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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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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章

昨夜下雨, 今早起來天陰沈沈的,不見陽光,雨水將擺在檐下的海棠都打濕, 花枝歪斜, 胤禑還是一大早去上書房。

王秀花等人都聚在屋子裏,胤祿雖然還沒說話, 他慢慢學會走路了, 走得還是不穩,但已經能連著走七八步,她坐在椅子上拿著繡繃刺繡, 偶爾擡頭看陪著胤祿玩的念春他們。

他們圍成一個圈讓胤祿站在中間, 個個逗胤祿,想讓胤祿朝著他們走過去。

過一會兒,袁常在過來, 坐在她旁邊, 已經自來熟地從方桌上盛著果盤裏摘幾顆洗凈的的葡萄吃。

“還是送到你這的葡萄甜,我這嘴巴苦得厲害, 就得吃些甜的。”

“姐姐又喝藥了?”

袁常在前幾日找來太醫給她開藥調養身子, 因為她前陣子侍寢比較多, 但肚子沒有動靜,她想要孩子,於是找來太醫開藥方,調養身子的同時也喝一些助孕的湯藥,這些是袁常在跟她說過的。

“喝了一大碗,吃了蜜餞還是覺得嘴巴苦, 可是嘴巴再苦哪有心裏苦,我終究是年歲不小了, 若是再沒有孩子,年紀大了就很難再有好消息,趁著皇上偶爾還翻我牌子,我得抓住機會,不然等我年老色衰,想要再懷上皇嗣就難了。”

袁常在比她還小兩歲,不過進宮也有十年,十年從來沒有懷過孕,一次好消息都沒有,她著急也情有可原,先前安慰的話語已經說過多遍,王秀花拍拍她的手便沒有過多言語。

袁常在拿起她快繡完的繡件,上面繡的是蝶戀並蒂海棠的圖樣,稱讚她道:“妹妹這針法越發精湛了。”

“只是送給榮妃娘娘的生辰禮,不敢糊弄而已,繡得認真一些,還有念春她們會幫我,算不上我一個人的功勞。”

“胤祿……可會說話了?”

王秀花搖搖頭。

“胤祿年紀還小,你別著急,有些小孩子開口就是晚一些。”

“姐姐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孩子既然回到我身邊,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好好長大,不會讓別人傷害他。”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孩子是最無辜的,那下毒之人會有報應的。”

王秀花笑了笑,點點頭算是附和袁常在的話,隨後又低頭繼續手上的針線活,她跟袁常在關系變親近後,哪怕兩人靜靜坐著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

……

十月六日,榮妃生辰,大家齊聚在鐘粹宮,一屋子鶯鶯燕燕,個個都打扮得精致,鐘粹宮正前殿擺著好幾張宴席的桌子,生辰宴還沒開始,有些人還沒落座,站著跟人聊天。

太後沒有過來,而皇上不知道會不會過來,在場的人都是後宮小主,也就少了幾分拘謹,她們有說有笑,氣氛熱鬧。

直到聽到外面太監高喊皇上駕到,眾人齊齊把目光往門口看去,起身迎駕。

皇上進來時讓她們平身,隨後朝著中間的座椅走過去。

大家以為皇上不會過來了,有時候嬪妃的生辰,雖告知了皇上,但皇上未必會過來,這也就顯現出哪位嬪妃得寵,得皇上敬重,皇上要是出現參加生辰宴,那是莫大的榮耀。

皇上一過來,大家很快按照座位坐好,榮妃坐在皇上的右手邊,貴妃在左手邊,榮妃是幾個宮妃當中居在首位的,離皇上最近。

“今日是榮妃生辰,榮妃多年協理後宮盡心盡力,恪盡職責,這麽多年,榮妃辛苦了,朕先敬榮妃一杯。”

榮妃誠惶誠恐,哪敢讓皇上給她敬酒,她忙端起酒盞,盞口往下壓,跟皇上的酒盞輕碰一下,恭敬說道:“皇上讓臣妾協理後宮,臣妾不敢辜負皇上對臣妾的信任,必當盡心盡力,恪盡職守,不負皇上期望。”

“你做得很好,後宮有你協理,朕很放心。”

皇上一飲而盡,可以說是很給榮妃面子。

榮妃也一飲而盡,隨後示意奴才上熱菜。

前面有人站著說戲,沒有請一幫戲班子過來唱戲,只是兩個人說戲,拿著快板,還有一個人在旁邊偶爾拉一下二胡增加氛圍,可以說是很節儉,花的銀兩不多,沒有鋪張浪費,大家一邊吃一邊聽戲。

眾人的註意力都在戲上時,一陣咳嗽聲響起,她們看過去,見是惠嬪在咳嗽,這一咳就咳了好一會兒。

皇上問道:“惠嬪這是怎麽了?”

