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魏燎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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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魏燎宣女
這個年對李元姬來說自然過得沒滋沒味, 等到出了年，她們就開始緊鑼密鼓地推進進兵部參政事宜。
有皇後這一胎鎮著，加上帝王也全力支持, 這件事基本上沒遇到太大的阻力, 一切順風順水就完成了。加上李元姬本來也不是全無積累的人, 從很早以前她就開始培養自己的人，如今有了名正言順的位置，招兵買馬自然水到渠成。
這事之後最重要的就是收回山南西道的統領權。之前她已經暗示過要調楊宜去密州任刺史, 卻不出意料地被衛燎給拒絕了。
如今山南西道給皇後和北境的上貢是只多不少的，調兵遣將也是無有不應, 但是派人去山南西道就成效甚微。
李元姬入了兵部, 在軍械人馬上與衛燎過招, 他基本上軟硬不吃。原本只要衛燎夠配合, 受不受轄制皇後是並不在意的，一來, 有宣女在中間, 翻臉的可能性很低, 退一步講, 衛燎若怎有異心, 在北境雄兵面前, 一切都是浮雲。
但是如今因為李元姬的志向，皇後自然也會一道改變策略。雖然沒有直接向衛燎下命令，但也給了李元姬很大的支持。到三月底的時候，更是為李元姬請旨代帝王巡視山南西道，掌監軍之職。
此令一出, 朝野震動！
帝後這是想幹什麽？誰不知道山南西道是皇後的地盤？衛燎亦是猛將，這些年山南西道的實力增長了多少, 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衛燎為人極為霸道，這些年根本沒人能往山南西道塞人。
如今又是派大公主殿下去巡視，又是監軍的，難道衛燎犯了什麽事？還是說因皇後有子，今上有了底氣，想要拿藩鎮的事做文章了？自己人演個戲，之後是不是就要拿各地藩鎮開刀了？
在外界五花八門的猜測中，李元姬即將帶人前往山南西道。臨行前，她與季寧都聚在了皇後處。
李元姬近幾個月來，每次看到皇後的肚子還是會感到十分不安，“我此次自行帶人去就行了，大王就不用同我一起去了。”此去山南西道絕不可能十天半個月就完事的，若事情不順，蹉跎上兩三個月都是常事，只有留季寧在她阿娘身邊她才能放心一些。
皇後皺眉，“因著你的打算，我之前已經著人調查過了，此行怕是沒有你想象中輕松，沒有季寧跟著，我怕你成事不易。”若要盡快成事，到時說不得要行非常手段，光靠李元姬和她自己的手下顯然是不行的。
李元姬還想說什麽，這時季寧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若不去，你可能半年都不一定回得來。”
此話一出，才打消了李元姬原本的打算。半年說久不久，但半年之後，她阿娘可就要臨盆了。到時她若不在，如何能夠放心？於是只能妥協道，“那就請大王陪我同行一段時日，等到事情有所進展我就可以自行處理，盛京與阿娘這裏還是少不得你的。”
“自然。”季寧此行要去山南西道卻不是全為了李元姬，亦是為了他的阿妹宣女。事情若真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他亦想陪在她身邊。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了，大部隊浩浩蕩蕩很快就向山南西道進發。山南西道與祁震掌管的山南東道左右拱衛著京畿，離盛京實不算遠，沒幾日先行部隊就到達了衛燎所在的山蠻城。
衛燎帶人熱烈地迎接了他們，接風宴上除了對季寧十分熱情，對其他人皆十分冷淡，甚至對李元姬也只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接風宴後便是家宴，衛燎親熱地攬住季寧，“永安，你可是稀客呀！”
