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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周日傍晚，許宴從車庫裏提了車，他要送許宿回家。

他這個弟弟，周日一早上就來投奔他了，還揚言要去小姐姐的公寓門前敲門，制造什麽艷遇。

許宴明知那是陶思的家，他怎麽可能讓傻弟弟過去丟人現眼？

許宴不得不答應陪許宿打游戲、打籃球，給他買吃的，再幫他講解作業題。這才勉強控制住他這個青春期感情萌動的弟弟。

車輛就要駛出小區門口的時候，許宿望著車窗外，突然大叫起來：“哥！停車！停車！”

許宴驚了一跳，他不知道怎麽了，本能地踩了剎車，兄弟倆齊齊向前慣性沖了一下。

小區正門，陶思剛掏出門禁卡，就聽見身邊車道上傳來的急剎車聲。

再一看過去，竟是許宴的GLS500.

她還納悶許宴怎麽開車這麽不淡定，結果看到了更詭異的一幕：

奔馳車的後車窗開合開合開合地重覆了好多次。

陶思遲疑，他的車壞了？

車裏面，窩在後排的許宿快要炸火了：“哥你幹嘛啊！”

他又按下了開窗鍵。

許宴幹脆按了鎖窗，又毫不客氣按下鎖車門按鈕，這樣後排的許宿不僅開不了車窗，也開不了車門了。

“哥！你看啊！那就是我的小姐姐啊！你快放我去見她！”許宿趴在車窗邊，看著外面不遠處的陶思，張牙舞爪。

他看過陶思未刪前的微博相冊照片，所以剛才一看見她就立刻認出了她。

門禁桿識別了車牌號，正在緩緩擡起。

許宴等著，卻覺得這是他等過的最慢的門禁桿。

要是這時候許宿沖出去，許宴能預料到，他會立刻發現自己已經認識了陶思。

那自己借用弟弟微博賬號給陶思轉發博文的詭異行為，也要穿幫。

到時候陶思會怎麽看他？

他還沒有表白，總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吧。

門禁桿完全打開，許宴一個油門加速，就離開了小區大門。

陶思怔在原地，她看著漸漸變小匯入車流中的黑色奔馳，暗暗祈禱許宴能安全出行。

等陶思回到公寓裏的時候，她沒有看到趙如如。

誒，這丫頭跑去哪兒了？陶思看了看手機，才六點鐘，她想：或許趙如如今天美術班上加課了。

然而，等到晚上十點的時候，趙如如還是沒回來。陶思撥通了趙如如的電話。無人接聽。過了半小時，陶思已經洗完澡，她裹著浴巾，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回覆。

她又打了一個電話，還是無人接聽。陶思發了微信過去：如如，你去哪了？還沒回來，也不接電話了。臨睡前，趙如如還是沒有動靜。陶思終於按捺不住了，她好擔心，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報警。

她又發了一條：如如？你去哪了？要不要緊？你再不回覆，我要報警了。

這次，沒過幾秒，趙如如就回覆了。

“陶思，我沒事，我中午就回老家了。我家裏出了點事，可能要過幾天才回X城。你照顧好自己。如如。”

陶思讀完信息，不禁心揪起來。她認識的趙如如一直活蹦亂跳的，說話也常常語出驚人，如今竟然如此冷靜克制。

她家裏一定出了大事情。

陶思很焦急，立刻回覆趙如如，問她情況。然而趙如如也沒有再回覆她了。

***

周一，例行的周會上，陶思也心不在焉。

她一直擔心著趙如如，總是低頭檢查手機，然而趙如如卻沒有給她更新的消息。

她的腦中飛掠過無數種可能。

她甚至開始懷疑，昨天晚上給她信息的那個人是不是趙如如本人。

“陶思？”

身邊沈嬌低低喚她，她也沒聽進去。

“陶思？”沈嬌只好用手肘使勁兒戳了一下陶思。

“嗯？”陶思回過神來，擡頭的間隙，只看見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看著她。

陶思楞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老板剛才問你話呢。”沈嬌提醒她。

坐在附近的嚴巧書盤起了手臂，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如此失神的陶思。

陶思看向許宴，完全不知道他問了什麽問題。

許宴見她眼神迷茫，便重覆了一遍：“你們完成的改動圖效果很好。如果外包剩下任務的一部分出去，下周一前能完成所有的日間場景改動麽？”

他暗暗關心，她怎麽一早上魂不守舍的。

陶思略在心中算了算，回答道：“如果外包三成出去，我們再完成一成半的修改和最後的審核校對，應該就可以。”

“那好。”許宴看向嚴巧書，“那嚴巧書負責聯系外包，爭取今天下午就和那邊對接上。陶思你把策劃要求和場景改動細則傳達他們。”

陶思和嚴巧書都點頭答應。

許宴又補了一句，“你們商量著來。現在夜景改動不大，外包這塊，嚴巧書你多辛苦些，多跑幾趟。”

“知道了，老板放心。”嚴巧書答應。

場景組的任務分配結束後，許宴又轉向程序組，“這樣你們下周一開始就能最後整合了。三周時間，足夠了麽？”

程序組組長周程認真點頭，“嗯，沒問題。”

會議還在繼續。

陶思的心思又飄遠了，她在想怎麽才能確認趙如如平安無事。

中午午休的時候，陶思正和沈嬌在外吃飯，嚴巧書發來了微信。

“陶思，外包公司我找好了，他們下午兩點派人過來。就在接待室，你記得來一下。”

