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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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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什麽?此事當真?”

淩薇點頭, 說是禮部那邊傳來的消息。

德妃詫異過後便是嫉恨,皇上竟然要封密貴人為宮嬪。

封嬪流程不簡單,首先要讓禮部與工部那邊制作金冊金寶, 這冊文寶文都得先寫好, 讓皇上過目,有些冊文是皇上親自寫的, 當年榮妃封妃時的冊文便是皇上親手所寫, 等冊寶制作好之後送到內務府後,再由內務府送到內閣鐫制冊文跟寶文。

這禮部的人已經開始有所動作了,說明皇上有意要封嬪了。

密貴人懷上皇嗣不假, 有兩個阿哥不假, 可是她畢竟是漢人,進宮也才三年,皇上就那麽著急封她為嬪了, 這怎麽不讓人嫉妒, 宮裏那些進宮多年從未得到晉封的小主數都數不過來,密貴人何德何能能在短短三年內被封為宮嬪。

德妃眼神都帶有冷意, 胤禵卻死裏逃生一回, 險些沒了命, 即便如此,上一次皇上就沒怎麽懲誡密貴人母子兩,輕輕放過了,如今又準備封密貴人為宮嬪,這怎麽不讓人生氣。

“皇上未免對密貴人太過上心了。”

淩薇附和道:“是啊,娘娘, 皇上好久沒有冊封過宮裏的小主了,章佳小主也連著生了三個孩子, 皇上都沒晉封她。”

德妃摸了摸自己冰冰涼涼的銀指甲套,所以說皇上偏心寵愛密貴人,同樣是連生三胎,章佳氏依舊是庶妃,這密貴人第三胎還沒生出來,皇上就準備封密貴人為宮嬪了,遲早有一天密貴人能爬到她頭上去。

“把這消息散發出去,既然密貴人是因為懷著皇嗣,皇上才有意封她為嬪,若是沒有這個孩子,皇上應該不會封她為嬪,本宮倒要看看她能不能順利生下這個孩子。”

淩薇點頭應是。

……

短短幾天,密貴人要封嬪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整個後宮,這後宮的三位宮嬪都是入宮多年的老人,無論是敬嬪、僖嬪還是端嬪,入宮都已經長達二十年,在宮裏熬了這麽多年才被封為嬪的。

不少人不滿密貴人這麽快就被封為宮嬪,但不滿歸不滿,她們不敢鬧到皇上跟前,況且這事是真是假還不得而知,不過有人已經到貴妃跟榮妃那邊抱怨,不敢跟皇上抱怨,但跟貴妃與榮妃抱怨,她們還是有點膽子的,通貴人便是其中之一。

通貴人育有一格格,她入宮也有二十年,從康熙十六年年進宮,生下的純懿格格都已經十三歲,她覺得要封嬪也該輪到她才是,她好歹屬於滿洲正黃旗,阿瑪生前也有官職,怎麽都比一個漢人出身要好吧。

她過去跟貴妃抱怨。

“娘娘,密貴人她憑什麽,先前被晉封為貴人已是不合規矩,如今又要被封為宮嬪,她出身那麽卑賤,怎可被封為宮嬪,這大清還從來沒有漢人女子被封為宮嬪過,皇上這麽做是不合大清律例的。”

鈕祜祿貴妃一邊剝著黃地綠龍碟子裏的瓜子,一邊聽通貴人抱怨,她淡淡道:“通貴人,密貴人被封嬪一事還沒確定,皇上冊封的聖旨還沒下來,這事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也許只是大家道聽途說而已,皇上可能沒有此意。”

“可是聽說皇上已經交代禮部工部的人制作冊寶了。”

“本宮同樣沒有聽說過這事,通貴人是從哪聽來的?”

“大家都是這麽傳的。”

鈕祜祿貴妃說道:“這宮裏的傳聞真真假假,誰能辨得清,這冊封的聖旨沒下來,密貴人依舊是密貴人,只是一些傳聞而已,皇上日理萬機,朝務繁忙,本宮豈能拿這些沒影的事去滋擾皇上?皇上未必會封密貴人為宮嬪,本宮從來沒聽皇上說過這事。”

“可要是冊封的聖旨下來,那這事豈不是成了鐵板釘釘,不能回轉的事?”

