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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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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隔閡

霍元嘉側身擋在弟弟身前, 將他擋了個嚴嚴實實。

“下官參見祿親王。”

祿親王面色沈凝,銳利的目光如尖刀般在兄弟倆身上刺過,卻見霍家兄弟有些狼狽, 卻風度不減。

再看霍元嘉風度才華,祿親王心底感嘆, 可惜不能為他所用。

“霍大人倒是有一位好弟弟, 寧願為了你豁出性命。”

霍元嘉坦然接受他的嘲諷, 拱手道:“清者自清, 下官相信聖上會查明真相, 還我清白。”

祿親王嗤笑一聲:“你們兄弟倆倒都有一張好嘴, 忒是巧辯。”

霍元霖忍不住從後探出腦袋:“王爺尊貴, 親自來天牢這樣的地方難道是為了嘲諷幾句?”

“霖兒,不可無理。”霍元嘉斥責一聲。

“還請王爺恕罪, 孩子年幼無知,口無遮攔。”

祿親王冷了臉色:“本王怎麽會跟一個無知幼童一般計較, 罷了,聖上有令,言官不可以彈劾入罪,你們跟本王出來。”

霍元嘉握住弟弟的手一緊。

祿親王轉身就走:“還不快跟上。”

“勞煩王爺親自傳令, 下官感激不盡。”霍元嘉拉了一把弟弟, 跟在了這位王爺身後。

他心中疑惑, 即使皇帝要放過他們,也用不著祿親王親自來提人, 其中帶著古怪。

霍元霖卻沒想那麽多, 暗道太子辦事確實利落痛快, 這樣的人將來當了皇帝應該也不差,這可比薄情寡義的二皇子強多了。

祿親王親自來提人, 牢頭自然一個字不敢多說,迅速簽字畫押放人。

離開天牢的最後一刻,祿親王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霍元嘉:“鳳凰鳴矣,於彼高崗,霍大人是聰明人,經此一難更應該小心謹慎,以免牽連家人。”

說完他微微一笑,帶著人利落離開。

霍元嘉擰起眉頭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威脅我們?”霍元霖奇怪的問。

霍元嘉伸手敲了一下他額頭:“平時讓你多讀書你不聽,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霍元霖捂住額頭:“這詩我誰知道啊,出自詩經大雅,可跟他有什麽關系,難道他想表達自己的美好品格,絕對不會謀逆造反?”

“鳳棲梧桐,賢臣擇君。”霍元嘉提示道。

霍元霖猛地瞪大眼睛:“不會吧不會吧,他這是裝都不想裝了,光明正大的想招攬大哥。”

這話讓霍元嘉皺了眉頭,但祿親王態度帶著古怪,若要招攬必先施恩,方才他那番作態可不像是要交好。

“算了,不想了,哥我們趕緊回家,娘肯定擔心壞了。”霍元霖催促道。

想到家人,霍元嘉也無暇多想,拉著弟弟走出天牢。

刺眼的陽光讓兩人迷起眼睛,過了幾秒才適應。

“嘉兒,霖兒!”劉氏一聲呼喚,顧不得規矩沖過來就摟住兩個兒子。

這些天的擔驚受怕爆發出來,劉氏再也忍不住哭起來,口中只會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娘,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霍元嘉也紅了眼眶。

倒是霍元霖笑嘻嘻的,拍著親娘後背安慰:“娘,大哥沒事了你哭什麽,咱們現在應該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著大哥的定是步步高升。”

劉氏被逗笑,擦著眼淚說:“娘不要什麽步步高升,你們都平平安安的就比什麽都強。”

親人的關愛掃去牢獄陰冷,霍元嘉一直緊繃著的心弦也松落下來。

“娘,兒子向你保證再也不會了。”

劉氏握緊他的手:“好好好,娘信你。”

“夫君。”許蕓芳看著丈夫狼狽的模樣,也忍不住落下眼淚。

霍元嘉走到她身邊,想伸手替她擦一擦眼淚,又因為手掌汙穢而停下:“夫人,辛苦你了。”

“只要夫君沒事,辛苦一些算得了什麽。”許蕓芳笑起來,“原本安安也朝著要來,但妾身怕他吵鬧沒帶,這會兒只怕在家望眼欲穿呢。”

劉氏一聽忙道:“瞧我,拉著你們站在這門口說什麽,咱們趕緊回家。”

一行人這才上了馬車。

霍元霖坐在門口處,聞了聞身上衣裳:“娘,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臭不臭?”

