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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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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高叔離開B市, 自然是去接自己的外孫女了。

不過聽說那邊事情並不太順利,聽崔母說,他外孫女的小叔小嬸大概是見高叔像是有錢人, 見財起意,便死咬著不願意放人, 竟是不許高叔把人帶走。

見狀, 高叔索性直接留下來。

聽崔母說, 他似乎說是要和對方打官司, 要好好和對面掰扯一下他們虐待他外孫女的事情, 所以短時間大概是沒辦法回來了。

不過,這些都是高叔的私事,池晚雖然知道情況, 但是沒當事人的允許,卻也不好往外說,因而雖然胡三在問, 池晚卻只能道:

“高叔家裏有事情需要處理,等事情處理完了,他就會回來了。”

好在胡三沒追問是什麽事, 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說道:“是這樣啊, 那他人沒事就好!我看他這麽久沒出現,還以為是發生什麽意外了了。”

說完這事, 他也沒回他店裏, 而是蹲在池晚旁邊, 自己從煙盒裏抽了根煙出來咬在嘴裏, 不過沒點燃,就只是咬著。

他瞅著池晚, 好奇的問:“你給人算命,就不怕算不準,別人把你的攤子給砸了?”

聞言,池晚笑,十分自信的道:“您也說了,是算得不準,別人才會砸我攤子,但是……別的不說,只說算命這一行,我自認沒人能比我厲害!”

她這話說得底氣十足,聽得胡三忍不住咧嘴一樂,突然就來了點興趣。

“……既然你這麽有自信,覺得自己算得準,那也給我算算吧。”他這麽說,邊說邊從地上站起身來,轉而一屁股坐到了池晚對面的位置上。

池晚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畢竟她在觀城園這裏擺攤有半個多月了,可對方從未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不過客人要算命,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當即便點頭應了一聲。

……

等胡三付了卦金,池晚立刻便開始給他蔔算,很快的,有關他的無數信息就出現在了池晚的腦海之中。

“……您今年五十二歲,年輕時候當過兵,後來因為受傷,傷到了肩膀,再也拿不起槍,所以不得不從軍隊裏退出來。”

池晚開口,開始說著自己知道的信息,“您有兩個孩子,一子一女,還是龍鳳胎,如今他們都已經結婚生子……不過除了您和您妻子,沒有人知道您的女兒其實並不是您親生的,而是您戰友的孩子!”

胡三的表情一開始還很正常,只是隨著池晚的敘說,他臉上的表情卻逐漸發生了變化,一直到她說到自己的女兒,他臉上表情驟然一變。

“噓噓噓!”

他將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同時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看,表情十分緊張。

等見周圍沒人註意到這邊,他才一臉稀奇表情的看向池晚,驚訝道:“你難道真的能掐會算嗎?”

他言語間所透露出來的意思,很顯然之前池晚說自己算命很準這事,他是根本沒信的,不然現在也不會這麽驚訝了。

他覷著池晚,道:“我女兒這件事,除了我和我妻子,就連我爸媽都不知道了……”

當初他戰友因為意外去世,他因為和戰友感情很好,答應了會幫他照顧他的妻兒,可是誰知道,等他去戰友老家看望他的家人之時,才知道戰友妻子因為難產,在生下一個女兒後便直接咽了氣,留下一個病歪歪的孩子。

而戰友的父母年事已高,兩老口因為戰友去世的事情,眼睛都哭瞎了,眼看根本無力撫養這個小孩。

胡三思來想去,便將孩子抱到了自己家,正巧他妻子剛生產,夫妻兩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將這孩子收做他們的女兒,對外就說和兒子是龍鳳胎。

這麽多年,他們夫妻兩早就將那孩子視為親子,對待她和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有半點不同,所以這件事一直以來都被隱瞞得很好,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一點。

這世上,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們夫妻兩以及戰友的兩位父母,但是那兩位老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胡三可以肯定,現在這世上除了他們夫妻兩之外,再沒有人知道女兒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這件事了。

這事分明該是這樣的,可是現在,池晚卻將這事說了出來。

一時間,胡三看著池晚的眼神都充滿了驚異。

池晚聽到他的話,卻是一笑,道:“這只是你以為而已,其實你女兒早就知道她不是你和你妻子親生的了。”

胡三聞言,眼睛瞬間瞪大。

“不可能!”他想也沒想的說道,“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會知道這件事的,這世上只有我和她媽知道這事,她能從哪裏知道這事?”