鈕祜祿貴妃看向通貴人,問道:“那你覺得本宮應該怎麽做?皇上聖旨下來,那也是皇上的旨意,你想讓本宮抗旨嗎?”

通貴人趕緊否認道:“嬪妾不敢。”

“皇上要封密貴人為宮嬪,那是因為密貴人生子有功,密貴人現在還懷著皇嗣,通貴人要是像密貴人那樣能為皇上開枝散葉,皇上也會晉封通貴人的。”

通貴人垂眸,撇撇嘴,她都這把年紀了,哪裏還能生,她比貴妃都要年長,貴妃的十阿哥比純懿都小,她要是能生,她早就生了,她弱弱地說了一句:“娘娘是六宮之主,這麽不合宮規的事,娘娘理應制止才是。”

“本宮可不是六宮之主,本宮只是貴妃,這東西六宮不還有榮妃管著嘛,通貴人可以讓榮妃制止此事,若是皇上當真有意封密貴人為宮嬪的話。”

六宮之主那是皇後,她還不是皇後,皇上顯然沒有立後的想法,她離皇後只有一步之遙,可是就是坐不上去,鈕祜祿貴妃曉得通貴人這是想讓她當出頭鳥,可是她哪有那麽傻,她不會跟皇上逆著來,皇上若是要封密貴人為嬪,封就是了,她不會阻攔,她始終是貴妃,沒人能越過她。

“嬪妾知道了,嬪妾還有一些針線活要做,嬪妾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捕風捉影的事,還望通貴人不要放在心上。”

“嬪妾曉得了。”

等通貴人一走,鈕祜祿貴妃才停下剝瓜子,用手帕擦了擦手,她其實也讓人去打聽了,皇上的確有意冊封密貴人,這事並非空穴來風,只不過皇上還沒頒發冊封的聖旨而已,似乎是要等到密貴人生完孩子後才開始冊封。

雖說密貴人出身低微,但架不住皇上喜歡,加上密貴人又連生三胎,已經生下兩個阿哥,皇上要真冊封也是有理由的,生子有功就是最好的理由,管密貴人是漢人還是旗人,只要皇上有心,他便能將人捧上去。

鈕祜祿貴妃不覺得密貴人能威脅到她,她只是覺得皇上對密貴人太過上心了,不過密貴人本來就得寵,眼看著要封嬪,她已然是後宮最出風頭最受矚目的人。

她覺得有人會忍不住對密貴人動手的,她靜觀其變就是。

只是沒想到的是率先出事的不是密貴人,而是同樣懷孕的常貴人。

鈕祜祿貴妃聽說常貴人出事後帶人前往鐘粹宮。

“怎麽回事?”她看向榮妃。

“嬪妾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聽說常貴人突然身子不適,太醫在裏面救治。”

鈕祜祿貴妃掃了一眼一旁的密貴人,密貴人還不怎麽顯孕肚,鐘粹宮的小主基本上都在這了。

“常貴人身邊的奴才呢,審問審問奴才。”

“常貴人身邊只有兩個宮女,目前還在裏面伺候常貴人。”

過一會兒,佟妃她們也過來了。

她們齊聚在鐘粹宮的後院,常貴人還在房間裏面,沒多久,鄭太醫出來稟報道:“各位娘娘,貴人小主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貴妃詫異:“常貴人不是懷孕三個多月了嗎?胎兒穩定了,怎麽會保不住?”

“常貴人疑似誤食了含有紅花的膳食,已經開始出血,微臣等只能先止血,但常貴人有小產之兆,這腹中胎兒有可能保不住,微臣只能盡力而為,先保住大人的命。”

胎兒才三個月多,這個時候保孩子是沒有作用的,只能先保大人。

紅花?紅花與麝香都是致人流產的藥物,是宮裏的禁藥,輕易不會觸碰,貴妃皺眉,曉得這事恐怕又要追查深究一番了。

“榮妃,還是先讓人告訴皇上一聲吧。”

謀害皇嗣可是死罪,這事得讓皇上知道。

“嗯,嬪妾這就讓人去一趟乾清宮,那些膳食也先封存起來,鄭太醫,你先救常貴人,保住常貴人的命。”

鄭太醫又進去了。

一群人繼續候在外面。

貴妃又讓人去請別的太醫過來查看常貴人吃過的那些午膳,幾乎每一道菜都含有紅花,這紅花銀針也測不出來毒性,表面上看上去那些膳食並無異樣,甚至還有點色香味俱全。

榮妃讓鐘粹宮負責灑掃的奴才小衛子吃幾口,看有沒有什麽怪味。

小衛子吃了之後覺得那些膳食帶有一種苦味。

“這苦味明顯嗎?”

