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豐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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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豐衣足食
他應該直接把對方扔出去,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冰冷的肌膚被覆上溫熱的手掌，彈性極佳，梨奈仰著頭,神情懵懂的看著他。
那雙眼睛——
殺生丸的呼吸驟然一窒。
手指捏著她手臂的力度微微放松。
梨奈眨眨眼,察覺到他的松動笑的天真無邪，手感猶如溫潤的長弓,常年摩挲後好似被打磨上一層溫潤包漿。
“吶，殺生丸你知道嗎？”趴在胸口的臉嬌艷無比,紅唇一張一合，殺生丸卻什麽也聽不見。
巫女笑了笑,仔細科普起長弓的保養：“作為合格的持弓人,要註意弓箭的保養，弓弦的松緊很重要，有時候也要塗抹油來保持弓的狀態。”
溫柔的嗓音隨著她的舉止一快一慢,停頓有錯。
殺生丸沒有回應,呼吸變得急促,眼眸深邃，目光沈沈。
片刻，她擡起手,手指虛張，銀絲泛起，她笑著說道：“殺生丸的保養就很不錯呢，很潤。”
豁然驚醒，猛地睜開眼，身上汗津津，漆黑的環境下，眼眸倒映出縱橫交錯的屋梁,是他所熟悉的，並非夢境中的陌生。
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異樣感尤為強烈。
身下是絨尾，鼻翼間彌漫起淡淡的梅花熏香，散落在絨尾之上的銀白霜發微微動了動。
似有若無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身上，肌膚上似乎還沾染著不屬於他的氣息。
一閉眼，甚至能勾勒出她笑靨如花的模樣。
她叫什麽……
腦海中無意識般劃過這個念頭。
微微蹙眉，殺生丸此刻才意識到，他好像不知道對方叫什麽。
無端的焦躁還未升起，詭異的，一個名字從腦海中浮現，格外清晰“椿日梨奈”。
椿日梨奈。
像是烙印在靈魂之中的名字。
而他十分確信，自己從未認識過一個叫“椿日梨奈”的巫女。
寂靜無聲的夜晚，腦海中各種奇怪的畫面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女人鎖骨一側有著一顆紅色的痣。
他“看到”自己擁抱著那個女人，親密無間，細密的吻落在白皙的肌膚上，他分明能夠感受到那種仿佛是刻於血脈之中的侵占欲。
微微晃神。
體內的異樣感越演越烈，猶如飲下烈酒，從胸腔騰升起一股炙熱感，灼燒著他本就煩躁的思緒。
像是本就幹枯的草床之上輕飄飄的扔下一點星火，在頃刻間化作足以燎原的洶湧。
即便已經被烈火灼燒，一貫不喜形於色的殺生丸依舊面色平平，只不過眼中的猩紅越發濃郁，支著額角，屈著膝，另一條腿伸直，半坐起起。
身下異樣的觸感令他帶幾l分陌生。
視線順著異常掃去，寬松的褻褲變得緊繃，殺生丸臉色陰冷。
作為一百多歲即將成年的妖怪，他自然清楚這是什麽，也清楚這是為什麽而產生，面色沈如墨。
赤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浸染上濃烈的欲念與怒氣，低著頭顱，呼吸聲錯了一拍，腦海中無端浮現出剛剛的夢境。
怪異、濃烈且毫不掩飾的念頭從心底升起。
良久，像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
只不過呼吸聲變得越發急促，妖怪的眼睛不需要適應黑夜，無法觸碰的閾值令他愈加狂躁。
絨尾從身後軟綿綿的搭了過來，順著他的肩膀滑落在地上。
麝香味沖破六角梅的濃香，昏暗的屋內升起淡淡的喘息，某些奇怪的畫面在腦海中瘋狂閃現。
女人的臉從模糊變得清晰，嬌媚柔軟，紅唇張張合合，好似在說著什麽。
身體變得很輕，一種熟悉的愉悅卻遲遲無法觸碰到閾值，似乎是缺少了什麽。
慢條斯理的矜持感依舊，但整個妖都處於極致的緊繃，肌肉死死繃緊，鼻尖滲出一點點薄汗，屏住呼吸，絨尾順勢包裹住他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起淡淡青筋。
霞姿月韻被染上緋色，隨著指尖的動作，褻衣微微松散，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肌。
微微仰起頭，下頜線尤為明顯，清冷的眼眸迷離惝恍，似在微微發楞，半響依舊無果，殺生丸面無表情的起身，推門而出，在月光下泛著寒意的水潭映照這幽幽明月。
殺生丸直接走了進去。
水面蕩漾開，褻衣被徹底打濕，殺生丸猛地紮入水底。
冰涼的冷冽刺激的他渾身一抖。
他解開褻衣，背肌覆蓋著一層薄而有力的肌肉，過於白皙的皮膚並不會叫人感覺病態的纖弱，水順著背脊滴落，在月光的籠罩下有種近乎虛幻的美感。
壓抑著的燥熱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緩慢消失。
殺生丸靠在一側的石頭上，絨尾搭在腹部，筆直有力的腿半曲起，垂在胸口的銀發還在滴水。
水珠順著結實有力的胸肌緩緩滑落沒入深處。
燥熱的情緒得以控制，但腦海中時不時閃過的畫面依舊叫他煩躁。
巫女的蠱毒？
尖銳的指甲撩起被打濕的長發，抵觸在額角，側著頭，神色莫測，卷著寒意的風掃過，絨尾順勢搭在他的肩膀，精靈耳動了動，月光下清冷的面容逐漸變得模糊。
……
清晨時分，睡得不錯的梨奈翻了個身。
昏暗的屋內，光線很淡，隱約可見床上隆起的身影，一條純白的絨尾偷摸的從門縫中鉆了進來。
屋內頓時有了細碎的亮光。
有意識一般，鉆進屋內後直入主題，悄悄掀開被子，活靈活現且態度十分熱烈的往裏面鉆去。
倘若有人看到，就會發現梨奈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卻又被絨尾一圈圈裹緊，只露出一小節光潔的額頭，和猶如蒲公英般散開的櫻粉色長發。
