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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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唐葵話音落下, 煙花四散，在夜空中拖出閃亮的長尾。
一向思維敏捷的顧羽弘這次也楞了三秒，將她的話反覆體會了好幾遍, 反應過來之後，隨即將她抱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將她轉了好幾圈。
那雙簽百億合同都穩穩當當的手，此刻卻在微微發抖。
唐葵摟著他的脖子, 感受到他胸腔的劇烈起伏。
一絲絲熱量源源不斷從心口溢出，兩顆快速跳動的心臟緊緊挨在一起, 共享著這一份喜悅。
顧羽弘把她小心翼翼地抱到沙發上, 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 他在她的額頭上猛親好幾下，說道：“小葵，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就跑向房間另一頭的櫃子, 匆忙間差點被絆了一下，
他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毛躁的大男孩, 完全不見他在公眾場合時的沈穩。
唐葵視線追隨著他, 她知道此時在她眼前的不僅僅是二十七歲的顧羽弘，還是二十二歲的顧羽弘。
沒過多久，他邀功似地把一個小盒子捧到她的面前, 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面躺著一對戒指，女款戒指上的鉆石在燈光下發出閃耀的光。
他單膝跪地，把戒指戴在唐葵纖細白皙的手指上, 擡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 說道：“學生時代我想買什麽都是刷家裏的卡，但這個戒指是我用攢了四年的錢買的，包括所有獎學金和實習工資，之後時間快到了還湊不齊錢，我就去接了家教。”
“那群小屁孩真難帶啊，好幾次我都想直接走人。”顧羽弘笑笑，“但一想到這些錢是用來給買戒指的，我覺得我都能忍。”
從小養尊處優，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的大少爺也有為錢發愁的一天，唐葵很明白那段日子對他而言有多難熬。
她回想那段時間，顧羽弘總是很忙很累，她以為只是公司的事情多，沒想到……
在他為求婚戒指努力的時候，她卻在計劃著離開，想到這裏，她有些難過。
淚意再渡席卷而來，唐葵反握住了顧羽的手：“謝謝，戒指很漂亮，我非常喜歡。”
顧羽弘很開心，低頭親了親她的手背，說道：“不過這個鉆有點小，等回國，我們再去選一個更好的。”
唐葵卻不這麽認為，她說道：“對我而言，這個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太奢侈的她根本戴不出去，工作的時候太招搖了，被同事和客戶看到，有點不太像話。
而且再好再貴的戒指，也比不上這個戒指意義重大。
唐葵舉起手來，細細觀察，這些年她的指圍一直沒變，戒指的尺寸很合適。
不知道顧羽弘是什麽時候量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顧羽弘說道：“指圍是你離開前的那一晚測的，當時你睡著了，我在你家找到了一個新口罩，把鼻梁條抽出來量的。”
唐葵想起來了，當時那個房子很多年沒人住，空蕩蕩的連卷尺都沒有，不過她為了打掃衛生前確實買了幾個口罩，竟被顧羽弘利用起來了。
唐葵揉了揉他的耳垂，說道：“還挺機智。”
顧羽弘的眼睛很亮，語氣很輕快：“畢竟娶你是那天晚上我最想做的事情。”
自然會排除萬難，想方設法。
唐葵曾經覺得那是一個讓人不忍回首的晚上，充滿了離別的傷痛，但現在看來，也是意義重大的。
至少那一夜，讓他們有了莫莫，這是他們人生中除了彼此之外，最寶貴的禮物。
顧羽弘的手表一直在震，唐葵低頭，看見了表盤上的高心率警告。
【你似乎處於非活躍狀態，但從0:05起的10分鐘內，你的心率一直高於120次/分。】
唐葵撲哧笑出聲，顧羽弘也覺得有些稀奇：“用了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收到高心率提醒，不過不得不說，這玩意真還挺準的。”
他牽著唐葵的手，拍了一張照片。
顧羽弘伸手墊在唐葵的後腦勺，薄唇從她的鼻尖滑到唇瓣，落下密密麻麻的輕吻，他握著唐葵的手，摁向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
“小葵，這是我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刻。”
當極致的痛苦和極致的快樂，都只能來源於同一個人時，顧羽弘知道自己早就栽得徹徹底底。
“你緩一緩吧。”唐葵摸了摸他心房的位置，輕輕揉了揉，“再這樣下去，你的手表真要以為你病了。”
現在是國內早上剛過九點鐘，打工人都剛坐到工位上，昏昏欲睡。
Mola官微的一條微博又直接爆了。
【She said yessss！！！！！
病名為你，無藥可醫。】
配圖是牽在一起的兩只手，這句話配著手表上心率過速提醒，多少有點喜感。
這是繼上次支援震區的采訪之後，顧羽弘再一次在公眾面前提到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
不到十分鐘，這條微博就有了十幾萬的點讚和評論。
【這個心跳過速太搞笑了哈哈哈，我唯一一次收到提醒是高燒到39度。】
【哈哈哈瞧瞧這五個感嘆號，我想到了我哥，他前幾天求婚成功也是這樣，平時沈穩的人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
【優質男人都已早婚早育，我還在如今的婚戀市場苦苦掙紮，在別人剩下的資源裏挑挑揀揀，這就是我的悲慘命運。】
打工人和大學生都在激情摸魚，相關詞條很快被頂了上去，廣場上也很熱鬧。
