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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元, 我嗎？”
霍元霖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敢置信：“我才幾斤幾兩，居然能中會元, 難不成這次考生都掖著藏著，反倒是讓我摘了桃子。”
發榜之後, 霍元霖高中會元的消息便傳到了霍家, 還是衙役親自送上門的喜訊。
雖說今年會試被一場瘟疫鬧得不成樣子, 但劉氏還是歡歡喜喜的讓人發了喜錢。
轉身聽見兒子的嘀咕, 劉氏哭笑不得, 捏著他的耳朵說：“瞎說什麽, 這可是朝廷發的皇榜, 如今你高中會元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不是好事兒嗎？”
又忙不疊的要燒香拜佛, 口中直念阿彌陀佛。
許蕓芳臉上也帶著笑容：“二弟能考上終歸是好事兒，甭管為什麽, 既然中了會元，那殿試鐵定不會被刷下來。”
霍元霖笑了笑：“算是好事兒吧。”
小安安奇怪的看著他，拉著他彎腰下來，湊在他耳邊問：“小叔叔, 考上不是好事兒嗎, 你為什麽看著不太高興。”
霍元霖心底無奈, 考上進士確實是好事兒，當年他都不敢想自己居然能考中進士, 一直以來都琢磨著考個秀才就出去浪蕩。
結果時隔多年物是人非, 他的心思也變了。
這一場會試又錯綜覆雜, 即使霍元嘉讓他好好考，但兄弟倆都覺得此時不是入朝的好時機。
“確實是好事兒, 小叔叔都高興傻了。”霍元霖笑著摸了摸小侄子的腦袋。
小安安又問：“那你考上後會去哪兒當官，能不能帶上我，你可說過不管去哪兒都會帶我的。”
霍元霖還沒說什麽，劉氏先笑了：“讓你胡亂應承，現在孩子當真了，你自己哄去。”
霍元霖哈哈一笑，摟著小侄兒說：“好，不管小叔叔去哪兒都帶著你。”
叔侄倆親親熱熱的說著話，霍元嘉也回來了。
聽到弟弟高中的消息倒是也高興，還說：“二弟旁的不說，運氣是真的好，若不是這次——會元恐怕還輪不到他。”
“咱家霖兒才學也是不錯的，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劉氏不樂意了。
霍元霖倒是不在意，還說：“運氣好也是硬實力，別說，咱們兄弟倆考運都不錯，大哥當年連中六元，如今我也就差狀元了。”
霍元嘉笑起來：“那你可有志氣？”
“志氣是沒有，但我有運氣。”
霍元霖笑嘻嘻的說：“自己幾斤幾兩我心裏知道，這次能考中會元大半都是運氣，至於能不能考中狀元，就看老太爺給不給面子了。”
一時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聽著他東拉西扯的笑鬧，霍元嘉在朝堂上緊繃的心弦便能放松許多，連帶著晚上還多吃了一碗飯。
實在是霍元霖胃口大開，現在一口氣至少三大碗飯打底，吃起來可香了，跟他一桌從劉氏到小安安都能多吃兩口。
霍元霖猜的沒錯，他這次能高中會元，靠得確實是好運氣。
會試結束，貢院門前腳剛關，後腳瘟疫就直接爆發，二皇子他病倒了。
貢院裏頭兵荒馬亂的，副考官們人頭都懸在脖子上，哪裏有心思閱卷。
一直到皇帝派來太醫，二皇子略好沒有了生命危險，眾人才想起來那麽多試卷還沒批閱。
結果打開一看可好，不少卷子都汙濁了，主要是那幾個生了疫病的，後頭壓根沒法好好考試，卷子上都有一股揮不去的惡心味道。
副考官也惜命，這樣的卷子哪裏敢看，直接丟到了一邊去，以免自己也被感染。
如此一來，一批人就直接落榜了。
霍元霖學識紮實，但文采確實不出眾，在許多的考生中平平無奇。
批閱過後，二皇子的身體好了一些，便要親自閱卷定名次。
等一批卷子到了他跟前，二皇子便好大不滿意：“這都什麽，一個個老調重彈，一點新意都沒有。”
甚至還問：“這是誰的卷子？”
副考官憋著氣提醒：“殿下，名次定下來之前不可開彌封，微臣也不知道具體是誰。”
當然，若有熟悉的筆跡，這些大人是能一眼認出來的。
二皇子不以為然，但也知道這是規矩，挑挑揀揀了老半天便不耐煩起來：“罷了，左右都是那幾個，你們隨便選一個當會元。”
頓了頓，又說：“外頭那些人竟敢說孤受了天譴，該死的愚民，你們挑個名頭好的，務必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孤才是天命所歸。”
副考官們面面相覷，都犯了難，二皇子這命令實在是為難人，瘟疫都出現了，還弄什麽天命所歸。
就連副考官心裏頭一個個都在嘀咕，是不是這位皇子真的犯了天條，他一出現就沒好事兒。
可二皇子的命令擺在這裏，副考官們也只能按照命令辦事。
