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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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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上馬車,溫眠還是有些沒緩過神來,忍不住撩開簾子看向騎著馬的江止淮,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得放下簾子嘆了口氣。

他愛折騰就折騰吧,就當得了一個免費的人力?

溫眠想著一些事情,時間過得極快,直到簾子被挑開,她才發覺已經馬車已經停良久了。

江止淮掀開簾子,許是到底顧忌著溫眠女子的身份,只挑開了一小半簾子,更是規規矩矩背對著她道,“到了。”

長身玉立,風姿卓絕。

溫眠笑著應了一聲,“好。”

得到了回應,江止淮放下了掀著簾子的那只手,在簾子的隔絕下消失在了溫眠的視線中。

剛下馬車,溫眠有些適應不來馬車裏與外面的溫差,下意識攏緊了披風,寒風吹在臉上如利刃般,生疼得緊。

江止淮的目光落在她被吹得通紅的臉蛋,吐出兩個字,“嬌氣。”

嘴上說歸說,他往她身邊一站特地挑了風吹過來的方向,高大的身軀把她遮得嚴嚴實實,同時吩咐讓人去敲門。

下人得了吩咐立馬上了臺階叩響了池府緊閉的大門,同裏面的人說清來意後,其中一個守門的小跑著進去了。

這自然又是一番好等。

一刻鐘後,池府的大管家薛管家邁著急促地步子而來,往四處看了看只見到一輛馬車幾個下人以及明顯不悅的江止淮,當即三下兩步下了臺階對著江止淮行禮賠笑道,“淮世子。”

溫眠這時探出一個腦袋看向薛管家,“我同表哥今日有約。”

薛管家本來心下還疑惑,方才下人分明同他說是表小姐來了,怎的出來卻只看見了淮世子。

眼下看見溫眠從江止淮身後走出來,又看了一眼有著溫府標識的馬車,稍微想了想也大概猜到前因後果了。

“表小姐,公子染了風寒此刻還下不了床。”

溫眠有些驚訝,“昨兒見表哥還是好好的。”

薛管家同樣是一臉的疑惑,嘆了口氣,面上掩不住地擔憂,“可不是,公子昨日回府還是好好的,還特地跟老奴說表小姐今日會來讓府裏好生準備不能怠慢了您。”

“表哥現在如何了?”溫眠同知道池宴的性子若不是實在嚴重是不會爽約的。更何況事關江南水患,若只是小病他定不會在意的。

薛管家見溫眠臉上的關切,當即寬慰道,“表小姐放心,府裏大夫已經開過藥了,只是公子如今還未醒來。”

溫眠識趣道,“那我改日再來看望表哥。”說著就準備轉身離開。

薛管家本有些欲言又止,見她動作忙道,“表小姐且慢。”

溫眠停了動作看向他。

薛管家看了看周圍,確定四下除了江止淮和幾個下人以外無其他人在,猶猶豫豫道,“據說公子昨兒在院子裏站了半宿。”

溫眠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就想反駁,表哥雖說看上去隨心所欲但是也是個愛惜身子的人,這天寒地凍的,站上半宿不染上風寒就怪了,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若非表哥自小習武只怕不是區區一個風寒。

“當真?”

薛管家已經年過半百了,可以說是看著池宴長大的,溫眠小時候和池府來往密切,是以他對這個表小姐也是知根知底這才把事情告訴她。說起來這件事他也是不信的,公子一向穩重。

“公子昨晚支開了下人,老奴也是旁敲側擊了許久才從幾個下人那得到的消息。”

說起來,他雖然管著整個池府但是對公子的院子卻是沒有權力插手的。

“我知道了。”溫眠沖他點點頭,示意他放心,隨即同江止淮離開。

薛管家見表小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當即眉開眼笑,有些事他作為下人不便過問,表小姐就不一樣了。想起今早的人仰馬翻,他搖搖頭,只盼著表小姐能勸著點,再也不要發生這樣的事了,公子也真是的,非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一路上溫眠都有些心煩意亂,既掛心江南水患,又擔憂表哥的身子,一雙好看的眉頭緊緊蹙著。

江止淮看在眼裏,只當她單純記掛著池宴,唇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既不知愛惜自己的身子,怎的勞得你為此傷神。”

同來時不一樣,此刻馬車裏溫眠和江止淮都坐在榻上,相隔不過一臂之遠。溫眠原是念著風刮得更厲害的緣故讓他同她乘馬車的,此時聽了他嘲諷的話語,恨不得收回自己的話。

“他是我表哥,我自然是記掛的。”溫眠如此回道。

江止淮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神色不明,似乎有些厭厭的,沒再說話。

馬車裏因著有地龍,不僅不冷,還因為多了一個人的緣故,空間狹窄了不少,也因此有幾分悶熱。坐榻上鋪了好幾層厚厚的毯子。

溫眠向來畏寒,每每到了冬日裏,她的禦寒工具也是比常人的更周到些。

“停車。”溫眠本是想掀開簾子透透氣,不經意看到“張記包子鋪”,頓時眼睛一亮。

車夫依著吩咐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停了馬車,這條街身處偏僻的小巷,倒數來往的人也不少。周圍店鋪多是吃食。

