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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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下定決心
當李元姬知道皇後的身體情況已經明顯惡化的時候, 她當然不會再坐以待斃，她知道無論最後結果怎麽樣，她一定要做點什麽了。
於是她在每日探望母親的時候, 屏退眾人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夢境, 說出了季寧的推測, “阿娘，你真的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事情可能就無可挽回了！”
原本她一直沒敢把這個事跟皇後講也是顧慮到畢竟牽涉到同胞兄弟, 她阿娘也知道她有心帝位，若是也懷疑她這麽說可能是借機除掉競爭對手的手段, 那麽結果無疑會更壞。但是到了眼前這個地步, 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哪怕被懷疑被誤會, 也必須把真相說出來。
這番話無疑震驚到了皇後，聯想到季寧之前的堅決態度, 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畢竟, 按照如今的局勢, 加上季寧的醫術,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也會嘗試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哪怕不是足月生產，也可以提早催產出來，而不是一上來就強烈要求她把孩子打掉……原來，一切的根結都在這裏。
這樣的事情固然匪夷所思，但是她是多麽得了解她自己的女兒, 自然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她知道她說的那些夢境和預言有可能都是真的, 但是她此刻的身體真的還沒有差到那個地步，也許……這一世和上一世真的已經不同了呢？
畢竟按照李元姬說的，上一世作為母親的她根本不知道女兒的這些打算，而她自己也因為過早在帝王面前暴露了真實想法，從而一直被壓制，根本沒有如今這樣的局面。王氏母子的事揭發出來的時間也不同了，山南西道、衛燎和宣女他們的結局……很多事都不同了。
所以，事情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她的命運難道還會與前世一樣嗎？不，她不信！也不願意就這樣認命！畢竟，她要做的選擇不僅僅關乎了她肚子裏這個孩子，更關乎著她自己和她深愛的長女未來的命運！她想再努力堅持一下，她必須堅持下去！
“這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既發生在你身上，你自己應當是最了解的，你覺得現實和你預言中的那一世有出入嗎？”皇後如是問道。
沈默許久後，李元姬還是如實回答道，“有。”
皇後又仔細詢問了預言中關於她死亡的前後細節，“按照你說的，上一世我的死可能就在這個時節，但是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如今還並沒有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你放心，阿娘一定能挺過去的，為了你們，阿娘也不會輕易認命！”
在皇後如此篤定的堅持面前，李元姬也是無法只能無功而返，離宮的路上正巧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李逸。
李逸將李元姬叫到跟前，算得上和顏悅色。先是對她近日在朝中的進展褒獎了一番，接著提出皇後的身體不好，心情自然也不好，希望她有空能多陪陪她，若是不便不妨搬回宮裏來住。
李元姬開始也是一問一答，一一應了，見他行走的方向似乎並不是清涼宮便隨口問了句，“阿耶，你不去看阿娘嗎？”據清涼宮的宮人說，帝王近日去清涼宮的次數似乎非常少。
果然，聞言李逸遲疑了一下，而後嘆了一口氣，“因著之前那事你阿娘心中還生著我的氣，她現在月份大了，身體也不好，我還是別去她跟前惹她生氣，恐怕適得其反。”
“無論發生了何事，你在阿娘心中都是舉足輕重的，她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也許更需要阿耶你的寬慰。”
這次李逸並沒有回答，直到回了紫宸殿，帝王才屏退了侍從，緩緩道來。大約也是在心中憋了太長時間了，他一口氣說了不少。夫妻之間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她作為女兒很難去評述孰對孰錯。
但她聽的出來，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他的阿耶最關心的是阿娘肚子裏那個孩子，是未來的局勢，他似乎根本沒考慮過她的皇後有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阿耶，阿娘的身體每況愈下，越來越衰弱，你難道一點都不怕她會因生產而亡嗎？”
