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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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陸婕妤一聽到皇上來了, 當即便失了收拾柳商枝的心思，不想再給皇帝留下一個善妒好鬥的印象，轉身同旁人一起看向鑾駕那邊。
眾人中唯有柳商枝沒有動, 她餘光瞥見鑾駕停下，掩在袖中的手不由緊了緊。若是早知道皇帝會來, 她如何也不會過來湊這個熱鬧。
誰知皇帝是不是怒氣未消，會故意在眾人t面前讓她下不來臺。柳商枝平素最厭受辱，一時都動了在皇帝來之前借口離去的心思。
而就在她猶豫焦慮，眾人翹首以盼之際, 意外猝不及防地發生。
這亭上空間雖不小, 但站上一眾妃嬪及婢女宮仆後, 多少顯得有些擁擠。
皇帝的來臨讓亭中開始出現輕微的騷動，柳商枝見寧嬪被往亭邊來看皇帝的人撞了幾下後, 便轉身將其拉到裏側。
不過這一剎那的功夫, 柳商枝剛偏過頭, 身子就猛地被一雙不知從何處伸出來的手推了一把。
她腳下一歪, 不受控制地往前沖去，而在她前方站著的人，正是那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的文姬。
電光火石之間，柳商枝心中無數個念頭閃過。這一而再再而三，背後的人是非要讓她背上謀害龍裔的罪名不可了，她絕不能讓小人得逞。
餘光瞥到亭下小徑那頭, 有一道明黃身影正快步朝這趕來。柳商枝心一橫, 凡事不成功便成仁，她便就搏一把, 破了眼前同皇帝的僵局。
這麽想著，柳商枝奮力將身子一歪, 腳腕當即傳來近乎折斷的痛感。她側身往前撞去，幾乎同文姬擦肩而過避開，砰的一聲撞到了其身旁的欄桿上。
欄桿不高，柳商枝這麽一撞，整個身子直接翻了下去。
蘭亭一面臨湖，一面對著花園，此處之下恰好是花圃，如此栽下去雖說要不了性命，一定也是重傷。
寧嬪失聲驚呼，腳步慌亂地沖上前去抓，結果卻只碰到了柳商枝的一片衣角。
她整顆心幾乎都要跳出來，趴在欄桿上往下望去，只見前方身著龍袍的皇帝幾個闊步上前踩著石臺飛身一躍，竟是將摔下去的柳商枝穩穩接在懷中。
寧嬪整個人還沒從方才的驚嚇裏緩過神，這會兩只手緊緊攥著欄桿喘著粗氣，眼也不眨地盯著下面的柳商枝，像是在確認她真的沒事一般，半晌才緩過那口氣。
而柳商枝自己，即便已做好心理準備，真正摔下去的那一刻，她還是有一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如果祁重連沒有及時接住她，她會如何，會摔得面目全非，筋骨盡斷嗎？她會毀容嗎？如果沒有這張臉，皇帝是不是再也不會將她看進眼裏...