“不是特別明顯,得細嚼才感覺得到。”

鈕祜祿貴妃說道:“既然需要細嚼才感覺得到苦味,可能常貴人吃不出來,這肯定跟膳房的人逃不了幹系,先把今日負責給常貴人做膳的人都帶過來,榮妃,你再審問一番。”

榮妃吩咐青若去把膳房的人帶過來。

貴妃見榮妃吩咐完後,眾人依舊站著,忍不住說道:“常貴人若是真的小產,這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榮妃,我們過去內堂那邊坐下吧,密貴人懷著身子,不宜久站。”

“是本宮一時慌亂忘了,聽貴妃的,我們過去內堂那邊坐著等吧。”

眾人移去鐘粹宮內堂那邊坐著。

很快,負責常貴人膳食的奴才也被帶過來了,一共三人,一個是負責掌勺,一個負責配菜,一個是負責打雜,三人都戰戰兢兢跪在下面,大喊冤枉,他們沒有往膳食裏下紅花謀害皇嗣。

“如若不是你們,那那些膳食為何會含有紅花,那些膳食是你們負責的。”

三人解釋不上來。

“你們若是沒法解釋,便是你們下的紅花,其罪當誅。”貴妃冷聲道。

三人齊喊冤枉,說紅花真不是他們下的,他們做好膳食後,常貴人身邊的宮女水蝶姑娘便提著食盒過來拿了,不止是他們幾人接觸過那些膳食,水蝶姑娘也接觸過。

“水蝶是常貴人的貼身宮女,你們是說是水蝶給常貴人下藥嗎?”貴妃覺得往膳食裏面下藥是很好追查的,首先做膳的奴才就逃不了幹系。

底下三人不敢接話。

貴妃看向榮妃,詢問榮妃要不要把人拉去慎刑司那邊審問。

“不著急,看皇上過不過來,具體是怎麽樣的,先問過常貴人再說。”

“也是,那就讓他們先跪著吧。”

皇上還是過來了,貴妃把事情經過跟皇上說一遍。

皇上神情凝重,讓人進去把常貴人身邊的兩個宮女替換出來,再詢問一次。

那個水蝶跪下來說道:“皇上,我家小主的確是吃了幾口膳食才突然覺得身子不適,先前我家小主身子並無不適,我家小主今日也沒有走出過房間。”

另一個宮女水蟬也作證水蝶的話。

皇上直接下令把膳房的那三個人拉到外面當場杖責,若是一直不開口說出實情,便一直打下去。

內堂內的人聽到外面長杖落在身子上的悶沈聲,夾雜著奴才直喊冤枉跟痛苦淒厲的喊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實在撐不下去了才開口,說是他做的,不過他是聽從內務府副總管楊公公的話才往膳食裏面下紅花的。

貴妃一聽到楊公公三個字時楞了一下,這內務府副總管楊公公是她的人,她把楊文斌安置在這個位置的,這怎麽跟楊文斌扯上關系。

她聽到皇上讓人把楊文斌也帶過來,她的心就一直懸著,這到底怎麽回事,她很清楚她沒讓楊文斌給常貴人下藥,常貴人不值得她冒著風險去做這件事,一個不算得寵貴人的孩子哪怕生下來是阿哥,也不值得她費這麽多心思。

楊文斌被帶過來時,她跟楊文斌對視一眼,眾目睽睽下,她沒法一直跟他對看。

楊文斌直接跪下來。

“是你指使他往膳食下紅花謀害皇嗣嗎?”