季寧平時裏冷淡孤僻十分不喜旁人的碰觸，今日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感，甚至笑著打趣他，“明野你這話就暴露了，難道平日裏與我寫信的人不是你本尊？”
他們那邊言笑晏晏，衛燎除了最初的客套，後來的話題似乎完全沒有要帶上李元姬的意思，明擺著沒把她當成對等的個體，只當成個身份尊貴的女眷罷了。
但他一來令他妻子宣女以最高規格招待李元姬，二來宣女與李元姬亦稱的上親戚，禮數上並不能挑出什麽大毛病。
經過前期多方打探，李元姬早知此行不會順利，眼前這些自然也在她意料之中，她初來乍到在沒探明情況的時候也並不準備貿然立威。
“殿下，這是我親手做的乳酪，以前你阿娘最喜歡我這手藝了，要不是路上保存不便，我定然年年都著人送上京的。”說著宣女親手揀了一塊點心放在碟子上遞給李元姬，絲毫沒有旁人那樣的生疏與敬畏，仿佛就拿她當個普通晚輩一般親近。
李元姬是第一次見宣女，第一次從季寧嘴裏聽到這個名字她還很陌生，後來回去仔細回想才發現，在她小時候實是收到過很多她的禮物的。
小時候她還一度叫她賀蘭姐姐，懂事後才知道那麽漂亮親切的小姐姐竟然與她母親是一輩的。幼時初到盛京之際她也是收到過不少她精心準備的禮物的，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慢慢就再也沒有她的音訊了。
原來她就是宣女，她的長相毫無疑問是極為出色的，在李元姬看來，除了她的阿娘，大約就是她了。不同於她阿娘艷壓群芳的美，宣女生就一身清醒脫俗、如詩如畫的靈秀，還有那通身琉璃易碎般的氣質，令人見之難忘。
而且她還懷孕了，看那肚子似乎馬上就要臨盆了，但這高高隆起的腹部竟然還絲毫沒有折損她的仙氣。衛燎那樣霸道粗獷的男人在她面前竟也是輕聲細語的，仿佛生怕嚇著她一般，看來他們感情非常好。李元姬思索著接過她遞來的乳酥，拿在手中卻並不吃，“夫人看著似乎很快就要臨盆了？”
宣女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失落，溫柔地答道，“回殿下，這胎的預產期大約就是下月初至月中的樣子了，但願如皇後殿下一般也生一個像你這樣貼心貼意的女兒。”見李元姬露出一絲驚訝，她又笑著補充了一句，“阿姊一直有給我寫信，信中多是關於你的成長趣聞，雖然這麽多年沒見，但我感覺你就像是長在我跟前一般。”
李元姬有些半信半疑，既然阿娘一直有寫信給他，為何她們竟然沒怎麽收到過她的回信？
那邊衛燎雖然在跟季寧說話，卻也一直註意著這邊。皇後寫給愛妻的信他雖然會拆閱卻大多會放過到她手裏，但她寫出去的信和送出去的禮物除了早幾年，在他著意開始擴張後就大多都截留下來了，並沒有真正送到盛京去過。
一來他是怕她們姊妹間這樣來往過密會無意中洩露了他這邊的一些事情，二來也想借機讓她們慢慢疏遠，以免將來事變，因牽扯太多而徒增悲傷。
於是，見她們聊到了這個話題上，衛燎生怕當場穿幫便立刻站起來走過去打斷了她們，“阿玉，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說著不由分說地上前來扶她。
宣女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我臉色不好嗎？之前還沒覺得，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一點……”說著她轉向李元姬，歉意道，“抱歉了殿下，我今日且先告退了，往後你得空了我們再好好說話。”
她退下後，衛燎與兩人又說了一些後邊幾日巡視的一些安排也就各自散了。
回房後衛燎因為要應對巡視人馬又出去抓緊安排下屬部從，故而這時就只有宣女自己留在了房中。洗漱過後，宣女揮退了所有侍女，只一個人靜靜地躺在了床上。
然後一個人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房中。他走到床前，輕聲道，“你懷孕了！”這不是個問句，也不是單純的陳述，而是一種質問。