柳商枝所有的胡思亂想，終結在身體被穩穩接住的那一刻。她擡起頭，對上祁重連盛怒到幾乎扭曲的臉時，有一瞬的呆滯。
皇帝把她放下來，一雙手死死鉗制住她的胳膊，柳商枝覺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被他捏斷了。
面前男人暴怒至極，額上青筋凸起，一開口聲音止不住地顫:“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他完全是吼出來的，聲音傳到柳商枝耳中，震得她的頭一陣陣發懵。
“不願意跟朕低頭，就用這種方式逼得朕不得不救你！不得不原宥你是嗎！是嗎！柳商枝，你從前答應過我什麽，你有幾條命夠你作！你告訴我你有幾條命夠你作！”
柳商枝確實被嚇到了，當初馬驚之時她都沒有產生這種難以抑制的恐懼感。
或許是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墜落時那種失重，那種毫無所依的慌亂讓她無法平靜。
面對祁重連的質問，柳商枝說不出一句話。她很想大哭一場，像幼時在外面跌了跤，回家撲倒母親懷中啜泣那般。可她如今已是嚇到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覺著頭暈目眩並一陣陣反胃作嘔。
玉環疾步從亭上跑下來，好險沒有摔倒。她一邊跑一邊哭，聽見皇帝的質問訓斥，心底更是害怕緊張，直接沖過來跪倒在祁重連面前大聲道:“皇上明鑒，方才是有人故意推小主的，小主不想撞到文姬主子才不慎翻了下來！都怪奴婢不中用，奴婢沒有看清是誰推的，但絕不是小主有意為之，還請皇上不要誤會小主！”
玉環伏地叩首，祁重連略微冷靜下來，看著眼前柳商枝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堪稱心亂如麻。他伸手擦去柳商枝額上沁出的冷汗，剛想說些什麽，便見眼前人身子一晃，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柳商枝！”
祁重連連忙將人擁進懷裏，未曾管亭下下來的眾人，直接把柳商枝打橫抱起帶上了鑾駕。
涼亭之上，親眼看著鑾駕漸行漸遠。文姬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她緊攥著欄桿，心頭的不甘與憤懣近乎將她吞噬，一旁的燕貴人被她的神色嚇到，連句寬慰的話都不敢說。
半晌，文姬才平覆下躁動的情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冷聲道:“去翠柳苑。”
翠柳苑中，柳商枝被安置在榻上。她確實是被嚇著了，緊皺著眉滿頭冷汗，口中不停囈語。
祁重連又急又氣，偏偏不敢去聽她到底在說些什麽。唯恐會在此時此刻從這女人口中聽到祁元的名字，他怕是真的會當場嘔出一口血來。
他看著醫女替柳商枝施針餵藥，喝一勺吐三勺，直接揮開她們接過藥碗親自餵。
外面漸漸傳進一些女子的交流聲，隨後王啟順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皇上，皇後娘娘和賢妃娘娘都到了，寧嬪主子說覺著方才的事有蹊蹺，想跟皇上稟報一二呢。”
“讓她們在外面等著。”皇帝聲音冷淡，短短一句，聽得王啟順心頭惴惴不安，退出去與眾妃子一同在外等候。
祁重連餵完碗裏的安神藥茶，用帕子擦了擦柳商枝的唇角，掌心不受控制地在她的頰邊蹭了蹭。隨後收回手，坐在那靜靜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
他是真的生氣，也是真的後怕。
柳商枝，你是不是真以為朕拿你沒辦法了。
片刻後，皇帝才起身離去。
聽到珠簾交錯的聲音平靜下來，柳商枝才緩緩睜開眼，捂住嘴輕咳兩聲。
他是真的不會餵藥，差點沒把她嗆死。
柳商枝順了口氣，眉頭微皺。方才她一直故意在喊皇帝的名字，可這人偏偏不湊耳過來聽，真是白瞎了。
不知皇帝會否依舊覺得這一局是她所為，那可著實冤枉，今次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小主，你最好還是歇息一會，不要費神。”
一旁的秦醫女一邊施針一邊輕聲開口，柳商枝點了點頭，“我瞇一會，有事叫我。”
秦醫女斂眸：“臣明白。”
祁重連進入外間，面色冷凝地坐於榻上，看向寧嬪，問道:“你說有蹊蹺，可是看到了什麽。”
寧嬪上前福了福身:“回皇上，事情發生時，商枝是背對著那人才遭到暗算，而嬪妾卻是正好看到... ”
她說著，突然側目看向一旁的陸婕妤，這一眼不由讓陸婕妤整個心都提了起來，“是陸婕妤身邊那個侍弄花草的宮女推了商枝。”
“你不要血口噴人！”寧嬪話音剛落，陸婕妤就忙不疊指著她反駁，“寧嬪，就算先前你同本主有些舊怨，也不能在這栽贓嫁禍吧！”
說罷，陸婕妤轉向皇帝，瞬間換了張梨花帶雨的面孔，正要開口讓皇帝做主時，又一道聲音響起。