“回皇上,臣妾前陣子感染風寒,本以為這幾天痊愈了,但沒想到剛剛突然覺得喉嚨不適,忍不住才咳嗽起來,驚擾到皇上跟諸位姐妹,是臣妾的不對。”

“惠嬪平日裏也要註意身子。”

“有皇上這句話,臣妾一定會註意身子。”

“請太醫看看,不要諱疾忌醫。”

惠嬪哽咽道:“臣妾一定會的,臣妾回去便請太醫,有皇上的體恤,臣妾一定會好起來的。”

皇上沒再說什麽。

只是榮妃掃了一眼惠嬪,惠嬪今日都沒抹任何脂粉,臉色的確有點蒼白,她哪裏是突然不適,分明是故意咳嗽引起皇上註意,又說自己生病了,是想使苦肉計引皇上心軟。

不管奏不奏效,至少皇上曉得她前陣子生病了。

榮妃掃了一眼後便收回視線。

快結束時,奴才才把長壽面端進來,榮妃吃了長壽面後,這生辰宴才算是結束了,皇上也準備起身回乾清宮,眾人起身恭送皇上。

只是剛出正殿門口,他們便見到有一個奴才在鐘粹宮前院石榴樹底下不知道在埋些什麽,背對著他們,行為詭異。

榮妃忍不住示意青若上前,青若上前一把把人轉過來,一轉過來看清面目後發現是袁常在身邊的太監小允子,他手裏拿著一把小鐵揪。

“小允子,你在埋什麽?”

“奴才……奴才……奴才沒埋什麽。”

小允子磕磕巴巴,眼神閃躲,一看就不對勁,青若已經上前,扯過他的鐵揪,將他埋在樹底下的東西挖出來。

青若回稟道:“回皇上、娘娘,好像是藥渣子。”

榮妃皺眉,說道:“藥渣子,埋藥渣子做什麽?”

德妃也開口說:“許是那藥渣子有什麽不對。”

小允子撲通一聲跪下來,著急辯解:“那藥渣子……沒什麽不對,真的沒什麽不對,是奴才偷懶,不想走太遠扔掉這藥渣子,才想埋在土裏,這沒什麽不對。”

他越是著急辯解,大家越是想是不相信,尤其是他完全是十分心虛的樣子,德妃說道:“這奴才一副心虛的樣子,莫不是真的有什麽不對,不如請太醫過來看看那些藥渣子吧,皇上,這宮裏總是有人以藥以毒害人,還是小心為上,先看看那些藥渣子有什麽不對。”

榮妃已經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

康熙已經開口,讓人去請太醫,榮妃也只能按捺住所有疑惑,瞥了一眼袁常在,小允子是袁常在身邊的奴才,她見袁常在也一臉疑惑與神色凝重,她便收回視線。

宮裏當值的陳太醫跟王太醫很快被請過來,皇上命他們去辨認那些藥渣有什麽不對勁,小允子沒來得及埋得很深,那些藥渣跟泥土沒有混得很深。

兩位太醫細細辨認。

眾人耐心等待,誰都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過一會兒,陳太醫才開口回道:“啟稟皇上,這藥渣子……應是避孕藥,這些藥渣子裏面有黃柏紫草等常見的避孕藥草,主要是用來避孕,無法懷上子嗣。”

康熙問王太醫是不是如此,王太醫也肯定了。

德妃說道:“避孕?宮裏避孕可是重罪,能懷上皇嗣生下皇嗣是小主們的榮幸,為皇上綿延子嗣是小主們的責任,怎可避孕?這奴才是哪一宮的奴才?”

袁常在不得已站出來,繞到前面跪下,說小允子是她的奴才。

“既然是袁常在的奴才,那就是袁常在在喝避孕藥?”

