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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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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等到月上梢頭, 某個人蓄勢待發準備再戰,只可惜醉煙直接將人推下了床榻。見他不依不饒的模樣,立馬快速穿上了紗裙外裳躲到了一邊去, “我受不住了,你如果再來,以後不要妄想上我的床。”

往日清冷的聲音摻雜著事後的低啞,讓人聽了只覺得有靡靡暧昧的氣息。

重時身為罪魁禍首自然知道醉煙嗓音沙啞的原因,一時間一顆心仿佛被羽毛吹拂了幾下酥麻軟了下來,連她的警告也聽進去了,“行,聽你的話便是, 不過下次得聽我的哦。”

醉煙見重時眼底未盡的旖旎炙熱,又宛若一只披著羊皮的狼低下頭哄騙她,沒好氣睨了他一眼,“再說渾話你就出去睡。”

重時心情甚好受了醉煙的冷眼也是開心, 幾步化作一步走了過來就把她撈在懷裏, 伏小做低哄著:“不說了不說了。對了,你前幾個時辰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什麽事,快和我說說, 是不是又有事讓我幫忙解決?”

對於醉煙,重時很有自知之明。她這人但凡有點事情都藏在心底, 不會輕易告訴別人,就擔心被人抓到了把柄威脅到自己。

所以醉煙主動要說的事, 那肯定經過她的深思熟慮, 分析了利害關系覺得不會害到自己, 反而有益,她才會透露那麽點消息。

而且醉煙還要讓你覺得, 她這是為你著想才說的。就像剛剛她一口一個,為了重時好為了兩人沒有猜忌。

重時很肯定十之八.九不是醉煙說的這樣。

醉煙也是毫不避諱直視重時猜忌的神色,笑了笑抽出了自己的手從他懷裏出來。

在沐浴的時候醉煙就拿下了珠釵,雲發披散的瞬間從濃黑墨色化成了藍霜色。周身的氣質沒了在外面的清冷,渾身散發著愜意慵懶的氣息,懶洋洋的。

醉煙開啟了陣法,剎那間塵世的宅院被渾厚的神力所覆蓋,而屋裏就宛若蒼穹星河,布滿了神秘美麗的星宿。

這世間獨有醉煙有最詭秘的預測占蔔之術,這是連重時也永遠無法企及。

如果不是醉煙自願給重時看面前觀測的景象,即使他在,也是看不出屋裏有什麽不對勁。

醉煙站在其中操控自如地施法占星蔔測,等細細觀察了卦象以後,柳眉輕皺沈聲解釋,“我剛要和你說的事情就在這個卦象裏面。”

經醉煙這麽一提,重時才收斂了幾分懶散的神色,跟隨她的目光仔細看了看,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星宿卦象,“這怎麽又出現了一顆異星,蘇半雪不是死了嗎?”

醉煙以前蔔卦重時也在場過,也聽她解釋過不同的星宿卦象分別代表了什麽,但還從來沒見過這麽詭異的卦象。

如今蘇半雪死了,重時也知道了之前關於她的事情,醉煙也就沒有必要隱瞞了,她緩緩開口解答了他的疑惑,“你看,代表六界的星宿圖騰原本應該是有序,簇擁神界才對,但現在魔界的血刃,妖界的獸骨因為群龍無首亂成了一團迷霧,而仙界的祥雲也成了一堆散沙。人間的稷黍卻有異星在生機勃發,隱隱有越過其他諸界的架勢,神界日後的路只怕不容易走。”

“其實原本是有兩顆異星,如今蘇半雪死了,自然只剩下一顆了。”

清冷的話音一落,屋內倏然沈寂了一下。

醉煙原本以為重時也知道了局勢緊張,活絡的心思低沈了,哪料到他突然緊緊地盯著她看,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你剛才是不是漏了點什麽沒說?”

“你什麽意思?”醉煙一時反應不過來,神色迷茫地問道。

但醉煙越是這樣,到了重時眼裏越像是在欲蓋彌彰,“我什麽意思?你有什麽可害怕,不能說的?神界再怎麽衰敗,不是還有冥界在嗎!這是你占蔔的卦象,你不會看不出來吧,代表鬼界的棺槨正牢牢和神界的權杖纏在了一起!為什麽會這樣,我想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醉煙自然看得出來,之所以沒有說出來就是擔心重時又在胡思亂想,之前歷劫的時候就是因為閻孚的事情,才有了後來一系列重時發瘋到殺了她。這後面一回來,閻孚又出兵幫她力挽狂瀾。

醉煙不得不小心應付幾人的關系,即使她對閻孚絕無半點男女之間的感情,但是架不住重時這疑神疑鬼的性格,總會猜忌這,猜忌那。

要醉煙來說,她好歹也是堂堂九天之主,就非要和誰扯上感情,非要談情說愛一下才可以?她難道都不能好好幹自己的事業?