睡夢中的梨奈渾然不覺，氣息太過熟悉連防備的念頭都未曾升起，一翻身懷中多了柔軟的帶著溫熱的絨尾，甚至於還知道給自己調整位置。
絨尾從她懷中悄咪咪的冒了個尖，尾巴尖抵在她的臉頰上，梨奈難受的皺了皺眉，發出一聲細碎的哼唧，被驚擾而不由自主的蹭了蹭。
懷中多了個東西，梨奈情不自禁的夾緊，睡夢中嚶嚀了一聲，好似感受到毛茸茸的觸感，伸手捏了捏。
今日睡得尤為安穩，睡夢中，她好像感受到了殺生丸的存在。
睡足的梨奈睜開眼，白絨絨一片，意識還在睡夢中未被徹底抽出，似乎沒能反應眼前的到底是什麽。
懵逼的眨了眨眼。
絨尾從鼻翼間掃過，像一陣風。
絨、絨尾？！
嚇得一激靈，梨奈瞬間清醒，不由自主的松開手，有點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目光可疑往下看去，掀開被子，絨尾在被子裏變得亂糟糟的，纏在她的腿上，並且有一種逐步擴大領地的既視感。
想到某次糟糕的經歷，梨奈緊張的捏住躁動不安，活潑過頭的絨尾，從尾尖順著往裏摸去，很好，是蓬松柔軟，沒有沾染奇怪的東西，提起的心放下，松了口氣。
等下，為什麽絨尾會出現在她的房間？
順著絨尾的位置擡頭看去，門被微微推開，留了一條縫，而絨尾就是從縫隙裏鉆進來。
頓時有一種回到椿日神社的感覺。
趁她不註意，絨尾羞羞答答的湊來，熟練的掛在她身上。
梨奈：……總感覺，好像回到了椿日神社。
茫然的洗漱後換了一身衣服，絨尾一直掛在她身上不肯離開。
梨奈忍不住開始懷疑，難道殺生丸進行斷尾後，絨尾徹底成精了？
推開門，燦爛的陽光傾斜而下。
依舊是無論看過多少次都會震驚的天空之城，只不過這一回，梨奈的視線被坐在檐廊邊的雋秀少年所吸引。
站在紅柱側，冷著一張臉，周身散發著寒冽氣息，猶如雪山巔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一大早看起來就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梨奈自我反思一秒，確信不是她招惹了對方。
“殺生丸？”見他的心情不大好，英勇就義般叫了一聲。
殺生丸回過頭，他以為自己會克制不住的殺死對方，就像是殺死一個普通的人類或妖怪那樣，但詭異的，在看到對方出現的瞬間，煩躁不安的心好似緩慢的變得平靜。
無法克制的奇怪情緒。
甚至在看到對方時情不自禁的平靜。
昨夜的夢境一閃而過。
殺生丸剛剛好轉的臉色再次變得陰沈。
在殺生丸凝視對方時，梨奈也在註視著他。
從他肩部絨尾上的能夠瞧見早間的晨露，浮於表面的水珠，讓絨尾顯得有些濕漉漉。
殺生丸見她看向自己，鬼迷心竅般應了一聲，“嗯。”
回應後，殺生丸才怒而回神，驚覺自己又像是被迷惑，臉色更冷了。而早已習慣殺生丸的“事事有回應”，梨奈並不覺得哪裏有問題，只是用著疑惑且擔憂的目光註視著他：“是有什麽嗎？”
他看上去有些奇怪。
雖然“魂不守舍”這個詞放在殺生丸身上本身就有些奇怪，但梨奈確實覺得他有些魂不守舍。
“……沒什麽。”再次回答了對方，呼吸猛地一窒，殺生丸驀然閉上眼，垂在一側的手指握成拳，眼中閃過一抹惱怒。
看到他奇怪的行為，梨奈有點懷疑這個殺生丸是不是中邪了，畢竟面部表情過於“活潑”，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什麽”。
“西國慶典什麽時候開始？”和這個年紀的殺生丸到底還是“陌生人”的關系，對他的異樣，梨奈並不準備刨根問底，反而換了個話題。
總之，不能讓殺生丸繼續生氣，不然，她很擔心自己的小命。
偷摸的看向殺生丸那種清冷沒什麽情緒起伏的臉，暫時還沒看到恢覆記憶的跡象。
所以，所謂的執念難道是對“鐵碎牙”的執念嗎？還在執念於鬥牙王會把鐵碎牙給犬夜叉？
但是這個時間段，犬夜叉他的娘親十六夜都還沒出生，如果執念是這個，時間對不上。
是其他？
殺生丸除了對鐵碎牙有執念，還有什麽？
難道是鬥牙王？
但是，殺生丸對鬥牙王的執念到底是什麽？
果然很覆雜，心思深沈的犬妖連執念都叫人捉摸不透，換做是犬夜叉估計好懂的多，畢竟犬夜叉看起來就像是單純熱血少年。梨奈在心底默默嘆息。
“後日。”殺生丸把目光從她的身上收回。
欸？怎麽感覺殺生丸對她的態度好像軟化了很多？梨奈不太確定，又偷摸的打量起殺生丸，對方淡漠的移開目光，用絨尾把她的腦袋摁下，拒絕對方看自己。
無聲嗤笑，嘲笑於她愚蠢的模樣。
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對方，甚至允許她主動湊近。
昨夜的記憶再次出現在腦海中，殺生丸心跳莫名快了一拍，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絕對是害羞了吧？被絨尾挪開視線，但梨奈萬分確信，殺生丸這家夥絕對是害羞了。
傲嬌系害羞應該就是這幅模樣。
得出對方在害羞這個結論，梨奈有點想笑，又害怕殺生丸惱羞成怒，一氣之下甩袖離開，硬生生壓制住想要調侃的念頭，轉而一本正經的聊起了西國慶典：“說起來西國慶典是什麽？會做美食慶祝嗎？”
人類慶典三要素：煙花、美食、表演。
說起來，西國慶典也會很有趣吧？不同種族的妖怪各種奇怪的風俗。
一人一妖往外殿走去，殺生丸淡淡掃了眼，從她臉上看到莫名興奮，忍不住嗤笑一聲，心底確信這家夥在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西國的慶典是妖怪們生死不論的戰場。”殺生丸睨她一眼，譏笑於她的天真，冷漠無情的開口。
突然聽到這句話，腦海中還想著夏日慶典的梨奈懵逼。
生死不論的戰場？
“戰場？”她懵逼的重覆了一遍。
見她神色怪異，蠢兮兮的註視著他，殺生丸終於有一種扳回一局，心底的郁氣跟著散去一些，“無論是西國的妖怪還是其他的妖怪，大妖們都會前來決鬥，最強者能夠得到供奉，而弱者則會被撕裂吃掉。”
他以平靜無波的語調說著殘忍的話，連眉梢都沒動，顯然是稀疏平常。
“生死不論？”梨奈倒是沒有太多恐懼的念頭，對於妖怪來說弒殺嗜血是本性，別說是妖怪，戰國的人類都是人吃人的存在。
他依舊淡漠：“生死不論。”
“那你會參加嗎？”雖然確信殺生丸不會出事，不過出於本能的擔心，梨奈還是出口詢問，眼底帶著一點點緊張。