宣女的聲音也很輕，且一如既往地平和溫柔，“是啊阿兄，我想你大約會生氣會不同意，所以我就沒敢告訴你。”
沒錯，來人正是季寧，他此刻聞言甚至有些氣笑了，“你明知道我會不同意還先斬後奏？”見對方還像多年前那樣露出做錯事怕被大人批評的表情，他終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阿玉，你明知道衛燎不顧一切地擴張，分明心有不臣，早晚有一天要與永樂她們為敵，為何還要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曾經我以為嫁給他只是我為了阿娘和阿姊出的一次任務，我以為我會牢牢守住本心，永遠把他當成一個攻略對象，了解他、監視他、掌控他。但是我發現自己錯了，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十年來他對我的寵愛與呵護真的讓我覺得很快樂……”
季寧有些煩躁地打斷了她，“男人的愛是個什麽永樂的前車之鑒還不夠清楚嗎？你竟然還要再重蹈覆轍一次！”
宣女緩緩坐起身，擡頭望進季寧眼裏，一如既往地溫柔，卻又格外堅定，“阿兄，我生來心有天疾，本是活不長的人，一個與我沒有任何血緣親情的男人，一個心中有著莫大野心的男人竟然願意心甘情願地為我種下同心蠱，與我分享他的壽命。”
“同心蠱？”季寧臉色巨變，宣女極為擅長巫蠱之術，這同心蠱卻是傳說中的一種蠱蟲，據說有令被蠱蟲寄生的兩人親密無間甚至分享壽命的作用。他以為那只是傳說中的蠱蟲，沒想到竟然被宣女尋到了。“你既知他有莫大的野心，為何還與他種下同心蠱？那到時若是情勢有變，我們豈不是要投鼠忌器？”
“我以為他足夠愛我，再加上同心蠱的作用，他也許能放棄他的野心好好做他應該做的事情，”宣女嘆了一口氣，眼裏湧上一種絕望的悲傷，“但是我終歸是不了解男人啊，大兄，是我錯了，在他眼裏他愛我勝過他的性命，但是對權勢的追求同樣也很重要，最無解的是他認為這二者是不沖突的，他不會為任何一者放棄另一者，若有阻礙則鏟除阻礙，而不是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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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後這一胎鎮著，加上帝王也全力支持, 這件事基本上沒遇到太大的阻力, 一切順風順水就完成了。加上李元姬本來也不是全無積累的人, 從很早以前她就開始培養自己的人，如今有了名正言順的位置，招兵買馬自然水到渠成。
這事之後最重要的就是收回山南西道的統領權。之前她已經暗示過要調楊宜去密州任刺史, 卻不出意料地被衛燎給拒絕了。
如今山南西道給皇後和北境的上貢是只多不少的，調兵遣將也是無有不應, 但是派人去山南西道就成效甚微。
李元姬入了兵部, 在軍械人馬上與衛燎過招, 他基本上軟硬不吃。原本只要衛燎夠配合, 受不受轄制皇後是並不在意的，一來, 有宣女在中間, 翻臉的可能性很低, 退一步講, 衛燎若怎有異心, 在北境雄兵面前, 一切都是浮雲。
但是如今因為李元姬的志向，皇後自然也會一道改變策略。雖然沒有直接向衛燎下命令，但也給了李元姬很大的支持。到三月底的時候，更是為李元姬請旨代帝王巡視山南西道，掌監軍之職。
此令一出, 朝野震動！
帝後這是想幹什麽？誰不知道山南西道是皇後的地盤？衛燎亦是猛將，這些年山南西道的實力增長了多少, 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衛燎為人極為霸道，這些年根本沒人能往山南西道塞人。
如今又是派大公主殿下去巡視，又是監軍的，難道衛燎犯了什麽事？還是說因皇後有子，今上有了底氣，想要拿藩鎮的事做文章了？自己人演個戲，之後是不是就要拿各地藩鎮開刀了？
在外界五花八門的猜測中，李元姬即將帶人前往山南西道。臨行前，她與季寧都聚在了皇後處。
