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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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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太家的雜志並不算是學術性的刊物,會登些詩歌,但主要還是些消遣的娛樂小說。

而唐樹的文章向來由盛州的幾大雜志社包了,小說更不會在三四線的雜志上刊登。

所以當《風月》雜志的封面出現出現了唐樹的名字,所有人都以為是這雜志社想錢想瘋了,借著唐樹的名字亂搞。

而發現那篇《瞎子·聾子·啞巴》的確是出之唐樹的手筆,謾罵的有,稀奇的也有。

“唐先生怎麽自甘墮落成了這樣,在這樣的雜志上登他的文章?!”

“本以為他不會為金錢所動,沒想到也沒了文人的傲骨!”

“我倒是好奇這家雜志社是用什麽條件打動了他,之前不是傳言有位中央的大官花重金,請他寫人物傳記,他都拒絕了。”

“或許並不是自甘墮落,唐先生有他自己的道理,若是他想要大洋,何必靠筆桿子為生,香港某間私人大學許以重金,聘請他當學校的副校長也被他拒絕。”

文章剛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潑臟水,唐樹自甘墮落的謠言就沒停過,但是沒多久又逆轉了回來。

只能說唐樹的名聲太好,就是討厭麻煩是非的人,也都願意站出來為他說話。

這麽一弄,《風月》雜志的銷量比平時翻了幾倍,唐太太打了幾個電話感謝蘇疏樾,要給她送上厚禮。

罵也罵的差不多,大家終於開始看唐樹的文章內容,他寫的可半點不隱晦,雖然是拿了故事說事,用了三個身體有殘障的人物為例子,但直直諷刺的就是現在的人,看不見聽不見,說不出話。

這篇文章很諷刺意義,蘇疏樾拿到雜志,就一字不漏的讀了一遍。她在現代的時候只是被動的學習過關於唐樹的課文,所以他寫過的全部文章有什麽她並不清楚。

她不知道在真正的歷史裏面,唐樹有沒有寫過這個小說,但她覺得這篇文章如果有的話,她很樂意背誦。

文字這種東西,她可以概述一個感動了不少人故事,讓人產生共鳴,但卻無法像是真正屬於這個時代的作家那樣,用文字讓人心顫。

“大姐,明天我們就可以懲罰二叔他們,就可以回家了嗎?”

見蘇疏樾放下了雜志,蘇昌俊眨巴眨巴眼,湊在邊上問道。

蘇昌俊已經可以下地了,只是還不能跑動跟長站。

蘇昌俊原本就是個小胖子,之前過得不好才迅速消瘦成了蘿蔔頭,這段時間補了回來,肌膚恢覆了白凈,腮幫子也長了肉,像個發酵柔軟的白面饅頭。

眼睛烏溜溜,蘇疏樾瞧著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當然,明天你別怕,配合王律師回答問題就是了。”

蘇昌俊點頭:“王律師跟我說好了,說不要撒謊,什麽都照實說。但是……”

蘇昌俊突然兩條小粗眉就皺在了一起:“王律師他說會問大姐你有沒有欺負我們,我不知道怎麽說,大姐以前不喜歡我們,是因為傷心阿爸阿母不在了,但是壞心眼,我怕他們只聽一半,就像是蘇疏欣一樣,非說大姐是壞人。”

這件事王岱岳也跟蘇疏樾說過,二房那邊一定會找證人,說她欺負蘇昌俊他們。要解決這件事不簡單,得讓法官相信她真的改過自新,會照顧弟弟妹妹才行。

“你們知道我不是壞人就可以了。”蘇疏樾揉了揉蘇昌俊的肉下巴,朝蘇蝶兒招了招手,“你是不是也在煩惱這個問題?”

蘇蝶兒臉紅地點了點頭,她以前做夢都想有人為她主持公道,明明她沒做錯什麽就一直被欺負,但現在這個機會來了,她卻什麽都不想說了。

現在的蘇疏樾就是一個大好人,會溫柔的對著她笑,她都快忘了以前她不準她叫她姐姐,甚至想跟蘇昌俊一樣乖巧的討她喜歡。

王律師說不能說謊,她卻不想說不好的話,讓大姐不高興。

“你們倆都照實說,有些事情不是不說就不存在,我以前糊塗但是我現在好了,我的好又不是為了讓別人看見,你們知道就行了。”

蘇疏樾今天過來也就是為了安撫他們,怕他們明天見到太多生人害怕,輕言細語地讓他們放寬了心,才回了霍公館等著明天的硬仗。

蘇家祖產是大房的毋庸置疑,當年分家二房早就把他們的那份家產敗光,然後求著蘇疏樾的父親,讓他顧念兄弟情分,讓二房搬回祖宅住。

後面蘇疏樾的阿爸阿母出了意外雙雙去世,蘇二爺看大房的孩子都小,直接把產業全都接了過去。他也不經營而是把一間一間的賣鋪子,後面賣的沒有可賣的了,就剩了祖產就動了賣大房孩子的念頭。