聞言，帝王楞了一下，而後皺眉道，“那麽多禦醫還有漢中王也在，皇後身體又素來康健，怎麽會輕易有事！”
李元姬覺得他簡直在掩耳盜鈴，“阿娘身體現在什麽情況阿耶你難道都沒有召禦醫來問過的嗎？他們拍著胸脯跟你保證不會出事？你到底哪來的信心？”
“阿蠻！註意你的言語！”帝王沈下臉，神色明顯開始不悅起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你阿娘那裏旁人能做的也就是多多寬慰，我相信她一定會撐過這一關的！我了解她，她是個多麽要強多麽堅韌的人，她的家在這裏，孩子在這裏，哪怕只剩一口氣，她也會撐下去的，一定會的！我…………剩下的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李元姬的臉色變了，胸中湧上一股既悲哀又憤怒的情緒，她清楚地意識到她的父親是知道的，他清楚其中的風險，但是他什麽也不做，只準備做一個旁觀者，還讓她也聽天由命。
憑什麽她要聽天由命？她不！“阿耶，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禦醫跟你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是季寧親口承認阿娘的情況已經開始惡化，再拖下去很有可能氣血衰竭而亡！母子平安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最大的可能反而是一屍兩命！”
“大膽！”大約是被李元姬的話刺激到了，李逸倏地站了起來，急促地喘息著，眼睛發紅，指著她的手都在隱隱顫抖，“逆子，你敢詛咒你的母親！”
李元姬一下子跪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腿，聲淚俱下，“阿耶，兒子和局勢固然重要，但是阿娘的命更重要啊！你以後可以有無數個孩子，但是與你同甘共苦相識於未末的發妻只有這一個啊！阿娘太固執了，她一心只想著熬過去，但是這次不是只靠毅力就能挺過去的事了，她會死的，會死的！你勸勸她，你勸勸她！只有你能勸她！只有你能救她了啊！”
“你，你，你……”李逸渾身顫抖起來，“你胡說八道！你瘋了！你這個逆子！”說著擡腿想要踢開她，“你敢詛咒你的母親，你給我滾！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立即滾出宮去！”
“阿耶，我求求你，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啊！”李元姬抱住他的腿死活不放。
“來人，來人吶！”李逸高聲呼喊起來，內侍與侍衛立刻沖進來，“大公主言行失當，立即給我把她送回公主府，令她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再進宮來！”
毫無懸念的，李元姬被扯開，而後一路押送回了公主府。侍衛們自然認為天子不過是一時之氣哪裏會真的厭棄他的掌上明珠，故而一路回來對她還是頗為客氣的。並且這事也就是天子一句話的事情，又沒有什麽明旨，朝令夕改再正常不過，他們現在要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太過較真了，回頭就要狠狠打臉悔青腸子。
除了在李逸那裏受了呵斥，從宮裏回來的一路上李元姬並沒有受到什麽來自旁人的怠慢，但是此刻她內心裏卻充斥著濃濃的悲哀與絕望……她的阿娘一意孤行，而她的阿耶卻在自欺欺人，偏偏她什麽都做不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皇後開始覺得胸悶心慌且胎動亦有些異常，心中直覺不好，秘密召了季寧過來。
季寧診斷後，面色亦十分難看，“你的氣血供養不足，孩子開始出問題了。”
皇後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快想想辦法！”
季寧對上她的眼睛，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氣血供養不足，氣血供養不足……”皇後喃喃自語著，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眼睛一亮，“你不是會激發潛能之術嗎？你刺激我的氣血，這樣就能保住他！”
“你在胡說些什麽？”季寧退後一步，眉頭緊皺，“你自己現在什麽個情況你自己不清楚嗎？刺激氣血，我怕你不是嫌命太長！”
皇後頹然地倒在床上，目光呆滯，“那你說怎麽辦……”說著兩行清淚直直落下，“已經八個多月了啊，就差一點了，怎麽能，怎麽能就倒在這兒了呢？”
“按我的意思……你還是按照我上次的建議，通過鉗術將孩子取出，畢竟這孩子基本可以判斷肯定熬不到足月了。”
“不行！”皇後本能地反對，突然她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季寧，“其實現在也是可以強行催生的吧？”既然必死，不如搏一搏。
季寧嘆氣，這就是他剛才不想提的方法，“若是強行催生，以你的身體情況很有可能還是生不出來，到時羊水破了，孩子還是死路一條。便是生出來，這個月份的早產兒也很難存活。而且若是個女孩兒，北境送來的那些產婦此時也還沒有生產，我固然可以強行把孩子都剖出來，但是同樣面臨不能存活的問題。若是沒有一個能活下去的孩子，你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最重要的是外力催生本身就極為兇險，便是我也有沒有十足把握保證你的安全。”