帶著暖風的檐廊，一人一妖並肩而行，殺生丸側目看她，柔軟的毫不掩飾的擔憂眼神，冷淡的收回視線，揣手手的姿勢毫無變化。
“你以為我殺生丸是什麽弱小的存在嗎？”他道，言語中帶著獨屬於少年的桀驁不馴，肆意張揚，囂張自信。
很好，這確實是殺生丸的性格。
梨奈習以為常的順毛，自然熟練道：“我只是想看你大殺四方的颯爽英姿。”
“……”意料之外的回答，詭異的，殺生丸莫名不知如何回答，默不作聲，悶頭往前走去。
一人一妖又莫名其妙的一起吃了個早飯。
當然，菜單還是殺生丸點的。
只不過這一回，梨奈察覺，對方點的食物都是她所喜歡的口味。
沒恢覆記憶的殺生丸為什麽會知道她的口味？等下，那豈不是說明，第一次的早餐，殺生丸是故意點的那麽難吃？！
幼稚！
超幼稚！
比幼稚園的小朋友還幼稚！
吃著美味的早飯，梨奈以眼神譴責眼前幼稚的大妖。
他之前絕對是故意的！
以至於吃完後，有些懷疑的梨奈直接詢問道：“殺生丸，你最近是……額，有沒有感覺有和往日不太一樣的地方？”
她其實想問殺生丸是不是恢覆了記憶，不過顯然目前來說，肯定是沒有。
畢竟她不信開葷了的狗子能忍得住。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殺生丸正在逐步恢覆記憶？
同樣進食完畢的殺生丸淡淡掃她一眼，瞧見她臉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眼中劃過一抹深意，確信自己連日來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和她有關。
“沒有。”即便心底有了想法，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希望落空，梨奈幽幽嘆氣。
用雙手撐著臉頰，抵著頰肉，少見的孩子氣。
“走吧。”進食完畢，直接無視她“灼熱”的視線，殺生丸淡聲，順手把妖幣投給了灰鼠夫婦。
條件反射的乖巧跟著殺生丸離開，沒註意到灰鼠夫婦震驚的目光。
難道殺生丸愛上人類巫女的流言蜚語是真的？
西國王和犬大將的兒子竟然愛上了人類？
渾然不覺自己再次給西國妖怪們留下震撼，梨奈跟著殺生丸走了百米，才反應過來，出聲詢問道：“我們去哪裏？”
本以為殺生丸不會回答，沒想到對方卻給出了答案：“京都。”
“京都？那是人類的城池吧？”即便歷史再不好，梨奈也知道京都，O本天皇居住的地方，也是戰國時少見的大宗國。
“去京都做什麽？”梨奈疑惑，她記得犬大將說過，未成年的犬妖鮮少會出門游歷。
不知為何，明明心情稱不上好，但殺生丸還是有問必回：“父親托我給人類陰陽師送一封信。”
鬥牙王讓殺生丸給人類陰陽師送信？
梨奈頓時有一種自己好像錯過了幾l千集劇情的既視感。
原來鬥牙王不僅是樂於助人的好妖怪，和人類陰陽師之間也頗有淵源？人類的好夥伴？總感覺有點奇怪，畢竟殺生丸對人類可相當不友好。
雖然這麽想，不過梨奈還是很好奇，湊到殺生丸身前，好奇的問道：“犬大將和人類很熟？”
“呵——”殺生丸忽然嗤笑一聲，絨尾順勢卷起梨奈的脖子，預料到他想做什麽，梨奈緊張的抓住絨尾，“我恐高！暈高！”
“……”殺生丸用眼神表達嫌棄。
梨奈抱緊絨尾，以為殺生丸會不顧她的死活，直接拎著她飛上天，結果下一秒就被對方抱在懷中，冰涼的手指覆蓋在她眼瞼，冷傲的嗓音隨之響起：“聒噪。”
感受到眼瞼處微涼的手心，梨奈沈默：……傲嬌，不奇怪。
捏緊殺生丸的衣襟，貼過去是感受到對方不由自主的緊繃，惡趣味的勾了勾嘴角，手指故作慌亂的捏著他的衣襟，卻迅速把他一把摁住。
動作快的有些嚇人。
果然即使被封印了記憶，但身體的本能還是不會改變。
肉食動物果然不會變成素食動物。
殺生丸瞇起眼，危險的低頭凝視著在他懷中的女人，一時間拿不準對方是否是故意。
但詭異的是，他不僅沒有因為對方的“放肆”而憤怒，反倒是有種莫名的愉悅。
“……”嘖。
……
京都，素來便是島國重要的城池，是居住人數最多的地界，不少陰陽師和巫女居住於此，神殿和神社的數量更是比其餘城池加起來還要多。
走在京都城內隨處可見的士兵和陰陽師、巫女，至於和尚和法師那就更多了。
京都之主被譽為“天皇”，有別於其他城池的“城主”，是為尊貴的象征。
比起百年後的京都，此刻的京都雖不掩繁華，卻叫人有一種沈悶的“死亡感”，好像所有人的身上都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走在京都內，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奇怪。
充滿了叫人捉摸不透的詭異感。
殺生丸和梨奈走在城內，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畢竟他們無論從發色還是穿著，看上去都不像是人類。
在步入京都之時就被陰陽師在暗處盯上，不僅絲毫沒有緊張急迫感，甚至還有閑心慢悠悠的逛著。
慢悠悠的行走於街道，梨奈觀察著百姓的面容。
普通人都是滿臉笑意，反倒是陰陽師之流臉色都十分沈重。
好似將要發生糟糕的事。
“殺生丸，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怪怪的？”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無聲的硝煙，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出於巫女源於自身的第六感，梨奈覺得京都之內極為不太平。
甚至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是妖怪？
“是因為有什麽強大的妖怪來犯嗎？”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指望殺生丸可以為自己解惑。
對人類的情緒感知並不在意，但他能感受到梨奈的緊張，本想無視，但又莫名開口，為她解釋：“兩面宿儺屠殺了京都附近的村莊。”
“兩面宿儺？！”她驚訝出聲。
這個名字實在是過於熟悉，梨奈立刻開始推算，戰國距離現代是五百年，犬夜叉誕生時距離戰國兩百年左右，現在距離犬夜叉誕生又有一百多年。