“實不相瞞，嬪妾也看到了。”
說話的是良貴姬，聽到她的聲音，陸婕妤有些錯愕，“良貴姬，本主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陷害我！”
良貴姬顯得有些無辜:“嬪妾與陸姐姐確實無冤無仇，嬪妾也沒有陷害之意，不過是實話實說。不信你問李妹妹，她當時同我站在一起。”
良貴姬看向身旁的李常在，李常在性格怯懦，平時只知跟在同宮的良貴姬身後，在後宮裏無甚存在感，此刻忽然被架起來，甚至皇帝都看著她，一時緊張不已:“是，良姐姐說的是。嬪妾，嬪妾與良姐姐不是想陷害誰，嬪妾確實看到是那個宮女她，她推了柳美人。”
李常在顫顫巍巍伸出手指，指向陸婕妤身後低著頭的宮女蓮意。眾人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正對上站在前面的陸婕妤錯愕驚慌的視線。陸婕妤見勢不對，趕緊往旁邊一躲，將蓮意扯了出來丟在地上跪著。
看著蓮意慌亂的目光，陸婕妤忽然福至心靈。這小婢子平素在她跟前都沒什麽存在感，那日卻忽然冒了出來，告訴她文姬要辦賞花宴一事，還提議要把綠菊搶過來，在她們前頭辦。現在想想，莫不是這丫頭被人給收買了，挖了個大坑要讓她跳呢！
陸婕妤心念疾轉，正要開口為自己開脫，一旁忽然響起燕貴人的驚呼:“妹妹！妹妹你怎麽了！”
眾人t聞聲看去，只見文姬突然面色蒼白倒在燕貴人身上，手捂著肚子，兩只腿不停發顫，衣擺之下已然滲出點點嫣紅血跡。
沈寶林捂住嘴驚道:“天啊，文姬小產了！”
陸婕妤看著那滿目的血跡，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完了，全完了，這賤人是想要她死啊！
-
“皇上，奴才去查清了，今日那兩盆綠菊的花瓣上，被人塗滿了紅花的汁液。”
王啟順的語氣有些艱澀，說著便跪了下去，“皇上，文姬主子的孩子沒有保住，還請皇上節哀。”
“請皇上節哀。”皇後同其他妃子一同跪下，祁重連坐於座上轉著玉扳指，神色冷峻。
今日之事同秋狩之事恐乃一人所為，這段時間他從未停止過對秋狩馬驚一事的調查。
因為缺少線索，只能從後宮眾人中逐一排查。
皇後、陸婕妤，乃至同柳商枝交好的賢妃、寧嬪，他一個都沒有落下，卻依舊毫無所獲。
唯餘沒有派人去查的，便只有柳商枝與文姬、燕貴人這幾個牽扯其中的受害者。
難道是他想錯了...可若真是她們，其動機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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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皇帝是不是怒氣未消，會故意在眾人t面前讓她下不來臺。柳商枝平素最厭受辱，一時都動了在皇帝來之前借口離去的心思。
而就在她猶豫焦慮，眾人翹首以盼之際, 意外猝不及防地發生。
這亭上空間雖不小, 但站上一眾妃嬪及婢女宮仆後, 多少顯得有些擁擠。
皇帝的來臨讓亭中開始出現輕微的騷動，柳商枝見寧嬪被往亭邊來看皇帝的人撞了幾下後, 便轉身將其拉到裏側。
不過這一剎那的功夫, 柳商枝剛偏過頭, 身子就猛地被一雙不知從何處伸出來的手推了一把。
她腳下一歪, 不受控制地往前沖去，而在她前方站著的人，正是那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的文姬。
電光火石之間，柳商枝心中無數個念頭閃過。這一而再再而三，背後的人是非要讓她背上謀害龍裔的罪名不可了，她絕不能讓小人得逞。
餘光瞥到亭下小徑那頭, 有一道明黃身影正快步朝這趕來。柳商枝心一橫, 凡事不成功便成仁，她便就搏一把, 破了眼前同皇帝的僵局。
這麽想著，柳商枝奮力將身子一歪, 腳腕當即傳來近乎折斷的痛感。她側身往前撞去，幾乎同文姬擦肩而過避開，砰的一聲撞到了其身旁的欄桿上。
欄桿不高，柳商枝這麽一撞，整個身子直接翻了下去。
蘭亭一面臨湖，一面對著花園，此處之下恰好是花圃，如此栽下去雖說要不了性命，一定也是重傷。
寧嬪失聲驚呼，腳步慌亂地沖上前去抓，結果卻只碰到了柳商枝的一片衣角。
她整顆心幾乎都要跳出來，趴在欄桿上往下望去，只見前方身著龍袍的皇帝幾個闊步上前踩著石臺飛身一躍，竟是將摔下去的柳商枝穩穩接在懷中。
寧嬪整個人還沒從方才的驚嚇裏緩過神，這會兩只手緊緊攥著欄桿喘著粗氣，眼也不眨地盯著下面的柳商枝，像是在確認她真的沒事一般，半晌才緩過那口氣。
而柳商枝自己，即便已做好心理準備，真正摔下去的那一刻，她還是有一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如果祁重連沒有及時接住她，她會如何，會摔得面目全非，筋骨盡斷嗎？她會毀容嗎？如果沒有這張臉，皇帝是不是再也不會將她看進眼裏...