醉煙心都累了,揉著眉心在心裏勸自己:再有點耐心現在吵不是時候,圖微還在作亂,妖魔群龍無首,這還有一顆不明的異星在。

但一忍再忍,醉煙實在是忍無可忍,冷笑道:“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嗎?我沒有主動提及他。就是不想讓你聽到有關他這人的事情。所以,你x能不能理智一點?不要一碰就炸,我就算再怎麽情緒穩定,那也經不住你這樣折騰的啊!”

醉煙怒懟了重時一頓後,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等再睜開雙眼的時候,顯然又是那個極其冷靜克制的醉煙。她神色清明,平靜地緊接著說道:“重時,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但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世間千萬人,沒有誰能取代你在我心裏的位置,你懂嗎?”

醉煙說完這句話,屋裏就仿佛死一般的寂靜,連占蔔的卦象也隨她的心情波蕩起伏,神力不穩。

等了一會兒,醉煙還是沒聽到重時的回答,她還以為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緒,在下一刻就要爆發出來。

不曾想只見這人緩緩擡頭,眼裏有點迷茫,有點迫切,情緒覆雜地問:“那……那你會不會。”

“會什麽?”

重時仿佛藏著事想要開口,但又說不出來。醉煙皺著眉頭等了又等,最終只聽到了他說一句,“沒什麽。”

醉煙雖然疑惑不解,但是也沒再追問。他情緒穩定了下來就好,管他是為什麽呢,總比好過喊打喊殺要她命強。

重時看了看醉煙臉上隱隱流露出的不耐煩,雙手握緊拳頭低下了頭掩飾眼裏的暴戾恣睢。他只覺得一顆心仿佛被人抓住了,很窒息很疼,但最終少有的沒有再說什麽。

重時剛剛聽了醉煙的話其實並沒有多少動容,這世間沒有誰會比他更了解她的性子。

就像醉煙說的,她很在乎他,但那又怎麽樣,她更在乎她自己。如果有一天醉煙厭倦了,不耐煩了,她想舍棄就舍棄甚至不會多看一眼。

也沒有誰比重時更清楚,她醉煙有多冷靜自持,就有多不喜歡他。

重時知道自己多心易怒,他也不想這樣。醉煙的心太冷了,冷到了讓他也會害怕。

重時想著就開始陷入自我厭棄,但又不肯放開拉緊醉煙的手。他坐在床榻邊上抱著醉煙,恨不得將兩人死死地捆綁在一起,一張臉埋在了她的腹部,喃喃說道:“我好疼啊醉煙,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害怕你離開我,害怕你不要我。”

一招斃命,直接把醉煙拿捏得死死的。

重時都示弱成這個樣子了,醉煙還能說什麽?再說下去誰都別想好過了。

醉煙想了想最終還是俯下了身子,緩緩跪坐在了地上。拖曳蹁躚的裙擺似朵清艷的花繁覆開在地上,她白得發光纖細素手,輕輕捧起重時的臉,雙眼澄澈又清明地直視他,輕聲軟語說道:“你是笨蛋嗎,重時?”

重時微微撩起眼皮,不知道醉醉為什麽會這麽說。不過還沒等他想明白,醉煙彎彎笑了,“你那麽,那麽努力的保護我,讓我不受傷害,我怎麽會不知道?會看不見呢?從小到大,我的身邊也只有你,以後也只有你,你懂嗎?你為什麽要害怕呢?”

當然醉煙最後一句話沒有出來,她離不開他,究其原因有她的私心在裏面。這世間啊,誰能與他重時為敵?只要她和重時好好的,其他人就算再怎麽折騰也只是徒勞罷了,不會有人能影響到她的地位。

就連醉煙想過的分開,也是盡最大的努力和平分手。大不了把六界分成兩半,各占一方,還是有來有往最好。

人都是自私的,何況是身為至高神的醉煙。她擁有了這麽多的東西,執掌著萬物的生死大權,有著最奢糜的宮殿,最稀罕的神器丹藥。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棄,怎麽可能因為和枕邊人不合就傷害到自己的利益。

甚至此時此刻醉煙安慰重時的話,也是七分真三分假。在深思熟慮,丈量好事情的利弊以後才開口。

重時知道醉煙的性子,醉煙又何嘗不是?如果真要對比個高下,只能說一個比一個的心更冷。

最終的結果就是互相藏起紮在對方身上的刺,把刺留在了自己的體內,心裏,直至流血潰爛最後無藥可救。

明明兩個人都知道的道理,卻都沒有一個人肯退讓一步做出改變。一個強勢偏執有著濃濃的占有欲,相信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掌控對方讓對方為自己所有。一個生性涼薄,自私,極端的利己主義,不肯施舍出自己一點的愛意。做任何事情的出發點都是因為這樣對自己有利,拿捏六界是這樣,對重時也是這樣。