【我靠！我這幾天到K國旅游，昨天在酒店大堂辦理入住，看到了特別養眼的一家三口，因為太般配，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當時就覺得男人的背景特別像gyh，看他發微博的這個ip，再看看他手表上的時間，大概率就是了……】
這條微博轉評讚多，飄在界面上方。
【我也在K國，他們在哪個酒店？我好像去看看他老婆和孩子長什麽樣子，太好奇了。】
【肯定是顧氏旗下的那個七星級酒店，不過樓上別想了，之前我去玩住過一次，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一般都住66樓，有專門的電梯，一路上都有保鏢，會驗身份的，我們上不去的。】
【我不指望可以親眼見到，有沒有照片，我想看……狗仔天天拍那些個明星有什麽意思，那麽點冷飯翻來覆去地炒，我想看這對，這不比那些捕風捉影的好嗑？各位狗仔思路打開啊。】
【我之前在Mola技術總監的婚禮上見過他的老婆和孩子，已經替廣大網友鑒定過，他的老婆超美超仙，絕對是一對璧人，女兒也非常軟萌，不過我沒拍照，給不了大家看咯，當時有人拍了也被強制勸刪了，現在全網無圖。】
很快就有人po出了今晚的煙花照，最後一張就是“will you marry me”。
【我上周末也在這個酒店，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麽今天周二也有煙花，直到我看到了最後一張圖……我知道有人在求婚，沒想到是他，我是檸檬樹下的小醜，我是瓜田裏的上躥下跳的猹。】
大部分網友都送上了祝福，並表示期待他們的世紀婚禮，但也有一些人嘴不饒人。
【雖然但是……這個戒指上的鉆也太小了，樣式也挺普通的，顧羽弘現在上全球富豪榜了，還給未婚妻買這麽普通的戒指，說這個女人不是靠著孩子進的顧家大門我都不信。】
正反方在評論區打得火熱。
【我也想說，我男朋友給我的求婚戒指看上去都比這個好。】
【我是H家的銷售，這款情侶對戒是五年前出的限量款，全球只有99對，每對戒指都有自己的編號，現在已經買不到了，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戒指是他五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這是全球著名的奢牌，他們家的首飾都低調不張揚，但價格卻極高。
【樓上真相了，而且那個時候顧總才大四啊，他家裏再有錢他那時候也只是一個學生。】
【？？你們為什麽要關心鉆大鉆小？關鍵不在於他有多有錢，有多帥，而是他這種條件卻能在一到法定年齡就想著要定下來，我身邊但凡有點錢的，大部分到了三十歲都還著玩，他是有多愛那個女孩呀，這才是最戳我的一點，你們根本get不到重點。】
這條評論在短短時間內獲得了近萬個讚。
【有誰懂我，他們真的太好嗑了，年少時的暗戀成真，現在的破鏡重圓，他曾經還為她反抗自己的家族，初戀在多年以後兜兜轉轉還是你。】
【姐妹我懂你，同時也沒辦法不想到自己無疾而終的初戀，我現在已經淚流滿面了，請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
外界討論的熱火朝天，房間裏的兩個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唐葵全身軟得像灘泥，只能無力地靠在顧羽弘的懷裏，仰著頭迎合著他的吻。
夜晚很靜，兩人的吞咽聲格外明顯。
感受到他越來越興奮，幾乎快要擦槍走火，唐葵推了推顧羽弘，喘道：“真的不行了，我現在全身上下都酸，明天看完日出下午不是還要陪女兒玩嗎？會好累。”
知道自己這兩天確實折騰了她很多次，顧羽弘體貼地親了親她的眼角，聲音喑啞地說道：“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去洗個澡。”
唐葵披著毯子蜷在沙發上，按了按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此時的狀況也不比顧羽弘好到哪裏去。
唐葵拿出手機，從昨晚開始她就沒怎麽看消息。
99+的未讀提醒讓她嚇了一跳，她點開微信，還不斷有消息湧進來。
夏星河：【小葵，我終於可以改口叫你嫂子了！！恭喜哥哥和嫂嫂！】
蘇遇：【恭喜你們。】
陳誠：【恭喜！哈哈哈我兄弟終於得償所願了。】
陳寂：【你倆終於折騰完了，你快看微博哈哈哈，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王宇豪：【小葵姐，原來老板娘就是你啊啊啊啊，你瞞得我好苦，之前作為你的助理，卻沒吃到第一手瓜哈哈哈。】
王宇豪還給唐葵發了幾張Mola公司工作群裏的截圖。
一連串的紅包上方是陳誠的消息。
【你們顧總剛剛給我轉了十萬，讓我現在暫時替他給大家發紅包，他說他現在沒——空——】
這個“沒空”就顯得很暧昧。
緊接著一溜的【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娘。】
……
聊天界面的消息似乎都翻不到頭。
雖然顧羽弘沒有將她的身份公之於眾，但在他們的圈子裏，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一些自從加上之後從來就沒有說過話的人，此時也來給唐葵發消息。
以前在工作上對她陰陽怪氣的人，這時候也恭恭敬敬的。
對於大家的祝福和詢問，唐葵都很有耐心地一一回覆，一圈下來看得她頭暈眼花的，都快要不認識“恭喜”這兩個字了。
在眾多祝福消息中還夾著一條工作訊息，領導讓她明天抽空參加一個視頻會議，雖然她還在休假，但是這個項目她之前也參與了，收尾會議還是需要出席。
唐葵想著時差換算了一下，大概是今天傍晚的樣子，不礙事，於是就回了個【收到】，確認可以參加。
她收起手機，聽著浴室裏傳來的嘩嘩水聲，臉頰的熱度一直下不去。
她看了眼時間，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他們就要出發，之前在飛機上也睡飽了，唐葵現在毫無睡意。
她在櫃子裏隨意拿了些零食和飲料，坐回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想選一部電影。