胡三信誓旦旦,無比確定這點。

“因為血型!”池晚嘆道,“因為你們的血型不一樣啊!”

現在不比以前,以前的人很少會體檢,到那時現在卻不是,很多人都有一年進行一次體檢的習慣。

池晚道:“你女兒每年都會讓你和你妻子做一次體檢,對吧?”

胡三張嘴,想說什麽,臉上的表情十分茫然。

池晚:“實際上,你女兒知道這件事的時間比你想象的還要早,應該是她高中的時候吧……學校高中高考之前會進行體檢,她應該就是那時候發現了她的血型和你們家的人不一樣。”

胡三默然,或者該說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了,畢竟任他怎麽想,也沒想到女兒發現這件事的時間會那麽早。

其實聽到池晚的話,他第一反應是想反駁的,可是在開口之時,他卻突然想到女兒高考之時的情況。

他女兒高中的成績是很好的,可是高考卻失利了,根本沒考到她本應該能考到的分數,只去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

現在想想,在高考之前,女兒的狀態其實就有些不太對,只是胡三和妻子當時卻並沒有多想,以為她是因為高考壓力過大,所以狀態有些不太好。

直到現在聽到池晚所說,他知道了真相,對於當時女兒的狀態,才頓時有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感覺。

“……我真的沒想到,”胡三閉了閉眼,捂著臉道:“我真的沒想到她這麽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我以為我和她媽都瞞得很好的。”

“那孩子,那孩子……”他重覆你念了幾遍“那孩子”這三個字,方才說:“那孩子怎麽這麽能瞞呢?這麽多年,我和她媽一點都沒看出來!”

要不是池晚現在告訴他,按照那孩子能憋住話的性格,說不定可能要將這事瞞他到死。

池晚想了想道:“可能是她不想讓你們知道,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吧?”

說到這,池晚唔了一聲,道:“這麽說來,我是不是不該告訴您這件事啊?”

胡三:“……”

他猛的站起身來,道:“不行,我要去問問她!這孩子也太過分了,怎麽能瞞著我和她媽呢?氣死我了!”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邁著和自己大腹便便身形不符合的輕巧步子,飛快的離開了池晚這裏。

池晚沈思:“……我應該沒引起一場家庭大戰吧?”

“算了,反正接下來的事情和我沒關系。”她十分光棍的想,直接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畢竟,胡三叔家的家庭氛圍看起來就很好,就算家庭大戰,想來也不會太激烈,所以池晚覺得自己完全不用操心。

***

胡三從池晚這裏離開後,匆匆回到店裏。

他跟店裏的員工打了聲招呼,便又從店裏匆匆離開了——和高叔不一樣,高叔是給崔母打工,但是他卻是自己當老板,所以可以隨便早退,沒人管得了他。

而從店裏離開後,他直接就回家了,回家去找他妻子了。

“……愛蘭,愛蘭!”

一到家,他就大聲的喊,直到妻子王愛蘭沒好氣的從屋裏出來,沒好氣的罵他:“喊什麽喊啊,叫魂啊?”

又說他:“你不是去古玩店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胡三大步走過來,扯著妻子的手腕說:“愛蘭,我跟你說件事……就珍珍,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早就知道她不是我們女兒這件事了?”

“……”王愛蘭沈默幾秒後,湊過來在他身上聞了聞,問:“你是一大早的就跟人喝酒去了嗎?怎麽大早上的就開始說胡話了?”

