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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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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府人口簡單,但也難免被有心人利用,溫眠想了想帶著江止淮進了自己屋子,將院子裏幾個粗使丫鬟使喚到別處去。

渙月知道自家小姐與江世子有話說,很有眼色地將茶水端上來之後與宋嬤嬤去了院子門口守著。

江止淮看著溫眠給他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喝著的模樣讓他到嘴的幾句話咽了下去。良久,他凝視著對方因著喝了熱茶有些紅潤的臉色,語氣緩和下來,“聞瑕爾此人不簡單,你離他遠點總是好的。”

溫眠放下手裏的杯子,擡頭看向他,一雙杏眼有些許水霧,“太傅待我極好。”見他露出不快的神情又補充了一句,“他不會害我的。”

說完之後她也有些奇怪,完全是下意識說出來的,不過不得不承認她潛意識裏就不覺得聞太傅會對她不利。不知為何,在他身邊她總是有一種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覺。

江止淮聽著她極為篤定的一句話,方才強壓的怒氣此刻全都被勾了出來,他鳳眼微挑,嗤笑一聲,“天真。”

溫眠不欲和他爭論,忙轉移話題道,“別光顧著說我,你怎麽也回來了?皇上詔你回京的?”

江止淮斜看了她一眼,“南疆這幾年動作越發大了,父王放心不下,派我來保護皇上。”頓了頓,還是道,“當今皇上愛民如子治國有方,他擔得上一代明君之稱。還望溫正諫放下過往,用心輔佐,不枉溫家百年清名。”

溫眠低下頭,若有所思。

江止淮狀似無意道,“與我同來的還有父王獻上的幾個美人,皇上都收進了後宮。”

溫眠笑了笑,並不以為然,且不說她原本對蔣澤善就沒那點男女之情,便是有些情分在這三年她同蔣澤善的這點情分也消了個幹凈,聽到這句話也沒了念頭。

更何況後宮佳麗三千,豈是她可敢有奢望的。

“南疆?”對此她倒是略有耳聞。

“南疆這些年一直打著青嫵公主的名號,聚集了殘餘勢力,招兵買馬,鬧出的動靜不小。”江止淮也沒隱瞞的意思,簡略地同溫眠說了個大概。

蔣澤善此人雖勵精圖治但到底在先皇那就已經殘留了許多弊端。而南疆遺留勢力也借著這些弊端生出了不少事情來。這兩年勢力已經滲透到朝堂皇宮。若非如此父王也不會催著讓他來這京城。

溫眠點點頭,有些遺憾道,“我倒是挺喜歡南疆的。”

“喜歡?”江止淮挑眉,面露疑惑。怎麽也想不出溫眠喜歡南疆的原因。南疆亡國十餘年,或多或少也成為了京中人的忌諱。

“小時候聽說過呢。”溫眠眉眼彎彎,似乎想起了什麽愉快的回憶。

江止淮瞇眼,無端覺得這一幕有些刺眼,回憶什麽的真讓人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因為回憶裏沒有他呢。他似有若無的輕笑了一聲,帶著淡淡地不屑,“哦?”

無端覺得心煩意亂,他擡眼看著溫眠,見對方從回憶裏出來心裏稍微覺得舒坦了幾分,將左手手肘隨意地支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傾了幾分,“眠眠。”

江止淮長相那是沒得挑,氣場足夠強大,一向要麽冷漠要麽冷嘲熱諷的臉上露出了類似溫柔的神色,就是溫眠也忍不住一時間恍了心神。

待反應過來後,溫眠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著他一臉的欲言又止,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豎起了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是幾?”

江止淮怔了片刻,額頭有些青筋暴起,忍無可忍,“溫眠!”

聽到某人的怒吼,溫眠定下心神,拍了拍胸口小聲嘀咕了幾句,“這才正常。”說完又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口水壓壓驚。

萬一嚇出個三長兩短來,她不就虧大發了!

“咳咳,南疆民風較之大周更加開放,女子為官的占據朝堂半數。南疆皇室為避免發生內亂歷代只出一個子嗣,無論男女皆可繼承皇位。南疆雖是小國卻也在歷代南疆皇的治理下國力強盛繁榮。”溫眠緩緩道來,順口接過了上一個話題。

只可惜,南疆最終還是逃不過滅國的下場。

“你倒是清楚。”江止淮面色嗤了一聲,頓了頓,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那你可知道,南疆女擅長攝魂術,曾讓本朝不少男子失了心智最後弄得家破人亡。南疆人個個擅長蠱毒,行事陰毒令人發指。”

溫眠皺眉,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幾乎稱得上是本能,潛意識裏排斥這樣的一番話。

南疆的風土人情在她心裏早已根深蒂固,那是一個遙遠卻又神秘到讓她心生向往的國度。

江止淮見她如此反應,唇角泛起了一絲冷笑,緩緩道,“南疆已滅國,本朝雖談不上對此避諱卻也不會對此過多討論。這些你是聽誰說的?”

