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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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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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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快樂?”安禾聽燕北真人講出來, 疑惑地重覆著福樂公主父親的期望。原來天底下的每一個父母都是如此美好簡單的期望,不是什麽人皇的喜悅,不是什麽樂而忘憂, 而是樸實的寄托。

安禾恍惚間產生了一種怪異感覺, 好像她真的是福樂公主,真的經歷過這些畫面。想到如今自己已經就是公主本人, 勢必也要替代其身份去完成一些應盡的義務。或許不是身穿, 也不是胎穿, 直接取代另外一個人的身份總是有一點點難以接受。但聽完燕北真人的描述, 安禾發現她特別喜歡純虛道長,那種聽著就喜歡故事中人的情感,或許真的來源於血脈的親昵?

“你知道我生母是純虛道長?”安禾難以置信開口, 她一直以為是秘聞。

“我倒要問你,這個秘密是當初說好保密不告訴任何人的,包括人皇也發過誓言了, 你又是如何聽來純虛這個名字的?”燕北眼睛裏帶著探究。

安禾在心裏罵自己嘴巴有毒, 得了,自己先把自己給賣了。

她總不能說我看小說得知的消息吧?

硬著頭皮想要把這個事情遮掩過去:“真人能告訴我, 我的母親漂亮嗎?”

“你還沒有告訴我, 你如何得知這個秘密?”燕北真人望著她, 語氣直接, 就像利劍開鋒直接刺過來。

安禾支支吾吾,有口難言。她編不出謊話,又不能說出真相,燕北真人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她的疑心一下子起來, 按照燕北真人的描述, 他應該格外喜歡原主, 該不會?該不會她已經被別人看出自己身上的不對勁了?

內心一直在打著鼓,氣氛緊張僵持,安禾還是沒有開口,以至於她以為下一刻,燕北真人都要質問她的身份了。卻沒有想到燕北真人輕哼一聲,語氣裏帶了鄙夷和諷刺:“定是安誦叔那小子不守約定!”

安禾不知這安誦叔是何人,但是姓安,該不會是她親爹人皇的姓名吧?

安禾不敢插嘴,好險,差點露餡還是心有餘悸,搞得她不敢再問任何關於福樂公主的事情了。

“你現在這副縮頭縮腦的樣子,真像你爹!”安禾不搭話,燕北真人以為戳破了真相,小公主心虛了。

然後他以長輩的模樣又安撫她:“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拿這事去質問安誦叔那小子的。”

安禾端著茶杯輕輕點頭。

“你剛剛不是問你的母親嗎?”燕北真人又扯起話題,這個話題安禾還是比較感興趣的,所以她回答了燕北:“是的,真人。”

燕北真人清了清嗓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純虛真人那是我見過第一個美麗又聰慧的女子,跟你父親,最是郎才女貌了。”安禾聽著輕輕點頭。

“純虛真人很漂亮,和你父親的感情也很真摯,要不是......”說到這裏,嗓音像卡了殼,燕北真人偷偷看了安禾一眼,見小公主沒註意,趕緊圓回話題。本來想說的是:“要不是因為你,他們也不可能分開。”

但是小孩子,又有什麽錯呢?

“純虛真人的脾氣不太好,卻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做菜那叫一個好吃,常常我捉些魚蝦挖些野菜給她,也能做出不一樣的山珍海味。我常常去你父母那裏蹭飯,蹭得多了,純虛真人沒有說什麽,倒是你父親吃醋,不準我去了。”燕北對那段美好普通的生活滿是懷念,他看他們夫妻二人開心,就由衷為他們感到開心。

再想到現如今的事情,只能嘆一聲造物主弄人了。

燕北突然就不想和安禾說這麽多了,小孩子家家的,說了又懂什麽。

不過是見她漂亮可愛,終於長成了大姑娘,所以帶著叔伯的那種喜悅新鮮罷了。

安禾不打擾燕北真人的話語,也不插話,但就這樣靜靜地聽著往事,竟覺得十分珍貴滿足。就像現世的許多個年夜,她的父母也會拉著她說些她不知道的,以前那一輩人的新鮮故事。

什麽時候自己也能夠見一見純虛真人就好了,安禾眼中露出了渴望,聽燕北真人說起來的故事,純虛真人應該很愛自己才對吧,那為什麽又要把她送進宮裏,送給別的女人的膝下養大呢?

安禾無法理解這種情感,不過作為旁觀者,想起人皇的身份,修真界與人間的鴻溝,自動腦補出一場愛而不得,相愛而不容世俗接受的戲碼,安禾覺得自己真相了。不然作為修真界大門派的掌門之女,作為天下人間的至高帝王,怎麽會跑來規努山隱居呢,一定是因為愛。

燕北不知道安禾腦海裏已經自動浮現出的故事劇情,也不知道自己的話語會造成如何美好的誤會,他只是想說,就說了。

直到茶水微涼,燕北從凳子上起身:“十多年沒見,身為長輩我也沒有什麽禮物好送給你的。不如幫你解決一個困難吧?”

燕北看向安禾:“你想著如何?”

“禾兒感謝真人的恩賜,自然無法拒絕。”

“甚好甚好!”話語剛落,一個浮光出現在安禾的周身,浮光落於她身上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身為公主,修為卻突飛猛進,這不好,如今我已幫你解決麻煩,就出去吧!”近在咫尺的聲音變得縹緲起來。

好像做了一個夢,睜開眼睛時,安禾感覺腦袋還有些困倦。再看四周,哪裏有青草,哪裏又有藍天?

