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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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芋卷
雪紛紛, 雪之中行人步履也匆匆，一擎黑色雨傘之下，時岳寧和宋佳穗牽著手在雪中走。兩個人步頻一致, 像是覆制粘貼一樣的合拍，慢慢悠悠地, 在這漫天雪之中, 一步接著一步。
時岳寧問：“剛才是什麽課？”
宋佳穗回答道：“建築設計基礎。也是湊巧, 教授剛剛好講到溫度環境的設計考量, 忽然言雨婷就說，外頭下雪了, 連教授都讓我們提前一些下課休息, 叫我們跑去看雪去。”
宋佳穗說這話的時候, 笑得眉眼彎彎, 時岳寧見了，嘴角也跟著不自覺地上翹。
時岳寧說：“難得北京這麽早下雪，往年都是要到來年一月二月才會下雪的。”
“是啊。”宋佳穗回應道。她說著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來瞧, 看著雪花在手心中慢慢融化。她又說：“好久沒有見這麽大的雪了。北京幹燥, 下的雪也不會很大, 這場雪真的很適合打雪仗。”
時岳寧笑道：“明天給你把池澄叫上？去靜園打一場雪仗？”
宋佳穗聳了聳肩膀, 笑說：“若是你去叫他，他應該是回來的。哥哥回北京來，在他那裏算是他給徐家出謀劃策得的頭籌, 會覺得對你有虧欠。”
時岳寧說：“倒未必。你說的對, 但是你哥哥回北京的過程了, 我明面上也使了不少絆子。”
宋佳穗笑著說：“哥哥給我打過電話，說池澄已經去靜園看過奶奶, 和他喝過一盞茶。哥哥說池澄裏裏外外都說，你回來北京之後是靜園常客，對奶奶多有照顧。是在為你說好話。”
宋佳穗挽著時岳寧的手，歪著腦袋看向他：“要是有空，過兩天請池澄來靜園吃頓飯吧。只是沈鴦姐姐……”
“我知道。沈鴦家裏尷尬，禮秦回來了，不免要避嫌。”時岳寧手心覆蓋住宋佳穗的手背，“我有兩張歌劇票，你能替我送過去給沈鴦嗎？是她喜歡的。”
宋佳穗垂眸斟酌片刻，笑著回應道：“好，那我就去替你當一回說客，給你撈點人情吧。”
時岳寧說：“我和她有什麽人情。是現在禮秦回來了，她肯定想要知道靜園裏頭的情況，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宋佳穗手握著他的手，放進他的衣兜之中。“我明白的。”她說。
兩人腳步都停著，雪落傘頂，從肩旁落下。
時岳寧的手在衣兜中又將宋佳穗的手握緊，兩人步調又一致，雪路上留下兩串並行腳步。
兩人一同走到湖邊停車處，開門上車時，有著車內溫暖一對照，宋佳穗才覺得身上被這風雪浸潤得冰涼，也就只剩下一雙手是溫熱的。
時岳寧扣好安全帶時，宋佳穗伸手去握他方才握傘的那只手。他手指細長骨節又分明，現在被凍得更加是紅白分明。
“沒事。”時岳寧說，“一會兒就好了。”
宋佳穗點點頭，還是雙手握著他的手，低頭往他的手上哈一口熱氣，手掌輕輕揉搓，將溫度撈回來幾分。
時岳寧由得她這麽做，直到手上溫度漸漸變得一樣，他才將手抽出來，伏身過來給宋佳穗扣好安全帶，說：“走了？”
宋佳穗點點頭，伸手去開車內音響。
時岳寧踩下油門，驅車離開校園。宋佳穗靠在椅背上，偏頭看外頭雪景。
雨雪天氣，本就擁堵的晚高峰也變本加厲。宋佳穗上車便困，一冷一暖，更將她的瞌睡蟲勾出來。直到時岳寧將她叫醒，一看時間，宋佳穗也是吃了一驚。
“我睡了這麽久嗎？”宋佳穗說這話的時候還打著哈欠，並沒有睡夠睡飽的樣子。
