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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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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七八次?

一時間這桌坐著的夫人小姐都看過來, 神色是掩飾不住的驚訝,還有幾聲不知誰發出的低呼。

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玉珠餘光掠過這些人的神情,忍不住有些心虛。

只是她生的白凈,臉很容易就紅起來, 低垂著眼, 長睫顫啊顫,在旁人看來倒像是因為說了這事兒才很不好意思的神情。

羞紅了臉的模樣更加坐實了玉珠方才的話, 竟沒人疑她是胡言的。

“這……真不愧是習武的。那揣崽子也不急, 早晚的事。”老國公夫人也呆住,很快又苦起臉, 怎麽就讓梁老太太的孫子趕上了這麽出息,她就沒個能拿的出手,給大家吹噓下的孫輩。

這下好了, 不僅官場職位上比不上人家打過勝仗當過將軍的,連這點能力也比不過,娶的媳婦也個頂個的沒人家的水靈。

這叫什麽事兒,又落了下風。

愛八卦了一輩子的老太太一時間也安靜下來,本就皺巴巴的臉更是愁得,看著滿桌的佳肴都沒胃口, 索性放下手裏的筷子, 要侍女扶著她離開一會兒,不知去做什麽了。

飯桌上的大長輩走了,氛圍立馬便輕松下來, 吃吃喝喝也自在許多, 只是仍有人惦念著方才玉珠的話, 時不時的看她一眼,瞧著竟有些艷羨。

可不就是艷羨嗎?

盛京來來回回走動的就那些世家大族, 誰沒見過梁小將軍,身量極高,肩寬窄腰的,模樣也十分俊美。

飯吃了一大半,有關系好的貴女夫人們已經陸陸續續的離座在院子裏走著吹吹風。

左右走動間,方才席間的那番話已經在這些個女眷之間流傳了,三兩聚在一起,變著人講了不下五六遍了,恐怕再過不久,只會越傳越誇張。

玉珠聽了臨來時梁杭的叮囑,沒有離席怕惹上什麽煩心事,只是乖乖的坐在那兒倒了一點甜米酒來小口的喝著,對這些還一無所覺呢,只等著散宴時梁杭來尋她。

男眷這兒。

老國公八十壽宴,請了人各式各樣,文官武官都賣面子,只是本朝兩任帝王政見不同。

先帝墨守,不願征戰,重用文官,想著將國內治理好;新帝呢,年輕野心大,總想擴大國土,就更重用武官。

新舊交替還沒幾年,文官骨子裏的那點傲氣沒來得及散,被新帝重用的一眾武官又憑著軍功氣盛起來。

各成兩派,互相都看不順眼,就連來壽宴坐席都涇渭分明著坐。

文官歸文官坐一桌,武官歸武官坐一桌。

偶爾有個落單的坐進了對方的桌圈裏,那得是兩眼一懵,酒不會喝,文不會對。

梁杭算是武將裏的幺兒了,不出意外又是被那些個年紀稍長些的武將拉著灌了不少的酒。

他酒量好,喝酒也不上臉,平日裏不愛穿那種文人的大袖衫,喜穿窄袖的短打,用皮制的腕革來束袖。

喝了這許多,俊美的青年依舊神色清明,來者不拒。

有人不滿:“你這小子,千杯不倒這是?在軍營裏礙著個度灌不醉你,這會逮著機會,咱們輪番的來。”

一圈人都附和,熱鬧極了,中間一個國公府的小輩混在其中,縮著肩不敢出聲。

“老子還就不信,毛沒長齊的臭小子上輩子酒仙不成?”酒意上來,更有說話混不吝的嚷嚷起來。

青年聽了這話,興許也是有幾分酒意上來了,挑了下眉,不羈道:“梁杭奉陪就是。”

他都不消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樣擼起袖子抱著酒壇,只是端坐在那兒擺出一副誰來都奉陪的樣子,擡手間一碗一碗的咕嚕下肚,面色不改。

最先上陣來的武將已經頭暈暈的,站也站不穩,再看梁杭那自若的樣子,忍不住指著笑罵一聲:“毛頭小子倒是臭屁。”