楊文斌一聽這話趕緊否認:“皇上,奴才沒有,奴才絕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那他為何指認你?”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為何羅公公會指認奴才,奴才什麽都不知道。”

被杖責的羅公公再次被拖到內堂,他屁股後面已經被打出血,褲子都被血弄濕了,他只能整個人趴在地上,他撐著一口氣說道:“是他,是楊公公讓奴才這麽做的,楊公公說事成之後給奴才一百兩銀子。”

“你胡說,誰讓你汙蔑我的,皇上,奴才沒有,奴才真的沒有,奴才是冤枉的。”

“皇上,奴才那還有那一百兩,是楊公公給奴才的,那銀子,奴才還留著。”

“你胡說,我何時給過你一百兩。”

德妃開口道:“看楊公公跟小羅子似是相識的,小羅子,你往膳食裏面下紅花,這事一旦被人發現,你難逃幹系,你會為了一百兩豁出性命嗎?”

“奴才不敢不從,奴才若是不從,楊公公有的是手段對付奴才,奴才人微言輕,只是一個打雜的小太監,奴才知道先前的小海子也是這樣照令行事,小海子死在慎刑司。”

“小海子是誰?”德妃繼續問道。

“小海子是先前伺候十六阿哥的奴才,十六阿哥先前喝下含有木薯粉的人奶,便是楊公公指使小海子這麽做的,說是為了陷害惠嬪娘娘。”

“你胡說……”

皇上示意身後的梁九功,梁九功立即上前先捂住楊公公的嘴,此時還沒到他說話的時候。

惠嬪接話道:“皇上,的確有小海子這個人,他原先是伺候十六阿哥的奴才,當時十六阿哥還養在臣妾那,十六阿哥喝下木薯粉嘔吐那天,皇上便將伺候十六阿哥的奴才通通拉去慎刑司審問,小海子指責是臣妾讓他往奶水裏面下木薯粉的,密貴人,你記不記得這事?當時若不是密貴人相信臣妾是清白的,臣妾恐怕就要被陷害汙蔑了,原來是楊公公指使的。”

“臣妾記得。”密貴人簡單說了一句。

“皇上,這楊公公是內務府副總管,一個小太監懼怕他也是正常,想必這楊公公平日裏沒少苛待底下那些小太監,才會讓小太監如此害怕,鋌而走險。”惠嬪冷聲道,目光斥責底下跪著的楊文斌。

被松口的楊文斌哐哐磕頭,直喊他沒有。

“皇上,奴才是被冤枉的,奴才沒有,奴才沒指使過他們謀害皇嗣。”

“臣妾記得楊公公是剛當上內務府副總管不久,好像是貴妃娘娘提拔上來的。”惠嬪目光掃了一眼一直不說話的貴妃。

貴妃沒想到今日這場戲是針對她的,本以為跟她無關,她也冷眼瞥一眼惠嬪,無論是給常貴人膳食裏下紅花,還是給十六阿哥餵木薯粉,都算是謀害皇嗣,兩件事都算在她身上,惠嬪先前虐待十六阿哥的嫌疑一下子就可以撇清了。

“本宮是奉皇上的令臨時協理六宮,先前內務府的副總管陳公公挪宮私吞貢品,被本宮查出,這種的人自然不能留用,而本宮看楊公公頗有能力,內務府副總管一職不能一直空缺著,這才讓楊公公擔任,說是提拔就言重了,本宮只是選賢舉能。”

“那是不是貴妃指使楊公公兩次謀害皇嗣的?”

貴妃臉色難看,難得睨惠嬪一眼,“惠嬪,你說話要有證據,本宮何時指使過楊公公謀害皇嗣?是不是楊公公指使的還不一定,僅憑羅公公一人所言,未免太過武斷了。”

“羅公公被打成這樣才肯說出楊公公的名字,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惠嬪,那先前小海子也是被慎刑司刑罰,說是惠嬪指使的,惠嬪為何不信?”

“那自然是嬪妾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那十六阿哥是密貴人的孩子,嬪妾待十六阿哥如何,密貴人是最清楚的,嬪妾絕無可能虐待十六阿哥,絕對沒有指使過誰給十六阿哥餵不易克化的木薯粉。”

“惠嬪是說本宮指使楊公公的嗎?”