劉氏哪兒會嫌棄他,笑著摟住他:“等回家就能洗漱,你且忍著一些吧。”

霍元嘉被他一提也是渾身不自在,他也是生性愛潔的,在獄中還不覺得,出來後是在難忍。

他連忙轉移註意力:“娘,夫人,你們怎麽會來接,消息已經傳開了嗎?還是老丈人那邊送了消息到家。”

許蕓芳抓著帕子的手一抖,低下頭沒說話。

劉氏安慰的看了眼兒媳婦:“是陶家送來的消息,陶校尉消息靈通,思耀又一直惦記著霖兒,知道霖兒被抓後到處打聽,這才知道的早。”

霍元嘉點了點頭,握住妻子的手安慰,又說:“這次可得好好謝謝陶校尉,多虧他出手相助。”

“應該的。”劉氏語重心長的說,“尤其是霖兒,這般至交好友實在難得,你可得好好珍惜。”

霍元霖立刻表示:“從今往後他就是我親兄弟。”

回到霍家,劉氏趕著兩人跨過火盆,換了衣裳,這才歡歡喜喜的領著人去見老太太。

老太太瞧見他們安然無恙,自然歡喜無比,身體都立刻好了起來。

小安安眼巴巴的看著父親,小臉上滿是委屈。

霍元嘉一把抱起兒子,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安安別哭,父親回來了。”

小安安摟住他脖子,抽噎道:“我想去看爹,但娘不許我出門,我好想爹啊。”

霍元嘉越是哄,小孩兒越是委屈,抽抽搭搭的哭起來。

正當霍元嘉手忙腳亂的時候,霍元霖湊過來:“小安安,你爹都餓了好多天啦,你再拉住他可要餓壞了,走,咱們一起吃飯去。”

“爹餓了嗎,我不哭了,爹快去吃飯。”小安安立刻收了眼淚。

霍元嘉給了弟弟一個表揚的眼神,也沒把孩子放下來,直接抱住他去了飯廳。

劉氏出門前就吩咐好了,這會兒一桌子擺的滿滿當當,都是他們倆愛吃的。

“娘,夫人,你們也坐下來一起吃吧。”霍元嘉將兒子放在腿上,開口道。

劉氏只是笑:“娘還不餓,你們吃,娘愛看著你們吃。”

“夫君先喝一碗人參雞湯,這是一大清早就燉上的,肉都化在了湯裏頭,最是滋補養胃。”許蕓芳笑著幫他打了一碗。

“多謝夫人。”

這邊夫妻倆情深意切,那邊霍元霖已經甩開膀子吃起來,大魚大肉清粥小菜來者不拒,楞是吃了個肚兒圓圓。

“嗝!”吃飽喝足,霍元霖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他不好意思的捂住嘴,擡頭一看頓時傻了,劉氏眼淚汪汪的看著他:“霖兒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頭,以前你多挑嘴,今天卻吃的頭也不擡。”

劉氏滿心滿眼的心疼,恨不得將一桌子的美食都塞進兒子肚子,好給他補補身體。

霍元霖打著哈哈:“娘,你想多了,其實這趟也不算白待,好歹我知道牢飯不好吃,牢房不好住,人生多了一體驗。”

“我就知道,牢裏頭能有什麽好待遇,霖兒再吃點,你還小,不能虧了身體。”劉氏一聽更心疼了。

霍元霖趕緊給大哥使眼色,再吃他肚子都要撐破了。

霍元嘉咳嗽一聲,打斷了母親的美食攻勢:“娘,補身體也得慢慢來,總不能一頓把霖兒撐怕了。”

許蕓芳也笑道:“母親別擔心,兒媳請了大夫過來,待會兒讓他給夫君和小叔子請個平安脈,咱們家也不缺滋補的藥材,慢慢補著就行。”

