳的。”
江玉珠低聲嗯了下。
“我省得。”
梁杭見她不再悶悶的，才放下心來。
一路行至驛站。
遠遠的便看到一些身著衙役衣服的押送人員，見到梁杭，有一人上前來，和他耳語片刻。
青年點頭，吩咐親衛休息用膳，帶著江玉珠往驛站二樓走。
領路的人一直走到最深處，才指著一間房：“梁將軍，就是這裏了。”說完便離開了。
江玉珠推開門，便見到江母背對著坐在那的身影。少女飛奔過去，從後面抱住江清妍，嗚咽：“娘，我好想你。”
江母怔了一瞬，轉過頭來：“玉珠……”
江玉珠抱著她哭了好一會，任由江母替她擦去臉上那些喬裝的黑粉，露出原本白皙漂亮的容貌，一面將梁杭告訴她的話轉述給江母。
“娘，你放心。不會牽連我的，梁杭說了，這也是聖上的意思。”
江清妍聽了，欣慰的笑了笑。
“對了，我爹呢？還有江家其他人呢？”江玉珠環視屋內，只見到江清妍，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傻姑娘，別擔心。他們在一樓呢，一會你下去就能瞧見你爹。我說怎麽出了城，不僅看押我們的人換了一批，連管事的也對你爹沒什麽壞臉色，反倒是聊起了做生意的學問。原是梁小將軍的照顧。對了，他在何處？應是他帶你來的吧。”
江玉珠一聽，就不高興了，朝著門口努努嘴：“他在門口等著呢，說我們肯定有體己話要說，就不方便聽，說完再喊他。”
她說著，又四處摸摸江母，想看她有沒有受傷。
江母笑著由她，一邊誇讚梁杭：“真是知禮節的好孩子，考慮也如此周全。我們都是沒受什麽苦頭的。”
“哼。他一點也不好。”江玉珠想起梁杭摩挲著秦淑憐送的香囊時，便氣不打一處來。
江母正色道：“玉珠，你記住，此番是我江府欠了梁杭的情。你可知，最重要的是什麽？不是梁杭願意帶你來，也不是他托人照拂我們。”
“最重要的是梁將軍願意相信江家沒有通敵叛國之嫌的信任。你可知，他世代英勇，立場更毋庸置疑。他能願意理性的思考這些，且信任我們，照拂我們。這份信任的情誼，能從梁杭手中交出，不可謂不重。”
少女沈默會兒。心裏明白，其實若是這罪名坐實，城門口那些百姓的所為根本算不得什麽，便是她江玉珠，得知有誰通敵叛國，也是要恨不得罵兩句的。
梁杭他，在江玉珠自己都在迷茫且忍不住懷疑時，就堅定的告訴她，其中定有隱情，還連夜進宮陳情。
江母見江玉珠聽進去了，便笑道：“你們好好地就好了。”
江玉珠欲言又止，還是點點頭，心想他既這樣對她好，和秦淑憐想也不會有什麽別的情誼，她在這想東想西，不如親自問問他。
等江玉珠見過江父和江府其它人，確認他們都安然無恙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因著她臉上的喬裝褪去，所以便沒下樓和別人一同用晚飯，待在房間裏沒出去。
梁杭端了些小菜和粥上來。
江玉珠一見便垮了臉。
“我想吃米飯，再不濟面食饅頭也好。”她最不愛喝粥。
青年施施然坐下，替她擺好碗筷，解釋：“那些不好克化，這幾日快馬加鞭的，容易顛簸的你胃不適，明日還要早起。”
江玉珠爭辯幾句，還是被他說服，懨懨的喝了粥。好在一路舟車勞頓，她也餓了許久，吃起來便沒了異議。
等她吃飽喝足，梁杭撤了這些，叫小二擡了熱水，又備了藥膏。
江玉珠疑惑：“你受傷了嗎？”叫熱水是沐浴的，備藥膏做什麽？
她說著，還起身圍著梁杭轉了一圈，一擡頭，就見青年耳根通紅，神色猶豫。
“你臉紅什麽？”江玉珠更稀奇了，想看看他哪受傷了。
梁杭躲開她的手，別過臉，兀自走去窗邊，避而不答：“天色不早了，快去沐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