“嬪妾沒這樣說,嬪妾覺得楊公公逃不了幹系。”

“奴才沒有,皇上,奴才真的沒有。”

楊文斌哭喊。

“梁九功,你讓人去搜查他們所住之處,這兩人暫時關押進慎刑司,先留他們一條命,榮妃,你好好照料常貴人,還有密貴人這一胎,朕不希望有任何閃失。”

榮妃連忙應道:“臣妾遵命,臣妾一定好好照料常貴人,也會好好保護密貴人,臣妾明日讓人從小廚房那邊給密貴人單獨做膳,讓密貴人平安順利誕下阿哥。”

皇上走了。

貴妃的心微沈,皇上肯定會讓人細查楊文斌,一細查肯定能查到她跟楊文斌有所往來,既然是朝著她來的,怕是早就藏好陷阱了,說不定從楊文斌那能搜出什麽不利於他們的東西。

她看著楊文斌被帶下去,又忍不住掃了一眼惠嬪,說不定今天這一切都是惠嬪一手策劃,一是能洗清先前她虐待十六阿哥的嫌疑,二是她若是被懷疑謀害皇嗣,皇上也會收回她協理六宮的權利。

常貴人那邊還是小產落胎了,貴妃還是隨著榮妃過去常貴人的房間看看常貴人,常貴人臉色蒼白,已經昏睡過去,她只看了幾眼後便離開了。

回到永壽宮的她坐在鋪炕上心神不寧,不知道皇上能查出什麽,能搜出什麽。

“娘娘……”

“喜月,皇上會不會懷疑本宮,懷疑是本宮做的?”

“娘娘,沒有證據的事,皇上怎麽懷疑?”

“沒有證據也可以制造證據,既然是針對本宮的,就怕他們一定會生出證據,楊文斌是本宮提拔上來的,他出什麽事,本宮一定會被牽扯進去。”

“那娘娘,我們該做什麽?”

貴妃嘆口氣,她們還能怎麽做,皇上已經在查,她們要是做什麽被察覺的話,這嫌疑更是洗不掉了,會被認為欲蓋彌彰。

她現在只能期望皇上在楊文斌那查不到什麽,要說楊文斌苛待底下的小太監,她也是知道的,哪一個大太監都是這樣走過來的,所以宮裏的奴才也想往上爬,只有往上爬才不會被苛待欺負。

楊文斌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只希望他別亂說話,供出她先前讓他做的那些事。

過幾天,等她聽說羅公公所說的那一百兩銀子跟楊文斌藏在房間內的銀子是同年號的銀子,內務府不少奴才被找出審問,聽說問出楊文斌平日裏收受賄賂以及虐待小太監小宮女的行為。

再之後,她聽說楊文斌死在慎刑司了。

鈕祜祿氏聽到楊文斌的死訊時,有些楞住,皇上這是覺得楊文斌犯下的事可以致死嗎?

但她真的沒讓人給常貴人的膳食裏下紅花,也沒讓人給十六阿哥餵木薯粉,一個小太監的話如何能聽信,同年號的銀子又如何,同年號的銀子多的是。

鈕祜祿氏不知道皇上查到什麽,皇上沒讓人給她傳話,打算如何處置她,就這樣一直懸著,好像脖子上懸著一把刀,不知道這把刀何時落下來。

再過十幾天,鈕祜祿氏終於耐不住去乾清宮找皇上,被領著進去內殿後,她見到皇上就直接跪下來。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謀害皇嗣。”

“楊文斌是不是你的人?”

鈕祜祿氏不知道該不該承認,猶豫時她見到皇上臉色陰沈,她才趕緊說道:“皇上,臣妾是提拔楊公公當了內務府副總管,臣妾看楊公公的確有能力才這樣做的。”

“貴妃,你是想在宮中安插耳目罷了。”

鈕祜祿氏沒有否認,這宮裏誰不是如此,只有耳目越多,消息才靈通,更何況內務府掌管著各宮份例物資,她總得有自己的人在內務府,這樣她想要什麽東西才不用有求於人。

“但皇上,臣妾從來沒指使過他謀害皇嗣。”

“可是所有證據都指向他,你要朕如何信你?”

“可是臣妾真的沒有,楊公公也一定沒承認,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也不會承認的。”

“他承認了。”

鈕祜祿氏一楞,“什麽?”