挑挑揀揀了老半天，便有一位大人提出：“不許就選他吧。”
“霍元霖？我記得是戶部侍郎霍元嘉的親弟弟。”
“我看他文采平平，立意也無過人之處，年紀也太小了一些，為何要選他？”
“諸位可還記得，這位可是陛下誇過好幾次的人，再者，他哥哥霍元嘉與二皇子有些交情，前面又連中四元，若能連中六元，倒也是難得的好名頭。”
“倒也是，當年霍元嘉連中六元入朝為官，打馬游街時引得萬人空巷。”
幾個人一商量，將名次擺到了二皇子跟前。
二皇子很是挑剔，看了就老大不樂意：“作甚選這個霍元霖，這小子奸猾的很，看著就討人厭。”
他還記得在北疆的時候，就是這小子給梁慎出主意，最後讓他好大沒臉。
可恨這霍家兄弟都滑不溜丟，偏偏還有幾分才華，連父皇都讓他要有容人之量，越是如此，二皇子越是看他們不順眼。
副考官皺眉，沒料到二皇子對霍元霖意見還挺大。
“殿下，這位是聖人幾次誇過的優才，再者身上已經連中四元，若是再高中會元，那就是連中五元，或許又是個六元及第。”
一聽這話，二皇子倒是猶豫了。
他不能不在意皇帝的話，再想到皇帝確實屢次誇過霍元霖，又覺得給個會元也行。
心底到底有些不敢，二皇子在名單裏扒拉來，扒拉去，結果一個比一個招人厭。
排行第二的，親娘被他殺了。
排行第三的，老爹整天喊著廢太子乃逆天之行，在宮門口長跪不起的就有他一個。
還有這第四、第五、第六的，一個個都在戳二皇子的心肝肺。
來來回回倒騰了一回，居然還是霍元霖最合適。
二皇子不反省自己人緣差，到處樹敵，倒是覺得朝中無人，甚至覺得都怪皇帝太優容，才導致手底下的大臣一身反骨。
等孤登基後，非得把這些不聽話的全部哢嚓了，反正天下讀書人多的是，殺了一批，再換上一批就是。
到時候自己提拔起來的人還更聽話。
二皇子興致缺缺的點了頭：“既然如此，就他吧。”
副考官們都松了口氣，總算是將這樁差事辦完了。
他們都不知道二皇子心底的打算，若是知道的話，恐怕恨不得將試卷砸在他臉上。
無論如何，會元的名頭到底是落到了霍元霖頭上。
皇帝看到會試的名單皺了皺眉，忍不住問了句：“怎麽一個支持二皇子的都沒有？”
姜文全只能低頭不敢吱聲。
能為什麽，那就得問問二皇子當初為何心狠手辣，他謀逆那天在宮門口殺了那麽多人，滿朝文武都被得罪了，如今能好好的全靠皇帝偏心護著。
皇帝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目光落到霍元霖名字上：“好歹有個中立的。”
他一時頭疼不已，二皇子實在不得人心，偏偏自打廢太子後，二皇子越發不知道收斂，每次都是爛攤子。
還有這次的瘟疫，雖說是祿親王在背後使喚，可若是二皇子能機敏一些，也不是無解。
皇帝嘆氣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他再一次承認這孩子是養廢了，甚至還不如廢太子。
一想到廢太子，那個他真心實意疼愛著長大，掏心掏肺養育教誨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皇帝又覺得心痛不已，大聲咳嗽起來。
“陛下，還請保重身體，如今二皇子只能依靠陛下，就算是為了二皇子，您也得先保重自己。”姜文全低聲說道。
皇帝揮了揮手：“朕沒事。”
沈吟許久，他又問：“廢太子今日如何？”
姜文全低著頭：“聽說已經不鬧了，但頗為頹廢。”
皇帝沈聲道：“別讓人虧待了他，但一定要看嚴實了，決不許任何人接近。”
“是。”姜文全應下。
皇帝一陣陣頭疼，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身體越發老弱，皇帝就越發心急，祿親王比他年輕強壯，若是不除，豈能安心。
敲了敲桌面，皇帝道：“讓禮部盡快安排殿試，就安排在三日之後吧。”
“這——恐怕來不及教導面聖的規矩。”姜文全嚇了一跳，往年會試結束距離殿試，至少也得有半個月緩沖。
皇帝卻說：“不礙事，朕寬容些便是。”
“殿試之後，真便要冊立太子。”
姜文全心底震驚，卻只能點頭去辦事。
很快，這一屆的準進士們便接到消息，三日之後便要進行殿試。
霍元霖並不意外，昨天他便從霍元嘉口中得到消息，皇帝有意提前殿試，並且在殿試後立刻冊封太子。
又是一大清早被挖起來，霍元霖整個人都顯得沒精神。
“進宮後小心行事，謹言慎行少說少錯。”霍元嘉叮囑道。
霍元霖點了點頭，心底總有不妙的預感。
但此時的霍家兄弟都不知道的是，預感很快就會成真，以雷霆閃電之勢，將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打得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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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今年會試被一場瘟疫鬧得不成樣子, 但劉氏還是歡歡喜喜的讓人發了喜錢。