四舍五入算一下，現在不就是距離現代一千年前平安京時代？
跟妖怪混久了，完全忘記人類時代，梨奈覺得要是被陰陽寮一眾知道，自己估計得被面壁思過。
所以，這個時代，很大可能性就是兩面宿儺被封印的時代？
那麽犬大將和兩面宿儺封印有什麽關系？
難道犬大將也曾幫助人類封印兩面宿儺？
如果是其他妖怪，梨奈會覺得不可能，但如果是犬大將，那個路過人類村莊都會幫忙祓除惡靈和妖怪的犬妖，她又覺得犬大將幫助陰陽師封印兩面宿儺什麽的還是有很大可能。
越想越覺得這事估計是真的，梨奈隱隱露出期待的情緒。
即便她並非咒術師，但兩面宿儺的存在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咒術師，都深惡痛絕。
沒有善惡僅憑喜好肆意濫殺，比妖怪更殘忍的咒靈，殘忍冷酷且嗜好殺戮，尤其喜歡殺死女人和小孩食用，完美站在陰陽寮陣營的對立面。
她是要在殺生丸的回憶中見證歷史嗎？也不對，現代的時候，殺生丸聽到兩面宿儺這個詞時並沒有太大的表示。
所以，殺生丸應該並沒有參與。
克制不住好奇，梨奈伸手拉了拉他的振袖，面對他投來的疑惑目光相當自然的詢問：“殺生丸你知道兩面宿儺嗎？”
這個時候的兩面宿儺應該是人類？還是已經成為了咒靈？
在歷史記載裏兩面宿儺是由人類墮落成咒靈，四條胳膊，兩張臉，舌頭上有紫色印記，渾身都帶紫色咒印，腹部也有嘴的詛咒之王。
為了封印兩面宿儺，陰陽寮死去近千位陰陽師，詛咒師更是死的快要絕跡。
好在，因為兩面宿儺被封印，世界的咒靈數量也急劇減少，給了人類喘息的機會，妖怪和人類平安無事的度過了戰國時代。
聽到對方提起兩面宿儺，殺生丸面色淡淡，眼中掃過一抹嘲諷：“即身成佛後墜入惡靈的人類。”
“……”好像聽到了什麽叫人震驚的秘密。
兩面宿儺是即身成佛的僧人？！
一瞬間，梨奈想到了長白山中的白心聖人，對方也是即身成佛後，因為心懷恐懼被奈落引誘，無法轉世，留在人間成為不人不鬼不妖的存在。
但是以兩面宿儺那種動輒屠村，曾屠殺了數座城池的經歷，怎麽看都不像是即身成佛的聖人。
畢竟白心聖人哪怕墮入黑暗，也沒有主動傷害過人類。
“太奇怪，兩面宿儺竟然是即身成佛。”這簡直是她知道的最可怕的笑話，重點是現代歷史，或者咒術師歷史裏根本沒有寫過！
不行，回到現代得問下五條悟。
殺生丸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從她變幻莫測的臉色上來看，多數是與兩面宿儺有關，不過人類之事與他殺生丸又有何關系？
“殺生丸。”梨奈擡頭，眼神十分認真的看向他。
微挑眉梢，示意她繼續說。
“等下交完信封，可以留下一會兒會兒嗎？我有些事想詢問陰陽師。”
這個世界雖然是殺生丸的夢境，但所有的人或妖都不是簡單的回憶，而是有著自我意識的個體，梨奈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從千年前的陰陽師和咒術師身上，知道一些關於兩面宿儺的事。
他皺起眉，心底譏笑眼前的人類女人過於天真。
但嘴上說出的話卻是：“隨便你。”
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她帶偏，殺生丸臉上又難看了幾l分。
“謝謝你，殺生丸。”果然殺生丸只是有點傲嬌，本質果然還是相當單純可愛。嚴重誤會的梨奈濾鏡越發離譜。
一人一妖往京都內城走去，還未等他們抵達犬大將交代的府邸，兩位穿著純白繪著三角楓葉紋狩衣的陰陽師出現，頭戴黑禮帽，腰間別著一把黑色折扇，風度翩翩，俊朗非凡。
“您好，請問是犬大將之子，殺生丸殿下嗎？”左邊圓眼睛的青年開口道，行了個奇怪的禮儀自我介紹到：“在下是由醍醐天皇派遣而來，名為菅原清本。”
菅原？
這個姓氏或許多數人都很陌生。
但菅原道真這個名字絕對會熟悉，和安倍晴明一樣出名，只不過後者是作為陰陽師，前者是因為死後化作惡靈，最後成為帝釋天的弟子而出名，當然這都是野史記載，但菅原道真本人肯定是精通陰陽術。
而菅原道真也是五條家的先祖。
“在下安倍晴明。”另一位陰陽師打扮，卻是狐貍眼的男人跟著開口。
梨奈原本還算平靜的笑容突然僵住，安倍、安倍晴明？
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巫女，安倍晴明這四個字，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梨奈眼神頓時亮了，若不是僅存的理智讓她矜持一些，她甚至想要上去握住對方的手。
這可是安倍晴明！從古至今最偉大的陰陽師！
察覺到捏著自己振袖的手在輕輕發抖，誤以為梨奈是在害怕，殺生丸輕輕掃了眼，眼色驟然陰沈。
即便梨奈掩飾的很好，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興奮。
興奮？為何而興奮？
是因為這兩個人類陰陽師？
不過是稍微強一點的人類，殺生丸心底升起濃烈的不悅，手指微微顫動，若不是理智尚存，他甚至想直接伸手摁住她的臉，讓她好好看向自己。
看清楚，他殺生丸才是最強的。
“您就是殺生丸殿下吧。”菅原清本開口，語氣溫和。
殺生丸冷冷掃他一眼，心情也因某人毫不掩飾的崇拜而變得更糟糕。
見殺生丸不回答，梨奈習以為常，畢竟殺生丸一貫不愛搭理人，尤其是人類，為了不讓對方尷尬，順勢接過對方的話：“是，這位就是殺生丸大人。”
菅原清本露出淡淡的欣喜，一旁的安倍睛明保持著矜貴優雅。
“可否請兩位先入府一敘？”對方緩慢開口，帶著京都獨有的文雅腔調。
見到偶像，總是有些不自在，梨奈露出溫柔笑意：“好。”
殺生丸正想嘲諷，結果梨奈先一步拉住他的手掌，纖細的手指泛著點涼意，觸碰到他掌心時帶著點酥麻。
“吶，殺生丸，我們去吧。”她滿眼期待的看著他。
無端出現的怒氣跟來時一樣，又突兀消失。
冷哼一聲，算是應下。
人類只會壞了父親大人的事，他不過跟上去看一眼。
深刻了解少年殺生丸的傲嬌屬性，梨奈見他沒反駁就自覺當做是應下，笑瞇瞇的拉著他跟在兩位陰陽師身後。
倒是安倍晴明若有所思的掃了眼犬妖與人類巫女這個詭異的搭配。
看樣子，殺生丸並不似犬大將說的那般毫無憐憫之心吶。