劉氏這才停手。

霍元霖笑著將小安安抱到自己身上,讓大哥能安心吃飯。

“安安,小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霍雲殊卻分外懂事:“不好,小叔叔累了,要好好休息,等小叔叔養好精神再陪我玩。”

霍元霖對著侄兒愛得不行,覺得自家孩子又懂事又聽話還貼心:“好,那我們約好了,等小叔睡飽了就陪你玩,玩一整天。”

小安安摟住他,偷偷說:“那你要保證,再也不會這樣一走就好多天,找都找不到。”

他年歲還小,家裏又瞞著,只以為父親和小叔出門去了,受了什麽苦,並不知道這個家差點支離破碎。

霍元霖親了親他的臉頰:“好,小叔跟你保證。”

“好了安安,到娘這邊來,讓你小叔早些回屋休息吧。”許蕓芳怕孩子纏著不放,連忙喊道。

霍元霖卻說:“在裏頭不是坐著就是躺著,讓我跟小安安玩一會兒吧。”

許蕓芳還要再說,霍元嘉拉住她:“他自己樂意就隨他去,不用管。”

他含笑看著弟弟跟兒子說著悄悄話,兩人一段時間不見,倒是嘀嘀咕咕個沒完沒了。

吃完休息了一會兒,霍元嘉才問:“父親呢?”

許蕓芳看了眼劉氏,沒說話。

劉氏只淡淡道:“自打你出事就病了,三天兩頭的喝著藥也沒見好,等你休息好了再去見他也不遲。”

話音未落,霍元霖就哼哼了兩聲。

霍元嘉一聽便知道裏頭有事,其實在他回來後沒瞧見父親,就知道這段時間定是發生了什麽,只是見母親高興,一時沒提。

這會兒他卻不好繼續裝作不知道:“兒子平安歸來,自然得先去見見父親。”

劉氏倒也沒阻止,只說:“那你去吧,他病著脾氣不好,要是糊塗了胡說八道,你也別往心裏頭去。”

霍元嘉心中有數,起身走出去。

霍元霖一看,將小安安遞給大嫂追了上去。

“大哥,等等我。”

霍元霖三兩步追上去,拉著他叮囑:“你知道老爺那人最糊塗了,待會兒他要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您可千萬別往心裏頭去。”

“大哥知道,哪兒要你來操心。”霍元嘉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嘟嘟肉,可惜弟弟這段日子受了苦,連帶著嘟嘟肉都沒那麽好捏了。

霍元嘉有些遺憾的放下手:“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要檢查你功課。”

包子臉頓時變成苦瓜臉,霍元霖耷拉下腦袋:“你是我親哥嗎,咱們剛患難與共,你這就要兄弟相殘,就不能讓我歇一歇。”

霍元嘉卻道:“你在青州院試高中榜首,我怕後續還有人拿徐占新說事。”

“那好吧。”霍元霖嘆了口氣。

看來躺贏也不那麽好,他一路躺到了秀才功名,結果沾了一身腥。

與其如此,他倒是寧願自己落榜了,省得後頭的麻煩。

霍元嘉笑著推了他一把:“不過也不用擔心,既然聖人輕輕放下,頂多發回重考。”

送走弟弟,霍元嘉才收了笑容,一路來到霍老爺院中。

霍老爺與霍夫人早年就分居兩院,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涇渭分明。

“大少爺回來了。”守門的明顯是劉氏的人,見著他十分歡喜。

霍元嘉點了點頭,進門便聽見父親中氣十足的罵人聲。

“婦人之仁,劉氏這個蠢貨是要讓我霍家跟著陪葬嗎,你們趕緊放我出去,只要老子還活著,這個家還輪不到她來做主。”

“還有霍元霖這個混賬東西,一回來就惹事,他還不如死在外頭來的幹凈,氣死老子了,當年就不該讓他出生。”

守門人低下頭,不敢去看霍元嘉的臉色。

霍元嘉神色淡淡,並沒有被父親刺痛的傷心,他穩步走近:“父親何必大動肝火。”

“你,你回來了!”

