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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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
德音見自己做的補湯這麽受歡迎, 開口留晚意、晚忌、晚恕吃飯，她近來很喜歡鉆研自己的廚藝，加上陸元照的捧場, 她認為自己是個天才廚娘。
陸元照暗暗向晚意使眼色, 示意他不要答應。
晚忌是個犟種，一向和陸元照不對付，一口就答應下要留在t z這兒吃飯。
晚意、晚恕也不得不留下來。
德音去廚房裏忙活, 晚意三人留在寢房陪著陸元照閑談。
陸元照起身更衣，到櫥櫃裏找出一瓶藥丸，一人分了一顆。
“服一粒藥丸, 可以讓人在六個時辰內沒有味覺。”
晚意服下。
晚忌不屑一顧, 將藥丸丟在地上, 一腳踩碎了。
晚恕特意多要了一顆藥丸服下，一想到喝“補湯”的殺傷力，怕藥效過了, 自己還會回味飯菜的味道，那就糟糕透頂了。
晚忌道：“音音的廚藝有那麽差嗎？至於要吃這種藥丸嗎？倘若音音知道我們這麽幹，肯定會傷心的。”
晚意道：“阿照都忍不了音音做的飯菜，二弟, 你還是別犟了，吃一顆藥丸吧。”
晚忌搖首。
陸元照氣定神閑品茗, “我打個比方吧, 吃音音做的飯菜, 還不如進北鎮撫司受嚴刑拷打。”
晚恕拿起陸元照手邊的藥瓶，對著嘴倒, 大嚼特嚼一通，藥瓶空了。
一個時辰後, 荔枝帶著丫鬟在花廳擺好碗筷，請陸元照他們過去。
德音做了六菜一湯。
涼拌黃瓜甜得齁人，可以打死賣糖的，吃一口糊嗓子眼。
西湖醋魚一股沖腦的土腥味兒，吃下去仿佛覺得那魚沾了醋就在你嘴裏游，還邊游邊拉屎。
嘗到那盤土豆燒牛肉時，晚忌終於忍不住了，胃裏頭翻江倒海，借口出恭去吐個幹凈。
德音近來鉆研瘦身纖體之道，所以晚飯以血燕盞代替，遂問起席上三人對飯菜的評價。
陸元照夾起一筷子沾滿白糖和辣椒面的黃瓜道：“這道涼拌黃瓜雖然是一道小菜，但經娘子之手做出來，不失為絕頂仙品，啞巴嘗一口都能說話。”
晚意吃了一塊帶皮帶泥的半生土豆，道：“音音，爹娘在世要能嘗到你做的土豆燒牛肉，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一定要將你這道菜記入我們崔氏一族的家史之中。憑這一手好廚藝，你定能名揚天下。”
晚恕見要輪到自己了，在西湖醋魚、水晶蝦餃、糖醋排骨三道菜裏糾結，哪一道比較好誇呢？
他夾了一塊黑乎乎的糖醋排骨，吐了骨頭後，道：“糖和醋的比例掌控得很好，酸酸甜甜不油膩——”
“可我既沒有放糖，也沒有放醋啊？這是鹹酥口的。”德音托腮望著晚恕，漂亮的眼睛不停眨巴。
“你既不放糖也不放醋，你管這個叫糖醋排骨幹什麽？”晚恕頂道。
“我樂意，這個菜名好聽。”德音夾了一個水晶蝦餃到晚恕碗中，“三哥，你不準假吃，告訴我這個水晶蝦餃是什麽味道？”
晚恕死死盯住碗中的水晶蝦餃，按照糖醋排骨不是酸甜口來推理，這個水晶蝦餃肯定也不是鹹甜口的。
他顫巍巍舉起筷子，將水晶蝦餃送入口中，嚼了四十多下，“辣，好辣，又辣又麻。”
“算你過關。”德音白了晚恕一眼。
晚意、陸元照同時為晚恕松了一口氣。
晚忌回來落座，舉起筷子猶豫不定。
德音問他，“二哥，你怎麽不吃啊？是不是夾不到你喜歡吃的菜？”
言罷，德音夾了一塊紅燒豬腳到晚忌碗中。
晚忌咽了一下口水，他已經後悔死了沒有吃那顆藥丸。