雖然現在沒人來,但是她還是下意識的往外看了一眼,看有沒有人,而後瞪著丈夫,說道:“當初不是說了嗎,這件事我們不許再提,就當這事不存在……所以你現在發什麽瘋,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突然又說起這事來了?”

“不是!”胡三著急,說道:“……我之前說我隔壁古玩店門口來了個給人算命的小姑娘,這事你記得吧?”

王愛蘭點頭,走到客廳坐下,說,“記得,你提起這事,難道和那小姑娘有關?”

她猜測,“你難道是找人小姑娘給你算命了?胡柏松,你能耐了啊,年紀大了,竟然還學會搞封建迷信這一套了?”

胡三:“……”

他坐到妻子身邊,耐心的道:“你先好好聽我說嘛,我話都沒說完了。”

他三言兩語,爭取簡單明了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妻子說了,末了道:“不是我迷不迷信,主要珍珍這事,就連爸媽我們都沒說,按理來說,那小姑娘是根本不該知道的,可是她就是張口就說出了這件事……你說神不神奇?”

王愛蘭驚訝道:“的確是挺神奇的。”可是如果說對方真的是掐算的,她又覺得不太信。

胡三皺眉說:“她跟我說珍珍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你還記得珍珍高考失利的事情嗎?”

王愛蘭:“怎麽不記得?、”

王愛蘭對於那時候的事情可以說是印象深刻,畢竟一向乖巧聽話的孩子,那時候突然情緒變得低沈起來,連高考都受到了影響。

“那孩子高考那會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還是高考壓力太大了吧!”她嘆道。

胡三嘆道:“算命那姑娘說,珍珍那時候反常,是因為珍珍那時候發現了她不是我們的孩子……可能是高考之前體檢,她發現了她的血型和我們不一樣!”

王愛蘭一楞。

說實話,她和胡三一樣,從來都沒想過胡珍珍會知道這件事,所以當初胡珍珍高考之時出現了異樣,他們也沒有多想。

“……不,不會吧?”王愛蘭也有些將信將疑起來了,主要胡珍珍高考那會兒的狀態的確很奇怪。

夫妻兩相視一眼。

“要不,把珍珍叫回來問問?”王愛蘭遲疑著問。

胡三猶豫:“如果那孩子真的早就知道了這事,但是卻沒問我們,可能是心裏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們現在再提起來,會不會不太好?”

王愛蘭悶聲道:“可是我既然知道了這事,如果不說清楚,我怕我今天晚上睡覺都睡不著。”她就是這個性子,憋不住事情,有什麽事情要是不扯明白,晚上睡覺都得睜著眼睛。

當然,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那個算命的小姑娘所說的話是真的,但是對方都算到珍珍不是他們女兒這件事了……怎麽看,話裏的真實性都挺高的。

“你打電話叫珍珍回來!”她當即拍板決定了,又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問問就清楚了……這丫頭,如果真的是知道了,怎麽也不問我們?也是能憋得住事!怎麽一點都不像我?”

“而且!”王愛蘭頓了頓,嘆道:“如果她真的知道了這事,當時受到的沖擊怕是不小,心裏可能有很多疑問!”

胡三:“……那好吧,我打電話叫她今天回來!”

……

胡珍珍接到父母電話的時候正在醫院,她大學學的護理,畢業之後就直接進了醫院,做了護士,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如今已經是個護士長了。

“……讓我回家一趟?”

聽到父親的話,雖說不知道父母叫自己回去是有什麽事,但是她還是沒有一點猶豫的點了點頭:“好,那我下班之後就過來!”

等到下班時間,和同事交接完工作,她換了衣服就往家裏走,不過等一進家看到大馬金刀坐在客廳裏,表情還很嚴肅的父母,她腳步忍不住一頓。

“你們老兩口今天這是鬧得哪一出啊?”胡珍珍奇怪的問。

胡三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叫她過來坐下:“我和你媽有事要問你!”