袁常在趕緊否認道:“皇上,臣妾絕對沒有喝避孕湯藥,臣妾一直盼著有孩子,臣妾也不知道小允子哪來這些藥渣,小允子,你快說,這些藥渣你從哪得來的?”

袁常在回頭問跪在身後的小允子。

“小主,奴才……奴才……小主,那些藥渣是熬藥剩下來的藥渣,小主,你忘記了嗎?是小主喝的那些藥的藥渣。”

袁常在聽到小允子這麽說,面色一白,怒斥他:“你胡說,那些藥渣怎麽可能是我喝剩下的那些藥渣,我喝的是調養身子的藥,你竟敢誣陷主子!”

德妃幽幽道:“那袁常在是承認你有在喝藥咯,他是你的奴才,他為何要誣陷你,只怕他說的是實話吧。”

袁常在趕緊解釋道:“臣妾真的沒有,臣妾沒有喝避孕湯藥,臣妾那還有藥方子,妙芙,妙芙你快去那妝奩裏把藥方子拿出來,那藥方是鄭太醫給臣妾開的,臣妾真的沒有避孕。”

過一會兒,袁常在的宮女妙芙把藥方走出來,雙手呈上給皇上。

康熙讓陳太醫看藥方。

“回皇上,這藥方的確是調養身子的藥方,有滋陰補虛之用。”

袁常在擡頭,哽咽道:“皇上,臣妾真的沒有避孕,臣妾一直盼著有孩子,還請皇上明鑒啊。”

德妃開口:“這藥方是藥方,藥是藥,藥方可以是真的,皇上,不妨讓人搜搜袁常在的房間,看有沒有剩餘的藥,查那些藥便可知道袁常在究竟有沒有在避孕。”

康熙示意梁九功等人搜房間。

榮妃臉色也跟著沈重起來,袁常在可是鐘粹宮的人,若是袁常在避孕落實,那少不了遷責到她,她這個主位娘娘沒有管好底下的小主,禦下無能,今日這出戲只是為了陷害袁常在嗎?

她不信小允子當真傻到這種程度,敢在這個時候到前院裏埋藥渣,明知裏面的人多,一出來有可能就撞見他,他故意在這個時候埋什麽藥渣,分明是想讓人看到,他肯定是被人指使。

小允子在袁常在那當差也有三四年了,他背叛袁常在,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誰,真是要針對袁常在?袁常在雖然有寵,但不算得寵,為何要針對袁常在,怕她太得寵?袁常在要是能得寵,早在前幾年時就應該得寵了,這兩年年紀也快上去了,要不是跟密貴人走得近,她還不一定有寵呢。

皇上剛剛才誇她協理六宮有功,就出了這事,

榮妃攥著手帕,冷冷地眼前這一幕,要看這戲要唱到什麽時候,真正想要害的人是誰。

過了一刻鐘,梁九功就帶著人出來,手裏拿著幾副剩藥,還沒熬煮過的,他拿去給兩位太醫查看。

陳太醫跟王太醫看過之後這藥跟藥方上的藥草不符,的確是避孕藥,有黃柏紫草等避孕藥草。

榮妃知道袁常在這次怕是逃不過,她斥責道:“妹妹,你好生糊塗啊,你有恩寵,為何還要避孕?能為皇家開枝散葉,為皇上誕下子嗣是多大的殊榮,你怎麽這麽糊塗。”

“這一懷孕便是九個月,產後還要休養,至少一年不能侍寢,袁常在是怕一年後皇上將你忘了嗎?沒有懷孕的話就不擔心,可以一直侍寢,袁常在是不是想一直侍寢才想著避孕。”德妃這個人很喜歡火上澆油還有看熱鬧,反正不關她的事。