哐嘡一聲,剛還說著要接著來的大漢就趴在桌子上醉倒了過去。

縮著肩坐在這群人裏的國公府的小輩,頓時瞪大了眼,很佩服的望向梁杭,要不是有這麽多人在,他都想上前攀談幾句了。

那邊老國公夫人過來男眷這兒和老國公不知道說了什麽,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又敲敲拐杖指指坐在這桌的那個國公府的小輩。

老國公聽了點點頭,過來喊他時,這小輩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老國公夫人走了。

這桌空了個位置,旁邊人就扶著老國公順勢就坐下來。

壽星公來了,一桌子的武將都停了拼酒的勁兒,從大海碗換成了酒杯,要站起來給老頭子敬酒賀壽。

輪到梁杭時,他恭敬的說了幾句吉祥話,正準備飲了杯中酒以示誠意。

要不怎麽說和愛八卦的老國公夫人是一輩子的夫妻呢,那老國公精神奕奕的,看著他就道:“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梁杭不明所以,只以為他這話是讚他在兵事上的能力,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行了一禮,謙遜的笑了下:“梁杭恭祝老國公大壽,晚輩還需更加努力才是。”

老國公聞言臉色古怪,掃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一句就走了。

那聲嘀咕很輕很含糊,旁人聽不清,梁杭卻能聽見。

他說,現在的小輩,一點都不謙虛,請自家夫人大庭廣眾的說了一回,自己還變著法兒的炫耀。

這是說什麽呢,夫人,炫耀的。

自己方才那番話也沒有不妥。

青年不解,敬酒時勾起的那點笑意也凝住,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他這還是熟知二位長輩的脾性的,都被這幾句話弄得一頭霧水,那老國公夫人的性子只會更古怪

不知道玉珠那裏如何。

梁杭低垂著眼,正出神間,一旁人啪一下過來拍在他背上,還大力的和他撞了下肩。

“想什麽呢。”

青年轉頭一看,來人是羽林軍的副統領,彭子驥。

說起來這人也很是不凡,一介白身,年紀不過二十六,就已經做了從三品的武將,大多憑的是那股狠勁,和梁杭在戰場上有過生死的交情,算的上是彼此可以信賴,郁悶時能拉出來喝酒習武的好友。

只是職務變了,兩人交集比之前兩年少了些。

梁杭為人冷淡,對他卻不太設防備,一見他便收起思緒。

羽林軍的這個副統領顯然是個和他截然相反的急性子,彭子驥都來不及等青年回話,搭上他的肩就擠眉弄眼的,笑罵他:“你小子,怎麽成了婚後變了這麽多?別的不說,你是真能耐。”

“嗯,怎麽說?”青年微蹙起眉。

一旁幾個年輕點的將領一見彭子驥挑起了話頭,也湊過來,捶一拳上來。

“你真不知假不知,我夫人剛才都告訴我了,那詰問的眼神,我現在還記得清楚呢,這叫什麽事兒啊。就這兒,一夜七八次的,你還說要更努力些,還給不給我們留活路了。”

都是些年輕男人,混慣了軍營,說起話來沒忌諱,又知道梁杭一貫的冷淡,素日裏聚在一起,行軍路上說那些葷話打發時間的時候,他是從不發言的,面無表情的做自己的事。

沒成想,私底下卻不是。

一幫子年輕的將領們邊喝酒,邊開玩笑說他小子不仗義。

這誤會可大了。

梁杭擰眉,知道得把話問清楚了才行,咬牙問:“是誰在胡言亂語的,什麽一夜七八次?”

他神情不似作偽,幾人調侃著停下來,楞住看他一會兒,方才那個說自己夫人詰問自己的年輕將領,怔了下,“你不知道?”

“我夫人說老國公夫人拉著人問話,你新娶的小夫人當著一桌人的面說你一夜七八次呢,然後大家都知道了,那老國公夫人剛才還來和壽星公說話呢,又把國公世子叫走了,再接著你敬酒時,應了老國公的話,還說要再努力。”

原是這麽回事。

他如何知道當時老國公是那個意思,怨不得人家嘀咕。

再一想那在外胡言什麽一夜七八次的人竟是玉珠時,梁杭臉都黑了。

彭子驥一看他神色,就問:“莫不是假的?是你夫人胡說嗎?”