胡珍珍覺得老兩口的模樣有些好笑,走過來坐下,道:“到底什麽事啊,電話裏不能說嗎?還大張旗鼓的,特意把我叫回來……”

她仔細想了想,實在是想起來最近是有什麽事,才能讓他們家兩位祖宗這麽嚴肅。

胡三看了一眼妻子,終於還是選擇自己開口:“珍珍啊,我和你媽叫你回來,是有件事要問你……就你高考那會兒,那時候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啊?不然你高考也不可能會失利啊。”

他不好直接問孩子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了,只能委婉的詢問。

胡珍珍聽到他的話,倒是楞了下——她是怎麽也沒想到,父母特意叫自己回來,竟然是為了那麽久遠的事情,要知道現在距離她高考都過去十多年了啊。

“……我那時候能發生什麽事啊?”她笑著說,“就是高考壓力太大了,導致了考試發揮失常。”

胡三和王愛蘭相視一眼,王愛蘭是個急性子,忍不住開口道:“你別瞞著我們了,我們已經知道了,你高考那會兒就是出了事,才導致你當時狀態不好……”

胡珍珍表情僵硬,扯唇問:“你們都知道了?那你們都知道什麽了?”

王愛蘭板著臉:“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胡珍珍:“……”

她沒說話,抿著唇,表情有些僵硬和慌亂。

胡三夫妻兩看到她這個反應,哪裏還看不出來這其中的事啊,很顯然,高考那會兒,胡珍珍的確是出了什麽事,才導致她高考發揮失常,甚至這件事,她從高考那會兒就一直憋到了現在,從來沒跟他們說過。

一時間,王愛蘭心裏又急又氣,不知道該是心疼她,還是該罵她。

“……果然,你真的是那時候知道,你不是我和你媽親生孩子這件事的!”胡三說。

聽到這話,胡珍珍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別開臉,悶聲道:“我不是故意不說的,我當時被嚇壞了,我一直以為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可是一朝體檢,看著和父母不一樣的血型,她卻直接懵了。

她後來其實還拿著胡三和王愛蘭的頭發去做了親子鑒定,而鑒定結果,對她來說自然是令人失望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

而對於當時還是高中生的她來說,這件事無疑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沖擊,導致後來高考都發揮失常了。

胡珍珍苦笑:“我當時其實就想問你們的,但是又怕得到的答案會讓我失望。”所以最後她什麽都沒說,而是將這件事憋在了心裏,而這一憋就憋了十多年。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她覺得也沒有再憋著的必要了,便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

“我剛開始以為我是和你們的親生女兒給抱錯了,不過後來我試探過你們,發現每次我說到我不是你們親生孩子的時候,你們的反應都不太正常……”

那時候她就知道了:啊,原來爸媽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了。

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她才突然就有些釋然了,也不再執著自己的身世,變得從容起來。

“……而且我看你們好像沒想過想讓我知道這件事,索性我也不說了,免得說了,徒增你們的煩惱。”胡珍珍這麽說。

王愛蘭和胡三聽完她的話,一時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你也真是能藏得住事,”王愛蘭忍不住感嘆,“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能憋這麽久,在這一點上,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像我……”

王愛蘭就一點都憋不住事,這事要是落在她身上,怕是知道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忍不住開口了,但是胡珍珍卻憋得住,而且眼瞅著還打算將這事憋一輩子。

——這次要不是胡三他們問,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將這事說出來了。

胡珍珍笑,坐到王愛蘭身邊,挽著她的胳膊,將腦袋考了上去。

“因為我很清楚,就算我在血緣上和你們沒關系,也不影響你們對我的愛……你們明知道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孩子,卻也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的,所以我是不是你們親生的,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她這麽說,“所以,這事也沒必要說出來了。”

說實話,很長一段時間,她其實都陷在“自己不是父母親生孩子”的這個事實中,整個人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不過這些事情,她就不打算告訴胡三夫妻兩了,就當是她的一個小秘密吧。