他咬了一口燉得軟爛的豬皮，一種在吃腐爛的死屍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還是低估了德音的廚藝。
“二哥，你喜不喜歡吃這道紅燒豬腳？”德音問道。
晚忌淚目含笑，頜首道：“音音，你這紅燒豬腳做的，讓我想起了我們的外祖母，我小時候每次去梁王府做客，外祖母都會親自做這道紅燒豬腳給我吃。”
他吸了吸鼻子，“太好吃了，我們音音終於長大了，爹娘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那我明日再做一桌這樣的飯菜送去崔家祠堂，讓爹爹和母親也嘗一嘗。”德音遞上一方帕子給晚忌擦眼淚。
晚恕一臉震驚，“音音，你連爹娘都不放過！”這是侮辱先人啊。
“嗯？”德音不懂晚恕的意思。
晚意趕緊打圓場道：“音音，你三哥是說你連爹娘都顧著了，太有孝心了。只是最近祠堂在翻修，還是等祠堂修建好了，你再去向爹娘展示你的廚藝。”回府立刻命人去翻修祠堂。
“好吧。”德音轉入正題，“我想開一家食肆，其實今日留哥哥們在家中吃飯，也是請你們試菜。你們覺得我能不能將食肆經營成像天下第一食肆隨園那麽紅火？”
桌上四人面面相覷，都不想先開口表態。
晚意心想：放自家妹子去為禍人間，列祖列宗會不會托夢給自己斥罵他沒有管教好妹妹、將崔氏聲名毀在這些不是人吃的東西上面？
晚忌心想：要是北鎮撫司抓進來的犯人不肯招供，倒可以送他們去食肆嘗嘗音音的廚藝，就怕逼他們吃這種飯菜會自殘，他都不想要了自己的舌頭。
晚恕心想：音音開食肆也挺好，自己向陸元照要了那讓人暫時失去味覺的藥丸方子，進宮慫恿陛下給音音開的食肆賜一塊匾，那食肆自然會客似雲來，他就可以將藥丸高價賣給那些想逢迎陛下的達官顯貴，這樣就可以攢下不少私房錢了。
陸元照心想：音音想幹的事，肯定要滿足她。等食肆開張，自己也不用成日訓斥那些他看不慣的官員，那些官員做錯事，倒可以罰他們去音音開的食肆。
四人互相交換眼色，異口同聲道：“開食肆很好。”
晚意：“我出一張房契支持。”
晚忌：“我出五千兩支持。”
晚恕：“我送三房仆役支持。”
陸元照：“剩下的我包圓。”
德音一一謝過，而後去書房找食譜。
*
送走晚意他們後，陸元照轉入書房，見德音專心致志在燈下看書，不敢隨意打攪她，遂搬了一張杌子坐在她書案旁專心看她看書。
許久，德音才察覺書房中多了一個人。
“我是翻了慈幼局的賬簿，才發覺花在這上面的開銷那麽大，那些孩子都是忠烈後代，我們不能虧待了他們。正好我開了食肆，也能管慈幼局的一日三餐。”
“我以為你只是小打小鬧，想親自掌廚做一些私房菜。”陸元照這才瞧清楚她在看慈幼局的賬簿。
“我覺得下廚太麻煩了，等你好了，還是你主理家中的一日三餐吧。”德音拿起案上的金算盤，“這是悠悠送給我的禮物，我呢，想做一個厲害的女商，掙很多很多錢，這樣慈幼局就可以收留更多孤兒了。”
“原是如此。”陸元照拿過她手中的賬簿，翻了幾頁，“你沒發現這是假賬嗎？”
“賬簿還分真賬假賬？”德音涉世未深，性子很是單純。
“這處慈幼局是你從金夫人手中買來的，她是一個很精明的女商人，辦慈幼局的目的是為了避繳朝廷的稅收。”陸元照放下賬簿，到書櫃裏找出戶部頒布的稅法，翻到一頁給德音看，“凡是收容一個孤兒，可抵茶稅二分，或抵糧稅一分八厘，或抵絲綢稅一分二厘……”
陸元照給德音細細講了一遍稅法。
德音扶額，眉頭深鎖。
“怎麽做生意要論這麽多種稅？我以前在松柏縣開瓷鋪，都沒有這麽覆雜。”