她摁著遙控器，看著電影名字在屏幕上一條條滾動著。
看這滾動條跳到Flipped上，她指尖一頓。
大一的時候他們還沒分小專業，她和顧羽弘在經濟管理的同一個班，當時英語是公共必修課，他們被老師分到了一個組。
期中的課堂展示就是兩人搭配表演一個電影片段。
Flipped是顧羽弘定的，課後他們一起把這部電影看了好幾遍，一起挑選片段，練習臺詞。
當時顧羽弘給她的理由是【這部電影著名，而且我們主題定得晚，其他電影很多都已經被別的小組選掉了。】
她當時沒有懷疑，但現在想想，總覺得他那時就有小心思。
將近十年過去，她也想重溫一下，唐葵點了確定。
音樂響起，顧羽弘也從浴室出來了，只套了一條運動褲，上半身裸著，露出精壯的腹肌。
他手上拿著一條毛巾，頭發都還是濕漉漉的，水珠滴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小圈圈。
他自然地走到唐葵身前，盤腿直接坐在地毯上。
唐葵接過他手上的毛巾，開始幫他擦頭發。
【The first day I met Bryce Loski， I flipped. My heart stopped.】
唐葵從沙發上下來，抱膝坐在顧羽弘的身邊，問他：“你當時為什麽會選擇這部電影？”
為了更好的觀影體驗，房間的燈早早被唐葵關了，只有大屏幕發出幽幽的光，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他的五官輪廓顯得更加清晰，目深鼻挺。
“我在國外讀高一，那時候我們有一門影視賞析課，分到我們組的就是這部電影，我一邊看一邊拉片，課堂上的知識學到了，但體會不了主角的感情。”
“但遇到你之後，再看這部電影，每一次我都會想起你，想到的只有你。”
唐葵看著電影屏幕，看著電影主人公兵荒馬亂的愛情，靜靜地聽他說著。
“不知道哪一天，內心一塊從未被人造訪過的地方被一個女孩闖入了。”
“猝不及防又不動聲色，卻能打亂我所有的節奏，每天早晨踏進學校大門，想到即將要加到她都能讓我步伐加快。”
“我總想引起她的註意，但是她對我似乎總是很冷淡，我因為能和她對視而心跳加速，而她的目光就算落在我身上，也是一掃而過。”
“這種感覺不像是我曾經以為的蜜一般的酣甜，更像是熟透的檸檬，酸澀更甚。”
唐葵感到有些暈乎乎的，原來她那時的感受，他同樣也在經歷。
唐葵笑了笑：“當時你配的是男主音，經歷的卻是女主視角。”
“但你在國外的時候，到了高中還連喜歡的人都沒有嗎？這會不會有些另類了？”唐葵擡了擡下巴，打趣道，“你看看他們，小小年紀就春心萌動。”
“確實很另類，經常被朋友們開玩笑。”顧羽弘湊近她，繼續說，“不過沒關系，他們現在連有孩子的都沒幾個，還不是被我彎道超車了？”
電影裏，布萊斯的爺爺對他說：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nothing will everpare.】
十年後再次重溫，唐葵也更加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彼時的她和陳茹婭從T縣來到Q市，債務纏身，生活窘迫，學業壓力又大。
唐家敗落之後，她見過不少人嘲笑的嘴臉。
那時的顧羽弘對她而言，像光，像彩虹，也像是星辰。
顧羽弘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性感的喉結滾動著。
唐葵也有些口幹舌燥，低頭想要去喝他手上還沒蓋上蓋子的水，顧羽弘一偏頭，就咬住了她的唇。
他再次強勢地掠走她的呼吸，讓她再度沈淪。
電視屏幕還在不斷變換，可是誰也沒心思再看。
在故事的最後，朱莉和布萊斯在門口種下梧桐樹。
是年少歡愉，是怦然心動，是一輩子最珍貴的回憶。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好在最後有一個好的結局。
*
營地距離酒店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他們還不到淩晨三點就準備出門了。
看到唐葵的長裙和風衣，顧羽弘從行李箱裏抽出牛仔褲和衛衣，提醒她：“太陽沒出來前會很冷，而且穿裙子也有點不方便。”
“不要。”唐葵拉著他的衣服撒嬌，“我要拍照，你幫我拍。”
顧羽弘拿她沒辦法，捏捏她的鼻子，寵溺地嘆了口氣，沒說什麽。
樓下早有司機在等候，他們驅車一個半小時才到達小鎮附近的平原，此時霧氣還未散去，整個平原浸在薄紗般的霧中，宛若仙境。
這座城市的熱氣球很有名，隨著時間的推移，營地的人也越來越多。
平鋪，吹鼓，點火……工作人員在有條不紊地作著準備。
Captain在給他們講解相關須知，大家圍著他仔細聆聽。
清晨的溫度還是挺低的，唐葵打了一個噴嚏，顧羽弘張開大衣將她裹住，從背後擁住她，低頭問道：“是不是有點冷？”
唐葵吸了吸鼻子，說還好。
下一秒，一個小巧的掌心暖手寶就被塞到了她的手心，顧羽弘嘟囔道：“知道勸不住你，不過還好我早有準備。”
Captain講完須知，眾人散去各自準備。
唐葵見他朝他們這邊走來，和顧羽弘碰了碰拳頭，“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你，恭喜，這次終於兩個人來了。”
他的目光在唐葵身上劃過，湊到顧羽弘的耳邊問道：“是之前那個嗎？”
他自以為聲音很小，但其實唐葵都能聽見。
顧羽弘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當然。”
等Captain走遠，顧羽弘才解釋道：“七八月份這裏的日出熱氣球項目是旺季，要提前預定，那時候我本來想帶你來的，但最後卻是一個人來，那次飛就是這個機長，他註意到了我，結束之後我還和他一起聊天吃了早飯。”
唐葵感嘆道：“他既然還記得你。”
“大概是當時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只有我訂了兩個人的位置最終只有一個人來，還胡子拉碴面色陰郁。”
“當年我跟他聊天的時候，他說看我眼中一點光都沒有，還擔心我會想不開。”
他雖然說得有些誇張，但和當時的情況也沒差多少。
天色依舊很暗，他的臉被熱氣球的火光映亮，唐葵的鼻尖有些發熱。