時岳寧笑了笑說：“路上堵車，開開停停的也難為你睡得著。下車吧，也才剛剛到而已。”
宋佳穗點點頭，笑著說：“睡了這麽久，今兒晚上是估計睡不著了。”
時岳寧跟她一起下車來，關上車門落鎖時搭話道：“那可未必。誰有你能睡呢？打小是日上三竿不起來的。”
宋佳穗不好意思地笑笑，等著時岳寧走到近前來，將手放進他伸過來的手中，與他一起走向靜園。
雪是真的下得很大，臨近夜晚氣溫降低，下得更是漫天飛舞一樣，一層一層地堆疊在這胡同的地上。
時岳寧帶著宋佳穗在這雪上慢慢往前走。
靜園門口亮著燈，是兩只掛在門口的紅燈籠，許是因為冬至，兩只燈籠描金繪彩的，精致又好看，敲門時宋佳穗仍擡起頭來看個不停。
“來了。”門內有人應聲，卻並不是王姨的聲音。
宋佳穗聽著一楞。
紅漆木門從後頭吱呀一聲打開。
來人穿著一身家居服，是匆匆從室內跑出來的樣子，只披了一件長外套。可縱使身上穿得單薄，卻也沒有半分瑟縮的模樣，背挺得筆直，似乎這冬日嚴寒也不算什麽。
“岳寧，妮妮，都來了。”他說。
這場景太像從前，像從前宋佳穗想象過的，如果沈家沒有傾覆，他們三人長大之後，平日裏和和美美相聚在靜園吃的一頓飯。可今日這一刻叫宋佳穗奢望了許多年，靜園裏頭太多物是人非，叫她登時紅了眼眶。
沈禮秦瞧著她這樣，跟時岳寧對視一眼，伸手來將她另一只手握住，領著她走進門來。
“前陣子才見過，怎麽現在就哭鼻子了。”
時岳寧在後頭跟著進來，回身將門關好。
宋佳穗沒發出一聲哭聲，可從沈禮秦牽住她的手開始，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沈禮秦和時岳寧對視一眼，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給她一面擦著眼淚一面哄：“怎麽了現在，從前可不是這麽愛哭鼻子的。”
宋佳穗不說話，搖了搖頭避開沈禮秦的手，自己去將眼淚擦掉，可一面擦，眼淚又是一面往下落。
時岳寧過來拍拍宋佳穗的背給她順氣，說：“快進屋去吧，院裏頭冷。”
宋佳穗點點頭，拉著沈禮秦的手跟著他往屋內走。
沈禮秦說：“你們這晚到的也太多了。已經煮過一小鍋餃子出來了，奶奶吃了幾個，現在在廳上喝茶讀書。路上這是下雪堵住了嗎？”
時岳寧回應：“可不是。平時從燕大過來也不過就十幾分鐘，今天楞是開了一個多小時，妮妮在車上都睡了一覺了。”
沈禮秦笑起來，又說：“我猜也是，今天這雪下得可是真的大。”
時岳寧附和道：“是啊。”
宋佳穗忽然有些恍惚，像是多年前的畫面重疊在眼前這場景一樣。
從前是時岳寧和沈禮秦帶她從外頭回這靜園來，她牽著沈禮秦的手，聽著沈禮秦和時岳寧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從前是聊籃球隊，聊競賽，聊辯論隊，聊游戲。
如今是說大雪堵車，說冬至餃子，說屋裏熱姜茶剛剛煮好一壺，進去要喝上一杯暖一暖身子。
像是中間沒有這十年分隔，時岳寧還是那個時岳寧，沈禮秦也還是那個沈禮秦，她也還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頭的沈家樂倪。
仿佛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冬至，時岳寧去接宋佳穗放學，與她一同回靜園來，而沈禮秦在家裏準備好過節的吃喝玩樂，只要宋佳穗一回來，便是想要的需要的應有盡有。
“妮妮，你來之前可是說了今天要學包餃子的。”
宋佳穗回頭看時岳寧，雙眼彎彎如天上月，笑說：“好呀！我和哥哥先去廚房準備東西，你去廳堂上陪奶奶說會兒話吧。”
