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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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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發生任何風吹草動都被各宮裏人看在眼裏,容貴妃被皇上剝奪封號,罰半年俸祿,閉門思過一個月的事情一瞬間傳遍了整個皇宮。

寧嬪被從天而降的差事驚了驚,到底是後宮的老人了,相比起剛進宮的新人沈穩不少,她有條不紊地安排人去柳貴妃那接了賬本,態度依然恭敬,全無半點被權勢沖昏了頭腦的樣子。

正等著看大戲的其他宮裏人不免覺得失望,一些心思活絡的低等妃嬪也歇了投靠寧嬪的念頭。

仁壽宮。

柳太後得知了這個消息後立即坐不住了,急忙讓人以自己身體不適的托辭讓人將皇上請了過來。

直到傍晚,蔣澤善才再次踏進了後宮,進了仁壽宮後對著坐在軟榻上的柳太後行了一個禮,聲音聽不出什麽感情,“母後。”

柳太後還未等他行禮便道,“皇兒,不必多禮。”說著示意他坐到她旁邊來。

蔣澤善堅持行了禮數之後才坐了下來,看著自己臉色紅潤氣色極好的母後,心裏冷笑多半果真如他猜測那樣,身體不適只是一個幌子,怕是因著自己罰了柳惜容問罪來了。這樣想著便冷著一張臉例行公事般詢問,“聽聞母後身體不適?”

柳太後臉上的笑意僵住了,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過了好一會,才道,“聽說容貴妃惹皇上不快了?”

蔣澤善糾正道,“柳貴妃。”緊接著才道,“柳貴妃言行無狀沖撞了朕,朕不過是小小懲罰了一下。”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柳太後再一次噎住了,讓人給兩人重新斟了茶,“皇上嘗嘗,這是今年新貢的茶。”

蔣澤善眼裏閃過一絲厭惡,眉頭緊皺,“不了,母後這的茶,朕可是不敢喝的。”

柳太後啞口,當年那件事到底是她理虧。擺了擺手,身邊的嬤嬤很有眼色地帶著宮人們退了下去,臨走前關好了門。

等到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兩人時,柳太後嘆了幾口氣道,“皇上還是在怪哀家的。”話鋒一轉,語氣強勢,“這中宮之位哀家只認可容兒。”

“母後,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蔣澤善徹底沈下了臉色,柳家這兩代,女子入宮為後,男子入朝為相,這榮寵也該到頭了。

視線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他神色譏諷,三年前也是在這裏,一杯茶水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如果不是那晚,他如今可以理直氣壯下旨娶溫眠為後。只是記憶中的小姑娘明眸皓齒嬌俏動人,最是受不得委屈了,他又怎麽舍得讓她面對後宮。

溫家女要的是一心一意,他既給不了,那麽便也斷個幹凈。所以他放任她在青州三年,哪怕相思入骨,依然不敢去找她,更不敢詔她回京。

他本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回來了。

“皇上!”柳太後提高了音量,有些不可置信。

“母後既身體不適更應該好好養著身子,後宮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不必再勞煩到母後了。”蔣澤善語氣已經有了些許不耐煩,說完直接甩袖離開。

柳太後楞楞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神色蒼老了幾分,“柳家女子必須為後啊……”

蔣澤善出了太後宮中直徑回了禦書房沒在後宮停留片刻。當年下旨立柳惜容為容貴妃是迫於無奈。他既然已經打破了自己不立妃的規矩,幹脆隨了那幫大臣的願,廣納了後宮妃嬪,至於碰不碰就不是他們能幹涉的了。

這一夜對於宮裏多少人來說又是一個不眠之夜。而得知江南水患有解決辦法的溫眠倒是一夜好夢,她的夢裏有山清水秀,小橋流水,江南美景……

第二天,溫眠照例起的極早,待得了嬤嬤提醒今日朝堂休沐不用上朝之後也沒了睡意。外面的雪比昨日倒是小了不少。

用過早膳後,溫眠心裏還是惦記著昨天同池宴說的事情,當即讓人備了馬車往池府趕。

許是風雪太大的緣故,半路上馬車走到一處不平的地方陷進去了。

溫眠裹著鬥篷從馬車裏下來,有些懊惱自己因為心急讓車夫走了更偏僻的路。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此刻懊惱後悔也沒法子了,她只能在渙月的陪同下看著車夫正試圖讓馬發力。

說來也巧,他們走的這條路因著寬敞的緣故往常也是有人經過的,今兒也不知是不是太早的緣故倒是沒人經過的。

一刻鐘後,溫眠看著紋絲不動的馬車和已經有些著急的車夫犯了難,眼下莫說是離府已經有一定距離就是離有人家的地方也是遠的,若是讓人回去喚人來幫忙來回也是得費不少功夫,而且瞧著這雪也越來越大了。

她正愁著的時候,冷不防看到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眼睛一亮,待看清是聞太傅的馬車時,下意識就想躲。

對方已經先一步下了馬車,來人披著錦色大氅,眉眼溫和,謙謙君子的模樣,第一眼就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周身氣息平和安穩。

單這副模樣若外人見了任是無法同傳說中備受兩代帝王榮寵,權傾朝野,蓋過當今丞相的聞太傅聞瑕爾聯系起來。

在溫眠楞神的片刻,對方已經不知何時走到了她面前,看了一眼旁邊的馬車,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溫潤的嗓音緩緩響起,“眠眠,我正巧辦事要經過溫府,一同?”