這如何能否認。

平白累得玉珠落個胡言亂語的名聲,惹人非議。

議論他一個大男人總比議論她好。

無奈,青年只能硬著頭皮承認下來,他面無表情的嗯了聲,耳尖卻漫上紅來。

“她沒胡說。”

喝了十好幾壇子酒都不上臉的青年,硬著頭皮認下來後,臉也有些紅了。

端得稀奇,眾人思及他平日裏也不說這些,便拍拍他肩,大發善心放過他。

這下子,梁杭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如坐針氈,他忽略周遭那些打量的目光,面無表情的飲酒。

等暮色降下來,壽宴快散了,青年放下杯子,和眾人道別,要去前廳那裏接玉珠一道回府。

女眷這邊兒散得早些,梁杭來時,只剩三三兩兩的人了,他一眼就看見坐在那兒的少女,白皙的小臉微紅,正看著她一旁隔了幾個座位的年輕男子出神。

梁杭蹙眉,認出來這人,就是剛才同一桌,老國公夫人叫走的小輩,國公府的裴世子,年紀與梁杭相仿,樣貌清俊不凡。

他是被老國公夫人硬拉著過來的,坐在女眷中間也很有些不自在。

青年走近些,就聽到老太太有些炫耀的和一旁的一個夫人說道:“我這個孫子,論模樣是不是也是不錯,年紀輕輕就得了探花。”

“真是年輕有為啊,盛京也找不出第二個。”那夫人顯然是懂如何哄老太太高興的,很快就接話。

得,這是覺著不對付了一輩子的梁老太君有個好孫子,自己心裏有些不平衡了,著急忙慌的就把最拿得出手的孫輩叫來給大家看看。

這是因了什麽,連這兒也要和梁老太君比呢?

玉珠看明白了的同時也好奇,覺著有趣,她倒是不避忌,也跟著煞有介事的點點小腦袋。

老國公夫人這才被哄舒心了,裴世子被一眾人看了許久,見狀松口氣,著急的就要離席,不願坐在女眷中間。

老太太這才松了口,笑著讓大家散宴,莫歸家晚了。

玉珠一擡眼,就看見站在不遠處,長身玉立等著她的青年。

她有些高興,下意識的就輕提起裙擺,小跑著奔向他,拽住他衣袖,咬著尾音喚他:“夫君。”

離得近了,梁杭便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夾雜著莫名的香氣,再看她雙頰一抹紅雲,眼睛潤潤的像小鹿一樣看他。

“你喝醉了?喝了多少酒?”青年探手去碰她的臉頰,一觸即離。

玉珠沒忍住小小的打了個嗝,才搖頭:“沒喝醉,只喝了一小壺甜米酒,甜滋滋的,清醒著呢。”

她說著,還想著比劃了一下給梁杭看。

梁杭見她眼神清澈,便知她確實沒醉,甜米酒兌了水,沒什麽酒勁兒,但他卻是實打實喝了不下十壇子的酒,後勁足得很。

回府的馬車上,還是來時的路,顛得很。

玉珠發髻上的玉步搖吊墜又琳琳瑯瑯的響著。

車上的木窗打開,晚風涼爽的吹進來,青年屈著手支在木沿邊,閉目緩了緩。

突然手上傳來點柔軟細膩的觸感,梁杭輕撩了下眼皮,便見少女抱著他的手臂,將自己的臉往他掌心蹭。

“夫君,我困。”玉珠蹭了蹭臉頰,想睡一會兒,幾乎縮進他懷裏時,才覺得他身上的酒氣重地很,腦袋暈暈乎乎的抵著他胸膛。

梁杭摸了摸她發頂,輕聲:“你睡,到了我叫你。”

等到了梁府,少女窩在他懷裏睡得正香。

他便讓車把式將馬車停在門側,也沒叫醒玉珠,就那樣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她細軟的發絲。

青年低垂著眼,看著她的側臉出神。

是夜,靜謐卻心安。

只是這樣一瞬,他卻想把這時間不停的延長延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睡姿不端正,玉珠不像在床榻那樣自由,沒等人喚她,睡了半飽便朦朧著睜開眼。

她看看周遭,還帶點剛睡醒的鼻音:“到家了嗎?”