時岳寧和沈禮秦對視一眼，點點頭說：“好，我去泡好一壺茉莉花茶等你們。”
宋佳穗一直看著時岳寧，看他轉身踏著院中雪徑，上石階，入廳堂。沈禮秦似是也縱容宋佳穗這粘膩目光，等到時岳寧進屋內後，才握緊宋佳穗的手，提醒她該走了。
天上雪紛紛落，宋佳穗跟著沈禮秦一步步小心往廚房走去。
“傭人都放了假，今天在靜園裏頭要吃什麽用什麽，都得要自己動手了。”沈禮秦這樣說。
宋佳穗笑了笑，只說抱歉了辛苦沈禮秦了，原本也就是因為她，若不是，他們在靜園裏頭說話做事，也不需要有這麽多避忌。
沈禮秦伸手推開廚房門，側身讓宋佳穗先進去。
“臺灣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宋佳穗搖搖頭，只說沒有不知道。
沈禮秦道：“聽說林敏儀和喬家大兒子分了家之後，喬家一分為二，最近爭臺南新園區的項目，兩虎相爭，卻讓別人搶了這個項目，兩邊都氣得不行。”
宋佳穗沈默片刻，說：“內鬥失利必定大損喬家的聲望，接下來他們勢必要不惜一切代價先將對方吞並。”
沈禮秦握住宋佳穗的手，“我回到北京，他們肯定會懷疑到這裏來。雖然北京要安全些，可難保他們在高壓下不兵行險著，你一切要小心。”
宋佳穗只點點頭，雙眼滴溜溜轉，卻也想不到什麽方法來。
“你別怕。” 他雙手握緊宋佳穗的手，“等我為父親翻案，從前沈家的關系就能再動用許多，到那時你也能做回沈樂倪，沒有人敢動你分毫。”
宋佳穗看著沈禮秦，看他此刻雙眼中的光芒，一瞬間卻覺得後背被風雪吹透了的冰涼。
她松開沈禮秦的手，停頓半晌，終於開口：“奶奶還在，她一輩子已經見過我們的父輩相殘了，別叫她再見到我們都互相殘殺了。”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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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紛紛, 雪之中行人步履也匆匆，一擎黑色雨傘之下，時岳寧和宋佳穗牽著手在雪中走。兩個人步頻一致, 像是覆制粘貼一樣的合拍，慢慢悠悠地, 在這漫天雪之中, 一步接著一步。
時岳寧問：“剛才是什麽課？”
宋佳穗回答道：“建築設計基礎。也是湊巧, 教授剛剛好講到溫度環境的設計考量, 忽然言雨婷就說，外頭下雪了, 連教授都讓我們提前一些下課休息, 叫我們跑去看雪去。”
宋佳穗說這話的時候, 笑得眉眼彎彎, 時岳寧見了，嘴角也跟著不自覺地上翹。
時岳寧說：“難得北京這麽早下雪，往年都是要到來年一月二月才會下雪的。”
“是啊。”宋佳穗回應道。她說著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來瞧, 看著雪花在手心中慢慢融化。她又說：“好久沒有見這麽大的雪了。北京幹燥, 下的雪也不會很大, 這場雪真的很適合打雪仗。”
時岳寧笑道：“明天給你把池澄叫上？去靜園打一場雪仗？”
宋佳穗聳了聳肩膀, 笑說：“若是你去叫他，他應該是回來的。哥哥回北京來，在他那裏算是他給徐家出謀劃策得的頭籌, 會覺得對你有虧欠。”
時岳寧說：“倒未必。你說的對, 但是你哥哥回北京的過程了, 我明面上也使了不少絆子。”
宋佳穗笑著說：“哥哥給我打過電話，說池澄已經去靜園看過奶奶, 和他喝過一盞茶。哥哥說池澄裏裏外外都說，你回來北京之後是靜園常客，對奶奶多有照顧。是在為你說好話。”
宋佳穗挽著時岳寧的手，歪著腦袋看向他：“要是有空，過兩天請池澄來靜園吃頓飯吧。只是沈鴦姐姐……”