陶思回覆了：“好”。

她心裏不住感嘆，嚴巧書果然動作迅速，十點半才開完了會，現在十二點，她就找好了合適的外包公司。

到了下午兩點的時候，陶思才明白，為什麽嚴巧書會如此高效。

接待室的門半掩著，陶思聽見裏面傳來談笑的聲音。

她敲了敲門，嚴巧書回應她：“進來。”

陶思抱著文件夾，單手推開門，下一刻便楞住了。

她看見陳之宣也坐在裏面。

陳之宣和另外兩個陌生的一男一女坐在一側。

嚴巧書坐在獨立沙發中，正和那陌生的一男一女說笑。

陳之宣面無表情，看上去像是沈默了許久。

陶思進來的時候，陳之宣的目光中才忽然有了神采。

“陶思，給你介紹下。”嚴巧書大方地站起身來，她依次指著陳之宣和那兩人，說道：“這是C&T原畫公司的老板陳之宣，這兩位是這次外包項目的負責人，Jerry和Linda。”

陶思見嚴巧書竟能面不改色地向自己介紹陳之宣，不由得佩服嚴巧書的自愈能力。

陶思覺得自己也不能有失冬宴工作室員工的專業素質，便熱情地向陳之宣他們三人熱情伸出了手。

“你們好，我是原畫組員工，陶思。”

和陳之宣兩手相握的瞬間，陶思還是抑制不住地揪心了片刻。他們相戀四年半，他掌心的溫度和質感，還是那麽的熟悉。

嚴巧書瞥了一眼陶思和陳之宣握著的右手，不由得勾起嘴角，從心裏冷笑了一下。

接下來，輪到陶思向他們介紹這次外包任務，陶思便仔細地講解了日間場景的改動細則和目標效果。

陳之宣看著陶思正襟危坐、侃侃而談的優雅風度，不覺間眸中情濃。兩年過去，她還是他心中的模樣，美貌得體，又不失精準幹練。

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原本這次來冬宴工作室洽談，不在陳之宣的工作範圍內。但當他得知，合作對象是冬宴工作室後，他決定親自過來看看情況。也看看她。

嚴巧書在周會上接到任務的時候，就決定聯系C&T了。陳之宣的不淡定，正是嚴巧書所希望的。嚴巧書很好奇，如果讓陶思反覆與陳之宣接觸，陶思會不會重新愛上陳之宣，和他覆合。嚴巧書很想看信誓旦旦說不會覆合的陶思打自己的臉。

一個小時過去，接洽工作結束，嚴巧書將他們三人送出了工作室。

陶思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沈嬌見她回來了，便過來打探：“怎麽樣？是哪家外包公司？靠譜嗎？”

陶思很是心累，她總覺得嚴巧書又在搞鬼。畢竟X城是游戲公司的搖籃，有那麽多原畫公司和外包公司，嚴巧書偏要找陳之宣的公司。

“嚴巧書聯系的公司，應該會靠譜。”陶思坐下來，腦中無法自控地回憶起方才接待室裏的情形。她今天才發現，從前戀愛的時候，她幾乎沒有見過陳之宣工作時候的樣子。曾經四年半的戀情，她竟是那麽不走心，那麽敷衍。陶思深感慚愧。

這會兒，嚴巧書也回來了，她看見沈嬌在和陶思說話，便婀娜地晃進了陶思的辦公室。

“陶思，很出乎意料吧？一進接待室的時候，嚇沒嚇到？”嚴巧書擡了擡眉，神色悠閑，卻帶著絲絲挑釁。

陶思白了她一眼，嗆回去：“你給我的意外還不夠多麽？我都習慣了。”

沈嬌見陶思和嚴巧書說話中夾槍帶炮，不禁楞了。這兩人不是大學同學麽？據沈嬌了解，陶思還是嚴巧書介紹進了工作室。怎麽兩人說話火|藥味這麽重的。

嚴巧書知道沈嬌好奇心重，便也想著成全沈嬌，成全工作室裏同事的茶餘飯後。她倚著辦公室的門，盤起雙手，對陶思說：“C&T原畫公司。看到這個名字，你應該很感慨吧。是不是也好奇，陳之宣在你們分手後，怎麽沒把他的公司改名字。”

陶思回看嚴巧書，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裏盡是飛刀。

沈嬌弱弱地插了一句：“這名字有什麽？”

嚴巧書笑了，主動給吃瓜看熱鬧的沈嬌解答道：“T就是陶思啊。C是她的前男友。曾經在X大，他們兩人可是校對級別的傳奇情侶呢。不過，方才我看他們舊情未泯的樣子，想必離覆合也不遠了。”

沈嬌楞了，她看向陶思。此刻之前，沈嬌都把陶思看成了工作室的未來老板娘——大魔王的女人。

陶思見嚴巧書受情傷後竟不知收斂，還為她拿起了主意，說什麽覆合不覆合的鬼話。

陶思覺得不能再慣著她了。她坐在椅子中，也盤起雙手，對沈嬌說：“C嘛，我前男友陳之宣，也是嚴巧書苦追了好幾年，都沒追到的人。”

沈嬌拖著下巴，盡量不讓自己的驚訝神色太誇張。

嚴巧書敗下陣來，她立刻變了臉。

她瞪了一眼陶思，轉身就摔上了門，離開了陶思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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