畢竟,如果父母知道的話,心裏肯定會很自責的。

不過,雖然她這麽想,但是就像她了解自己的父母是什麽性格一樣,胡三夫妻兩,也很了解她是個什麽樣的性格。

她雖然語氣輕松,可是胡三夫妻兩聽著,心中卻不是滋味——如果胡珍珍真的如她嘴上說的那樣不在意,當初就不會高考失利了。

王愛蘭伸手撫著她的頭嘆道:“你啊,打小就是個心思重的孩子,所以我和你爸爸總是擔心,你哪天會把自己憋出病了……”

只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胡珍珍會憋了個大的,這樣重要的事情,竟然也憋了這麽多年。

“……你雖然和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我和你爸爸,卻從來都是把你當親女兒看待的!”她說。

胡珍珍點頭,笑著道:“我知道。”正是因為她清楚的感知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能逐漸和這件事和解,不再將這件事放在心裏了。

王愛蘭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道:“現在我和你爸既然已經知道了,以後你也不用再瞞著我們了……對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也不要再瞞著我們了,也不怕把自己憋出病來。”

聞言,胡珍珍就笑。

她年紀已經不小了,自己也有了孩子,可是此時依偎在母親身邊,卻還像是個撒嬌的小姑娘一樣。

她靠著王愛蘭,看著表情平靜,可是實際上腦海中卻充斥著許多念頭,或者該說是疑問。

她想問胡三他們,自己是怎麽成為他們的女兒的,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自己難道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嗎?

但是,她又有些猶豫,大概是害怕自己會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珍珍,你想知道你親生父母的事情嗎?”胡三卻突然開口了。

聞言,胡珍珍一楞,坐起身子看向胡三,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我親生父母的事情?”

胡三點頭,“對!就是你親生父母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

“……您認識我親生父母?”胡珍珍驚訝又好奇:“我難道不是你們撿來的孩子嗎?”

胡三失笑,“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怎麽會是我們撿來的呢?你可是被你爸爸鄭重其事的拜托我們的!”

胡珍珍有些恍惚,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其實在知道自己不是胡三夫妻兩的親生孩子之後,她不可避免的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有些好奇,但是要問這件事的話,那她不是胡三夫妻兩親生女兒的事情就肯定會暴露。

而且,她很害怕自己會聽到自己其實是被親生父母所拋棄的這個答案。

“原來,我不是被父母拋棄的嗎?”她喃喃。

胡三夫妻兩看向她,突然意識到,胡珍珍的心思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重,這麽多年,她也許一直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被親生父母所拋棄”的這個問題。

“你這孩子……”王愛蘭想罵她,可是更多的卻是心疼。

胡三也嘆,道:“珍珍,你親生父母他們並沒有拋棄你……所以,你想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嗎?”

胡珍珍:“……我想知道!”

她咬牙,道:“爸爸,跟我說說我親生父母的事情吧,我想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胡三笑,道:“你媽媽我不知道,但是你爸爸我卻很清楚,他是個英雄……”

胡三第一次跟胡珍珍說起她的親生父親,她的親生父親也是個軍人,他是在一次搶險救災的行動中出事的,他是英雄,是烈士。

而胡珍珍,隨著胡三的敘說,她腦海中單薄的獨屬於親生父親的形象,也逐漸變得飽滿起來。

……

事情說開之後,胡三感覺他們和胡珍珍的關系其實更加緊密了一些。

雖說胡珍珍一直表示她並不在意這事,可是實際上,如果真的不在意,她也不會把這事在心裏憋這麽久了,所以這事說開之後,她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她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了,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了。

就連她去上班,醫院的同事都忍不住說她臉上笑容變多了。

胡三第二天和池晚說起這事的時候,忍不住嘆氣,自責道:“我和她媽應該早點察覺到這一件事的!”