柳商枝所有的胡思亂想，終結在身體被穩穩接住的那一刻。她擡起頭，對上祁重連盛怒到幾乎扭曲的臉時，有一瞬的呆滯。
皇帝把她放下來，一雙手死死鉗制住她的胳膊，柳商枝覺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被他捏斷了。
面前男人暴怒至極，額上青筋凸起，一開口聲音止不住地顫:“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他完全是吼出來的，聲音傳到柳商枝耳中，震得她的頭一陣陣發懵。
“不願意跟朕低頭，就用這種方式逼得朕不得不救你！不得不原宥你是嗎！是嗎！柳商枝，你從前答應過我什麽，你有幾條命夠你作！你告訴我你有幾條命夠你作！”
柳商枝確實被嚇到了，當初馬驚之時她都沒有產生這種難以抑制的恐懼感。
或許是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墜落時那種失重，那種毫無所依的慌亂讓她無法平靜。
面對祁重連的質問，柳商枝說不出一句話。她很想大哭一場，像幼時在外面跌了跤，回家撲倒母親懷中啜泣那般。可她如今已是嚇到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覺著頭暈目眩並一陣陣反胃作嘔。
玉環疾步從亭上跑下來，好險沒有摔倒。她一邊跑一邊哭，聽見皇帝的質問訓斥，心底更是害怕緊張，直接沖過來跪倒在祁重連面前大聲道:“皇上明鑒，方才是有人故意推小主的，小主不想撞到文姬主子才不慎翻了下來！都怪奴婢不中用，奴婢沒有看清是誰推的，但絕不是小主有意為之，還請皇上不要誤會小主！”
玉環伏地叩首，祁重連略微冷靜下來，看著眼前柳商枝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堪稱心亂如麻。他伸手擦去柳商枝額上沁出的冷汗，剛想說些什麽，便見眼前人身子一晃，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柳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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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之上，親眼看著鑾駕漸行漸遠。文姬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她緊攥著欄桿，心頭的不甘與憤懣近乎將她吞噬，一旁的燕貴人被她的神色嚇到，連句寬慰的話都不敢說。
半晌，文姬才平覆下躁動的情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冷聲道:“去翠柳苑。”
翠柳苑中，柳商枝被安置在榻上。她確實是被嚇著了，緊皺著眉滿頭冷汗，口中不停囈語。
祁重連又急又氣，偏偏不敢去聽她到底在說些什麽。唯恐會在此時此刻從這女人口中聽到祁元的名字，他怕是真的會當場嘔出一口血來。
他看著醫女替柳商枝施針餵藥，喝一勺吐三勺，直接揮開她們接過藥碗親自餵。
外面漸漸傳進一些女子的交流聲，隨後王啟順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皇上，皇後娘娘和賢妃娘娘都到了，寧嬪主子說覺著方才的事有蹊蹺，想跟皇上稟報一二呢。”
“讓她們在外面等著。”皇帝聲音冷淡，短短一句，聽得王啟順心頭惴惴不安，退出去與眾妃子一同在外等候。
祁重連餵完碗裏的安神藥茶，用帕子擦了擦柳商枝的唇角，掌心不受控制地在她的頰邊蹭了蹭。隨後收回手，坐在那靜靜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
他是真的生氣，也是真的後怕。
柳商枝，你是不是真以為朕拿你沒辦法了。
片刻後，皇帝才起身離去。
聽到珠簾交錯的聲音平靜下來，柳商枝才緩緩睜開眼，捂住嘴輕咳兩聲。