一直沒出聲的佟妃也說了一句:“怪不得這鐘粹宮的小主頻頻得寵,原來都是有自己的小伎倆,聽說常吃避孕湯藥的人月信也不會來,這綠頭牌可以一整個月都掛上去,隨時侍寢。

鐘粹宮這陣子的確是處在風頭上,密貴人得寵,常貴人跟袁常在偶爾得寵,反正是鐘粹宮的小主侍寢最多,皇上都比較常來鐘粹宮,這幫人心裏不知道有多嫉妒。

榮妃見佟妃直接上升到整個鐘粹宮,接著佟妃的話說道:“佟妃,袁常在是袁常在,鐘粹宮的小主很多,大多都是安安分分的,你怎麽說得好像鐘粹宮其它小主也喝了避孕湯藥一樣,不要無憑無據汙蔑人,更不要以偏概全,密貴人她們都是很守規矩的,不會做出這等違反宮規的事情。”

佟妃不說話了。

袁常在已經開始落淚,一直說自己冤枉。

“袁氏不顧宮規,強行避孕,私德有虧……”

“皇上,袁姐姐絕對不會避孕,她一直想要孩子,胤禑小的時候,袁姐姐常常陪著胤禑玩,這裏面一定有什麽誤會,是小允子陷害,他故意在這個時候埋藥渣讓皇上見到,袁姐姐在裏面參加生辰宴,他若是猜到皇上要搜房間,故意在袁姐姐房間裏放下幾包避孕藥,袁姐姐也不會察覺,一個叛主的奴才說的話不可信啊,還請皇上明鑒。”

“奴才沒有,奴才不敢。”

“你都敢叛主了,你還有什麽不敢的,袁姐姐明明在裏面參加娘娘的生辰宴,肯定不是她指使你在院子裏埋藥渣,皇上,你再讓人去土裏挖掘,看有沒有其他藥渣,這藥渣看上去只是一副藥的量,若是袁姐姐常喝避孕湯藥,是不是那土裏會埋著更多藥渣才是,若是沒有,只有這一副藥渣的話,難不成是袁姐姐今早喝的藥嗎?若是今早喝的藥,為何小允子到現在才埋藥渣,此時已經是申時,過了好幾個時辰,他才記起來埋藥渣嗎?袁姐姐才喝一次就被抓到,這如何說得通?”

“小主不是今日才喝的,小主已經喝了一陣子了,只是先前奴才把藥渣都扔在別處,沒有掩埋在土裏,是奴才今日偷懶才想就近埋在土裏。”

“皇上,你聽,他若是忠主,理應為袁姐姐掩藏此事,說袁姐姐沒有喝避孕湯藥,他竟然還故意落實袁姐姐的罪狀,說袁姐姐喝了一陣子,可見他就是一個叛主的奴才,不知道被誰指使陷害袁姐姐,一個叛主的奴才說的話完全不可信,袁姐姐喝的是調養身子的藥,那藥方是鄭太醫所開,皇上,你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去太醫院那邊查看,袁姐姐有沒有讓人去太醫院抓調養身子的藥,太醫院的每一味藥進出都是有記錄的,一查便知。”

榮妃看向跪在前面為袁常在說話的密貴人,不由地多看她幾眼,如此短的時間,密貴人已經理清這件事,找出裏面的不對勁之處,辯駁得有理,旁人一聽她的話至少聽出這件事情的不對勁,說得很有條理,她這腦子轉得夠快,她第一次正眼看密貴人,她的確聰慧,聰慧到讓她覺得這人不是她能完全掌控的,一旦她成長起來,圈住她脖頸的韁繩很可能被她掙脫開,如同脫韁的野馬。

小允子明顯慌了,剛才的慌亂更像是演的,此時的慌亂才是真的。

“皇上,奴才沒有,奴才說的是真的。”

“把他拉去慎刑司拷問,務必讓他吐出幕後指使者!他若是不肯吐露,殺!”

皇上走了,一個殺字讓小允子癱軟在地,很快有人將小允子拖走,榮妃看向眾人,讓她們也各自回宮,遣散她們,她朝著跪在地上的袁常在走過去,半蹲下來,“對不住,本宮方才實在想不出對策幫你,還好有密貴人,密貴人比本宮聰明,不然妹妹有可能被皇上責罰了。”

“多謝妹妹,若不是有妹妹幫我說話,皇上很可能就下令了。”

“我曉得姐姐多麽想要孩子,不可能做出避孕之舉,小允子肯定是被人指使,姐姐平日裏素來不跟人結怨,誰會想陷害姐姐?”