有珍重之人，必然有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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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直接把對方扔出去,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冰冷的肌膚被覆上溫熱的手掌，彈性極佳，梨奈仰著頭,神情懵懂的看著他。
那雙眼睛——
殺生丸的呼吸驟然一窒。
手指捏著她手臂的力度微微放松。
梨奈眨眨眼,察覺到他的松動笑的天真無邪，手感猶如溫潤的長弓,常年摩挲後好似被打磨上一層溫潤包漿。
“吶，殺生丸你知道嗎？”趴在胸口的臉嬌艷無比,紅唇一張一合，殺生丸卻什麽也聽不見。
巫女笑了笑,仔細科普起長弓的保養：“作為合格的持弓人,要註意弓箭的保養，弓弦的松緊很重要，有時候也要塗抹油來保持弓的狀態。”
溫柔的嗓音隨著她的舉止一快一慢,停頓有錯。
殺生丸沒有回應,呼吸變得急促,眼眸深邃，目光沈沈。
片刻，她擡起手,手指虛張，銀絲泛起，她笑著說道：“殺生丸的保養就很不錯呢，很潤。”
豁然驚醒，猛地睜開眼，身上汗津津，漆黑的環境下，眼眸倒映出縱橫交錯的屋梁,是他所熟悉的，並非夢境中的陌生。
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異樣感尤為強烈。
身下是絨尾，鼻翼間彌漫起淡淡的梅花熏香，散落在絨尾之上的銀白霜發微微動了動。
似有若無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身上，肌膚上似乎還沾染著不屬於他的氣息。
一閉眼，甚至能勾勒出她笑靨如花的模樣。
她叫什麽……
腦海中無意識般劃過這個念頭。
微微蹙眉，殺生丸此刻才意識到，他好像不知道對方叫什麽。
無端的焦躁還未升起，詭異的，一個名字從腦海中浮現，格外清晰“椿日梨奈”。
椿日梨奈。
像是烙印在靈魂之中的名字。
而他十分確信，自己從未認識過一個叫“椿日梨奈”的巫女。
寂靜無聲的夜晚，腦海中各種奇怪的畫面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女人鎖骨一側有著一顆紅色的痣。
他“看到”自己擁抱著那個女人，親密無間，細密的吻落在白皙的肌膚上，他分明能夠感受到那種仿佛是刻於血脈之中的侵占欲。
微微晃神。
體內的異樣感越演越烈，猶如飲下烈酒，從胸腔騰升起一股炙熱感，灼燒著他本就煩躁的思緒。
像是本就幹枯的草床之上輕飄飄的扔下一點星火，在頃刻間化作足以燎原的洶湧。
即便已經被烈火灼燒，一貫不喜形於色的殺生丸依舊面色平平，只不過眼中的猩紅越發濃郁，支著額角，屈著膝，另一條腿伸直，半坐起起。
身下異樣的觸感令他帶幾l分陌生。
視線順著異常掃去，寬松的褻褲變得緊繃，殺生丸臉色陰冷。
作為一百多歲即將成年的妖怪，他自然清楚這是什麽，也清楚這是為什麽而產生，面色沈如墨。
赤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浸染上濃烈的欲念與怒氣，低著頭顱，呼吸聲錯了一拍，腦海中無端浮現出剛剛的夢境。
怪異、濃烈且毫不掩飾的念頭從心底升起。
良久，像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
只不過呼吸聲變得越發急促，妖怪的眼睛不需要適應黑夜，無法觸碰的閾值令他愈加狂躁。
絨尾從身後軟綿綿的搭了過來，順著他的肩膀滑落在地上。
麝香味沖破六角梅的濃香，昏暗的屋內升起淡淡的喘息，某些奇怪的畫面在腦海中瘋狂閃現。
女人的臉從模糊變得清晰，嬌媚柔軟，紅唇張張合合，好似在說著什麽。
身體變得很輕，一種熟悉的愉悅卻遲遲無法觸碰到閾值，似乎是缺少了什麽。
慢條斯理的矜持感依舊，但整個妖都處於極致的緊繃，肌肉死死繃緊，鼻尖滲出一點點薄汗，屏住呼吸，絨尾順勢包裹住他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起淡淡青筋。
霞姿月韻被染上緋色，隨著指尖的動作，褻衣微微松散，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肌。
微微仰起頭，下頜線尤為明顯，清冷的眼眸迷離惝恍，似在微微發楞，半響依舊無果，殺生丸面無表情的起身，推門而出，在月光下泛著寒意的水潭映照這幽幽明月。
殺生丸直接走了進去。
水面蕩漾開，褻衣被徹底打濕，殺生丸猛地紮入水底。
冰涼的冷冽刺激的他渾身一抖。
他解開褻衣，背肌覆蓋著一層薄而有力的肌肉，過於白皙的皮膚並不會叫人感覺病態的纖弱，水順著背脊滴落，在月光的籠罩下有種近乎虛幻的美感。
壓抑著的燥熱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緩慢消失。
殺生丸靠在一側的石頭上，絨尾搭在腹部，筆直有力的腿半曲起，垂在胸口的銀發還在滴水。
水珠順著結實有力的胸肌緩緩滑落沒入深處。
燥熱的情緒得以控制，但腦海中時不時閃過的畫面依舊叫他煩躁。
巫女的蠱毒？
尖銳的指甲撩起被打濕的長發，抵觸在額角，側著頭，神色莫測，卷著寒意的風掃過，絨尾順勢搭在他的肩膀，精靈耳動了動，月光下清冷的面容逐漸變得模糊。
……
清晨時分，睡得不錯的梨奈翻了個身。
昏暗的屋內，光線很淡，隱約可見床上隆起的身影，一條純白的絨尾偷摸的從門縫中鉆了進來。
屋內頓時有了細碎的亮光。
有意識一般，鉆進屋內後直入主題，悄悄掀開被子，活靈活現且態度十分熱烈的往裏面鉆去。
倘若有人看到，就會發現梨奈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卻又被絨尾一圈圈裹緊，只露出一小節光潔的額頭，和猶如蒲公英般散開的櫻粉色長發。
睡夢中的梨奈渾然不覺，氣息太過熟悉連防備的念頭都未曾升起，一翻身懷中多了柔軟的帶著溫熱的絨尾，甚至於還知道給自己調整位置。
絨尾從她懷中悄咪咪的冒了個尖，尾巴尖抵在她的臉頰上，梨奈難受的皺了皺眉，發出一聲細碎的哼唧，被驚擾而不由自主的蹭了蹭。