他是真的不會餵藥，差點沒把她嗆死。
柳商枝順了口氣，眉頭微皺。方才她一直故意在喊皇帝的名字，可這人偏偏不湊耳過來聽，真是白瞎了。
不知皇帝會否依舊覺得這一局是她所為，那可著實冤枉，今次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小主，你最好還是歇息一會，不要費神。”
一旁的秦醫女一邊施針一邊輕聲開口，柳商枝點了點頭，“我瞇一會，有事叫我。”
秦醫女斂眸：“臣明白。”
祁重連進入外間，面色冷凝地坐於榻上，看向寧嬪，問道:“你說有蹊蹺，可是看到了什麽。”
寧嬪上前福了福身:“回皇上，事情發生時，商枝是背對著那人才遭到暗算，而嬪妾卻是正好看到... ”
她說著，突然側目看向一旁的陸婕妤，這一眼不由讓陸婕妤整個心都提了起來，“是陸婕妤身邊那個侍弄花草的宮女推了商枝。”
“你不要血口噴人！”寧嬪話音剛落，陸婕妤就忙不疊指著她反駁，“寧嬪，就算先前你同本主有些舊怨，也不能在這栽贓嫁禍吧！”
說罷，陸婕妤轉向皇帝，瞬間換了張梨花帶雨的面孔，正要開口讓皇帝做主時，又一道聲音響起。
“實不相瞞，嬪妾也看到了。”
說話的是良貴姬，聽到她的聲音，陸婕妤有些錯愕，“良貴姬，本主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陷害我！”
良貴姬顯得有些無辜:“嬪妾與陸姐姐確實無冤無仇，嬪妾也沒有陷害之意，不過是實話實說。不信你問李妹妹，她當時同我站在一起。”
良貴姬看向身旁的李常在，李常在性格怯懦，平時只知跟在同宮的良貴姬身後，在後宮裏無甚存在感，此刻忽然被架起來，甚至皇帝都看著她，一時緊張不已:“是，良姐姐說的是。嬪妾，嬪妾與良姐姐不是想陷害誰，嬪妾確實看到是那個宮女她，她推了柳美人。”
李常在顫顫巍巍伸出手指，指向陸婕妤身後低著頭的宮女蓮意。眾人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正對上站在前面的陸婕妤錯愕驚慌的視線。陸婕妤見勢不對，趕緊往旁邊一躲，將蓮意扯了出來丟在地上跪著。
看著蓮意慌亂的目光，陸婕妤忽然福至心靈。這小婢子平素在她跟前都沒什麽存在感，那日卻忽然冒了出來，告訴她文姬要辦賞花宴一事，還提議要把綠菊搶過來，在她們前頭辦。現在想想，莫不是這丫頭被人給收買了，挖了個大坑要讓她跳呢！
陸婕妤心念疾轉，正要開口為自己開脫，一旁忽然響起燕貴人的驚呼:“妹妹！妹妹你怎麽了！”
眾人t聞聲看去，只見文姬突然面色蒼白倒在燕貴人身上，手捂著肚子，兩只腿不停發顫，衣擺之下已然滲出點點嫣紅血跡。
沈寶林捂住嘴驚道:“天啊，文姬小產了！”
陸婕妤看著那滿目的血跡，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完了，全完了，這賤人是想要她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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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奴才去查清了，今日那兩盆綠菊的花瓣上，被人塗滿了紅花的汁液。”
王啟順的語氣有些艱澀，說著便跪了下去，“皇上，文姬主子的孩子沒有保住，還請皇上節哀。”
“請皇上節哀。”皇後同其他妃子一同跪下，祁重連坐於座上轉著玉扳指，神色冷峻。
今日之事同秋狩之事恐乃一人所為，這段時間他從未停止過對秋狩馬驚一事的調查。
因為缺少線索，只能從後宮眾人中逐一排查。
皇後、陸婕妤，乃至同柳商枝交好的賢妃、寧嬪，他一個都沒有落下，卻依舊毫無所獲。
唯餘沒有派人去查的，便只有柳商枝與文姬、燕貴人這幾個牽扯其中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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