“以前你在松柏縣開瓷鋪，管賬繳稅一事都是我來打理的。”他拍了拍德音的肩膀，“音音，你二哥說得沒有錯，你長大了，也該有一番自己的事業，我大可讓你事事依靠我，但放手讓你自己活得漂亮，卻比大家一直溺愛你要好。”
德音下定決心，不能再像她三哥那樣廢下去了。
陸元照到書櫃裏找了十幾本書堆到德音的書案上，“慢慢看，我隔三日提問你一次，若答不上來，可要打手心的。”
德音翻開最上面的那本《鹽鐵論》，白紙黑字她都是認識的，但理解起來比較費勁巴力，完全沒有她的話本子好讀。
陸元照指點她怎麽讀透這本書，拿了一卷他做了密密麻麻批註的舊書讓她對照著看。
“你們當官的也要學經商嗎？看這本舊的《鹽鐵論》破爛成這樣，你應當翻了二三十遍吧？”德音道。
陸元照：“你忘了我外祖父家是商賈人家？”
德音恍然大悟，“婆母在世時，也做過生意嗎？”
“嗯，我母親和金夫人是金蘭之交。母親的本意是招一個贅婿，然後她可以獨自撐起自家門戶，卻不想千挑萬選擇了一個看不起她的官宦人家。”陸元照對她母親之死一直恨意難平，“音音，我很羨慕你，你的父母兄弟待你如珠如寶，你跟了我，t z倒吃了不少苦。”
德音握住他的手，頭靠在他肩上，柔聲道：“阿照，你要搞清楚，我不是憐憫你才做你的妻子，我是真心愛你的。我初嫁你時，三個哥哥都看你不順眼，而今大哥的心偏著你，二哥對你偶爾會有好臉色，三哥會在不經意間幫你說好話。我的家人都接受了你，說明你很好。”
她親吻他的唇角，“我們倆在一起，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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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見自己做的補湯這麽受歡迎, 開口留晚意、晚忌、晚恕吃飯，她近來很喜歡鉆研自己的廚藝，加上陸元照的捧場, 她認為自己是個天才廚娘。
陸元照暗暗向晚意使眼色, 示意他不要答應。
晚忌是個犟種，一向和陸元照不對付，一口就答應下要留在t z這兒吃飯。
晚意、晚恕也不得不留下來。
德音去廚房裏忙活, 晚意三人留在寢房陪著陸元照閑談。
陸元照起身更衣，到櫥櫃裏找出一瓶藥丸，一人分了一顆。
“服一粒藥丸, 可以讓人在六個時辰內沒有味覺。”
晚意服下。
晚忌不屑一顧, 將藥丸丟在地上, 一腳踩碎了。
晚恕特意多要了一顆藥丸服下，一想到喝“補湯”的殺傷力，怕藥效過了, 自己還會回味飯菜的味道，那就糟糕透頂了。
晚忌道：“音音的廚藝有那麽差嗎？至於要吃這種藥丸嗎？倘若音音知道我們這麽幹，肯定會傷心的。”
晚意道：“阿照都忍不了音音做的飯菜，二弟, 你還是別犟了，吃一顆藥丸吧。”
晚忌搖首。
陸元照氣定神閑品茗, “我打個比方吧, 吃音音做的飯菜, 還不如進北鎮撫司受嚴刑拷打。”
晚恕拿起陸元照手邊的藥瓶，對著嘴倒, 大嚼特嚼一通，藥瓶空了。
一個時辰後, 荔枝帶著丫鬟在花廳擺好碗筷，請陸元照他們過去。
德音做了六菜一湯。
涼拌黃瓜甜得齁人，可以打死賣糖的，吃一口糊嗓子眼。
西湖醋魚一股沖腦的土腥味兒，吃下去仿佛覺得那魚沾了醋就在你嘴裏游，還邊游邊拉屎。
嘗到那盤土豆燒牛肉時，晚忌終於忍不住了，胃裏頭翻江倒海，借口出恭去吐個幹凈。
德音近來鉆研瘦身纖體之道，所以晚飯以血燕盞代替，遂問起席上三人對飯菜的評價。