如今的局面堪稱進退維谷。打掉孩子她也許還能活，但是沒有了繼承人，後續的局面將非常糟糕。而留著孩子，不僅孩子活不了，她自己也很有可能被拖死。對黎永樂來說，這兩者都是她不願選擇的，但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如果硬要選，她寧願冒險催生孩子，至少不是必死之局，還有一線希望。
“容我思考一日，明日再做定奪。”
季寧離開後，黎永樂立刻派人前去請帝王過來。
李逸自從那日被李元姬刺激後更加覺得不敢面對皇後，更甚至從心底裏感到一絲絲的恐懼。每日裏補品、慰問、禮物是一刻都不斷的，但是本人卻一直沒有出現過。
今日來了本來還有些忐忑，但卻見到了皇後這段時日來從不曾有過的和顏悅色，兩人之間的氛圍甚至稱得上溫情脈脈。
氣氛正好時，黎永樂狀似玩笑地問了一句，“玉郎，若是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再娶啊？”
李逸楞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見狀，黎永樂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緊了，他竟然猶豫了……這樣的問題竟然還需要思考……
李逸確實在十分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那日李元姬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逃避，但是他真的不敢面對這樣的現實。此刻直面妻子的問題，他覺得他必須給她一個發自內心的真實的答覆，亦是一個承諾。於是他望著妻子的眼睛，慎重地回答道，“此生，我的皇後只有你一人。”
他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註意到妻子眼裏湧現的欣慰與激動，他自顧自地繼續道，“但是我也不能騙你，我畢竟是一個帝王，我的後宮不可能永遠沒有旁人，出於利益考量，也是要納妃的。但是你放心，皇後與太子之位永遠都屬於你和我們的孩子！我李逸今生摯愛，唯有你黎永樂一人！”
正如他沒有註意到皇後前面的情緒，他亦完美錯過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堅定與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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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元姬知道皇後的身體情況已經明顯惡化的時候, 她當然不會再坐以待斃，她知道無論最後結果怎麽樣，她一定要做點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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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一直沒敢把這個事跟皇後講也是顧慮到畢竟牽涉到同胞兄弟, 她阿娘也知道她有心帝位，若是也懷疑她這麽說可能是借機除掉競爭對手的手段, 那麽結果無疑會更壞。但是到了眼前這個地步, 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哪怕被懷疑被誤會, 也必須把真相說出來。
這番話無疑震驚到了皇後，聯想到季寧之前的堅決態度, 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畢竟, 按照如今的局勢, 加上季寧的醫術,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也會嘗試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哪怕不是足月生產，也可以提早催產出來，而不是一上來就強烈要求她把孩子打掉……原來，一切的根結都在這裏。
這樣的事情固然匪夷所思，但是她是多麽得了解她自己的女兒, 自然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她知道她說的那些夢境和預言有可能都是真的, 但是她此刻的身體真的還沒有差到那個地步，也許……這一世和上一世真的已經不同了呢？
畢竟按照李元姬說的，上一世作為母親的她根本不知道女兒的這些打算，而她自己也因為過早在帝王面前暴露了真實想法，從而一直被壓制，根本沒有如今這樣的局面。王氏母子的事揭發出來的時間也不同了，山南西道、衛燎和宣女他們的結局……很多事都不同了。
所以，事情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她的命運難道還會與前世一樣嗎？不，她不信！也不願意就這樣認命！畢竟，她要做的選擇不僅僅關乎了她肚子裏這個孩子，更關乎著她自己和她深愛的長女未來的命運！她想再努力堅持一下，她必須堅持下去！