只能說胡珍珍真的是隱瞞得太好了,而且當時她有什麽不對勁,他們也只以為是因為她高考失利的事情,實在是沒想到會是因為她親生父母的事。

“……還得跟你說聲謝,”胡三跟池晚說,“多虧了跟我說了這事,不然那孩子不知道還要將這事憋在心裏多久了。”

按照胡珍珍這憋得住事的性格,說不定真的能把自己給憋出病來。

池晚:“……”其實某種方面,胡三還真是說對了。

在未來,胡珍珍可不就是把自己給憋出病來了嗎?身體直接就垮了,到那時候她才忍不住開口問胡三夫妻兩這件事。

不過現在距離那時候,時間至少提前了八年左右吧。

池晚想到這,笑了下,道:“能幫到您就好……”

胡三:“那可是幫到我太多了……”

他笑,興致勃勃的道:“沒想到你這丫頭算命還真的準,我這次是真的長見識了……你們到底是怎麽算得這麽準的?這其中是需要學習什麽嗎,像《易經》之類的?你看我,你說我現在要是學這一行,能不能學到什麽啊?”

池晚:“……”

她看著對方興奮激動的眼神,委婉的表示道:“這一行主要是靠天賦,但是現在的大部分人都是沒有天賦的!所以,如果您在路上遇到擺攤算命的人,不用懷疑,十個人裏邊十個都是騙子。”

她說得肯定,胡三忍不住問:“那你呢?你不是這十個人中的一個?”

池晚搖頭,“我不是!”

因為她是特別的,也是唯一的,她有問過餅餅,整個華夏,如今應該只有她這個唯一的“神”了,而人類,基本已經沒有蔔算的能力了的。

胡三狐疑的看著她:“我懷疑你這是在對同行打擊報覆,網上那個池小姐不就算得很準?”

池晚:“……”

“那我糾正一下,除了我和池小姐,其他人都是騙子。”她直接改口。

胡三:“……”

你這話改得還真快。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了,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最愛熱鬧的胡三立刻站起身,抻長了脖子往那邊看過去。

“這是怎麽了?”他問。

池晚不感興趣的看了一眼,“不知道。”

胡三立刻道:“我過去看看!”

他說去就去,腳步匆匆的就往那邊跑去了,去看熱鬧了,不過沒一會兒,他就又回來了,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池晚隨口問:“那邊發生什麽了?”

胡三古怪的看著她,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池晚茫然:??

這話什麽意思?

不過很快的,她就明白胡三這話的意思了,因為隨著前鑼打鼓的聲音,一群人喜氣洋洋的逐漸出現在她眼前,而看他們嵌進的方向,正是朝著池晚這邊來的。

池晚:“……”

她看向一旁的胡三,胡三憋笑,沖她拱了拱手道:“恭喜你啊,大師,有人特意請了樂隊來感謝你了!”

“……”

看著逐漸靠近的樂隊,再看到走在樂隊前邊的蔣文文,池晚已經猜到發生什麽了。

在她十分抗拒的表情中,這群敲鑼打鼓的人在蔣文文的帶領下站在了池晚面前,在這一刻,池晚的眼睛徹底變成了死魚眼。

蔣文文完全沒看見池晚的抗拒,臉上表情喜氣洋洋的。

她伸手一揮,在她身後的人群裏,立刻有兩人走出來,將一條紅色的橫幅拉開,只見橫幅上寫著兩行字:“感謝大師神通廣大,助我救回大白”。

看到橫幅的池晚:“……”

在這一刻,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讓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社死”。

作為社交恐怖分子的蔣文文明顯不知道尷尬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她高興的走到池晚面前,開口就喊:“池……”

剛喊出一個姓,她突然想起了池晚現在是偽裝的狀態,並不想讓人知道她就是網上的“池小姐”,因而她聲音一頓,十分自然的道:

“大師啊!這回多虧了你的算無遺策,才讓我順利找回了我家的貓……為了表示感謝,我特意找人做了這個橫幅!你看是不是很搶眼?”

池晚咬牙,道:“……的確是!很!搶眼!”