“嗯,到了。”男人聲音有些低沈。

玉珠揉揉眼,一邊直起身來坐著,“怎麽也不喊醒我呀,快回院子罷,我想回去沐浴。”

少女伸手去拉梁杭。

青年的側臉隱在半暗的窗後,看不清表情,他順勢握住了她的手,低聲:“玉珠,我喝醉了。”

“啊,你酒量不是很好嗎,竟也醉了,喝了多少呀。”玉珠一聽,又探身過來,鼻子皺了皺,湊到他肩旁聞聞。

梁杭抿唇,像是醉酒後遲鈍,過了好一會才答她。

“大約,一二十壇。”

玉珠訝,“怪不得呢,那你還能走得了路嗎?”

她想到那些走在路上搖搖晃晃要跌倒的醉漢樣子,試著往俊美青年身上套著想象。

“你扶我。”他輕聲。

玉珠猶豫的看了眼他的身量,“唔,好吧。但是摔了可不能怪我。”

梁杭倒沒真把一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只是搭著她的肩,下巴擱在她頭頂上,踉蹌著走,啞聲笑:“自然,摔了也是我的緣故,怎麽能怪夫人好心呢?”

夫人。

玉珠忍不住紅了臉,掩飾般嘟囔一句:“你重得很,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青年好似真的醉極,沒什麽力氣支撐,低下腦袋來,呼吸間的熱氣都噴在玉珠的耳邊,隨著走動間,唇若有似無得碰到她耳尖,還有些微濡濕的觸感。

少女便不再說話了。

好不容易回了屋,玉珠把梁杭往床上一丟,又胡亂扯了個薄毯隨便對著他劈頭蓋臉的一扔,就匆匆的要找團扇。

侍女阿箬匆忙找了來給她扇起來。

“怎麽這麽熱?”玉珠只覺得臉上還是熱,後背都要出一層汗來。

“小姐,今晚外面有風,還好呀。”侍女阿箬不免納悶。

少女站在原地不停地踱步,“可我好熱,阿箬,去弄些涼水來,我想沐浴。”

阿箬沒真弄涼水給玉珠,不過兌得溫度比往常沐浴用的熱水低許多,洗了個澡,又在外面吹了風緩了好久,玉珠才覺得臉上的溫度降下來,折返進屋裏去看梁杭。

青年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他真得很沈,少女有些費勁地把他推好了端正的躺在床的外側,額間都出了一層薄汗。

玉珠自己越過他爬到裏側,猶豫的看了下他身上窄袖的衣衫,想著睡覺應當很不舒服,遲疑了下,還是上手要去解了梁杭的衣衫。

她跪坐在他身旁,伏低了上身,要幫他解開外衫的系帶。

突然一只大手扣上來,制止了玉珠的動作。

梁杭懶倦的輕撩起眼皮,視線落在她解他衣衫的動作上,喉間滾動,低聲問:“你在做什麽?”

他的眉眼太漂亮,平日裏總是帶著淩厲的銳氣,這會兒放下防備,神色柔和下來,更顯得俊美無儔。

玉珠看得呆了下,怔怔的答:“我幫夫君脫衣衫。”

她說完,臉又忍不住紅了,懊惱的改口:“啊,不是,你剛才睡著了,我看你這身衣衫應當穿著睡不太舒服,便想著幫你解了,沒別的心思。”

少女越解釋,說話越磕磕巴巴的,連白皙的鎖骨間都漫上害羞的粉色。

青年頓了下,這個角度,他的視線不可避免的對上玉珠微微敞開的衣襟,肌膚瑩潤,單薄的裏衣被拱起一道柔軟弧度,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的目光克制不住的有些灼熱,玉珠察覺到不對,順著往下來,頓時漲紅了臉伸手攏了下衣襟。

梁杭別開眼,鉗制著她動作的手也松開,啞聲:“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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