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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弟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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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弟弟的工作

第二個月下來,母親把最後的盈利擺在了父親跟前,一千塊錢!

1986 年,一個煤礦工人的工資也就七八十塊錢,父親當時的工資就是七十八元,母親七十二元,兩個人加一起一百五。

父親有點不相信:“你沒算錯?兩個月都這麽多?”

“沒錯,這是一個月的利潤,你再算算看?”母親很自信的把一沓子報表和盤點表扔到父親跟前。

父親很有意思,立刻起身抓著母親去了商店,他要重新盤點,他怕母親粗心,算錯了小數點。

母親沒有算錯,父親也開心起來。

僅僅半年的時間,母親還掉了所有的外債。

弟弟的身體也回覆的很好。進貨基本成了他的事情,每個月進貨都是他跑來跑去。利用去烏魯木齊進貨的機會,他獨子去醫學院門診,把胸骨上的鋼釘取了出來。母親知道心疼的直掉眼淚,別人基本都是住院取這個玩意,他可好,門診上取了直接離開了醫院。

後來問他,疼不?他回答,咋不疼,我又不是木頭。但這點疼能忍受,不算啥。

弟弟除了進貨,其他的時間還是在到處玩。基本看店的還是母親,母親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她在的時候,店裏就很熱鬧,閑著沒事的喜歡在商店聊天、大牌、下象棋。母親也從不幹涉,還專門騰出來兩個桌子讓他們在裏面玩。冬天天冷的時候都在裏面玩,天熱的時候,就放在門口,所以夏天的兩個多月,商店門口每天都是人聲鼎沸的。有事沒事的人都喜歡在那裏玩耍。

還有周邊的哈薩克牧民,經常騎著馬到商店,買了花生就啤酒,吃完繼續買。從上午玩到下午,離開的時候,再買一大堆東西回去,那個褡褳兩個口袋都裝的滿滿的,磚茶、 方糖、水果糖、羊缸子(哈薩克牧民對已婚婦女的稱呼)喜歡的圍巾等等都在裏面,他們其實才是商店最主要的消費軍。

可弟弟不一樣,他在商店不讓在室內打牌不讓下棋,也不讓喝酒。這些人只要看到商店是弟弟,立刻就離開,東西都不買,他們要等著母親在的時候才去。

所以,母親一般不讓弟弟去看店。

父親有點著急弟弟的工作問題,他找領導說了,弟弟的情況,希望能給安排一個輕松點安全點的工作,畢竟弟弟的心臟做了大手術。

領導也算給父親面子,直接說,讓父親自己帶弟弟當徒弟,三個月後轉正。

父親先給母親說了弟弟工作的事,母親很平淡的回答,可以。

回到家,父親給弟弟說:“下周一開始跟著我去上班,做我的徒弟,三個月以後表現好就轉正。你不能總是這樣閑逛混日子。”

“誰混日子了,我這不是每個月都在進貨嗎?”

“你每個月就上三天班,就算工作了。進貨以後我去,你別管,你上班去。”

“我才不去呢,下井多危險,做手術沒死,別死在井下,不去。”弟弟這句話很有效果,母親直接說:“不去,不能去下井。”

“沒讓他下井,我都不去。你沒看到礦長很照顧我嗎,井下有問題都是專門派人跟著我一起下去檢查的,我一個人從來不下去,他不下井,這都是和礦上說好的。”父親在極力解釋著。

現在的礦長對父親很好,他要用父親的技術,知道礦上的機器如果罷工,帶來的損失是很嚴重的,他會算這個賬,所以父親上班就很自由,有事打個招呼就可以離開,工資不會扣一分。

父親的耳朵背,母親提過很多次不讓父親下井。這次的礦長專門給父親配了下井的專人陪護。只要父親下井,工作面必須停工等著。這樣的待遇也讓父親沒法拒絕。而且礦長每年給母親的商店免費拉輛大車煤,這些小恩小惠都讓父親感動不已。

礦長是個文化人,個頭不高,也是四川人,整天和母親攀老鄉,偶爾也會到家裏來拉拉家常。

但這些對弟弟來講沒有任何誘惑力,他的心不在煤礦。

暑假,我成了商店的營業員,母親和弟弟每半個月進貨一次。夏季的牧場,很多的牧民轉場過來,他們騎著馬成群結隊的往商店跑。商店門口成了他們喝酒吃瓜子花生和小零食的樂園。

父親在上班,來商店的時間也不多,我忙的在櫃臺裏跑來跑去。

哈薩克牧民的信仰是不允許男人喝酒抽煙的,特別是沒結婚的小夥子,堅決不讓。可實際情況卻是幾乎沒有不喝酒的牧民。

一年四季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襖,即便是夏天也如此。

有幾個小夥子天天來喝酒,喝的醉了還繼續買酒,我故意把飲料或汽水賣給他們,竟然都沒發現。

索索帶著錄取通知書回來了,下車直接到商店,看到我在,高興的對我揮了揮手裏的通知書。

他站在櫃臺外面,高高的,把通知書遞給我,看著我笑:“快看看,你的學生成績如何?”