“楊文斌承認是他指使的。”

鈕祜祿氏搖頭說不可能。

“皇上,不可能是他做的,也不是臣妾指使的,臣妾承認,臣妾是讓他坐上內務府副總管之位,但臣妾沒讓他謀害皇嗣,臣妾真的沒有。”

康熙盯著鈕祜祿氏,他說楊文斌承認只不過是為了看她反應,見她堅定否認,眼神沒有閃躲,知道她可能沒有說謊,的確不是她指使的,不過她把人安插進內務府,那楊文斌不是什麽好人,他貪汙的銀兩跟內務府的貢品也不少,甚至還讓人拿出宮轉賣,他不信鈕祜祿氏不知道楊文斌做的事情。

畢竟有一部分銀兩是流進了她娘家。

“貴妃,你不適合再協理後宮,往後協理六宮之權交由惠嬪,你依舊是貴妃,謀害皇嗣一事,朕相信你沒有。”

鈕祜祿氏沒想到皇上還是收回她協理六宮的權利,定是皇上查到什麽了,她見皇上態度堅決,沒有回轉的餘地,也沒有降她位份,算是放過她了,她只能先謝恩。

她從乾清宮出來後,腿有些癱軟,被人扶住才沒有軟下去。

此事一定是惠嬪做的。

鈕祜祿氏眼裏閃過怒意,她好不容易得來掌管後宮的權利又沒有了,她是貴妃,本就應該是她掌管後宮,可是自從佟佳氏死後,一直都是榮妃跟惠嬪協理六宮,她一個貴妃有時候還得看她們臉色,這種掣肘於人的日子又開始了。

“娘娘……”

“回去吧。”鈕祜祿氏幽幽道。

……

惠嬪知道自己又可以掌管後宮時,她忍不住笑出聲,是她的還是她的,貴妃又如何,還不是輸給她。

皇上還是信任她的,她不由心想。

又是她跟榮妃共同協理六宮。

榮妃?她只要再把榮妃弄倒,這後宮就是她一人做主,不過榮妃這人謹慎,一時半會可能對付不了。

鐘粹宮還有一個密貴人,皇上已經有意要封密貴人為嬪,她想一山不容二虎,密貴人若是成了密嬪,以密貴人的性子,她會願意一直屈居榮妃之下嗎?

她只等著看這兩人會不會鬥起來。

那個背叛她的常貴人也沒能生下孩子,她說過她會慢慢覆仇的,讓她們背叛她陷害她,這就是下場。

惠嬪嘴角上揚。

……

常貴人小產,小產也是需要坐月子的,她休養了十幾天才下床走路,頭幾天知道自己孩子沒的時候,她眼淚都快哭幹了。

她背叛惠嬪不就是為了孩子嘛,在延禧宮,惠妃想要餘答應跟王庶妃這兩個年輕的小主侍寢得寵,她沒有機會,哪怕是她侍寢,她怕惠嬪也不想讓她生下孩子。

她想著跟得寵的密貴人走近一些,看能不能獲得侍寢的機會,她在宮裏這麽多年,只盼著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當她知道她懷孕的時候,她是狂喜,狂喜過後逼自己冷靜下來,就怕情緒太激動傷著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瞞了三個月,等胎兒穩定下來後才請太醫,通過太醫之口公布出來,她本以為三個月穩定了,沒想到會有人往她膳食裏面下紅花。

她用膳之前用銀針測過有沒有毒,紅花銀針測不出來,她放心吃下去,沒想到吃到一半肚子就開始絞痛。

她的孩子沒了,什麽都沒了,她的希望也沒了,她年紀也不小了,皇上漸漸已經不翻她的牌子,她只能短暫得寵,恩寵持久不了。

她心裏湧出絕望,她做了什麽只是想要一個孩子,為何老天爺要這麽對她。

傳聞是貴妃指使奴才給她下紅花,但她跟貴妃無冤無仇,她覺得不是貴妃,她唯一得罪的人是惠嬪,一定是惠嬪讓人做的,惠嬪在報覆她。

她不如密貴人那般得寵,密貴人的孩子出什麽事,皇上肯定會震怒,一查到底,她的孩子出事,皇上不會很在意。

她只知道膳房那三個奴才,兩個被杖責,傷還沒好,一個已經被處死,但幕後指使者是誰好像沒查到,又或許查到了,皇上覺得不值得為她責罰那些嬪妃。

她就是無人在意,連孩子都保不住。

一想到這,常貴人又忍不住想哭,只不過她不能哭,她知道是惠嬪讓人做的,她還得為她的孩子報仇。

“常姐姐……”

常貴人示意水蝶去開門,見到密貴人進來,她強扯出一抹笑容,“妹妹怎麽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你身子好些沒有?”