懷中多了個東西，梨奈情不自禁的夾緊，睡夢中嚶嚀了一聲，好似感受到毛茸茸的觸感，伸手捏了捏。
今日睡得尤為安穩，睡夢中，她好像感受到了殺生丸的存在。
睡足的梨奈睜開眼，白絨絨一片，意識還在睡夢中未被徹底抽出，似乎沒能反應眼前的到底是什麽。
懵逼的眨了眨眼。
絨尾從鼻翼間掃過，像一陣風。
絨、絨尾？！
嚇得一激靈，梨奈瞬間清醒，不由自主的松開手，有點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目光可疑往下看去，掀開被子，絨尾在被子裏變得亂糟糟的，纏在她的腿上，並且有一種逐步擴大領地的既視感。
想到某次糟糕的經歷，梨奈緊張的捏住躁動不安，活潑過頭的絨尾，從尾尖順著往裏摸去，很好，是蓬松柔軟，沒有沾染奇怪的東西，提起的心放下，松了口氣。
等下，為什麽絨尾會出現在她的房間？
順著絨尾的位置擡頭看去，門被微微推開，留了一條縫，而絨尾就是從縫隙裏鉆進來。
頓時有一種回到椿日神社的感覺。
趁她不註意，絨尾羞羞答答的湊來，熟練的掛在她身上。
梨奈：……總感覺，好像回到了椿日神社。
茫然的洗漱後換了一身衣服，絨尾一直掛在她身上不肯離開。
梨奈忍不住開始懷疑，難道殺生丸進行斷尾後，絨尾徹底成精了？
推開門，燦爛的陽光傾斜而下。
依舊是無論看過多少次都會震驚的天空之城，只不過這一回，梨奈的視線被坐在檐廊邊的雋秀少年所吸引。
站在紅柱側，冷著一張臉，周身散發著寒冽氣息，猶如雪山巔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一大早看起來就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梨奈自我反思一秒，確信不是她招惹了對方。
“殺生丸？”見他的心情不大好，英勇就義般叫了一聲。
殺生丸回過頭，他以為自己會克制不住的殺死對方，就像是殺死一個普通的人類或妖怪那樣，但詭異的，在看到對方出現的瞬間，煩躁不安的心好似緩慢的變得平靜。
無法克制的奇怪情緒。
甚至在看到對方時情不自禁的平靜。
昨夜的夢境一閃而過。
殺生丸剛剛好轉的臉色再次變得陰沈。
在殺生丸凝視對方時，梨奈也在註視著他。
從他肩部絨尾上的能夠瞧見早間的晨露，浮於表面的水珠，讓絨尾顯得有些濕漉漉。
殺生丸見她看向自己，鬼迷心竅般應了一聲，“嗯。”
回應後，殺生丸才怒而回神，驚覺自己又像是被迷惑，臉色更冷了。而早已習慣殺生丸的“事事有回應”，梨奈並不覺得哪裏有問題，只是用著疑惑且擔憂的目光註視著他：“是有什麽嗎？”
他看上去有些奇怪。
雖然“魂不守舍”這個詞放在殺生丸身上本身就有些奇怪，但梨奈確實覺得他有些魂不守舍。
“……沒什麽。”再次回答了對方，呼吸猛地一窒，殺生丸驀然閉上眼，垂在一側的手指握成拳，眼中閃過一抹惱怒。
看到他奇怪的行為，梨奈有點懷疑這個殺生丸是不是中邪了，畢竟面部表情過於“活潑”，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什麽”。
“西國慶典什麽時候開始？”和這個年紀的殺生丸到底還是“陌生人”的關系，對他的異樣，梨奈並不準備刨根問底，反而換了個話題。
總之，不能讓殺生丸繼續生氣，不然，她很擔心自己的小命。
偷摸的看向殺生丸那種清冷沒什麽情緒起伏的臉，暫時還沒看到恢覆記憶的跡象。
所以，所謂的執念難道是對“鐵碎牙”的執念嗎？還在執念於鬥牙王會把鐵碎牙給犬夜叉？
但是這個時間段，犬夜叉他的娘親十六夜都還沒出生，如果執念是這個，時間對不上。
是其他？
殺生丸除了對鐵碎牙有執念，還有什麽？
難道是鬥牙王？
但是，殺生丸對鬥牙王的執念到底是什麽？
果然很覆雜，心思深沈的犬妖連執念都叫人捉摸不透，換做是犬夜叉估計好懂的多，畢竟犬夜叉看起來就像是單純熱血少年。梨奈在心底默默嘆息。
“後日。”殺生丸把目光從她的身上收回。
欸？怎麽感覺殺生丸對她的態度好像軟化了很多？梨奈不太確定，又偷摸的打量起殺生丸，對方淡漠的移開目光，用絨尾把她的腦袋摁下，拒絕對方看自己。
無聲嗤笑，嘲笑於她愚蠢的模樣。
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對方，甚至允許她主動湊近。
昨夜的記憶再次出現在腦海中，殺生丸心跳莫名快了一拍，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絕對是害羞了吧？被絨尾挪開視線，但梨奈萬分確信，殺生丸這家夥絕對是害羞了。
傲嬌系害羞應該就是這幅模樣。
得出對方在害羞這個結論，梨奈有點想笑，又害怕殺生丸惱羞成怒，一氣之下甩袖離開，硬生生壓制住想要調侃的念頭，轉而一本正經的聊起了西國慶典：“說起來西國慶典是什麽？會做美食慶祝嗎？”
人類慶典三要素：煙花、美食、表演。
說起來，西國慶典也會很有趣吧？不同種族的妖怪各種奇怪的風俗。
一人一妖往外殿走去，殺生丸淡淡掃了眼，從她臉上看到莫名興奮，忍不住嗤笑一聲，心底確信這家夥在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西國的慶典是妖怪們生死不論的戰場。”殺生丸睨她一眼，譏笑於她的天真，冷漠無情的開口。
突然聽到這句話，腦海中還想著夏日慶典的梨奈懵逼。
生死不論的戰場？
“戰場？”她懵逼的重覆了一遍。
見她神色怪異，蠢兮兮的註視著他，殺生丸終於有一種扳回一局，心底的郁氣跟著散去一些，“無論是西國的妖怪還是其他的妖怪，大妖們都會前來決鬥，最強者能夠得到供奉，而弱者則會被撕裂吃掉。”
他以平靜無波的語調說著殘忍的話，連眉梢都沒動，顯然是稀疏平常。
“生死不論？”梨奈倒是沒有太多恐懼的念頭，對於妖怪來說弒殺嗜血是本性，別說是妖怪，戰國的人類都是人吃人的存在。
他依舊淡漠：“生死不論。”
“那你會參加嗎？”雖然確信殺生丸不會出事，不過出於本能的擔心，梨奈還是出口詢問，眼底帶著一點點緊張。
帶著暖風的檐廊，一人一妖並肩而行，殺生丸側目看她，柔軟的毫不掩飾的擔憂眼神，冷淡的收回視線，揣手手的姿勢毫無變化。
“你以為我殺生丸是什麽弱小的存在嗎？”他道，言語中帶著獨屬於少年的桀驁不馴，肆意張揚，囂張自信。
