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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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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太子

二皇子還在貢院之中, 瘟疫未除,皇帝卻要在這當頭立太子。

宮門口再次跪滿了滿朝文武,想要用這種方式逼迫皇帝放棄立太子的念頭, 但這一次,皇帝無比的堅持。

瘟疫沾染著天譴, 讓京城百姓驚慌失措。

立太子則如同狂風暴雨, 將廢太子後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打得支離破碎。

沒有人能脫離這一場風波, 霍元嘉也絕不是例外, 甚至心中擔憂弟弟安危, 卻連回家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風暴中心, 二皇子也沒外人以為的志得意滿。

他是真的病了, 也是他運氣不好,主副考官加起來是十一個人, 連年紀最大六十多歲的老頭都沒事,偏偏他這個正值壯年的皇子病了。

天譴之論更是甚囂塵上。

二皇子又氣又急, 一時病得更重了。

“殿下,陛下已經派來太醫,您肯定會沒事的。”

二皇子卻壓根聽不進去:“父皇為何還不讓打開貢院大門,孤要是出了什麽事情, 你們統統都得陪葬。”

二皇子叫囂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裏裏外外的大人們都聽見了。

能被派來輔助二皇子主持會試的, 大多是他這一脈的官員,許多也是皇帝親信。

此時這位大人也是面面相覷, 其中有個年輕氣盛的, 忍不住說了句:“就這樣的, 遠不如廢太子。”

“噤聲。”立刻有人喝止。

說話的年輕人便冷笑道:“當日有考生重病,我便提出讓太醫治療, 可他倒好一直攔著,壓根不把考生的性命當一回事兒。”

“走到今日這樣的局面他得負全責。”

老大人擰起眉頭來:“快閉嘴吧,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用,二皇子若有個萬一,咱們能討到什麽好?”

一屋子的人都安靜下來。

許久,有人開口道:“他若是真成了天子,怕是暴戾成性,濫殺無辜。”

屋內僵凝成一團,無法溶解。

終於,太醫看診完畢:“二皇子天生體弱,所以才會偶然風寒,只需吃幾貼藥便能好。”

這話沒人相信。

“院正大人,你我也算有些交情,明人不說暗話,二皇子的病到底能不能好?”

院正苦著臉,但還是堅持道:“聖人說偶然風寒,那就是偶然風寒,吃幾貼藥就能好。”

這般一來,反倒是讓人心中更加沒底。

殊不知院正也恨不得一頭撞死,早知道二皇子病得這麽“古怪”,他寧願出門前就死了,免得到時候影響家人性命。

可現在來都來了,院正也別無選擇。

副考官們對此一無所知,只知道院正一來,二皇子的身體果然一日好過了一日。

京城的瘟疫也在掌控之中,除了一開始考生救治不及時,接連死了六位考生之外,剩下的被感染者陸陸續續恢覆。

霍元霖吃嘛嘛香,因為連著幾天都蹲在屋子裏沒出去蹦跶,小臉都圓了一圈。

等到第三天,劉氏就忍不住過來看他。

霍元霖還在屋裏頭喊:“娘,你別靠太近,咱們安全第一,再過幾天看看情況。”

劉氏又好氣又好笑,朝著他罵:“這都幾天了,外頭都說沒事了,就你還折騰。”

又說:“你一頓能吃一頭豬,聲音比我還響亮,誰生病你也不能生病。”

霍元霖聽見了前面一句,連聲追問:“外頭沒事了?”

“早就沒事了,我聽說有戶人家的考生也病了,一開始衙門說要把人帶走,結果鬧了幾天也沒帶走,聽說是好了。”劉氏回答。

霍元霖松了口氣,從門縫裏探出腦袋:“那我就放心了。”

劉氏見他吃得臉頰圓圓又紅潤,心底又覺得這兒子生的實在是好。

“知道你怕過給我們病氣,可都這麽多天也夠了,趕緊出來吧,別把你自己給憋壞了。”

霍元霖趕緊把門打開了,恨不得跑到院子裏就打一套拳,並且表示:“可算好了,幸好這次瘟疫雷聲大雨點小,我都快嚇死了。”

劉氏也說:“可不是嗎,你說京城貢院這地方是不是風水不大好,上次鄉試地動,這次又鬧了瘟疫,要不然就是那個二皇子犯了天譴。”

連劉氏這般的深宅女眷都知道這事兒,可見二皇子遭天譴深入人心。

霍元霖也跟著嘆氣:“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期發榜。”

“肯定會,說是二皇子不顧身體,帶病閱卷,為了會試的名次不眠不休呢。”劉氏說著撇了撇嘴。

霍元霖也不信這話。

別說霍元霖不信,滿朝文武,連帶著京城的百姓,上至八十歲老翁,下至三歲孩童,都不會相信二皇子這名頭。

鬧了這麽一場,二皇子的名聲是壞到了底,背後誰不罵他幾句遭天譴。

時隔多日,貢院的大門終於再一次打開。

與以往任何一次的會試都不同的是,這一次貢院門口空空蕩蕩,甚至帶著幾分蒼涼,連個人影都沒有。

幾個放榜的衙役面面相覷,從來都沒見過這場面。

但一想到瘟疫還未消停,他們對視一眼,蒙著臉趕緊將皇榜貼了出來。

屋裏頭,二皇子還在發作:“到底好了沒有,孤什麽時候能離開?”