霍老爺又驚又喜,再想到方才的話臉色乍青乍白,很是尷尬。

很快,他挺起父親的自尊,擰眉教訓道:“你能回來是不是代表沒事了?你娘也真實的,這麽大的事情竟不先告訴我。”

“嘉兒,儲君之爭豈是你一個小小禦史能摻和的,做事之前你要先想想霍家,如今你在朝為官,一舉一動便會搭上整個霍家。”

霍元嘉走到桌邊坐下,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父親,我們許久沒有好好說話了,不如坐下來慢慢說。”

他態度自然,反倒是讓霍老爺心底不安。

順勢坐下來,霍老爺正要喝茶,卻見霍元霖自己舉起茶杯喝了,並將空茶杯放在他面前。

霍老爺臉色扭曲了一瞬,勉強露出個笑容來:“嘉兒,方才為父說的都是氣話,你是我嫡長子,最有出息的兒子,我怎麽舍得放棄你。”

“是啊,我們是親父子。”霍元嘉嘆息道。

霍老爺連忙接茬:“血脈相連的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入獄這些日子,父親也是夜不能寐,想著只要能救你出來,就算讓我立刻死了也是值得。”

說著說著,霍老爺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輕下來,他看見兒子眼底毫無波瀾,眼底滿是嘲諷。

無論他說什麽,霍元嘉只這麽淡淡的瞧著,眉頭都沒挑一下。

霍老爺心底一陣陣發冷。

“父親說完了嗎,那就由兒子來說幾句。”

霍元嘉給他倒了一杯茶:“其實兒子出事後父親想犧牲一人保全霍家,兒子並不會怪你,若能保住霍家老小性命,也是一件好事。”

事實上,霍元嘉被關獄中,眼見形式愈發不好的時候,心底也曾這麽想。

他會提前將弟弟送走,也是想讓他避開這一場風波。

可是霍老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遷怒到二弟和母親身上。

經此一事,霍元嘉意識到自己出事後,家中並無人能壓制住霍老爺,幸虧母親這次當機立斷,仆從們也願意聽她的話。

這只是暫時的,如果他真的出事,霍家聽誰的可真不好說。

到時候母親和二弟會落到什麽下場?

想到這裏,霍元嘉眼神發冷。

霍老爺卻沒意識到這一點,一聽這話又支棱起來,連聲道:“還是嘉兒懂我,你母親一個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哪裏知道朝堂的厲害,咱們這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霍元嘉忽然起身深深作揖:“所以兒子這次前來,是特意請父親犧牲自己,成全霍家。”

“什麽!”

霍老爺像一只老狗般蹦起來,不敢置信的指著兒子。

霍元嘉擡頭道:“父親深明大義,一定知道自己一人與霍家孰輕孰重,為了霍家的前程,名聲,定會犧牲自己在所不惜。”

聲音中透出的冷意,讓霍老爺一個哆嗦。

他連忙反駁:“你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那就是沒事兒了,怎麽還需要我犧牲自己,我一個平頭百姓,身上連個功名都沒有,我能有什麽用?”

“嘉兒,父親知道你心裏頭有怨氣,但你也不能拿這件事來嚇唬我啊。”

“還是你那好弟弟又闖了禍,你要讓我出面承認教子無方,讓我替他頂罪?”

霍老爺沒瞧見小兒子,越想越這麽覺得,跳腳罵道:“天底下只有父債子償,從來沒有讓老子替兒子頂罪的道理,他這是天大的不孝。”

霍元嘉任由他發洩一番,等他氣喘籲籲才開口:“父親誤會了,此事與二弟無關。父親可知這次兒子為何會牽扯進這樁大案?”