很好，這確實是殺生丸的性格。
梨奈習以為常的順毛，自然熟練道：“我只是想看你大殺四方的颯爽英姿。”
“……”意料之外的回答，詭異的，殺生丸莫名不知如何回答，默不作聲，悶頭往前走去。
一人一妖又莫名其妙的一起吃了個早飯。
當然，菜單還是殺生丸點的。
只不過這一回，梨奈察覺，對方點的食物都是她所喜歡的口味。
沒恢覆記憶的殺生丸為什麽會知道她的口味？等下，那豈不是說明，第一次的早餐，殺生丸是故意點的那麽難吃？！
幼稚！
超幼稚！
比幼稚園的小朋友還幼稚！
吃著美味的早飯，梨奈以眼神譴責眼前幼稚的大妖。
他之前絕對是故意的！
以至於吃完後，有些懷疑的梨奈直接詢問道：“殺生丸，你最近是……額，有沒有感覺有和往日不太一樣的地方？”
她其實想問殺生丸是不是恢覆了記憶，不過顯然目前來說，肯定是沒有。
畢竟她不信開葷了的狗子能忍得住。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殺生丸正在逐步恢覆記憶？
同樣進食完畢的殺生丸淡淡掃她一眼，瞧見她臉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眼中劃過一抹深意，確信自己連日來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和她有關。
“沒有。”即便心底有了想法，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希望落空，梨奈幽幽嘆氣。
用雙手撐著臉頰，抵著頰肉，少見的孩子氣。
“走吧。”進食完畢，直接無視她“灼熱”的視線，殺生丸淡聲，順手把妖幣投給了灰鼠夫婦。
條件反射的乖巧跟著殺生丸離開，沒註意到灰鼠夫婦震驚的目光。
難道殺生丸愛上人類巫女的流言蜚語是真的？
西國王和犬大將的兒子竟然愛上了人類？
渾然不覺自己再次給西國妖怪們留下震撼，梨奈跟著殺生丸走了百米，才反應過來，出聲詢問道：“我們去哪裏？”
本以為殺生丸不會回答，沒想到對方卻給出了答案：“京都。”
“京都？那是人類的城池吧？”即便歷史再不好，梨奈也知道京都，O本天皇居住的地方，也是戰國時少見的大宗國。
“去京都做什麽？”梨奈疑惑，她記得犬大將說過，未成年的犬妖鮮少會出門游歷。
不知為何，明明心情稱不上好，但殺生丸還是有問必回：“父親托我給人類陰陽師送一封信。”
鬥牙王讓殺生丸給人類陰陽師送信？
梨奈頓時有一種自己好像錯過了幾l千集劇情的既視感。
原來鬥牙王不僅是樂於助人的好妖怪，和人類陰陽師之間也頗有淵源？人類的好夥伴？總感覺有點奇怪，畢竟殺生丸對人類可相當不友好。
雖然這麽想，不過梨奈還是很好奇，湊到殺生丸身前，好奇的問道：“犬大將和人類很熟？”
“呵——”殺生丸忽然嗤笑一聲，絨尾順勢卷起梨奈的脖子，預料到他想做什麽，梨奈緊張的抓住絨尾，“我恐高！暈高！”
“……”殺生丸用眼神表達嫌棄。
梨奈抱緊絨尾，以為殺生丸會不顧她的死活，直接拎著她飛上天，結果下一秒就被對方抱在懷中，冰涼的手指覆蓋在她眼瞼，冷傲的嗓音隨之響起：“聒噪。”
感受到眼瞼處微涼的手心，梨奈沈默：……傲嬌，不奇怪。
捏緊殺生丸的衣襟，貼過去是感受到對方不由自主的緊繃，惡趣味的勾了勾嘴角，手指故作慌亂的捏著他的衣襟，卻迅速把他一把摁住。
動作快的有些嚇人。
果然即使被封印了記憶，但身體的本能還是不會改變。
肉食動物果然不會變成素食動物。
殺生丸瞇起眼，危險的低頭凝視著在他懷中的女人，一時間拿不準對方是否是故意。
但詭異的是，他不僅沒有因為對方的“放肆”而憤怒，反倒是有種莫名的愉悅。
“……”嘖。
……
京都，素來便是島國重要的城池，是居住人數最多的地界，不少陰陽師和巫女居住於此，神殿和神社的數量更是比其餘城池加起來還要多。
走在京都城內隨處可見的士兵和陰陽師、巫女，至於和尚和法師那就更多了。
京都之主被譽為“天皇”，有別於其他城池的“城主”，是為尊貴的象征。
比起百年後的京都，此刻的京都雖不掩繁華，卻叫人有一種沈悶的“死亡感”，好像所有人的身上都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走在京都內，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奇怪。
充滿了叫人捉摸不透的詭異感。
殺生丸和梨奈走在城內，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畢竟他們無論從發色還是穿著，看上去都不像是人類。
在步入京都之時就被陰陽師在暗處盯上，不僅絲毫沒有緊張急迫感，甚至還有閑心慢悠悠的逛著。
慢悠悠的行走於街道，梨奈觀察著百姓的面容。
普通人都是滿臉笑意，反倒是陰陽師之流臉色都十分沈重。
好似將要發生糟糕的事。
“殺生丸，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怪怪的？”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無聲的硝煙，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出於巫女源於自身的第六感，梨奈覺得京都之內極為不太平。
甚至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是妖怪？
“是因為有什麽強大的妖怪來犯嗎？”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指望殺生丸可以為自己解惑。
對人類的情緒感知並不在意，但他能感受到梨奈的緊張，本想無視，但又莫名開口，為她解釋：“兩面宿儺屠殺了京都附近的村莊。”
“兩面宿儺？！”她驚訝出聲。
這個名字實在是過於熟悉，梨奈立刻開始推算，戰國距離現代是五百年，犬夜叉誕生時距離戰國兩百年左右，現在距離犬夜叉誕生又有一百多年。
四舍五入算一下，現在不就是距離現代一千年前平安京時代？
跟妖怪混久了，完全忘記人類時代，梨奈覺得要是被陰陽寮一眾知道，自己估計得被面壁思過。
所以，這個時代，很大可能性就是兩面宿儺被封印的時代？