蔣文文樂滋滋的道:“是吧?這樣做就可以讓大家都知道你算命有多準了,以後就不會有人再說你是騙子了!”

池晚無奈。

她知道蔣文文是一片好意,畢竟自己自從到觀城園這裏來擺攤算命之後,受到了不少質疑,有不少人說她是騙子,算命的生意也不太好。

但是,她更不想以這種方式“出名”啊。

看著圍觀的人,池晚只覺得眼前一黑。

因為這一路的敲鑼打鼓,觀城園街上不少人都跟著過來了,此時一群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將池晚這裏餵得嚴嚴實實的,同時周圍人議論的聲音不斷的傳過來,飄進池晚的耳中。

“……這是幹什麽了?”

“不知道,好像是這個女孩子的貓丟了,這個算命的人幫她算出來了她家貓在哪裏,讓她順利的找到了她的貓!應該是這樣。”

“這個算命的人算得這麽準的嗎?”

“啊,我知道這個女孩,半個月前我見過她,當時她哭著說她的貓丟了,讓算命的人給她算算她家的貓在哪裏……現在看來,按照這個算命的人的話,她竟然真的找到了啊?”

“我也記得這件事!”

“那看來這個算命的人,算得是真的準啊?就是不知道她和網上那個神算池小姐相比,哪個更厲害一些了!”

“不用說,肯定是池小姐更厲害!”

……

在這眾多議論中,池晚還敏銳的聽到了有人在爭辯自己和“池小姐”哪個更厲害的言論。

池晚:“……”

不好意思,兩個人都是我。

***

在蔣文文這“妙招”之後,池晚的確是在整個觀城園都出名了,當天下午不知道多少聽到消息的人跑來看熱鬧,對著她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的

“這就是那個算命很準的人啊?”

“聽說她靠算命就幫別人找到走丟的貓了啊……”

“喲,不知道她和池小姐哪個更厲害一些,要不要找她算一卦試試?”

……

諸如此類的議論,就沒斷絕過。

池晚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成了一只被他們圍觀的猴,不過看熱鬧的人變多了,來找她算命的人也的確跟著增多了,大概是她是因為給蔣文文找貓而“出名”的,所以大部分來找她算命的人,都是來找東西的。

池晚面前這位患有老年癡呆癥的老爺子就是這樣的。

“找,找素芬,找素芬!”

老爺子臉頰瘦削,臉上遍布著老年斑,說話的聲音細弱而顫抖著,嘴裏卻一直固執的喊著:“找素芬,要找素芬!”

池晚柔聲問:“爺爺您要找素芬嗎?”

老爺子點頭,嘴裏喃喃喊著:“找素芬!”

旁邊看到有人來算命,而湊過來看熱鬧的人聽到老爺子的話也忍不住開口議論:

“素芬是誰啊?”

“不知道啊,聽名字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難道是老爺子的老婆?”

“我看這老頭好像有些糊塗,不會是亂說的吧?”

……

而老爺子,嘟嘟囔囔的說要找素芬,說著說著,卻是突然哭了起來。

“……素芬不見了,”他哭著說,抹著眼淚,十分難過的道:“我找不到素芬了,我要找素芬!素芬到底去哪裏了啊……”

突然,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喊:“咦,這不是林家那老年癡呆癥的老頭嗎?”

池晚看向說話的人,“請問,你是認識這位老先生嗎?”

說話的人是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聽到池晚詢問,她回答道:“認識!這是林詠志他爸,是我們小區的人,不過他幾年前生病了,聽說是老年癡呆癥,記不住人和事,連他兒子他都記不住!”

“……那他嘴中念著的素芬是誰啊?”旁邊人問。

中年女人猶豫,不確定的道:“好像是他老婆的名字,不過他老婆早就死了,死了好多年了!”

眾人一驚。

“……死了的人,那他還找什麽啊?”眾人嘰嘰喳喳的說,“果然是老年癡呆了,可能他連自己老婆死了都不記得了吧?所以才一直說要找人。”

“死人,大師也沒辦法找吧?”