陸元照夾起一筷子沾滿白糖和辣椒面的黃瓜道：“這道涼拌黃瓜雖然是一道小菜，但經娘子之手做出來，不失為絕頂仙品，啞巴嘗一口都能說話。”
晚意吃了一塊帶皮帶泥的半生土豆，道：“音音，爹娘在世要能嘗到你做的土豆燒牛肉，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一定要將你這道菜記入我們崔氏一族的家史之中。憑這一手好廚藝，你定能名揚天下。”
晚恕見要輪到自己了，在西湖醋魚、水晶蝦餃、糖醋排骨三道菜裏糾結，哪一道比較好誇呢？
他夾了一塊黑乎乎的糖醋排骨，吐了骨頭後，道：“糖和醋的比例掌控得很好，酸酸甜甜不油膩——”
“可我既沒有放糖，也沒有放醋啊？這是鹹酥口的。”德音托腮望著晚恕，漂亮的眼睛不停眨巴。
“你既不放糖也不放醋，你管這個叫糖醋排骨幹什麽？”晚恕頂道。
“我樂意，這個菜名好聽。”德音夾了一個水晶蝦餃到晚恕碗中，“三哥，你不準假吃，告訴我這個水晶蝦餃是什麽味道？”
晚恕死死盯住碗中的水晶蝦餃，按照糖醋排骨不是酸甜口來推理，這個水晶蝦餃肯定也不是鹹甜口的。
他顫巍巍舉起筷子，將水晶蝦餃送入口中，嚼了四十多下，“辣，好辣，又辣又麻。”
“算你過關。”德音白了晚恕一眼。
晚意、陸元照同時為晚恕松了一口氣。
晚忌回來落座，舉起筷子猶豫不定。
德音問他，“二哥，你怎麽不吃啊？是不是夾不到你喜歡吃的菜？”
言罷，德音夾了一塊紅燒豬腳到晚忌碗中。
晚忌咽了一下口水，他已經後悔死了沒有吃那顆藥丸。
他咬了一口燉得軟爛的豬皮，一種在吃腐爛的死屍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還是低估了德音的廚藝。
“二哥，你喜不喜歡吃這道紅燒豬腳？”德音問道。
晚忌淚目含笑，頜首道：“音音，你這紅燒豬腳做的，讓我想起了我們的外祖母，我小時候每次去梁王府做客，外祖母都會親自做這道紅燒豬腳給我吃。”
他吸了吸鼻子，“太好吃了，我們音音終於長大了，爹娘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那我明日再做一桌這樣的飯菜送去崔家祠堂，讓爹爹和母親也嘗一嘗。”德音遞上一方帕子給晚忌擦眼淚。
晚恕一臉震驚，“音音，你連爹娘都不放過！”這是侮辱先人啊。
“嗯？”德音不懂晚恕的意思。
晚意趕緊打圓場道：“音音，你三哥是說你連爹娘都顧著了，太有孝心了。只是最近祠堂在翻修，還是等祠堂修建好了，你再去向爹娘展示你的廚藝。”回府立刻命人去翻修祠堂。
“好吧。”德音轉入正題，“我想開一家食肆，其實今日留哥哥們在家中吃飯，也是請你們試菜。你們覺得我能不能將食肆經營成像天下第一食肆隨園那麽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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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意心想：放自家妹子去為禍人間，列祖列宗會不會托夢給自己斥罵他沒有管教好妹妹、將崔氏聲名毀在這些不是人吃的東西上面？
晚忌心想：要是北鎮撫司抓進來的犯人不肯招供，倒可以送他們去食肆嘗嘗音音的廚藝，就怕逼他們吃這種飯菜會自殘，他都不想要了自己的舌頭。