“這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既發生在你身上，你自己應當是最了解的，你覺得現實和你預言中的那一世有出入嗎？”皇後如是問道。
沈默許久後，李元姬還是如實回答道，“有。”
皇後又仔細詢問了預言中關於她死亡的前後細節，“按照你說的，上一世我的死可能就在這個時節，但是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如今還並沒有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你放心，阿娘一定能挺過去的，為了你們，阿娘也不會輕易認命！”
在皇後如此篤定的堅持面前，李元姬也是無法只能無功而返，離宮的路上正巧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李逸。
李逸將李元姬叫到跟前，算得上和顏悅色。先是對她近日在朝中的進展褒獎了一番，接著提出皇後的身體不好，心情自然也不好，希望她有空能多陪陪她，若是不便不妨搬回宮裏來住。
李元姬開始也是一問一答，一一應了，見他行走的方向似乎並不是清涼宮便隨口問了句，“阿耶，你不去看阿娘嗎？”據清涼宮的宮人說，帝王近日去清涼宮的次數似乎非常少。
果然，聞言李逸遲疑了一下，而後嘆了一口氣，“因著之前那事你阿娘心中還生著我的氣，她現在月份大了，身體也不好，我還是別去她跟前惹她生氣，恐怕適得其反。”
“無論發生了何事，你在阿娘心中都是舉足輕重的，她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也許更需要阿耶你的寬慰。”
這次李逸並沒有回答，直到回了紫宸殿，帝王才屏退了侍從，緩緩道來。大約也是在心中憋了太長時間了，他一口氣說了不少。夫妻之間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她作為女兒很難去評述孰對孰錯。
但她聽的出來，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他的阿耶最關心的是阿娘肚子裏那個孩子，是未來的局勢，他似乎根本沒考慮過她的皇後有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阿耶，阿娘的身體每況愈下，越來越衰弱，你難道一點都不怕她會因生產而亡嗎？”
聞言，帝王楞了一下，而後皺眉道，“那麽多禦醫還有漢中王也在，皇後身體又素來康健，怎麽會輕易有事！”
李元姬覺得他簡直在掩耳盜鈴，“阿娘身體現在什麽情況阿耶你難道都沒有召禦醫來問過的嗎？他們拍著胸脯跟你保證不會出事？你到底哪來的信心？”
“阿蠻！註意你的言語！”帝王沈下臉，神色明顯開始不悅起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你阿娘那裏旁人能做的也就是多多寬慰，我相信她一定會撐過這一關的！我了解她，她是個多麽要強多麽堅韌的人，她的家在這裏，孩子在這裏，哪怕只剩一口氣，她也會撐下去的，一定會的！我…………剩下的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李元姬的臉色變了，胸中湧上一股既悲哀又憤怒的情緒，她清楚地意識到她的父親是知道的，他清楚其中的風險，但是他什麽也不做，只準備做一個旁觀者，還讓她也聽天由命。
憑什麽她要聽天由命？她不！“阿耶，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禦醫跟你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是季寧親口承認阿娘的情況已經開始惡化，再拖下去很有可能氣血衰竭而亡！母子平安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最大的可能反而是一屍兩命！”
“大膽！”大約是被李元姬的話刺激到了，李逸倏地站了起來，急促地喘息著，眼睛發紅，指著她的手都在隱隱顫抖，“逆子，你敢詛咒你的母親！”
李元姬一下子跪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腿，聲淚俱下，“阿耶，兒子和局勢固然重要，但是阿娘的命更重要啊！你以後可以有無數個孩子，但是與你同甘共苦相識於未末的發妻只有這一個啊！阿娘太固執了，她一心只想著熬過去，但是這次不是只靠毅力就能挺過去的事了，她會死的，會死的！你勸勸她，你勸勸她！只有你能勸她！只有你能救她了啊！”
“你，你，你……”李逸渾身顫抖起來，“你胡說八道！你瘋了！你這個逆子！”說著擡腿想要踢開她，“你敢詛咒你的母親，你給我滾！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立即滾出宮去！”
“阿耶，我求求你，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啊！”李元姬抱住他的腿死活不放。