轉身聽見兒子的嘀咕, 劉氏哭笑不得, 捏著他的耳朵說：“瞎說什麽, 這可是朝廷發的皇榜, 如今你高中會元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不是好事兒嗎？”
又忙不疊的要燒香拜佛, 口中直念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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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霖笑了笑：“算是好事兒吧。”
小安安奇怪的看著他，拉著他彎腰下來，湊在他耳邊問：“小叔叔, 考上不是好事兒嗎, 你為什麽看著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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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時隔多年物是人非, 他的心思也變了。
這一場會試又錯綜覆雜, 即使霍元嘉讓他好好考，但兄弟倆都覺得此時不是入朝的好時機。
“確實是好事兒, 小叔叔都高興傻了。”霍元霖笑著摸了摸小侄子的腦袋。
小安安又問：“那你考上後會去哪兒當官，能不能帶上我，你可說過不管去哪兒都會帶我的。”
霍元霖還沒說什麽，劉氏先笑了：“讓你胡亂應承，現在孩子當真了，你自己哄去。”
霍元霖哈哈一笑，摟著小侄兒說：“好，不管小叔叔去哪兒都帶著你。”
叔侄倆親親熱熱的說著話，霍元嘉也回來了。
聽到弟弟高中的消息倒是也高興，還說：“二弟旁的不說，運氣是真的好，若不是這次——會元恐怕還輪不到他。”
“咱家霖兒才學也是不錯的，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劉氏不樂意了。
霍元霖倒是不在意，還說：“運氣好也是硬實力，別說，咱們兄弟倆考運都不錯，大哥當年連中六元，如今我也就差狀元了。”
霍元嘉笑起來：“那你可有志氣？”
“志氣是沒有，但我有運氣。”
霍元霖笑嘻嘻的說：“自己幾斤幾兩我心裏知道，這次能考中會元大半都是運氣，至於能不能考中狀元，就看老太爺給不給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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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著他東拉西扯的笑鬧，霍元嘉在朝堂上緊繃的心弦便能放松許多，連帶著晚上還多吃了一碗飯。
實在是霍元霖胃口大開，現在一口氣至少三大碗飯打底，吃起來可香了，跟他一桌從劉氏到小安安都能多吃兩口。
霍元霖猜的沒錯，他這次能高中會元，靠得確實是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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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問：“這是誰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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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二皇子的命令擺在這裏，副考官們也只能按照命令辦事。