晚恕心想：音音開食肆也挺好，自己向陸元照要了那讓人暫時失去味覺的藥丸方子，進宮慫恿陛下給音音開的食肆賜一塊匾，那食肆自然會客似雲來，他就可以將藥丸高價賣給那些想逢迎陛下的達官顯貴，這樣就可以攢下不少私房錢了。
陸元照心想：音音想幹的事，肯定要滿足她。等食肆開張，自己也不用成日訓斥那些他看不慣的官員，那些官員做錯事，倒可以罰他們去音音開的食肆。
四人互相交換眼色，異口同聲道：“開食肆很好。”
晚意：“我出一張房契支持。”
晚忌：“我出五千兩支持。”
晚恕：“我送三房仆役支持。”
陸元照：“剩下的我包圓。”
德音一一謝過，而後去書房找食譜。
*
送走晚意他們後，陸元照轉入書房，見德音專心致志在燈下看書，不敢隨意打攪她，遂搬了一張杌子坐在她書案旁專心看她看書。
許久，德音才察覺書房中多了一個人。
“我是翻了慈幼局的賬簿，才發覺花在這上面的開銷那麽大，那些孩子都是忠烈後代，我們不能虧待了他們。正好我開了食肆，也能管慈幼局的一日三餐。”
“我以為你只是小打小鬧，想親自掌廚做一些私房菜。”陸元照這才瞧清楚她在看慈幼局的賬簿。
“我覺得下廚太麻煩了，等你好了，還是你主理家中的一日三餐吧。”德音拿起案上的金算盤，“這是悠悠送給我的禮物，我呢，想做一個厲害的女商，掙很多很多錢，這樣慈幼局就可以收留更多孤兒了。”
“原是如此。”陸元照拿過她手中的賬簿，翻了幾頁，“你沒發現這是假賬嗎？”
“賬簿還分真賬假賬？”德音涉世未深，性子很是單純。
“這處慈幼局是你從金夫人手中買來的，她是一個很精明的女商人，辦慈幼局的目的是為了避繳朝廷的稅收。”陸元照放下賬簿，到書櫃裏找出戶部頒布的稅法，翻到一頁給德音看，“凡是收容一個孤兒，可抵茶稅二分，或抵糧稅一分八厘，或抵絲綢稅一分二厘……”
陸元照給德音細細講了一遍稅法。
德音扶額，眉頭深鎖。
“怎麽做生意要論這麽多種稅？我以前在松柏縣開瓷鋪，都沒有這麽覆雜。”
“以前你在松柏縣開瓷鋪，管賬繳稅一事都是我來打理的。”他拍了拍德音的肩膀，“音音，你二哥說得沒有錯，你長大了，也該有一番自己的事業，我大可讓你事事依靠我，但放手讓你自己活得漂亮，卻比大家一直溺愛你要好。”
德音下定決心，不能再像她三哥那樣廢下去了。
陸元照到書櫃裏找了十幾本書堆到德音的書案上，“慢慢看，我隔三日提問你一次，若答不上來，可要打手心的。”
德音翻開最上面的那本《鹽鐵論》，白紙黑字她都是認識的，但理解起來比較費勁巴力，完全沒有她的話本子好讀。
陸元照指點她怎麽讀透這本書，拿了一卷他做了密密麻麻批註的舊書讓她對照著看。
“你們當官的也要學經商嗎？看這本舊的《鹽鐵論》破爛成這樣，你應當翻了二三十遍吧？”德音道。
陸元照：“你忘了我外祖父家是商賈人家？”
德音恍然大悟，“婆母在世時，也做過生意嗎？”
“嗯，我母親和金夫人是金蘭之交。母親的本意是招一個贅婿，然後她可以獨自撐起自家門戶，卻不想千挑萬選擇了一個看不起她的官宦人家。”陸元照對她母親之死一直恨意難平，“音音，我很羨慕你，你的父母兄弟待你如珠如寶，你跟了我，t z倒吃了不少苦。”
德音握住他的手，頭靠在他肩上，柔聲道：“阿照，你要搞清楚，我不是憐憫你才做你的妻子，我是真心愛你的。我初嫁你時，三個哥哥都看你不順眼，而今大哥的心偏著你，二哥對你偶爾會有好臉色，三哥會在不經意間幫你說好話。我的家人都接受了你，說明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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