所以不止是重時有病,醉煙也是。兩人渾身是血的走到了今天,也是兩人應得的結果,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裏去。

此時屋裏透露出詭異的氛圍,重時在聽到醉煙的話,一顆心止不住的跳動,但更多是興奮,仿佛在說:看,她再怎麽不願意,再怎麽想和你分開,最後還不是要妥協。這說明什麽,還不是她離不開你,也沒辦法離開你。

至於醉煙為什麽離不開重時,他知道,但他並不想戳穿了,就這樣真的挺好的。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只要不和其他人走,只要留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好了。

不管他或者她開不開心,不管他或者她是不是已經被傷得渾身鮮血淋漓,只要還在一起,只要還死死的捆綁在一起,他一點也不介意其他的事。

重時如是想到,也這樣回答了,“醉煙,我不管你話裏有幾分假幾分真,但你最清楚了,也知道,只要你肯一直,一直待在我的身邊陪著我,我就會永遠,永遠保護你,不會讓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有半點閃失。”

重時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抱住了醉煙,溫柔的聲音裏帶著彼此都知道的威脅,警告。

而醉煙也沒辜負重時的期待,溫和地笑了笑,輕吻了他唇角後,輕輕點頭回,“自然,我們自然應該如此的,你是我的,我也會一直是你的,就如魚和水,花草和土壤,本應該在一起的。”

兩人溫柔相視笑著,都知道彼此的幾句話即是和對方說,也是對自己說。都在給自己洗腦不要越過雷池,否則他們要面臨的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覆的結局。

……

在兩人都冷靜了下來以後,醉煙想了想還是要把剛才的事情說清楚。不過她到沒有直接說,而是意味不明地問了問,“顧之禮這人你也見過幾次了,你對他的感覺怎麽樣?”

重時還是保持著那副樣子,坐在床榻邊上捏著揉著醉煙的手,有點散漫好似什麽也不意。

在醉煙問他的時候,他想都沒有想就要直接脫口而出:有什麽感覺?他除了對她有感覺之外,對於其他人他是連名字都記不清。

當然這話重時也就想想而已,哪敢真的說出來。他又不蠢,好不容易這關系緩和了一下,還是不要觸黴頭了。

所以重時還當真仔細想了又想,把僅有幾次和顧之禮的見面,來來回回想了好久,終於口吻很認真地說道:“顧之禮這個人讓我感覺不舒服。但為什麽我不知道,也沒那個心思細細去探究過。難不成這異星和顧之有關?”

重時停頓了一下,看著醉煙無波無瀾的雙眼又肯定說道:“這卦象上的異星就是他。”

果然重時早有察覺,這和她當初和蘇半雪不對付應該沒多大的區別。只是怪就怪在,這次她自己也拿不準是怎麽回事了。

醉煙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重時的說法,但也將自己心裏的猜疑說了出來,“其實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這當初我是占蔔出有兩個異星沒有錯,但他們又不大相似。蘇半雪所代表的異星其走勢註定要把六界拉下水共沈淪,一看就知道是為禍人間的異象。”

“可……這顧之禮就奇了怪了。就像正義的化身,橫空出世的野馬,其生機有超過神界的架勢。誰代表了神界?自然是我們。他是好人,卻要推翻我們。所以你說,這人是好還是不好?”

醉煙有點神經質地又笑了,“而且我觀察過了,他日後若成神,只怕不比我們差甚至有可能遠超於我們。有一件事情你或許不知道,當時顧之禮在瑤池上傷了我被關押到了天牢,然後他又被放了出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當初蘇煜來求我放過顧之x禮一條命,而我去天牢看蘇半雪的時候,正好又來了興致。就向顧之禮承諾,只要他去春過淵受三道天雷,我就不和他計較傷了我的事,會把他放了出來。”

醉煙說著說著情不自禁地冷笑了,“後來你也知道了,就是現在這副樣子。他沒死,反而因禍得福劫後重生,修為反而突飛猛進了,再過不久仙界怕是又要多一個位置出來了……重時,他可是區區一介凡人啊,沒有珍貴的靈丹妙藥,更沒有渾厚的靈力供他修煉。”

醉煙的幾句話可能不會讓重時有什麽感覺,但如果神界的人在場聽了醉煙的話只會覺得,已經不能用震驚不可思議幾個詞匯來形容他們的心情了。

這顧之禮才多大啊,這修煉有多難啊,怎麽到了他這裏就好像喝水吃飯那麽簡單。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卻偏偏成了真事發生在了他們面前。

而此時的重時卻恍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或者是說他的實力,已經到了可以讓他忽視這些所謂能威脅到他的人或事。

重時將醉煙往懷裏攬了攬,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化解她心裏的不安。他低著頭,看不清情緒的眼底冰冷刺骨,“是好人還是壞人,是驚世之才還是廢物,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我永遠是至高神,是凜然眾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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