之後他們要和其他人一樣站到籃子裏，籃子有點高，需要爬進去，唐葵這時候才知道顧羽弘說的“不方便”是什麽意思。
裙子是她自己要穿的，她此時也有點不好意思向他求助。
顧羽弘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抱了起來，突然間的騰空讓她驚了一聲，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
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周圍的人臉上都掛著姨母笑，雖然大家膚色不同，但是都非常友好。
幾十個熱氣球紛紛點火起飛，在黎明間冉冉升空，這是獨屬於當地清晨的浪漫，也是很多攝影師樂於用取景器捕捉的畫面。
隨著高度一點點攀升，日與夜也在緩緩交替，霧氣散去，太陽一點一點從地平線上升起，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亮。
熱氣球上不同的語言交織，無不在稱讚這一刻的壯觀。
迎著朝霞，沐浴著晨光，放眼望去，數不清的熱氣球映入眼簾，構成了天空書寫的浪漫情詩，唐葵只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素在飆升。
今天的天氣不錯，熱氣球最高飛到了1500米，在山巖間上上下下，當地奇特的地貌呈現在眼前，如同一幅神奇的畫卷。
起伏的山巒，溝壑縱橫的峽谷，蜿蜒的河流，輝煌的神廟……
俯瞰這些景色，唐葵感受到不可言說的浪漫，顧羽弘擁著她，兩人的雙手交疊在一起。
不知道當年顧羽弘一個人來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唐葵設身處地地想，兩個人欣賞是浪漫，一個人剛失戀時看著壯闊河山，大概只會感嘆自己的孤單渺小。
這是很久之前就準備好的驚喜，五年後，唐葵終於親手打開。
溫度漸漸升高，唐葵覺得有股熱流湧進血管，隨著血液一起，被心臟泵向四肢百骸。
這一刻，全身都很松快。
她轉過身去，踮起腳，擡起頭，在顧羽弘的唇角印下一個吻。
就只有短短一瞬，親完後就如蜻蜓點水般快速撤離。
但下一秒，顧羽弘的手掌按上她的後腦勺，吻住她的唇，逐漸纏綿。
她的長裙裙擺撩過他的小腿。
朝霞映在他棕色的瞳孔中泛著金，格外溫柔迷人。
周圍人雖然多，但大家的註意力都放在壯闊的美景上，似乎沒人註意這邊。
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唐葵臉上還是有點發熱。
他們這隊還有一個小孩，身高就比籃子高上一點，他貼著父親的腿，乖巧地站著，踮起腳來，伸手扒著籃子向外看，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
想到自家這個時間點還在呼呼大睡的小豬仔，唐葵臉上的笑意漸濃，對顧羽弘說道：“過幾年再帶莫莫來一趟吧，她肯定也會非常喜歡。”
眼前浮現出女兒興奮的小臉，顧羽弘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唐葵小聲說道：“不過我們頭一回把莫莫扔酒店自己跑出來玩，覺得還挺過意不去的。”
“沒關系，以後習慣就好。”顧羽弘挑了挑眉，“她很聰明，可以明白爸爸媽媽是需要私人空間的。”
落地之後，Captain依著傳統帶著大家開了香檳慶祝安全著陸。
唐葵避開人群，悄悄問顧羽弘：“這是在慶祝我們還活著嗎？”
顧羽弘笑著揉揉她的頭發。
就在他們正準備離開時，有人叫出了他們。
對方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女孩，用有些撇腳的英語和他們溝通：“你們好，我剛剛抓拍到了你們的照片，我覺得太美了，很有紀念意義，所以忍不住想送給你們。”
唐葵湊過去看她的手機屏幕，她和顧羽弘在晨光中擁吻，背景是躍上雲層的朝陽。
晨風拂過，她的長發輕揚，發絲沐浴在陽光下，被鍍上了一層金。
顧羽弘扣住她肆意飛舞的長發，幾縷頭發纏著他幹凈修長的手指。
他們垂在身側的手十指相扣，兩枚戒指貼在一起。
沒想到剛才那一瞬間可以被記錄下來，畫面唯美又震撼。
她把照片隔空投送到唐葵的手機上，唐葵連聲道謝，由衷地讚嘆：“照片很漂亮，謝謝你。”
許是覺得這張照片屬於他人隱私，在傳給她之後，女孩又當著她的面把自己手機上的照片刪除清空了。
女孩笑笑：“祝你們幸福，願你們度過愉快的時光。”
他們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快到午飯時間，莫莫在育兒師的陪同下，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看兒童繪本。
顧羽弘繞到莫莫的身後，躡手躡腳地想要接近她。
“是小顧啦。”莫莫吐了吐舌頭，“我聽出腳步聲了，小顧好幼稚，我四歲之後就不和小葵玩這種游戲了。”
還不到四歲半的莫莫如是說。
被小朋友嫌棄，顧羽弘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見他們已經回來，育兒師離開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唐葵把她抱起來，擱在自己的腿上，莫莫穿著她昨天提前搭配好的白T背帶褲，頭發紮了個小揪揪，元氣可愛。
唐葵和她貼貼臉，問道：“寶寶早上睜眼之後沒看到爸爸媽媽，有沒有哭？”
“沒有哦。”莫莫古靈精怪地說，“我知道小顧小葵去約會啦，不能打擾哦。”
顧羽弘把她們母女擁進懷裏，捏了捏莫莫的小鼻子，說道：“小小年紀，知道的還不少。”
臉上掛著一副“我女兒就是聰明”的驕傲表情。
“但是寶寶肚子餓了，剛才還在咕咕叫。”莫莫揉了揉自己癟下去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顧羽弘把莫莫抱起來，舉在空中轉了幾圈，逗得她咯咯笑。
“走，我們去吃飯，吃飯之後帶你去餵海鷗騎馬。”