蘭州的一所大學錄取了他,他說:“單位每個月還給他發基本工資,算是委培,畢業後要回到單位。 ”

我看通知書上是醫藥專業,我很奇怪,他這個燒鍋爐怎麽和醫藥掛上關系了:“你不是燒鍋爐嗎,專業是不是不對口呀?”

“哈哈哈.....”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稍後說:“你這個傻丫頭啊,我是在給醫藥公司燒鍋爐,屬於一個單位的,他們就是要從年輕人裏培養自己的知識分子。我畢業以後自然不用燒鍋爐了,會有新的工作,以後也是穿白大褂的。你見過大學生燒鍋爐嗎?”

我有些不好意思,對自己的無知捂著嘴笑了一下。

“沒事,你又不知道我的單位,只是知道我在燒鍋爐,正常的。下次你去烏魯木齊,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單位和我自己幹活的地方,一定要帶你去看看。”

“好啊,下次我媽進貨,我就跟著去,到時候去找你。”

他的話很多,不停的給我講他們考試的事情,講他畢業以後可能會幹的工作。

一個牧民小夥子進來爬在櫃臺上,還要買酒,我看他站不穩就知道已經喝醉了,直接給他拿了瓶果橙,他邊和邊看著我笑:“丫頭,是你對象吧。”他口齒不清的指著索索。

“別搭理他,喝多了,每天都這樣。”我給索索說,順手遞給他一瓶汽水。

“哎,丫頭,你長這麽好看,在我們山裏嗎,你這樣的丫頭子,要幾百公裏的挑選,要給幾百皮年輕的馬才能娶回去。”這個喝多的牧民結結巴巴的說著。

我讓索索把他扶出去坐在凳子上爬在桌上,等他睡一覺起來自己就離開了。

他們最好的習慣就是和多了,不聚集打架鬧事,而是自己找地方睡一覺就好了。

我和是索索閑聊就聊到了弟弟的工作。他最後說,他們單位要人,到秋天的時候可以去試試燒鍋爐,怎麽說也比在煤礦強,他自己混熟了,也許有更多的機會。

我一邊賣東西一邊和他聊著,知道他沒吃飯,直接給了他一盒午餐肉罐頭。

等父親下班過來換我回家做飯,我們倆一起回家。

家裏就我 和父親吃飯,飯桌上,父親吃著飯,不看我,眼睛盯著盤子裏的菜說:“二妹,告訴你哦,現在不能開小差,你馬上高三了,明年要高考,你如果考不上,就回來幫你媽站商店。”

“我不,我能考上,就是考不上,也要覆讀一年繼續考。”

“你呀,關鍵的時刻就不能像什麽爛七八糟的事,離那個索索遠點,他那點小心思,誰都看得明白,就你假裝不知道。”

“爸,他啥心思關我啥事,你不是整天教育我,你還小,還小,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嗎?”

父親聽我這樣說算是放了心。

但我接著說了句:“姐姐在我這個歲數都滿房子提親的人了,門檻都踏破了,你看我現在沒人問吧,你不擔心我嫁不出去呀。我自己有點擔心呢。”

父親站起來就要假裝打我,看我擡起頭笑著望著他,知道我是故意逗他,放下了手,笑了:“你這個鬼丫頭,還敢跟我開玩笑。”

母親聯系了礦上的車,拉了一車塊煤下去給菜農,換回來一車各種新鮮蔬菜。蔬菜兩天就賣完,大家都要求母親繼續拉菜回來賣。

蔬菜價格好,但損耗大,爛的小的都得算入成本。母親幹脆把商店外面的菜房直接打開,聯系了山外的菜農,讓他們每兩周送一次菜,讓他們自己在菜房賣,母親收場地費。因為兩周一次,所以來的菜都在兩天之內就賣完。如果賣不完,就留下讓母親代銷。

這樣煤礦吃菜的問題解決了,母親也不用太操心,外面的菜房子也利用了起來。到了冬季,再進些凍肉和凍魚及幹貨自己慢慢賣。

這個夏季,母親最忙,每次菜農的菜,她自己都留幾麻袋,找個拉焦炭的車帶倒巴倫臺給小嬸,讓小嬸吃不完就自己賣,隨便帶些小孩子愛吃的零食。

母親給拉焦炭的司機師傅好煙抽,還給裝兩包在口袋裏,人家自然都喜歡幫母親帶東西。小嬸家成了小小的菜店,一個夏天的蔬菜供不應求,那一片的居民都在要求小嬸幹脆開個大些的商店,小嬸說,她不敢,這些菜都是嫂子帶過去給她,她自己吃不完害怕爛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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