那麽犬大將和兩面宿儺封印有什麽關系？
難道犬大將也曾幫助人類封印兩面宿儺？
如果是其他妖怪，梨奈會覺得不可能，但如果是犬大將，那個路過人類村莊都會幫忙祓除惡靈和妖怪的犬妖，她又覺得犬大將幫助陰陽師封印兩面宿儺什麽的還是有很大可能。
越想越覺得這事估計是真的，梨奈隱隱露出期待的情緒。
即便她並非咒術師，但兩面宿儺的存在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咒術師，都深惡痛絕。
沒有善惡僅憑喜好肆意濫殺，比妖怪更殘忍的咒靈，殘忍冷酷且嗜好殺戮，尤其喜歡殺死女人和小孩食用，完美站在陰陽寮陣營的對立面。
她是要在殺生丸的回憶中見證歷史嗎？也不對，現代的時候，殺生丸聽到兩面宿儺這個詞時並沒有太大的表示。
所以，殺生丸應該並沒有參與。
克制不住好奇，梨奈伸手拉了拉他的振袖，面對他投來的疑惑目光相當自然的詢問：“殺生丸你知道兩面宿儺嗎？”
這個時候的兩面宿儺應該是人類？還是已經成為了咒靈？
在歷史記載裏兩面宿儺是由人類墮落成咒靈，四條胳膊，兩張臉，舌頭上有紫色印記，渾身都帶紫色咒印，腹部也有嘴的詛咒之王。
為了封印兩面宿儺，陰陽寮死去近千位陰陽師，詛咒師更是死的快要絕跡。
好在，因為兩面宿儺被封印，世界的咒靈數量也急劇減少，給了人類喘息的機會，妖怪和人類平安無事的度過了戰國時代。
聽到對方提起兩面宿儺，殺生丸面色淡淡，眼中掃過一抹嘲諷：“即身成佛後墜入惡靈的人類。”
“……”好像聽到了什麽叫人震驚的秘密。
兩面宿儺是即身成佛的僧人？！
一瞬間，梨奈想到了長白山中的白心聖人，對方也是即身成佛後，因為心懷恐懼被奈落引誘，無法轉世，留在人間成為不人不鬼不妖的存在。
但是以兩面宿儺那種動輒屠村，曾屠殺了數座城池的經歷，怎麽看都不像是即身成佛的聖人。
畢竟白心聖人哪怕墮入黑暗，也沒有主動傷害過人類。
“太奇怪，兩面宿儺竟然是即身成佛。”這簡直是她知道的最可怕的笑話，重點是現代歷史，或者咒術師歷史裏根本沒有寫過！
不行，回到現代得問下五條悟。
殺生丸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從她變幻莫測的臉色上來看，多數是與兩面宿儺有關，不過人類之事與他殺生丸又有何關系？
“殺生丸。”梨奈擡頭，眼神十分認真的看向他。
微挑眉梢，示意她繼續說。
“等下交完信封，可以留下一會兒會兒嗎？我有些事想詢問陰陽師。”
這個世界雖然是殺生丸的夢境，但所有的人或妖都不是簡單的回憶，而是有著自我意識的個體，梨奈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從千年前的陰陽師和咒術師身上，知道一些關於兩面宿儺的事。
他皺起眉，心底譏笑眼前的人類女人過於天真。
但嘴上說出的話卻是：“隨便你。”
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她帶偏，殺生丸臉上又難看了幾l分。
“謝謝你，殺生丸。”果然殺生丸只是有點傲嬌，本質果然還是相當單純可愛。嚴重誤會的梨奈濾鏡越發離譜。
一人一妖往京都內城走去，還未等他們抵達犬大將交代的府邸，兩位穿著純白繪著三角楓葉紋狩衣的陰陽師出現，頭戴黑禮帽，腰間別著一把黑色折扇，風度翩翩，俊朗非凡。
“您好，請問是犬大將之子，殺生丸殿下嗎？”左邊圓眼睛的青年開口道，行了個奇怪的禮儀自我介紹到：“在下是由醍醐天皇派遣而來，名為菅原清本。”
菅原？
這個姓氏或許多數人都很陌生。
但菅原道真這個名字絕對會熟悉，和安倍晴明一樣出名，只不過後者是作為陰陽師，前者是因為死後化作惡靈，最後成為帝釋天的弟子而出名，當然這都是野史記載，但菅原道真本人肯定是精通陰陽術。
而菅原道真也是五條家的先祖。
“在下安倍晴明。”另一位陰陽師打扮，卻是狐貍眼的男人跟著開口。
梨奈原本還算平靜的笑容突然僵住，安倍、安倍晴明？
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巫女，安倍晴明這四個字，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梨奈眼神頓時亮了，若不是僅存的理智讓她矜持一些，她甚至想要上去握住對方的手。
這可是安倍晴明！從古至今最偉大的陰陽師！
察覺到捏著自己振袖的手在輕輕發抖，誤以為梨奈是在害怕，殺生丸輕輕掃了眼，眼色驟然陰沈。
即便梨奈掩飾的很好，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興奮。
興奮？為何而興奮？
是因為這兩個人類陰陽師？
不過是稍微強一點的人類，殺生丸心底升起濃烈的不悅，手指微微顫動，若不是理智尚存，他甚至想直接伸手摁住她的臉，讓她好好看向自己。
看清楚，他殺生丸才是最強的。
“您就是殺生丸殿下吧。”菅原清本開口，語氣溫和。
殺生丸冷冷掃他一眼，心情也因某人毫不掩飾的崇拜而變得更糟糕。
見殺生丸不回答，梨奈習以為常，畢竟殺生丸一貫不愛搭理人，尤其是人類，為了不讓對方尷尬，順勢接過對方的話：“是，這位就是殺生丸大人。”
菅原清本露出淡淡的欣喜，一旁的安倍睛明保持著矜貴優雅。
“可否請兩位先入府一敘？”對方緩慢開口，帶著京都獨有的文雅腔調。
見到偶像，總是有些不自在，梨奈露出溫柔笑意：“好。”
殺生丸正想嘲諷，結果梨奈先一步拉住他的手掌，纖細的手指泛著點涼意，觸碰到他掌心時帶著點酥麻。
“吶，殺生丸，我們去吧。”她滿眼期待的看著他。
無端出現的怒氣跟來時一樣，又突兀消失。
冷哼一聲，算是應下。
人類只會壞了父親大人的事，他不過跟上去看一眼。
深刻了解少年殺生丸的傲嬌屬性，梨奈見他沒反駁就自覺當做是應下，笑瞇瞇的拉著他跟在兩位陰陽師身後。
倒是安倍晴明若有所思的掃了眼犬妖與人類巫女這個詭異的搭配。
看樣子，殺生丸並不似犬大將說的那般毫無憐憫之心吶。
有珍重之人，必然有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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