“自然是你言行失當,才讓別人抓住了把柄。”霍老爺連聲道。

霍元嘉冷笑:“霍春華勾結匪徒綁架二弟,當時匪徒橫死,無法深究,這次糧餉一案有被牽扯出來。”

“霍春華在蒼溪曾有一位好友名叫梁汶,乃是當地典吏,此人與山匪牽扯不清。”

“祿親王查到此處,認定兒子庇護族人,早就知道青州蒼溪侵吞糧餉一事,卻故意為之遮掩不上報,才導致這場牢獄之災。”

“父親可知當日一時意氣,差點害死霍家滿門。”

聽著霍元嘉一句句話,霍老爺臉色頓時慘白,手腳都開始哆嗦起來。

他只知道霍春華勾結綁匪,哪裏知道他膽大包天,居然跟青州糧餉還牽扯上了,這要是真的追查起來,別說京城霍家,就連蒼溪霍家都跑不了。

“怎麽會這樣,我,我不知道啊。”

霍老爺終於知道害怕了,連忙解釋:“他大老遠的過來投奔,我只以為收留一位族人而已,再說那時候你二弟鬧得厲害,我最後也沒能留下他,怎麽還牽連上了。”

“朝堂詭譎,一言一行皆可入罪。”霍元嘉淡淡道。

霍老爺慘白著臉,求救似的看向兒子:“嘉兒,你可得救救我,我是你親生父親啊。我要是出了事你的名聲也不好聽吧,既然皇上放了你,只要你為我求情,上頭也不會再追究了。”

霍元嘉只沈吟不語。

霍老爺一咬牙:“難道你還要父親向你跪下求情不成?”

“父親,方才可是你說犧牲一人,保全霍家。”霍元嘉冷笑道。

“怎麽,這一人可以是我,是二弟,是母親,卻不能是你嗎?”

“父親未免太過自私。”

霍老爺要是再聽不出來他話中怨懟就是傻子,他很想大罵回去又不敢。

自打霍元嘉入朝為官,霍老爺就很少在他面前擺當爹的派頭了,隨著他一步步晉升,當爹的威嚴更是沒剩下幾分。

屋內父子倆對峙著,空氣中都是冰冷。

許久,霍老爺艱澀開口:“你想怎麽樣,難道真要送老子入獄。”

“父親,怎麽你每次犯下大錯都讓別人承擔,兒子說你幾句,你倒是振振有詞。”霍元嘉冷冷的瞧著他。

霍老爺眼睛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你們母子都在怨我,瑞兒也是我親生兒子,難道是我想讓他死的嗎?”

“瑞兒福薄夭折,我心底也很難受,甚至願意跟族中商量讓他歸入祖墳,是你母親不同意,臨了又怪到我頭上來。”

“瑞兒是一條命,可你母親活活打死了秋紅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那也是我的骨血,可我說什麽了,我怪她了嗎?都這麽多年了,你們有完沒完,就不能忘記那件事。”

霍元嘉靜靜的坐在那裏看他發瘋,時隔多年,他依舊記得當時的父親也是如此。

母親有錯,那個叫秋紅的妾室有錯,連剛剛出生的霖兒也有錯,只有他自己清白無辜,委屈成了唯一的幹凈人。

“父親若是忘記,這些年就不該如此挑剔霖兒。”

霍元嘉盯著他:“難道不是你每一次見到霖兒,就想起當年的事情,看到自己的卑劣無恥膽小懦弱,所以便遷怒於一個孩子。”

“你竟敢這麽說自己的親爹。”

霍老爺像被踩住了尾巴:“我就知道,你這是為那臭小子打抱不平來了,我是他老子,難道我還不能管教他。”

霍元嘉卻不想再廢話:“霖兒已是秀才,父親也不必再費心管教。”

霍老爺臉色一變,還要再狡辯幾句。

霍元嘉已經起身:“父親,這次兒子自身難保,無法為您攬下這樁事。”

“您可以在家等著衙役上門,入獄走一趟交代明白,亦或者早早自首,交代清楚,還能少吃一些苦頭。”

撂下這話,霍元嘉轉身就走。

霍老爺哪敢讓他走,連忙追上去幾步:“嘉兒,你,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的生身父親!你敢不管,我便要去衙門告你不孝。”

霍元嘉停下腳步。

霍老爺以為威脅得逞,連聲道:“若是背上不孝罪名,到時候你便會前程盡毀,你可想清楚了。”

霍元嘉回頭:“父親想要我救你,確實還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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