挑挑揀揀了老半天，便有一位大人提出：“不許就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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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當年霍元嘉連中六元入朝為官，打馬游街時引得萬人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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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很是挑剔，看了就老大不樂意：“作甚選這個霍元霖，這小子奸猾的很，看著就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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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考官皺眉，沒料到二皇子對霍元霖意見還挺大。
“殿下，這位是聖人幾次誇過的優才，再者身上已經連中四元，若是再高中會元，那就是連中五元，或許又是個六元及第。”
一聽這話，二皇子倒是猶豫了。
他不能不在意皇帝的話，再想到皇帝確實屢次誇過霍元霖，又覺得給個會元也行。
心底到底有些不敢，二皇子在名單裏扒拉來，扒拉去，結果一個比一個招人厭。
排行第二的，親娘被他殺了。
排行第三的，老爹整天喊著廢太子乃逆天之行，在宮門口長跪不起的就有他一個。
還有這第四、第五、第六的，一個個都在戳二皇子的心肝肺。
來來回回倒騰了一回，居然還是霍元霖最合適。
二皇子不反省自己人緣差，到處樹敵，倒是覺得朝中無人，甚至覺得都怪皇帝太優容，才導致手底下的大臣一身反骨。
等孤登基後，非得把這些不聽話的全部哢嚓了，反正天下讀書人多的是，殺了一批，再換上一批就是。
到時候自己提拔起來的人還更聽話。
二皇子興致缺缺的點了頭：“既然如此，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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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為什麽，那就得問問二皇子當初為何心狠手辣，他謀逆那天在宮門口殺了那麽多人，滿朝文武都被得罪了，如今能好好的全靠皇帝偏心護著。
皇帝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目光落到霍元霖名字上：“好歹有個中立的。”
他一時頭疼不已，二皇子實在不得人心，偏偏自打廢太子後，二皇子越發不知道收斂，每次都是爛攤子。
還有這次的瘟疫，雖說是祿親王在背後使喚，可若是二皇子能機敏一些，也不是無解。
皇帝嘆氣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他再一次承認這孩子是養廢了，甚至還不如廢太子。
一想到廢太子，那個他真心實意疼愛著長大，掏心掏肺養育教誨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皇帝又覺得心痛不已，大聲咳嗽起來。
“陛下，還請保重身體，如今二皇子只能依靠陛下，就算是為了二皇子，您也得先保重自己。”姜文全低聲說道。
皇帝揮了揮手：“朕沒事。”
沈吟許久，他又問：“廢太子今日如何？”
姜文全低著頭：“聽說已經不鬧了，但頗為頹廢。”
皇帝沈聲道：“別讓人虧待了他，但一定要看嚴實了，決不許任何人接近。”
“是。”姜文全應下。
皇帝一陣陣頭疼，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身體越發老弱，皇帝就越發心急，祿親王比他年輕強壯，若是不除，豈能安心。
敲了敲桌面，皇帝道：“讓禮部盡快安排殿試，就安排在三日之後吧。”
“這——恐怕來不及教導面聖的規矩。”姜文全嚇了一跳，往年會試結束距離殿試，至少也得有半個月緩沖。
皇帝卻說：“不礙事，朕寬容些便是。”
“殿試之後，真便要冊立太子。”
姜文全心底震驚，卻只能點頭去辦事。
很快，這一屆的準進士們便接到消息，三日之後便要進行殿試。
霍元霖並不意外，昨天他便從霍元嘉口中得到消息，皇帝有意提前殿試，並且在殿試後立刻冊封太子。
又是一大清早被挖起來，霍元霖整個人都顯得沒精神。
“進宮後小心行事，謹言慎行少說少錯。”霍元嘉叮囑道。
霍元霖點了點頭，心底總有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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