蘇疏樾他送給章秋鶴就得了一大筆錢,後面蘇疏樾又成了霍成厲的姨太太,不少人不知道內情願意借錢給他,他才過的風水水起。

把蘇疏樾送給章秋鶴這件事當然不能擺在臺面說,今天法庭唯一的爭論點應該是蘇疏樾配不配做蘇昌俊這個監護人。

蘇疏樾雖然是大房長女,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果不是蘇二爺把蘇昌俊和蘇蝶兒賣掉了,蘇家大房的產業歸他管理,都是合情合理。

審案的法官是個老法官,辦事說話十分老派,還有些舊朝官員辦案的感覺。

讓蘇疏樾不舒服的是,他隱隱有種偏向蘇家二房的意思,守著小輩尊重長輩,長輩做事無錯的那套,等到王岱岳列出了蘇二爺派人趕走蘇蝶兒,賣掉蘇昌俊的證據,法官眼神才正常了。

“證人可以證明蘇叔陽,嗜賭流連妓院,在原告雙親去世後,欺負原告蘇昌俊年少,頻繁以個人名義售賣屬於原告的家產。”

“不賣一家那麽多張嘴巴吃什麽喝什麽!大姐兒你平日你要喝茶,要做衣服,那些錢難不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蘇叔陽聽到王岱岳的話忍不住插嘴,渾濁的眼睛瞪著蘇疏樾姐弟妹三人。

“法官大人可要為我做主啊!大房家產哪有多少,早就養他們三人花光了,現在的錢都是我的錢,憑什麽要收走,還要讓我去坐牢!”

蘇叔陽大煙抽的太多,膚色發黃整個人透著死氣沈沈的味道,就像是他下一刻突然斷氣也不讓人覺得奇怪。

而且身為個成了家有妻有子的中年男人,說著說著竟然大哭了起來,舉著他的大衣袖擦鼻涕。

“我沒有賣他,他是我大哥的骨肉我賣他做什麽……大姐兒你都過得那麽好,怎麽還來搶我那點家產……”

說話顛三倒四,法官聽得直皺眉,之前還有些偏向他的意思也徹底沒有了。

幫蘇叔陽辯護的律師也無語了,他本來是為了討好房傑凡,想出出風頭才免費接了這樁案子,哪想到這個蘇叔陽能那麽不靠譜,上庭還要吸膏,現在整個人活脫脫的就像個大傻子,還連累了他。

蘇叔陽是救不了,如王岱岳猜想的那樣,被告方開始列證據,證明蘇疏樾的人品,認為蘇昌俊他們要跟著二房蘇二太太他們生活。

事情都是真的,蘇昌俊只能點頭。

但看到那個律師顛倒黑白,開始胡說,蘇昌俊忍不住辯解,連蘇蝶兒也紅著臉,說蘇疏樾是個好人。

“兩位孩子並未成年,還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方可以認為蘇女士為了得到蘇家祖產,這些日子對兩位孩子灌輸了影響判決公正的想法……”

法官也皺起了眉,對蘇疏樾的人品質疑。

這場官司好像到這裏已經差不多有結論了。

蘇疏樾神色平靜,沒有緊張,反而在蘇昌俊他們看過來的時候,遞給他們安心的眼神。

今天唯一出乎意料的應該就是這個法官,本來出列的這些證據,已經足以判決二房沒資格收養蘇昌俊他們,但是他卻一直守著長輩為尊那套。

反正這次不行她就上述,一場一場的打官司,她就不信每個人都那麽眼瞎耳聾。

王岱岳看到了蘇疏樾的表情,心裏本來還有些遲疑,不願意自己好友攪到這件事來,現在那點遲疑也沒了,自己的好友應該沒有幫錯人。

“根據律法,我方可以用名譽擔保人,證明其人品。”王岱岳一字一句地道,“請法官同意,擔保人到場。”

他說完法庭就是一靜,誰都沒料想到他還有這個後招。

的確有這條法律,但有資格的擔保人,無疑都是名流紳士,很少人會冒這個風險去替別人擔保,除了差錯就是洗不清的汙水。

王岱岳並沒跟蘇疏樾說這個,蘇疏樾表情無辜茫然,等看到唐樹出來她就更茫然了。

她竟然有唐樹先生來證明她的人品。

在外面守著的記者,本來聽說蘇疏樾拿不到監護權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寫稿子,之後這個消息傳來,紛紛震得說不出話,良久才開始悉悉索索的討論了起來。

“唐先生的那篇文章不會針對的就是蘇疏樾這件事吧?”

其實唐樹的登載在《風月》的那篇小說,不是沒人說他暗指的可能是鬧得沸沸揚揚的蘇家的事,但是誰都不相信他會為個姨太太說話。

現在結果擺在面前,真讓所有人覺得自己要成“啞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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