言語溫和,一副征求她意見的模樣。

溫眠擡頭看他,眼睛有些發酸,澀澀開口,“太傅。”

聞瑕爾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輕輕笑了起來,想到回京後對他明顯刻意避之的溫眠語氣悵然道,“我還以為眠眠當真要同我生分了。”

溫眠有些遲疑,一雙杏眼直直地看著這個記憶裏便對她和善的長輩,那個看著她長大依著她喜好的太傅,也笑了起來,“太傅多慮了。”

聞瑕爾收回了手,慢條斯理地替她攏了一下鬥篷的衣擺,輕輕揭過了這個話題,“外面風大先進馬車。”

溫眠也沒了再去池府的心思了,跟著聞瑕爾進了馬車,渙月也一同跟了進去。車夫和聞瑕爾的車夫一同在外面駕車。

馬車很寬敞,容納三個人綽綽有餘。

聞瑕爾動作優雅地沏了三杯茶水,含笑地看著溫眠,“嘗嘗。”

渙月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不敢,得到溫眠的示意才小心翼翼端起茶喝了一小口,臉色泛起了紅暈。心裏對聞瑕爾止不住地誇讚。

本朝雖民風開放,但到底等級觀念森嚴。主是主,仆是仆,即便主人厚待,也沒有主人會屈尊降貴給下人沏茶的道理。

溫眠假裝咳了幾聲,低下頭輕抿了幾口茶,眼角的餘光瞥了幾下旁邊疑似少女懷春的渙月,忍不住心裏搖搖頭,一杯茶就被收買了,也太沒骨氣了,一擡頭正好看到聞瑕爾對她展顏一笑,她伸手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唾棄自己。

聞瑕爾見此有些忍俊不禁,看著溫眠有些感慨,“眠眠出落得越發好看了。”話尾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溫眠沖他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馬車在溫府停了下來,溫眠同聞瑕爾相談正歡,聽到動靜有些意猶未盡。

待下了馬車,溫眠看清大門臺階上站著一個身著玄色衣袍的人負手而立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身形有些單薄,氣勢卻很足,嘴角浮現了一絲冷笑在這寒冷的天氣令人忍不住打個哆嗦。

聞瑕爾對著江止淮微微頷首,目光溫潤。

江止淮可沒那麽沈得住氣了,大步下了臺階,走到溫眠面前,冷嗤道,“溫正諫可讓我好等。”

溫眠默默望天,心想若不是馬車壞了,您老可以一直等下去的。

江止淮神色有些冷淡,穩了下心神,看向聞瑕爾,態度不怎麽好,,“聞太傅。”

聞瑕爾頂著他一副追問的眼神,好脾氣地解釋道,“溫正諫出行的馬車壞了,我正好路過趕巧梢了她一程。”

溫眠並不意外地揚眉,太傅一向如此,雖對她寬厚但在外人面前對她也與常人無異。

“多謝太傅。”

聞瑕爾擺擺手,“舉手之勞。”說完對著兩人頷首過後,轉身向著馬車走去,閑庭信步,不疾不徐。

溫眠目送著馬車碾壓著雪地的痕跡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裏,溫眠忍不住讚道,“聞太傅風姿不減當年,著實讓人羨艷!”

江止淮唇角微扯,冷笑一聲,“聞瑕耳如今已經三十一了。”風姿又如何?難不成還想老牛吃嫩草?

溫眠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反唇相譏,“太傅容顏堪比及冠。”這可是實話,私下裏就連朝堂的許多老臣都曾讚聞瑕爾容貌貌似玉郎,半點看不出已經而立的年紀。

這話聽得江止淮莫名地有些心煩意亂,他陰測測地開口,“總之,你離他遠一點。”

若換作平常,溫眠又是一句反駁,此刻倒是不吭聲了,她閉了閉眼,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眉頭微擰。

江止淮註意到她被風吹得有些紅的雙手,冷笑道,“真是嬌弱,先進去再說。”說完拉著溫眠往府裏去。

溫眠只得硬著頭皮跟上他的速度,以免被他拖著走,心裏有些憋屈,也因此方才那些因回憶引起的不舒坦的情緒消失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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