“我不知道,我也毫無頭緒,希望從小允子那能得到一點消息。”袁常在看向榮妃,目露歉意,“娘娘,今日本來是娘娘的生辰宴,沒想到因為嬪妾壞了娘娘的生辰宴。”

“本宮的生辰宴已經結束了,你沒事就好,本宮不希望鐘粹宮的小主出任何事,只是小允子沒了,你身邊又少一個伺候的奴才,還得讓內務府再挑一個伶俐的過來。”

“不著急,嬪妾身邊有妙芙跟妙蓉兩人伺候,暫時不用尋別的奴才過來伺候。”袁常在還有些驚魂未定。

“快起來吧,別跪在地上了。”密貴人扶起她。

袁常在回到自己房間後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宮女,小允子跟了她四年,竟然還會背叛她,無論他說不說實話,他都會死,皇上都下了殺令。

若不是密貴人出來為她說話,她也很有可能被皇上處死,榮妃第一時間斥責她,沒有為她說話,讓她有點心寒。

妙芙是她從宮外帶進來的,但妙蓉當初是內務府分給她的,她被封為常在後就跟著她了,也有十年,她位份從來沒有晉升過,小允子跟了她四年都會背叛她,那妙蓉呢,會背叛她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袁常在還是收回自己質疑的心思,小允子是小允子,妙蓉是妙蓉,她若連貼身宮女都不信的話,她還能信誰。

“妙蓉,是你拿著鄭太醫的藥方去太醫院抓藥的,那藥為何是錯的?”

其實從她房間裏搜出來的藥包就是她平日裏煎的那些藥,密貴人說是小允子另外放進她房間裏,其實不是,也就是說她平日喝的不是助孕湯藥,而是避孕湯藥。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拿著鄭太醫開的藥方去抓藥的,奴婢也不不知道為什麽是錯的,奴婢真的不知道,還請小主相信奴婢。”

如果妙蓉沒有中間往藥包裏放剛才陳太醫他們所說的黃柏紫草等避孕藥草的話,那就是太醫院的人故意給她們抓錯藥了,從一開始她們就被陷害了。

她自認她在宮裏還沒有跟誰撕破臉過,畢竟她進宮這麽多年,一直算不上得寵,她的家世也沒有好到讓人忌憚的程度,自然在宮裏沒有人盯著她嫉妒她,到底是為什麽會針對陷害她。

今日若不是密貴人幫她說話,她真的有可能會沒命。

皇上對她沒有過多感情的。

“小主,奴婢沒騙你,還請小主相信奴婢。”

袁常在嘆一口氣,她們都是不懂藥理之人,那些藥抓回來也不會去看裏面多了什麽少了什麽,全是原封不動地拿去煎煮。

“我相信你,你先起來吧。”袁常在在想會不會是小允子往藥包裏面添加黃柏紫草等避孕藥草,不是太醫院那邊故意給她們抓錯藥。

若是太醫院那邊做的,說明陷害她的人在宮中有一定勢力才能買通太醫院藥房那邊的人。

她此時是毫無頭緒。

妙芙說道:“小主,奴婢給小主熬一晚姜湯壓壓驚吧。”

“我什麽都吃不下,我去找密貴人。”

袁常在過去密貴人房中。

“妹妹,今日之事真是多虧你幫我了,要不是你冒著風險替我說話,皇上還不一定會饒過我。”

“袁姐姐剛剛已經謝過了。”王秀花淺笑道。

“再謝一次也無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剛剛所有人都想我被治罪,全是落井下石的,只有妹妹替我說謊,救命之恩,我只是說幾次謝謝怎麽行,往後我這條命也是妹妹的。”

見袁常在說得真摯,王秀花挪揄道:“我要袁姐姐的命幹什麽,我只盼著袁姐姐能長命百歲呢,袁姐姐是第一個願意親近我的人,我肯定不能看著袁姐姐出事。”

袁常在無奈地笑了笑,她當初想跟密貴人走近的原因是她想沾光,密貴人得寵,而她想侍寢,這才想跟她走近的,是別有目的,不是純粹想跟她親近,只是隨著日子流逝,她們感情越來越好,她這才真心把密貴人當成她的姐妹。

“我不信你沒看到我當時是想沾你的光,借你靠近皇上。”

“不管姐姐是不是有意接近,姐姐都是第一個向我釋放善意的人,我很珍惜跟姐姐的情誼。”