“等發完榜便能離開貢院,請殿下再耐心等一等。”

二皇子怒道:“等等等,只會讓孤在這裏瞎等,遲早要改了這破規矩。”

下頭的副考官臉色都青了,這可都是祖宗規矩,結果這位太子的名頭都還沒下來,這會兒倒好,一開口就要改規矩。

幾人對視一眼,都懷念起禮賢下士,溫文爾雅的廢太子來。

跟二皇子比起來,廢太子除了性子軟和了一些,實在是不知道強了他多少倍。

二皇子的耐心已經告罄,壓根沒管底下人的心思,在他看來太子之位唾手可得,等他當了皇帝之後,這些人不過是臣子,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正因為這般的想法,二皇子從未在意過身邊人的臉色。

等終於到了時間,二皇子二話不說,直接帶著人離開貢院,就跟被狗在後面追。

殊不知他走的快,卻沒有院正走的更快。

在二皇子痊愈之後,院正被讚賞了幾句,話反倒是越來越少,方才便趁機提前離開了。

二皇子剛剛抵達宮門口,冷眼諷刺那些跪求皇帝收回成命的人時,院正已經跪在了皇帝跟前。

“此次救回二皇子性命,朕記你一功。”皇帝又衰老了一些,但這會兒神情還算緩和。

院正卻哆哆嗦嗦的繼續跪著,不敢擡頭:“微臣還有一事稟告,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眉頭擰起:“說,朕恕你無罪。”

院正額頭貼著冰涼的地磚:“二皇子自幼體弱多病,吃了太多的藥,早前還不顯,此次瘟疫激發藥效,往後恐怕不利子嗣。”

“什麽!”皇帝臉色頓變。

他驀然想到什麽,沈聲問道:“可是與那賤人有關?”

院正更是頭也不敢擡起:“微臣學藝不精,還請陛下恕罪。”

“學藝不精,好一個學藝不精。”

皇帝卻出離憤怒:“當年那賤人與李貴妃同時有孕,你查不出問題來,老二自幼體弱,你也查不出問題來,如今老二被斷了子嗣,你還是這句學藝不精。”

“廢物,朕養你有何用!”

院正匍匐在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皇帝捏了捏眉心:“老二膝下只有兩個女兒,未有子嗣,可有辦法挽回?”

“若能慢慢調理,時間長一些也可行。”

院正全身都在哆嗦:“臣,臣實在是回天乏術。”

皇帝眼神陰沈無比,卻又忍耐下來:“滾出去吧。”

院正忙不疊的爬出去,還以為逃過一劫。

哪知道回到家中,剛進書房,暗處便走出來一人,手中舉著白綾。

院正一看,便整個人癱軟在地,淚流滿面。

皇宮之內,姜文全也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生怕礙著皇帝的眼睛。

宮廷寂冷,驀的,皇帝將龍案上的東西一掃而空。

“賤人,這對奸夫□□,朕絕不會放過他們。”

姜文全連呼吸都屏住了。

皇帝眼底布滿血絲,他不想承認自己棋差了一招,先是讓祿親王逃離京城,豎起反旗,後又迫於滿朝壓力,留下來太子性命。

如今二皇子更是被害絕嗣!

皇帝心知這一切都是祿親王的計劃,二皇子如果不能生下子嗣,那麽即使登上皇位,將來也會迫於子嗣,不得不過繼子侄。

而早年他殺得太厲害,宗室之內多是偏遠旁支,到時候首選依舊是廢太子的那幾個孩子。

“好好好,他們打得好主意。”

皇帝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心口一疼,吐出一口鮮血來。

“陛下。”姜文全連忙上前伺候。

皇帝卻推開他:“朕寧死也不會讓他如願!”

“姜文全,你來幫朕草擬詔書,今日便冊立二皇子為太子!”

姜文全心頭一跳,卻不敢反抗,連忙上前。

皇帝說一句,他寫一句,手指卻都在顫抖。

“怎麽,你也怕了?”皇帝冷聲問道,“還是你也覺得朕必定會輸?”

姜文全忙不疊跪下來請罪。

“奴有罪,萬不敢質疑聖人,只是心底想著方才傳來消息,二皇子與諸位大人在宮門口起了爭執,陶大人奏請聖人要如何處置,這才深思不屬。”

再次聽到二皇子闖禍,皇帝已經不知如何反應了。

他當年過於看中太子,一直把太子帶在身邊教導,完全忽視了老二,以至於老二被李貴妃教的不知深淺。

無數次後悔也遲了,現在他說的,老二根本聽不進去。

“老二,算是徹底廢了。”即使皇帝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沒有子嗣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二皇子實在是扶不起的阿鬥,這一年來他給了多少次機會,老二每次都能讓情況變得最糟糕。

皇帝閉上眼睛,許久才開口:“另行密旨,召回梁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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