“好多了,你快請坐。”

常貴人扶著密貴人坐下,密貴人是她要討好的人,一來是為了沾光,密貴人是唯一一個不介意別人當著她的面分寵爭寵的人,先前密貴人還故意跟她說話讓皇上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二來密貴人即將封嬪,以她在宮中的位份還有得寵程度,她完全抗衡不了惠嬪,她只能倚仗密貴人,站在密貴人這一邊,借助密貴人的力還擊惠嬪。

“好多了就行,我帶來一些人參,妹妹可以熬著吃一些補身子。”

“多謝妹妹,人參貴重,我身子好多了,還是別糟踐人參了,榮妃讓太醫給我開了補身子的藥,我每隔一日都喝一碗補藥,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這裏只有妹妹會過來,妹妹好像開始有孕肚了。”

“是,吃得多就胖起來了。”

常貴人盡量不露出悲傷的情緒,她跟密貴人應該是差不多的日子懷上的,可能只隔個十幾天,她的孩子沒了,密貴人的孩子還好好的,她羨慕密貴人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她怕自己此生都沒有機會當額娘了。

“我能摸一摸嗎?”

“摸吧。”

常貴人摸了摸密貴人微微隆起的肚子,摸了好一會,她要是沒小產的話,她的肚子可能比密貴人要大一些。

“妹妹的命比我的好。”

“姐姐,你還會有孩子的,別灰心。”

常貴人笑了笑,皇上在她小產之後都沒來看過她,她都覺得皇上不記得她了,宮裏年輕好看的小主那麽多,皇上怕是不會再翻她牌子,不被翻牌子,又哪來的孩子。

“那就承妹妹吉言了,希望我日後還能有自己的孩子,妹妹這陣子沒什麽不舒服吧?”

“沒有,只是偶爾覺得肚皮有點癢。”

“這是肚皮慢慢撐開了,所以才會癢,妹妹是生過孩子的人,應該知道這些吧,你也別常常撓它,小心撓破。”

“不會用力撓的。”

常貴人看著她笑了笑,“那就好,這天怕是要熱起來了,妹妹在屋內也別用冰,小心冰塊的寒氣入體,懷孕期間一定不能生病。”

王秀花見常貴人細細叮囑她,她臉上也閃著笑意,笑著應她,說她知道了,她不會讓自己生病的。

常貴人原本還想提醒她註意入口的食物,別像她一樣吃錯東西,不過又轉念一想,密貴人的膳食已經從大膳房那邊轉到鐘粹宮的小廚房這邊。

小廚房只負責密貴人的膳食,專人專廚,出了問題知道要找誰,除非他們不要命了,皇上還特意叮囑榮妃一定要好好看護密貴人的胎兒,真出什麽事,皇上應該也會追究榮妃的責任,所以榮妃那邊也得萬分小心,保持戒備之心,盡量不讓密貴人這一胎出事。

這就是皇上疼不疼愛一個人的表現,至少皇上在意密貴人,也在意密貴人的孩子,皇上會特意叮囑。

入宮這麽多年,她也已經不在乎皇上是否喜歡她,她只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最好是格格的,阿哥的話,她沒有那麽密貴人那麽好運可以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

“反正我知道妹妹自己也會當心的,我也不念叨那麽多,再過五個月,妹妹就能順利誕下孩子了,估計會跟十五阿哥還有十六阿哥那麽可愛。”

“嗯,還有五個月,快了,承姐姐吉言。”

王秀花在常貴人房中小坐一會兒便回去自己房間,離得很近,每走幾步就到了,剛坐下就覺得有些反胃,她示意念春趕緊拿痰盂給她,她對著痰盂開始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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