他之前雖然嘴上說著“孩子長大了會理解父母的二人世界”，但在回程的路上，依舊做了很詳細的親子共游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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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葵話音落下, 煙花四散，在夜空中拖出閃亮的長尾。
一向思維敏捷的顧羽弘這次也楞了三秒，將她的話反覆體會了好幾遍, 反應過來之後，隨即將她抱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將她轉了好幾圈。
那雙簽百億合同都穩穩當當的手，此刻卻在微微發抖。
唐葵摟著他的脖子, 感受到他胸腔的劇烈起伏。
一絲絲熱量源源不斷從心口溢出，兩顆快速跳動的心臟緊緊挨在一起, 共享著這一份喜悅。
顧羽弘把她小心翼翼地抱到沙發上, 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 他在她的額頭上猛親好幾下，說道：“小葵，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就跑向房間另一頭的櫃子, 匆忙間差點被絆了一下，
他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毛躁的大男孩, 完全不見他在公眾場合時的沈穩。
唐葵視線追隨著他, 她知道此時在她眼前的不僅僅是二十七歲的顧羽弘，還是二十二歲的顧羽弘。
沒過多久，他邀功似地把一個小盒子捧到她的面前, 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面躺著一對戒指，女款戒指上的鉆石在燈光下發出閃耀的光。
他單膝跪地，把戒指戴在唐葵纖細白皙的手指上, 擡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 說道：“學生時代我想買什麽都是刷家裏的卡，但這個戒指是我用攢了四年的錢買的，包括所有獎學金和實習工資，之後時間快到了還湊不齊錢，我就去接了家教。”
“那群小屁孩真難帶啊，好幾次我都想直接走人。”顧羽弘笑笑，“但一想到這些錢是用來給買戒指的，我覺得我都能忍。”
從小養尊處優，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的大少爺也有為錢發愁的一天，唐葵很明白那段日子對他而言有多難熬。
她回想那段時間，顧羽弘總是很忙很累，她以為只是公司的事情多，沒想到……
在他為求婚戒指努力的時候，她卻在計劃著離開，想到這裏，她有些難過。
淚意再渡席卷而來，唐葵反握住了顧羽的手：“謝謝，戒指很漂亮，我非常喜歡。”
顧羽弘很開心，低頭親了親她的手背，說道：“不過這個鉆有點小，等回國，我們再去選一個更好的。”
唐葵卻不這麽認為，她說道：“對我而言，這個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太奢侈的她根本戴不出去，工作的時候太招搖了，被同事和客戶看到，有點不太像話。
而且再好再貴的戒指，也比不上這個戒指意義重大。
唐葵舉起手來，細細觀察，這些年她的指圍一直沒變，戒指的尺寸很合適。
不知道顧羽弘是什麽時候量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顧羽弘說道：“指圍是你離開前的那一晚測的，當時你睡著了，我在你家找到了一個新口罩，把鼻梁條抽出來量的。”
唐葵想起來了，當時那個房子很多年沒人住，空蕩蕩的連卷尺都沒有，不過她為了打掃衛生前確實買了幾個口罩，竟被顧羽弘利用起來了。
唐葵揉了揉他的耳垂，說道：“還挺機智。”
顧羽弘的眼睛很亮，語氣很輕快：“畢竟娶你是那天晚上我最想做的事情。”
自然會排除萬難，想方設法。
唐葵曾經覺得那是一個讓人不忍回首的晚上，充滿了離別的傷痛，但現在看來，也是意義重大的。
至少那一夜，讓他們有了莫莫，這是他們人生中除了彼此之外，最寶貴的禮物。
顧羽弘的手表一直在震，唐葵低頭，看見了表盤上的高心率警告。
【你似乎處於非活躍狀態，但從0:05起的10分鐘內，你的心率一直高於120次/分。】
唐葵撲哧笑出聲，顧羽弘也覺得有些稀奇：“用了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收到高心率提醒，不過不得不說，這玩意真還挺準的。”
他牽著唐葵的手，拍了一張照片。
顧羽弘伸手墊在唐葵的後腦勺，薄唇從她的鼻尖滑到唇瓣，落下密密麻麻的輕吻，他握著唐葵的手，摁向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
“小葵，這是我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刻。”
當極致的痛苦和極致的快樂，都只能來源於同一個人時，顧羽弘知道自己早就栽得徹徹底底。
“你緩一緩吧。”唐葵摸了摸他心房的位置，輕輕揉了揉，“再這樣下去，你的手表真要以為你病了。”
現在是國內早上剛過九點鐘，打工人都剛坐到工位上，昏昏欲睡。
Mola官微的一條微博又直接爆了。
【She said yessss！！！！！
病名為你，無藥可醫。】
配圖是牽在一起的兩只手，這句話配著手表上心率過速提醒，多少有點喜感。
這是繼上次支援震區的采訪之後，顧羽弘再一次在公眾面前提到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
不到十分鐘，這條微博就有了十幾萬的點讚和評論。
【這個心跳過速太搞笑了哈哈哈，我唯一一次收到提醒是高燒到39度。】
【哈哈哈瞧瞧這五個感嘆號，我想到了我哥，他前幾天求婚成功也是這樣，平時沈穩的人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
【優質男人都已早婚早育，我還在如今的婚戀市場苦苦掙紮，在別人剩下的資源裏挑挑揀揀，這就是我的悲慘命運。】
打工人和大學生都在激情摸魚，相關詞條很快被頂了上去，廣場上也很熱鬧。
【我靠！我這幾天到K國旅游，昨天在酒店大堂辦理入住，看到了特別養眼的一家三口，因為太般配，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當時就覺得男人的背景特別像gyh，看他發微博的這個ip，再看看他手表上的時間，大概率就是了……】