溫眠心情有些雀躍,急急地下了馬車,拉著隨後下了馬車的江止淮往包子鋪走去。

江止淮冷著一張臉,低頭看著她扯著的衣袖,只道,“慢點。”

地上還有些積雪,容易打滑。

天寒地凍的天氣,包子鋪裏面是熱氣騰騰的,門口只留了一個小門通過。

溫眠似對這一塊極為熟悉,臉上露出懷舊的神色,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進了裏面,對著正在忙活的一對中年夫婦喊了一聲,語氣輕快,“張大娘,李大爺。”

夫妻二人聽著熟悉的聲音,齊齊停了手裏的活,轉過身來看到溫眠皆是有些震驚。

被叫做李大爺的男人長著一張忠厚的臉,此刻只憨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而被喚作張大娘的女人,一身樸素的衣裙,面色看著蒼老,一雙眼睛卻不失活力,眉眼都是精明,此刻她眼裏有了點點淚花,伸出手掐了旁邊男人一把,“狗蛋啊,我這不是在做夢吧。這是東家回來了?”

李狗蛋哎呦一聲,沒出息地喊了一句“疼。”

見此,溫眠有些哭笑不得,“張大娘是我回來了。”

張大娘緩了緩,反應過來後抹了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多少人看這邊後,猛地一拍大腿,“瞧我這是的,東家快裏面請。”

店裏人雖然多,但大部分是匆匆趕來吃幾個熱乎乎的包子再去幹活的百姓,在溫眠剛進來時難免被她姣好的面容吸引住了,在看到她旁邊一男子淩厲的目光後沒膽子的收回了視線,恨不得把頭埋得更低,哪有膽子繼續看下去。再說即便他們再沒見識也是知道兩人衣著華麗怕是大有來頭呢。

所謂的裏間其實也說不上多舒適但是勝在幹凈與安靜,張大娘關好門後笑容滿面地看著溫眠道,“東家想吃點什麽?可還是老規矩?”

溫眠看向江止淮,後者回了一個眼神給她。

“老規矩,再加兩碟小籠包三個饅頭。”她暗暗估摸著江止淮的胃口道。

“好勒!”張大娘應了一聲然後出去準備了。

而江止淮從頭到尾被無視了個徹底,溫眠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見他沒生氣的意思,還是為張大娘解釋道,“張大娘三年未見我,怕是太激動了。”

“嗯?”江止淮看著她,有些覺得莫名。

溫眠暗道不好,知道人家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頓時也不知說些什麽只吶了幾聲。

“這家店是溫府名下的?”江止淮有些費解,一間在偏僻小巷的包子鋪是溫府名下產業?

世家大族的產業大多是古玩店茶館或者酒樓,再不濟也是有口碑的點心糕點,不然哪來的利潤。

“不。”溫眠搖搖頭,“我小時候無意間發現這家包子鋪的,後來碰上張大娘他們因為店裏繩子慘淡被迫關店鋪索性就拿了自己的私己買下了這家店鋪。嚴格說起來,除了這家店鋪以外我算不上他們的東家。”

許是老年得女的緣故,父親對她在讀書方面嚴格其他方面尤其錢財方面一向大方,月例再加上母親私下給的,買下一家偏僻小巷的店鋪的錢她還是有的。當時她已經十三了已經可以自己做主買下店鋪的事情了。

“你很喜歡這裏?”江止淮註意到她自進來一直都揚起的嘴角。

“嗯,這裏很溫暖。”溫眠直言不諱。

江止淮神情淡漠,附和道,“的確挺好的。”很簡單,很純樸,這就是你喜歡的原因?

“真的麽?”溫眠似乎沒想到能得來他的一句附和,眼睛發亮,興致勃勃道,“我就知道,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這裏好。”

“其他人覺得不好?”江止淮緊鎖她的眼睛,不容她回避。

說起這事,溫眠免不了有些郁悶,“小時候我帶蔣澤善來過,他說不好。”

豈止是不好,對她又是一番說教,不幹凈等等,自那以後她再也沒帶人來過了。連一向對她縱容至極的人都這樣說了,其他人更是不會覺得好了。

江止淮感覺到她突然低落下來的情緒,難得緩和語氣道,“沒事的。”

他們不懂你沒關系。

他仿佛看見了少女歡歡喜喜想將自己喜歡的與其他人分享卻換來一個敗興而歸的情景。

溫眠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故作老成地開口,“其實吃獨食的滋味也是很好的。”

江止淮見她這模樣,頗有些無奈,到嘴邊的幾句安慰只得盡數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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