袁常在眼眶泛紅,這宮裏的人大多以利而聚,以利而散,人人都想爭寵,人人都想踩著別人往上爬,當人上人,什麽姐妹情誼在利益前面都不堪一擊,可是她今日覺得她想錯了,也許宮裏真的有姐妹情誼,她們可以攜手共進退。

“我哪有那麽好,我是沾光的人,是累贅,妹妹帶著我會被我拖慢腳步的。”

“那沒辦法,我選來選去,發現只有姐姐的性子跟我相合,我今日是得寵,不過將來誰都說不準,還希望我在低谷時,姐姐能拉我一把。”

袁常在認真道:“會的,我會拼出命也會把你拉出低谷的,正如你今日救我那樣,而且妹妹有兩個阿哥,不會有那一天出現的。”

王秀花坐下來跟袁常在說話,她也認識小允子,並未察覺小允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突然就背叛袁常在了,不知道能不能在慎刑司問出點什麽。

“我還想親自到慎刑司走一趟,親自問問他到底為何要背叛我。”

“只是慎刑司那種地方,姐姐去得了嗎?”

袁常在點點頭,慎刑司是關押犯錯奴才的地方,做主子的平日很少去那種晦氣陰森的地方,那個地方死去的冤魂數不勝數,不過花些銀兩總能進去的。

“那姐姐就去走一趟,要快,我怕有人會想殺小允子滅口。”

“我明日一早便過去。”

……

延禧宮。

“如何?”

“娘娘,剛剛孫公公過來說已經死了,沒問出什麽。”蕓月在惠嬪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惠嬪臉色這才有所緩和,那奴才是死不足惜,被密貴人一問就自亂陣腳,本來已經快要成的事被密貴人出來插一腳,這個密貴人真是跟她八字不合。

她本意是想通過陷害袁常在而指責榮妃禦下無能,袁常在是鐘粹宮的人,她喝藥避孕,而榮妃毫無察覺,是掌管後宮不力,貴妃跟榮妃,她得拉下來一個才能重新掌管後宮,她們若是沒犯錯,皇上不會平白無故地恢覆她掌管後宮的權利。

貴妃協理掌管後宮,已經開始默默把自己的人拉上來,安插占據重要的位置,那內務府原先的副總管被貴妃以私自挪動私吞從皇莊與各地上貢過來的貢品而處死,她把她的人升為內務府副總管,這樣下去,這後宮哪還有她的人,遲早會布滿貴妃的眼線耳目。

榮妃就更不用說了,跟她一同掌管後宮多年,她在宮中的勢力同樣不容小覷。

死了就好,死人不會開口說話,那小允子本來就是她安插進鐘粹宮的耳目,他還有一個弟弟在宮裏當差,對這些奴才,只有拿捏住他們的家人才能讓他們乖乖聽話。

就是死了一個奴才,榮妃毫發無損,連袁常在都沒事,密貴人三言兩語就讓皇上相信她的話,就這樣放過袁常在,她可真是不甘心啊。

惠嬪眼裏劃過一抹冷意,都怪那個密貴人,只可惜皇上目前對密貴人寵愛得很,她沒法動她。

胤祿那孩子聽說變得癡傻了,兩歲多了還不會說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娘娘,要傳膳嗎?”

“本宮吃不下硬食,弄些湯湯水水給本宮。”

蕓月示意翠喜去膳房,她給娘娘揉按太陽穴的位置。

……

與此同時,榮妃這邊正在清點今日收到的生辰禮,將每樣東西規整,送得最貴重的是馬貴人,馬貴人送了一套鎏金頭面,其他人送的東西都是規規矩矩的,位份高的小主送得貴重,一些常年無寵的小主送得就寒酸不少。

密貴人送了一套成衣,繡著蝶戀花的旗裝,布料用得很好,上好的織錦,應是親手做的,合身是合身,只不過她不缺一套旗裝。

所以榮妃很快把密貴人送的旗裝扔在一邊,之後從來沒有穿過。

“娘娘,小允子死了。”

榮妃看向青若,聽到這個消息時並不意外。

“本宮讓你盯著各宮的動靜,可有看清今晚哪個宮的人過去慎刑司了?”