這條微博轉評讚多，飄在界面上方。
【我也在K國，他們在哪個酒店？我好像去看看他老婆和孩子長什麽樣子，太好奇了。】
【肯定是顧氏旗下的那個七星級酒店，不過樓上別想了，之前我去玩住過一次，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一般都住66樓，有專門的電梯，一路上都有保鏢，會驗身份的，我們上不去的。】
【我不指望可以親眼見到，有沒有照片，我想看……狗仔天天拍那些個明星有什麽意思，那麽點冷飯翻來覆去地炒，我想看這對，這不比那些捕風捉影的好嗑？各位狗仔思路打開啊。】
【我之前在Mola技術總監的婚禮上見過他的老婆和孩子，已經替廣大網友鑒定過，他的老婆超美超仙，絕對是一對璧人，女兒也非常軟萌，不過我沒拍照，給不了大家看咯，當時有人拍了也被強制勸刪了，現在全網無圖。】
很快就有人po出了今晚的煙花照，最後一張就是“will you marry me”。
【我上周末也在這個酒店，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麽今天周二也有煙花，直到我看到了最後一張圖……我知道有人在求婚，沒想到是他，我是檸檬樹下的小醜，我是瓜田裏的上躥下跳的猹。】
大部分網友都送上了祝福，並表示期待他們的世紀婚禮，但也有一些人嘴不饒人。
【雖然但是……這個戒指上的鉆也太小了，樣式也挺普通的，顧羽弘現在上全球富豪榜了，還給未婚妻買這麽普通的戒指，說這個女人不是靠著孩子進的顧家大門我都不信。】
正反方在評論區打得火熱。
【我也想說，我男朋友給我的求婚戒指看上去都比這個好。】
【我是H家的銷售，這款情侶對戒是五年前出的限量款，全球只有99對，每對戒指都有自己的編號，現在已經買不到了，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戒指是他五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這是全球著名的奢牌，他們家的首飾都低調不張揚，但價格卻極高。
【樓上真相了，而且那個時候顧總才大四啊，他家裏再有錢他那時候也只是一個學生。】
【？？你們為什麽要關心鉆大鉆小？關鍵不在於他有多有錢，有多帥，而是他這種條件卻能在一到法定年齡就想著要定下來，我身邊但凡有點錢的，大部分到了三十歲都還著玩，他是有多愛那個女孩呀，這才是最戳我的一點，你們根本get不到重點。】
這條評論在短短時間內獲得了近萬個讚。
【有誰懂我，他們真的太好嗑了，年少時的暗戀成真，現在的破鏡重圓，他曾經還為她反抗自己的家族，初戀在多年以後兜兜轉轉還是你。】
【姐妹我懂你，同時也沒辦法不想到自己無疾而終的初戀，我現在已經淚流滿面了，請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
外界討論的熱火朝天，房間裏的兩個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唐葵全身軟得像灘泥，只能無力地靠在顧羽弘的懷裏，仰著頭迎合著他的吻。
夜晚很靜，兩人的吞咽聲格外明顯。
感受到他越來越興奮，幾乎快要擦槍走火，唐葵推了推顧羽弘，喘道：“真的不行了，我現在全身上下都酸，明天看完日出下午不是還要陪女兒玩嗎？會好累。”
知道自己這兩天確實折騰了她很多次，顧羽弘體貼地親了親她的眼角，聲音喑啞地說道：“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去洗個澡。”
唐葵披著毯子蜷在沙發上，按了按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此時的狀況也不比顧羽弘好到哪裏去。
唐葵拿出手機，從昨晚開始她就沒怎麽看消息。
99+的未讀提醒讓她嚇了一跳，她點開微信，還不斷有消息湧進來。
夏星河：【小葵，我終於可以改口叫你嫂子了！！恭喜哥哥和嫂嫂！】
蘇遇：【恭喜你們。】
陳誠：【恭喜！哈哈哈我兄弟終於得償所願了。】
陳寂：【你倆終於折騰完了，你快看微博哈哈哈，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王宇豪：【小葵姐，原來老板娘就是你啊啊啊啊，你瞞得我好苦，之前作為你的助理，卻沒吃到第一手瓜哈哈哈。】
王宇豪還給唐葵發了幾張Mola公司工作群裏的截圖。
一連串的紅包上方是陳誠的消息。
【你們顧總剛剛給我轉了十萬，讓我現在暫時替他給大家發紅包，他說他現在沒——空——】
這個“沒空”就顯得很暧昧。
緊接著一溜的【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娘。】
……
聊天界面的消息似乎都翻不到頭。
雖然顧羽弘沒有將她的身份公之於眾，但在他們的圈子裏，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一些自從加上之後從來就沒有說過話的人，此時也來給唐葵發消息。
以前在工作上對她陰陽怪氣的人，這時候也恭恭敬敬的。
對於大家的祝福和詢問，唐葵都很有耐心地一一回覆，一圈下來看得她頭暈眼花的，都快要不認識“恭喜”這兩個字了。
在眾多祝福消息中還夾著一條工作訊息，領導讓她明天抽空參加一個視頻會議，雖然她還在休假，但是這個項目她之前也參與了，收尾會議還是需要出席。
唐葵想著時差換算了一下，大概是今天傍晚的樣子，不礙事，於是就回了個【收到】，確認可以參加。
她收起手機，聽著浴室裏傳來的嘩嘩水聲，臉頰的熱度一直下不去。
她看了眼時間，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他們就要出發，之前在飛機上也睡飽了，唐葵現在毫無睡意。
她在櫃子裏隨意拿了些零食和飲料，坐回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想選一部電影。
她摁著遙控器，看著電影名字在屏幕上一條條滾動著。
看這滾動條跳到Flipped上，她指尖一頓。