“我知道。沈鴦家裏尷尬，禮秦回來了，不免要避嫌。”時岳寧手心覆蓋住宋佳穗的手背，“我有兩張歌劇票，你能替我送過去給沈鴦嗎？是她喜歡的。”
宋佳穗垂眸斟酌片刻，笑著回應道：“好，那我就去替你當一回說客，給你撈點人情吧。”
時岳寧說：“我和她有什麽人情。是現在禮秦回來了，她肯定想要知道靜園裏頭的情況，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宋佳穗手握著他的手，放進他的衣兜之中。“我明白的。”她說。
兩人腳步都停著，雪落傘頂，從肩旁落下。
時岳寧的手在衣兜中又將宋佳穗的手握緊，兩人步調又一致，雪路上留下兩串並行腳步。
兩人一同走到湖邊停車處，開門上車時，有著車內溫暖一對照，宋佳穗才覺得身上被這風雪浸潤得冰涼，也就只剩下一雙手是溫熱的。
時岳寧扣好安全帶時，宋佳穗伸手去握他方才握傘的那只手。他手指細長骨節又分明，現在被凍得更加是紅白分明。
“沒事。”時岳寧說，“一會兒就好了。”
宋佳穗點點頭，還是雙手握著他的手，低頭往他的手上哈一口熱氣，手掌輕輕揉搓，將溫度撈回來幾分。
時岳寧由得她這麽做，直到手上溫度漸漸變得一樣，他才將手抽出來，伏身過來給宋佳穗扣好安全帶，說：“走了？”
宋佳穗點點頭，伸手去開車內音響。
時岳寧踩下油門，驅車離開校園。宋佳穗靠在椅背上，偏頭看外頭雪景。
雨雪天氣，本就擁堵的晚高峰也變本加厲。宋佳穗上車便困，一冷一暖，更將她的瞌睡蟲勾出來。直到時岳寧將她叫醒，一看時間，宋佳穗也是吃了一驚。
“我睡了這麽久嗎？”宋佳穗說這話的時候還打著哈欠，並沒有睡夠睡飽的樣子。
時岳寧笑了笑說：“路上堵車，開開停停的也難為你睡得著。下車吧，也才剛剛到而已。”
宋佳穗點點頭，笑著說：“睡了這麽久，今兒晚上是估計睡不著了。”
時岳寧跟她一起下車來，關上車門落鎖時搭話道：“那可未必。誰有你能睡呢？打小是日上三竿不起來的。”
宋佳穗不好意思地笑笑，等著時岳寧走到近前來，將手放進他伸過來的手中，與他一起走向靜園。
雪是真的下得很大，臨近夜晚氣溫降低，下得更是漫天飛舞一樣，一層一層地堆疊在這胡同的地上。
時岳寧帶著宋佳穗在這雪上慢慢往前走。
靜園門口亮著燈，是兩只掛在門口的紅燈籠，許是因為冬至，兩只燈籠描金繪彩的，精致又好看，敲門時宋佳穗仍擡起頭來看個不停。
“來了。”門內有人應聲，卻並不是王姨的聲音。
宋佳穗聽著一楞。
紅漆木門從後頭吱呀一聲打開。
來人穿著一身家居服，是匆匆從室內跑出來的樣子，只披了一件長外套。可縱使身上穿得單薄，卻也沒有半分瑟縮的模樣，背挺得筆直，似乎這冬日嚴寒也不算什麽。
“岳寧，妮妮，都來了。”他說。
這場景太像從前，像從前宋佳穗想象過的，如果沈家沒有傾覆，他們三人長大之後，平日裏和和美美相聚在靜園吃的一頓飯。可今日這一刻叫宋佳穗奢望了許多年，靜園裏頭太多物是人非，叫她登時紅了眼眶。
沈禮秦瞧著她這樣，跟時岳寧對視一眼，伸手來將她另一只手握住，領著她走進門來。
“前陣子才見過，怎麽現在就哭鼻子了。”
時岳寧在後頭跟著進來，回身將門關好。
宋佳穗沒發出一聲哭聲，可從沈禮秦牽住她的手開始，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沈禮秦和時岳寧對視一眼，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給她一面擦著眼淚一面哄：“怎麽了現在，從前可不是這麽愛哭鼻子的。”
宋佳穗不說話，搖了搖頭避開沈禮秦的手，自己去將眼淚擦掉，可一面擦，眼淚又是一面往下落。