李元姬近幾個月來，每次看到皇後的肚子還是會感到十分不安，“我此次自行帶人去就行了，大王就不用同我一起去了。”此去山南西道絕不可能十天半個月就完事的，若事情不順，蹉跎上兩三個月都是常事，只有留季寧在她阿娘身邊她才能放心一些。
皇後皺眉，“因著你的打算，我之前已經著人調查過了，此行怕是沒有你想象中輕松，沒有季寧跟著，我怕你成事不易。”若要盡快成事，到時說不得要行非常手段，光靠李元姬和她自己的手下顯然是不行的。
李元姬還想說什麽，這時季寧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若不去，你可能半年都不一定回得來。”
此話一出，才打消了李元姬原本的打算。半年說久不久，但半年之後，她阿娘可就要臨盆了。到時她若不在，如何能夠放心？於是只能妥協道，“那就請大王陪我同行一段時日，等到事情有所進展我就可以自行處理，盛京與阿娘這裏還是少不得你的。”
“自然。”季寧此行要去山南西道卻不是全為了李元姬，亦是為了他的阿妹宣女。事情若真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他亦想陪在她身邊。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了，大部隊浩浩蕩蕩很快就向山南西道進發。山南西道與祁震掌管的山南東道左右拱衛著京畿，離盛京實不算遠，沒幾日先行部隊就到達了衛燎所在的山蠻城。
衛燎帶人熱烈地迎接了他們，接風宴上除了對季寧十分熱情，對其他人皆十分冷淡，甚至對李元姬也只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接風宴後便是家宴，衛燎親熱地攬住季寧，“永安，你可是稀客呀！”
季寧平時裏冷淡孤僻十分不喜旁人的碰觸，今日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感，甚至笑著打趣他，“明野你這話就暴露了，難道平日裏與我寫信的人不是你本尊？”
他們那邊言笑晏晏，衛燎除了最初的客套，後來的話題似乎完全沒有要帶上李元姬的意思，明擺著沒把她當成對等的個體，只當成個身份尊貴的女眷罷了。
但他一來令他妻子宣女以最高規格招待李元姬，二來宣女與李元姬亦稱的上親戚，禮數上並不能挑出什麽大毛病。
經過前期多方打探，李元姬早知此行不會順利，眼前這些自然也在她意料之中，她初來乍到在沒探明情況的時候也並不準備貿然立威。
“殿下，這是我親手做的乳酪，以前你阿娘最喜歡我這手藝了，要不是路上保存不便，我定然年年都著人送上京的。”說著宣女親手揀了一塊點心放在碟子上遞給李元姬，絲毫沒有旁人那樣的生疏與敬畏，仿佛就拿她當個普通晚輩一般親近。
李元姬是第一次見宣女，第一次從季寧嘴裏聽到這個名字她還很陌生，後來回去仔細回想才發現，在她小時候實是收到過很多她的禮物的。
小時候她還一度叫她賀蘭姐姐，懂事後才知道那麽漂亮親切的小姐姐竟然與她母親是一輩的。幼時初到盛京之際她也是收到過不少她精心準備的禮物的，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慢慢就再也沒有她的音訊了。
原來她就是宣女，她的長相毫無疑問是極為出色的，在李元姬看來，除了她的阿娘，大約就是她了。不同於她阿娘艷壓群芳的美，宣女生就一身清醒脫俗、如詩如畫的靈秀，還有那通身琉璃易碎般的氣質，令人見之難忘。
而且她還懷孕了，看那肚子似乎馬上就要臨盆了，但這高高隆起的腹部竟然還絲毫沒有折損她的仙氣。衛燎那樣霸道粗獷的男人在她面前竟也是輕聲細語的，仿佛生怕嚇著她一般，看來他們感情非常好。李元姬思索著接過她遞來的乳酥，拿在手中卻並不吃，“夫人看著似乎很快就要臨盆了？”
宣女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失落，溫柔地答道，“回殿下，這胎的預產期大約就是下月初至月中的樣子了，但願如皇後殿下一般也生一個像你這樣貼心貼意的女兒。”見李元姬露出一絲驚訝，她又笑著補充了一句，“阿姊一直有給我寫信，信中多是關於你的成長趣聞，雖然這麽多年沒見，但我感覺你就像是長在我跟前一般。”