“唉,也是可憐,老爺子病了都還記得老婆的名字,看起來和他老婆是真愛啊……我突然又相信愛情了。”

大家對老爺子是各有各的看法,老爺子大概是聽不懂他們所說的,一直在抹眼淚,幹瘦的臉上全是悲傷。

“我找不到素芬了……”他說,哀求的看著池晚,“你能幫我找到我家素芬嗎?”

池晚:“……”

她笑了下,道:“我會幫您找到素芬的,不過得讓您先坐在一邊等一等了……來,這只貓您抱著,等下我就幫您找素芬。”

她隨手將餅餅塞到老爺子懷裏,讓老爺子坐到旁邊。

被塞到老爺子懷裏的餅餅:“……喵喵喵!”罵罵咧咧。

池晚看向剛才說話的中年女人,問道:“您知道老爺子兒子的聯系方式嗎?能幫忙給他打個電話嗎?就說他爸爸在這裏,讓他來接一下。”

中年女人:“……這我不太清楚誒,不過我有我們物業的電話,物業肯定有他們家人的聯系方式!”

中年女人顯然是個善良又熱情的人,跟池晚說完後,就立刻去聯系物業了,所以雖說有些小插曲,池晚他們還是成功的聯系上了老爺子的兒子。

等了大半個小時,老爺子的兒子匆匆趕了過來,對方滿頭大汗,表情焦急,身上還穿著西裝,顯然是剛從工作地點趕過來的。

等看見坐在一旁擼著貓的老爺子,他臉上焦急的表情終於放松了許多,快步走了過來。

“爸,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照顧你的阿姨呢?”他走過來開口就問,說話的時候,還伸手扯開老爺子的雙手,似乎是在查探他的身體有沒有什麽事。

老爺子看著他,癟嘴道:“素芬,我要找素芬!”

青年聞言,臉上表情一僵,而後無奈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會想辦法幫您找到素芬的,您好好在家裏待著就行了,您怎麽就不聽話呢?”

老爺子不理他,嘴裏只是一個勁的喊著:“要找素芬!”

青年臉上無奈的神色更重了,忍不住按著臉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疲倦。

“你好。”池晚走過去和他說話,簡單的跟他說了老爺子的情況:“你爸不知道是怎麽找過來的,過來就說是要找素芬,讓我幫忙……多虧了有個阿姨是你們一個小區的,把他認出來了,不然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麽聯系你。”

“你好,”青年忙自我介紹:“我叫林詠志!”

介紹完自己,他面露歉意,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爸給你們添麻煩了,他有老年癡呆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明明請了阿姨照顧他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到這邊來的!”

池晚:“他說他要找素芬,讓我幫忙……素芬是你母親的名字嗎?”

林詠志點頭,道:“是,素芬是我母親的名字,不過我爸要找的素芬,其實是一張照片,是我媽的照片!”

他苦笑,道:“自從我爸生病之後,心裏就只記得我嗎了,一直將我媽的照片貼身帶著,可是半個月前,他帶著的那張照片不知道被他丟到哪去了,他就一直在找!”

“天天都念著要找照片,我已經將家裏全都找遍了,卻一直找不到……大概是這個原因,他才會跑出來。”

說到這,林詠志忍不住皺眉,心中對於家裏照顧老爺子的那位阿姨不免有了意見,打算回去就將人給辭了。

池晚看向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父親找到那張照片。”

“……你?”林詠志的語氣是疑惑的,也是充滿懷疑的,他有些好笑的問:“你之前都不認識我和我爸吧?連那張照片長什麽樣你都不知道,你要怎麽幫我找到那張照片啊?”

池晚沒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頭頂的長幡。

林詠志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念出了長幡上的字:“……算命!”

念完,他驚訝的看向池晚,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算命?!”是他想的那個算命嗎?

池晚沖他肯定的點頭,“沒錯,算命!”

林詠志:“……”我覺得你是在逗我,並且我還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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