溫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覆了心神,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一副不願多提及的樣子。

“聞、瑕、爾。”江止淮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成功看到溫眠的臉色變了,腦子裏想到方才兩人親密的姿態,胸腔裏騰騰的怒火。

聞瑕爾他倒是敢?溫眠自小接觸的人也就那幾個,當今皇上不可能同她說這些。其他人也就更不可能了。況且剛才話語裏她明顯是對南疆了解的透徹絕不是偶然聽說的情況。

不過,他還真一時半會無法猜透聞瑕爾的目的。江止淮想到這,面色更加不好看了,神色覆雜。

“太傅從前同我提過南疆。”溫眠用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江止淮輕嗤了一聲,面色仍然不太好,上下看了溫眠一眼,“你倒是能耐了。”

溫眠被他看的心裏發虛,沖他笑了笑,眨眨眼,“江侍衛。”

小姑娘眉眼彎彎,梨渦淺淺,舉手投足之間足以讓人心動。

江止淮眸光深了深,視線落在她身上,啞了聲音,“你叫我什麽?”聲音裏改隱隱帶著威脅。

溫眠心道不好,歪頭想了想,“淮世子。”

江止淮依然沒應,目光涼涼地看著她,不言而喻。

溫眠絞盡腦汁,“江止淮。”

江止淮嗤了一聲,撐著桌子向前傾了過來,“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叫的什麽。”

溫眠莫名感受到了壓迫感,幹笑了幾聲,說出了氣死人的一句話,“我忘了。”說完還無辜地睜著一雙大眼睛。

“你敢忘試試!”江止淮大半個身子傾向她,咬牙切齒道。

離得近了,溫眠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讓人覺得心安。面前的人端的是世家公子的矜貴,卻也偏偏讓人覺得生寒。書生模樣將軍氣場不過如此。

視線移開,緩緩落在他撐在桌子上的手,瑩白如玉,泛著淡淡的光澤。她知道若是張開手心會看到淡淡的薄繭。

“祈光。”她軟了語氣喚出了這個久違的名字。

“嗯。”江止淮低低地應了一聲,喉嚨發出一絲輕笑,他欣喜至極。

江止淮字祈光。

“再加兩個字。”江止淮循循善誘。

溫眠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微微訝然,作思考的樣子,片刻又道,“祈光世子?”

江止淮剛揚起的唇角因著這個稱呼垂了下去,抿唇不語,可溫眠怎麽都覺得目光裏透著幽怨…

她微微搖頭把這種不切實際的錯覺甩走,心裏有些不樂意了,本就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姑娘,這幾年雖說沈穩了不少,那也是在外人面前。在熟悉的人面前該有的先性子還是有的。“江止淮!”

被喚的人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唇角再次掀起了冷笑,“我可記得某人小時候可是一口一個澤善哥哥的。”

溫眠不蠢,自然聽得出來這句話的意思,她大腦有一瞬的空白,看著面前冷冽的男子,所以,他是想要她叫一聲祈光哥哥?不過他是怎麽知道她對蔣澤善小時候的稱呼。

“你手撐得不累?”

江止淮只感覺太陽穴又更疼了,恨不能敲開這姑娘的腦子看看裏面都在漲些什麽。

“這桌子很冷的。”溫眠面露關切,目光落在那瑩白如玉的手有些不忍。石桌在夏天是冰涼的令人舒爽,冬天就不一樣了,冰冷刺骨。凳子倒是墊了墊子,她自己若是坐在桌子前如非必要不會接觸桌子的。他手撐這麽久了,真的不冷麽?

江止淮感受到面前小姑娘看似隱晦實則頻頻看過來的視線,默默地將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手裏握著還滾燙的茶水這才真切感覺到手心真的有幾分凍僵了。

“你先坐著。”溫眠說完急忙起身出去了,不多時抱著一個湯婆子回來了二話不說塞到了江止淮懷裏。

“暖手啊。”溫眠對著沒有任何動作的江止淮催促道。

江止淮低下頭,看不清神色,側臉柔和了不少,規規矩矩地把雙手放在湯婆子上面。

溫眠撲哧一笑,起身繞到他後面,俯身將他的雙手握著抓住湯婆子,“握緊了,這樣才暖和。”

江止淮耳根微紅,臉上越發冷冽,身子僵硬不敢動彈,女子柔軟的手正抓著他的手,一大依照同樣白皙,溫熱的呼吸在他周圍淺淺的。

想比起來,溫眠可沒想那麽多見他依著她的指導下握緊了湯婆子,也就歡歡喜喜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心裏算了算時間,擡頭正好看著雪已經停了便道,“祈光,我還得去一趟池府。”

江止淮挑眉,“嗯”了一聲,很自然地起身向外走去,“那便走吧。”

留下溫眠獨自在風中淩亂了幾秒,所以他是要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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