大一的時候他們還沒分小專業，她和顧羽弘在經濟管理的同一個班，當時英語是公共必修課，他們被老師分到了一個組。
期中的課堂展示就是兩人搭配表演一個電影片段。
Flipped是顧羽弘定的，課後他們一起把這部電影看了好幾遍，一起挑選片段，練習臺詞。
當時顧羽弘給她的理由是【這部電影著名，而且我們主題定得晚，其他電影很多都已經被別的小組選掉了。】
她當時沒有懷疑，但現在想想，總覺得他那時就有小心思。
將近十年過去，她也想重溫一下，唐葵點了確定。
音樂響起，顧羽弘也從浴室出來了，只套了一條運動褲，上半身裸著，露出精壯的腹肌。
他手上拿著一條毛巾，頭發都還是濕漉漉的，水珠滴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小圈圈。
他自然地走到唐葵身前，盤腿直接坐在地毯上。
唐葵接過他手上的毛巾，開始幫他擦頭發。
【The first day I met Bryce Loski， I flipped. My heart stopped.】
唐葵從沙發上下來，抱膝坐在顧羽弘的身邊，問他：“你當時為什麽會選擇這部電影？”
為了更好的觀影體驗，房間的燈早早被唐葵關了，只有大屏幕發出幽幽的光，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他的五官輪廓顯得更加清晰，目深鼻挺。
“我在國外讀高一，那時候我們有一門影視賞析課，分到我們組的就是這部電影，我一邊看一邊拉片，課堂上的知識學到了，但體會不了主角的感情。”
“但遇到你之後，再看這部電影，每一次我都會想起你，想到的只有你。”
唐葵看著電影屏幕，看著電影主人公兵荒馬亂的愛情，靜靜地聽他說著。
“不知道哪一天，內心一塊從未被人造訪過的地方被一個女孩闖入了。”
“猝不及防又不動聲色，卻能打亂我所有的節奏，每天早晨踏進學校大門，想到即將要加到她都能讓我步伐加快。”
“我總想引起她的註意，但是她對我似乎總是很冷淡，我因為能和她對視而心跳加速，而她的目光就算落在我身上，也是一掃而過。”
“這種感覺不像是我曾經以為的蜜一般的酣甜，更像是熟透的檸檬，酸澀更甚。”
唐葵感到有些暈乎乎的，原來她那時的感受，他同樣也在經歷。
唐葵笑了笑：“當時你配的是男主音，經歷的卻是女主視角。”
“但你在國外的時候，到了高中還連喜歡的人都沒有嗎？這會不會有些另類了？”唐葵擡了擡下巴，打趣道，“你看看他們，小小年紀就春心萌動。”
“確實很另類，經常被朋友們開玩笑。”顧羽弘湊近她，繼續說，“不過沒關系，他們現在連有孩子的都沒幾個，還不是被我彎道超車了？”
電影裏，布萊斯的爺爺對他說：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nothing will everpare.】
十年後再次重溫，唐葵也更加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彼時的她和陳茹婭從T縣來到Q市，債務纏身，生活窘迫，學業壓力又大。
唐家敗落之後，她見過不少人嘲笑的嘴臉。
那時的顧羽弘對她而言，像光，像彩虹，也像是星辰。
顧羽弘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性感的喉結滾動著。
唐葵也有些口幹舌燥，低頭想要去喝他手上還沒蓋上蓋子的水，顧羽弘一偏頭，就咬住了她的唇。
他再次強勢地掠走她的呼吸，讓她再度沈淪。
電視屏幕還在不斷變換，可是誰也沒心思再看。
在故事的最後，朱莉和布萊斯在門口種下梧桐樹。
是年少歡愉，是怦然心動，是一輩子最珍貴的回憶。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好在最後有一個好的結局。
*
營地距離酒店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他們還不到淩晨三點就準備出門了。
看到唐葵的長裙和風衣，顧羽弘從行李箱裏抽出牛仔褲和衛衣，提醒她：“太陽沒出來前會很冷，而且穿裙子也有點不方便。”
“不要。”唐葵拉著他的衣服撒嬌，“我要拍照，你幫我拍。”
顧羽弘拿她沒辦法，捏捏她的鼻子，寵溺地嘆了口氣，沒說什麽。
樓下早有司機在等候，他們驅車一個半小時才到達小鎮附近的平原，此時霧氣還未散去，整個平原浸在薄紗般的霧中，宛若仙境。
這座城市的熱氣球很有名，隨著時間的推移，營地的人也越來越多。
平鋪，吹鼓，點火……工作人員在有條不紊地作著準備。
Captain在給他們講解相關須知，大家圍著他仔細聆聽。
清晨的溫度還是挺低的，唐葵打了一個噴嚏，顧羽弘張開大衣將她裹住，從背後擁住她，低頭問道：“是不是有點冷？”
唐葵吸了吸鼻子，說還好。
下一秒，一個小巧的掌心暖手寶就被塞到了她的手心，顧羽弘嘟囔道：“知道勸不住你，不過還好我早有準備。”
Captain講完須知，眾人散去各自準備。
唐葵見他朝他們這邊走來，和顧羽弘碰了碰拳頭，“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你，恭喜，這次終於兩個人來了。”
他的目光在唐葵身上劃過，湊到顧羽弘的耳邊問道：“是之前那個嗎？”
他自以為聲音很小，但其實唐葵都能聽見。
顧羽弘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當然。”
等Captain走遠，顧羽弘才解釋道：“七八月份這裏的日出熱氣球項目是旺季，要提前預定，那時候我本來想帶你來的，但最後卻是一個人來，那次飛就是這個機長，他註意到了我，結束之後我還和他一起聊天吃了早飯。”
唐葵感嘆道：“他既然還記得你。”
“大概是當時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只有我訂了兩個人的位置最終只有一個人來，還胡子拉碴面色陰郁。”
“當年我跟他聊天的時候，他說看我眼中一點光都沒有，還擔心我會想不開。”
他雖然說得有些誇張，但和當時的情況也沒差多少。
天色依舊很暗，他的臉被熱氣球的火光映亮，唐葵的鼻尖有些發熱。
之後他們要和其他人一樣站到籃子裏，籃子有點高，需要爬進去，唐葵這時候才知道顧羽弘說的“不方便”是什麽意思。