時岳寧過來拍拍宋佳穗的背給她順氣，說：“快進屋去吧，院裏頭冷。”
宋佳穗點點頭，拉著沈禮秦的手跟著他往屋內走。
沈禮秦說：“你們這晚到的也太多了。已經煮過一小鍋餃子出來了，奶奶吃了幾個，現在在廳上喝茶讀書。路上這是下雪堵住了嗎？”
時岳寧回應：“可不是。平時從燕大過來也不過就十幾分鐘，今天楞是開了一個多小時，妮妮在車上都睡了一覺了。”
沈禮秦笑起來，又說：“我猜也是，今天這雪下得可是真的大。”
時岳寧附和道：“是啊。”
宋佳穗忽然有些恍惚，像是多年前的畫面重疊在眼前這場景一樣。
從前是時岳寧和沈禮秦帶她從外頭回這靜園來，她牽著沈禮秦的手，聽著沈禮秦和時岳寧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從前是聊籃球隊，聊競賽，聊辯論隊，聊游戲。
如今是說大雪堵車，說冬至餃子，說屋裏熱姜茶剛剛煮好一壺，進去要喝上一杯暖一暖身子。
像是中間沒有這十年分隔，時岳寧還是那個時岳寧，沈禮秦也還是那個沈禮秦，她也還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頭的沈家樂倪。
仿佛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冬至，時岳寧去接宋佳穗放學，與她一同回靜園來，而沈禮秦在家裏準備好過節的吃喝玩樂，只要宋佳穗一回來，便是想要的需要的應有盡有。
“妮妮，你來之前可是說了今天要學包餃子的。”
宋佳穗回頭看時岳寧，雙眼彎彎如天上月，笑說：“好呀！我和哥哥先去廚房準備東西，你去廳堂上陪奶奶說會兒話吧。”
時岳寧和沈禮秦對視一眼，點點頭說：“好，我去泡好一壺茉莉花茶等你們。”
宋佳穗一直看著時岳寧，看他轉身踏著院中雪徑，上石階，入廳堂。沈禮秦似是也縱容宋佳穗這粘膩目光，等到時岳寧進屋內後，才握緊宋佳穗的手，提醒她該走了。
天上雪紛紛落，宋佳穗跟著沈禮秦一步步小心往廚房走去。
“傭人都放了假，今天在靜園裏頭要吃什麽用什麽，都得要自己動手了。”沈禮秦這樣說。
宋佳穗笑了笑，只說抱歉了辛苦沈禮秦了，原本也就是因為她，若不是，他們在靜園裏頭說話做事，也不需要有這麽多避忌。
沈禮秦伸手推開廚房門，側身讓宋佳穗先進去。
“臺灣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宋佳穗搖搖頭，只說沒有不知道。
沈禮秦道：“聽說林敏儀和喬家大兒子分了家之後，喬家一分為二，最近爭臺南新園區的項目，兩虎相爭，卻讓別人搶了這個項目，兩邊都氣得不行。”
宋佳穗沈默片刻，說：“內鬥失利必定大損喬家的聲望，接下來他們勢必要不惜一切代價先將對方吞並。”
沈禮秦握住宋佳穗的手，“我回到北京，他們肯定會懷疑到這裏來。雖然北京要安全些，可難保他們在高壓下不兵行險著，你一切要小心。”
宋佳穗只點點頭，雙眼滴溜溜轉，卻也想不到什麽方法來。
“你別怕。” 他雙手握緊宋佳穗的手，“等我為父親翻案，從前沈家的關系就能再動用許多，到那時你也能做回沈樂倪，沒有人敢動你分毫。”
宋佳穗看著沈禮秦，看他此刻雙眼中的光芒，一瞬間卻覺得後背被風雪吹透了的冰涼。
她松開沈禮秦的手，停頓半晌，終於開口：“奶奶還在，她一輩子已經見過我們的父輩相殘了，別叫她再見到我們都互相殘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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