李元姬有些半信半疑，既然阿娘一直有寫信給他，為何她們竟然沒怎麽收到過她的回信？
那邊衛燎雖然在跟季寧說話，卻也一直註意著這邊。皇後寫給愛妻的信他雖然會拆閱卻大多會放過到她手裏，但她寫出去的信和送出去的禮物除了早幾年，在他著意開始擴張後就大多都截留下來了，並沒有真正送到盛京去過。
一來他是怕她們姊妹間這樣來往過密會無意中洩露了他這邊的一些事情，二來也想借機讓她們慢慢疏遠，以免將來事變，因牽扯太多而徒增悲傷。
於是，見她們聊到了這個話題上，衛燎生怕當場穿幫便立刻站起來走過去打斷了她們，“阿玉，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說著不由分說地上前來扶她。
宣女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我臉色不好嗎？之前還沒覺得，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一點……”說著她轉向李元姬，歉意道，“抱歉了殿下，我今日且先告退了，往後你得空了我們再好好說話。”
她退下後，衛燎與兩人又說了一些後邊幾日巡視的一些安排也就各自散了。
回房後衛燎因為要應對巡視人馬又出去抓緊安排下屬部從，故而這時就只有宣女自己留在了房中。洗漱過後，宣女揮退了所有侍女，只一個人靜靜地躺在了床上。
然後一個人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房中。他走到床前，輕聲道，“你懷孕了！”這不是個問句，也不是單純的陳述，而是一種質問。
宣女的聲音也很輕，且一如既往地平和溫柔，“是啊阿兄，我想你大約會生氣會不同意，所以我就沒敢告訴你。”
沒錯，來人正是季寧，他此刻聞言甚至有些氣笑了，“你明知道我會不同意還先斬後奏？”見對方還像多年前那樣露出做錯事怕被大人批評的表情，他終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阿玉，你明知道衛燎不顧一切地擴張，分明心有不臣，早晚有一天要與永樂她們為敵，為何還要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曾經我以為嫁給他只是我為了阿娘和阿姊出的一次任務，我以為我會牢牢守住本心，永遠把他當成一個攻略對象，了解他、監視他、掌控他。但是我發現自己錯了，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十年來他對我的寵愛與呵護真的讓我覺得很快樂……”
季寧有些煩躁地打斷了她，“男人的愛是個什麽永樂的前車之鑒還不夠清楚嗎？你竟然還要再重蹈覆轍一次！”
宣女緩緩坐起身，擡頭望進季寧眼裏，一如既往地溫柔，卻又格外堅定，“阿兄，我生來心有天疾，本是活不長的人，一個與我沒有任何血緣親情的男人，一個心中有著莫大野心的男人竟然願意心甘情願地為我種下同心蠱，與我分享他的壽命。”
“同心蠱？”季寧臉色巨變，宣女極為擅長巫蠱之術，這同心蠱卻是傳說中的一種蠱蟲，據說有令被蠱蟲寄生的兩人親密無間甚至分享壽命的作用。他以為那只是傳說中的蠱蟲，沒想到竟然被宣女尋到了。“你既知他有莫大的野心，為何還與他種下同心蠱？那到時若是情勢有變，我們豈不是要投鼠忌器？”
“我以為他足夠愛我，再加上同心蠱的作用，他也許能放棄他的野心好好做他應該做的事情，”宣女嘆了一口氣，眼裏湧上一種絕望的悲傷，“但是我終歸是不了解男人啊，大兄，是我錯了，在他眼裏他愛我勝過他的性命，但是對權勢的追求同樣也很重要，最無解的是他認為這二者是不沖突的，他不會為任何一者放棄另一者，若有阻礙則鏟除阻礙，而不是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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