“來人，來人吶！”李逸高聲呼喊起來，內侍與侍衛立刻沖進來，“大公主言行失當，立即給我把她送回公主府，令她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再進宮來！”
毫無懸念的，李元姬被扯開，而後一路押送回了公主府。侍衛們自然認為天子不過是一時之氣哪裏會真的厭棄他的掌上明珠，故而一路回來對她還是頗為客氣的。並且這事也就是天子一句話的事情，又沒有什麽明旨，朝令夕改再正常不過，他們現在要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太過較真了，回頭就要狠狠打臉悔青腸子。
除了在李逸那裏受了呵斥，從宮裏回來的一路上李元姬並沒有受到什麽來自旁人的怠慢，但是此刻她內心裏卻充斥著濃濃的悲哀與絕望……她的阿娘一意孤行，而她的阿耶卻在自欺欺人，偏偏她什麽都做不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皇後開始覺得胸悶心慌且胎動亦有些異常，心中直覺不好，秘密召了季寧過來。
季寧診斷後，面色亦十分難看，“你的氣血供養不足，孩子開始出問題了。”
皇後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快想想辦法！”
季寧對上她的眼睛，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氣血供養不足，氣血供養不足……”皇後喃喃自語著，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眼睛一亮，“你不是會激發潛能之術嗎？你刺激我的氣血，這樣就能保住他！”
“你在胡說些什麽？”季寧退後一步，眉頭緊皺，“你自己現在什麽個情況你自己不清楚嗎？刺激氣血，我怕你不是嫌命太長！”
皇後頹然地倒在床上，目光呆滯，“那你說怎麽辦……”說著兩行清淚直直落下，“已經八個多月了啊，就差一點了，怎麽能，怎麽能就倒在這兒了呢？”
“按我的意思……你還是按照我上次的建議，通過鉗術將孩子取出，畢竟這孩子基本可以判斷肯定熬不到足月了。”
“不行！”皇後本能地反對，突然她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季寧，“其實現在也是可以強行催生的吧？”既然必死，不如搏一搏。
季寧嘆氣，這就是他剛才不想提的方法，“若是強行催生，以你的身體情況很有可能還是生不出來，到時羊水破了，孩子還是死路一條。便是生出來，這個月份的早產兒也很難存活。而且若是個女孩兒，北境送來的那些產婦此時也還沒有生產，我固然可以強行把孩子都剖出來，但是同樣面臨不能存活的問題。若是沒有一個能活下去的孩子，你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最重要的是外力催生本身就極為兇險，便是我也有沒有十足把握保證你的安全。”
如今的局面堪稱進退維谷。打掉孩子她也許還能活，但是沒有了繼承人，後續的局面將非常糟糕。而留著孩子，不僅孩子活不了，她自己也很有可能被拖死。對黎永樂來說，這兩者都是她不願選擇的，但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如果硬要選，她寧願冒險催生孩子，至少不是必死之局，還有一線希望。
“容我思考一日，明日再做定奪。”
季寧離開後，黎永樂立刻派人前去請帝王過來。
李逸自從那日被李元姬刺激後更加覺得不敢面對皇後，更甚至從心底裏感到一絲絲的恐懼。每日裏補品、慰問、禮物是一刻都不斷的，但是本人卻一直沒有出現過。
今日來了本來還有些忐忑，但卻見到了皇後這段時日來從不曾有過的和顏悅色，兩人之間的氛圍甚至稱得上溫情脈脈。
氣氛正好時，黎永樂狀似玩笑地問了一句，“玉郎，若是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再娶啊？”
李逸楞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見狀，黎永樂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緊了，他竟然猶豫了……這樣的問題竟然還需要思考……
李逸確實在十分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那日李元姬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逃避，但是他真的不敢面對這樣的現實。此刻直面妻子的問題，他覺得他必須給她一個發自內心的真實的答覆，亦是一個承諾。於是他望著妻子的眼睛，慎重地回答道，“此生，我的皇後只有你一人。”
他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註意到妻子眼裏湧現的欣慰與激動，他自顧自地繼續道，“但是我也不能騙你，我畢竟是一個帝王，我的後宮不可能永遠沒有旁人，出於利益考量，也是要納妃的。但是你放心，皇後與太子之位永遠都屬於你和我們的孩子！我李逸今生摯愛，唯有你黎永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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