“是延禧宮的孫公公。”

榮妃咬牙切齒道:“果真是惠嬪,她是坐不住了,想揪本宮的錯處,皇上沒有恢覆她協理六宮的權利,她終於忍不住要出手,本宮倒要看看她還弄出什麽動靜。”

“娘娘,那個奴才死了,怕是查不到惠嬪身上。”

“她也沒那麽傻,那麽輕易地查到她身上,她怎麽在宮中屹立那麽多年,你別小看她,本宮是沒想到小允子竟然是她的人。”

青若說道:“那娘娘,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等著吧,她不會甘心的,我們見招拆招,手段使多了,遲早有一天她會露出破綻的,延禧宮的餘答應跟王庶妃是不是正得寵?”

青若點點頭,這宮裏最得寵的是密貴人跟佟妃,其次就是延禧宮的餘答應跟王庶妃,兩人都很年輕貌美。

“惠嬪身邊若是沒有這兩個人,她的延禧宮跟冷宮沒什麽差別了,僖嬪跟萬琉哈氏年紀都不小了,侍寢的機會不大。”

惠嬪使用苦肉計讓皇上留意她,畢竟也服侍皇上這麽多年,皇上對惠嬪肯定也有幾分感情,皇上可能不會讓她侍寢,但會心軟,從而恢覆惠嬪掌管後宮的權利,只要她跟貴妃犯錯。

惠嬪不會就此停手的,她等不及了,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錯,她等著她出錯。

……

袁常在沒想到自己還沒過去慎刑司,僅僅一個晚上,小允子就死了,一大早就聽到小允子的死訊,慎刑司的人也沒問出什麽,到底是小允子撐不住刑罰還是有人想滅口。

“小主,我們還過去?”妙芙問。

還過去幹什麽,人都死了,死人不會開口說話,他們動作太快了,袁常在難得有郁悶的感覺,她過去跟密貴人說的時候,密貴人也說晚了一步。

可不是晚了一步嘛,人死了,什麽都問不到了。

“妹妹,你覺得會是誰想陷害我,昨日我看德妃挺有嫌疑的,她一直在落井下石。”

“你也說德妃娘娘是落井下石了,她可能只是落井下石,她並非是那個挖坑的人,你都不曾得罪過什麽人,也許那幕後指使者最終目的不是為了陷害你。”

“那是為了什麽?”

“你住在鐘粹宮,算是榮妃娘娘的人,你犯了錯,榮妃娘娘也有可能被遷責。”

這是王秀花昨晚睡著前想的,她覺得袁常在又不是最得寵的那個小主,別人為何要針對她,有可能針對的不是她,而是榮妃,榮妃身邊的人少一個,等於是失去一個助力的人。

“榮妃?為何會牽扯到榮妃?”

“你避孕,每日要喝藥,而同住一宮的榮妃一無所知,你會不會覺得是榮妃故意當做不知,故意縱容,他們可以說是榮妃知情不報,也可以說榮妃為了固寵,讓你避孕,好保住鐘粹宮得到的帝寵,不管如何,榮妃都有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

“他們想找榮妃的錯處?可是為什麽是榮妃?”

“榮妃是協理六宮的人,後宮屢屢出事,不得安寧的話,皇上會懷疑她的能力,從而撤去她掌管後宮的權利。”

“是惠嬪,是惠嬪讓人做的。”袁常在眼睛一亮,只有惠嬪被皇上收回了掌管後宮的權利,原本惠嬪是協理六宮的人之一。

後宮出現的幺蛾子越多,越頻繁出事,她越有可能重新被任命為協理六宮的人,皇上是誰管得好,把權利交給誰,他只希望後宮平和安寧,不讓他分心。

“只是猜想,未必是惠嬪做的。”

袁常在覺得就是惠嬪做的,她真正針對的人是榮妃,而不是她,她跟惠嬪沒有什麽恩怨,她一個常在沒有礙住惠嬪的路,但榮妃就不一樣了,先前是榮妃跟惠嬪分庭抗禮,互相制衡,惠嬪落後了,她想拿回掌宮之權,權力才是最讓人趨之若鶩的,誰都不想屈居人下。

她松一口氣,她還以為她在宮中得罪誰了,那人想要她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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