裙子是她自己要穿的，她此時也有點不好意思向他求助。
顧羽弘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抱了起來，突然間的騰空讓她驚了一聲，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
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周圍的人臉上都掛著姨母笑，雖然大家膚色不同，但是都非常友好。
幾十個熱氣球紛紛點火起飛，在黎明間冉冉升空，這是獨屬於當地清晨的浪漫，也是很多攝影師樂於用取景器捕捉的畫面。
隨著高度一點點攀升，日與夜也在緩緩交替，霧氣散去，太陽一點一點從地平線上升起，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亮。
熱氣球上不同的語言交織，無不在稱讚這一刻的壯觀。
迎著朝霞，沐浴著晨光，放眼望去，數不清的熱氣球映入眼簾，構成了天空書寫的浪漫情詩，唐葵只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素在飆升。
今天的天氣不錯，熱氣球最高飛到了1500米，在山巖間上上下下，當地奇特的地貌呈現在眼前，如同一幅神奇的畫卷。
起伏的山巒，溝壑縱橫的峽谷，蜿蜒的河流，輝煌的神廟……
俯瞰這些景色，唐葵感受到不可言說的浪漫，顧羽弘擁著她，兩人的雙手交疊在一起。
不知道當年顧羽弘一個人來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唐葵設身處地地想，兩個人欣賞是浪漫，一個人剛失戀時看著壯闊河山，大概只會感嘆自己的孤單渺小。
這是很久之前就準備好的驚喜，五年後，唐葵終於親手打開。
溫度漸漸升高，唐葵覺得有股熱流湧進血管，隨著血液一起，被心臟泵向四肢百骸。
這一刻，全身都很松快。
她轉過身去，踮起腳，擡起頭，在顧羽弘的唇角印下一個吻。
就只有短短一瞬，親完後就如蜻蜓點水般快速撤離。
但下一秒，顧羽弘的手掌按上她的後腦勺，吻住她的唇，逐漸纏綿。
她的長裙裙擺撩過他的小腿。
朝霞映在他棕色的瞳孔中泛著金，格外溫柔迷人。
周圍人雖然多，但大家的註意力都放在壯闊的美景上，似乎沒人註意這邊。
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唐葵臉上還是有點發熱。
他們這隊還有一個小孩，身高就比籃子高上一點，他貼著父親的腿，乖巧地站著，踮起腳來，伸手扒著籃子向外看，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
想到自家這個時間點還在呼呼大睡的小豬仔，唐葵臉上的笑意漸濃，對顧羽弘說道：“過幾年再帶莫莫來一趟吧，她肯定也會非常喜歡。”
眼前浮現出女兒興奮的小臉，顧羽弘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唐葵小聲說道：“不過我們頭一回把莫莫扔酒店自己跑出來玩，覺得還挺過意不去的。”
“沒關系，以後習慣就好。”顧羽弘挑了挑眉，“她很聰明，可以明白爸爸媽媽是需要私人空間的。”
落地之後，Captain依著傳統帶著大家開了香檳慶祝安全著陸。
唐葵避開人群，悄悄問顧羽弘：“這是在慶祝我們還活著嗎？”
顧羽弘笑著揉揉她的頭發。
就在他們正準備離開時，有人叫出了他們。
對方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女孩，用有些撇腳的英語和他們溝通：“你們好，我剛剛抓拍到了你們的照片，我覺得太美了，很有紀念意義，所以忍不住想送給你們。”
唐葵湊過去看她的手機屏幕，她和顧羽弘在晨光中擁吻，背景是躍上雲層的朝陽。
晨風拂過，她的長發輕揚，發絲沐浴在陽光下，被鍍上了一層金。
顧羽弘扣住她肆意飛舞的長發，幾縷頭發纏著他幹凈修長的手指。
他們垂在身側的手十指相扣，兩枚戒指貼在一起。
沒想到剛才那一瞬間可以被記錄下來，畫面唯美又震撼。
她把照片隔空投送到唐葵的手機上，唐葵連聲道謝，由衷地讚嘆：“照片很漂亮，謝謝你。”
許是覺得這張照片屬於他人隱私，在傳給她之後，女孩又當著她的面把自己手機上的照片刪除清空了。
女孩笑笑：“祝你們幸福，願你們度過愉快的時光。”
他們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快到午飯時間，莫莫在育兒師的陪同下，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看兒童繪本。
顧羽弘繞到莫莫的身後，躡手躡腳地想要接近她。
“是小顧啦。”莫莫吐了吐舌頭，“我聽出腳步聲了，小顧好幼稚，我四歲之後就不和小葵玩這種游戲了。”
還不到四歲半的莫莫如是說。
被小朋友嫌棄，顧羽弘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見他們已經回來，育兒師離開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唐葵把她抱起來，擱在自己的腿上，莫莫穿著她昨天提前搭配好的白T背帶褲，頭發紮了個小揪揪，元氣可愛。
唐葵和她貼貼臉，問道：“寶寶早上睜眼之後沒看到爸爸媽媽，有沒有哭？”
“沒有哦。”莫莫古靈精怪地說，“我知道小顧小葵去約會啦，不能打擾哦。”
顧羽弘把她們母女擁進懷裏，捏了捏莫莫的小鼻子，說道：“小小年紀，知道的還不少。”
臉上掛著一副“我女兒就是聰明”的驕傲表情。
“但是寶寶肚子餓了，剛才還在咕咕叫。”莫莫揉了揉自己癟下去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顧羽弘把莫莫抱起來，舉在空中轉了幾圈，逗得她咯咯笑。
“走，我們去吃飯，吃飯之後帶你去餵海鷗騎馬。”
他之前雖然嘴上說著“孩子長大了會理解父母的二人世界”，但在回程的路上，依舊做了很詳細的親子共游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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