燕北真人的石屋沒有,黃土的茅草屋倒是有一個。

很快,安禾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樣:她的修為沒有了!

這是一種巨大的恐慌,安禾真想再回去見一次燕北真人。她不信燕北真人會開這種隨意的玩笑,但是念動法訣,很好,畫骨描心沒有出現在掌心。再念禦器法訣,很好,冰月寒劍也沒有出現。

猛然之間,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也不顧及什麽沐浴焚香了,她的修為沒了啊!怎麽可能會這樣?

過山車一樣的心情,從頂點跌至谷底,任何人都在所難免會有心理落差。

抱著一絲僥幸,燕北真人說的是解決問題是吧?好端端的解決問題不應該突然之間把她的修為給變沒了吧?會不會是驚喜,只是一個障眼法術?

無論怎麽嘗試法訣,無論怎麽欺騙自己,法術都像流入大海的江河,一去不覆返了。

一瞬間只有憤怒和不滿沖進腦海,安禾現在就想把燕北真人揪出來,讓他把自己的修為還回來。什麽狗屁解決問題,騙子!大騙子,騙走她的修為不說,還欺騙她的感情,虧她還相信了他編的故事,覺得他真的是自己很親近的長輩呢。

說不定一開始就是一個局,給她講故事讓她放低戒備之心。

小偷的套路怎麽會不懂?

安禾氣極了,生自己氣的同時又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把燕北真人揪出來。還有以後陌生人送的禮物說的話語,通通不要信!

這個可恥的修真界!

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氣急敗壞之後還是要照舊生活下去。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想到自己還在人家的地盤上,安禾只能暫時忍氣吞聲,得想一個辦法讓燕北真人重新出現才行。

再坐回黃土地面的時候,安禾發現了一件事情,冰冷的寒意沒有了,只剩下餘溫。

喊來莫失莫忘,兩個女道童就在門外靜坐等待,進門先檢查了一番,確定所有的步驟程序都結束之後,才幹巴巴開口讓安禾出來。

安禾這次對兩個人也實在擺不出什麽笑臉了。

長陵門的始祖就騙了她的修為,更不用說莫失莫忘前後也一直在變臉,變臉的速度陰晴不定,導致現在滿肚子都是怨氣,對長陵門的印象跌至谷底,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修為。

沒有修為之前,她是不在乎自己是修真人士還是一個普通民眾的。但是一旦擁有過法術,擁有過逆天的本領之後,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的啊。那種暢快淋漓淩駕自然之上的權利的支配,正是像曾經的毛爺爺是一個人在世界裏行走的安全感。

她的身上穿的是規努山的傳統祭祀服,飄逸寬大的袖子和外袍通身潔白,只是在腰帶和衣領之處繡了一種不認識的花卉紋樣。走動之間,氣質如同朗月清風,格外俊朗秀氣。

莫失莫忘跟在安禾後面,悄悄看著她的穿著打扮迷了眼,這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掌上明珠,氣質也非常人可及。

道童收了心神,只把安禾重新送回她的院落,通知安禾參加下午的祭祀禮時間和傍晚的沐浴時間,多的話語沒有說,也就從院落之外離開了。

祭祀節在下午黃昏時分拉開了序幕。

東遙城到長陵門的山上道路,被修建了二十多米寬的龍形石梯,圍繞山林之間的道路盤旋,若從山頂往下看,石梯蜿蜒在風景之中,格外具有詩情畫意。秋天的涼意讓人心情舒適,把夏日的燥熱一掃而空。

石梯的漫坡上雕龍畫鳳,漫坡兩邊的樹木之上,隨著黃昏的鉛灰襲來,人影恍惚,橙紅色的燈籠便如點點星光,點亮了這條通往山下的道路。客人們隨了東遙本地習俗,王公貴族統統穿著寬大舒適的禮服,踩著靴子,跟隨安禾從這階梯上往下走。

燈火通明會讓人產生如夢如幻的錯覺感,好若置身仙境,靡靡的仙樂聲從東遙城下傳來,和著歡笑還有舞蹈。

金黃色的菊花灑滿了街道,人們手舞足蹈,吟唱著歌謠,潑灑著鮮花和祝福。

東遙城的大街小巷都燃起了煙火,禮花竄上天空,碩大的火把點了起來,安禾與綠澆知意走在人群中,註意到了他們的耳垂和頭上的裝飾都是色彩鮮艷的羽毛和鮮花。這是一個盛大的節日,街道上都是人群,卻沒有擁擠和喧鬧,而是歡笑和快樂。

“這便是祭祀節。”莫忘在一旁給安禾解釋著,“秋收的豐盛是天神的恩賜,而規努大陸上的一切都是規努大神賜予的,我們所拜的,便是規努真人。”

安禾點點頭,她聽著他們嘴裏哼著的曲調,悠長又古老,像是和著自然之聲的神秘,又像是山林的咒語,修為盡失的心情被這歡樂的氣氛感染,消弭了不少。

人的天性便是愛好藝術和自然,追求自由和奔放。

當鼓點的聲音越來越密集的時候,安禾發現城裏街道上行走跳躍的居民們開始旁邊的街道上放好的籃子裏,拿出了瓜果蔬菜,拿出了鮮花食物,像是最珍貴的寶物,將它們高舉在頭頂,一個人接一個人,隨著鼓點踩著節拍,舞蹈的動作便得統一而一致了。

“這是祭祀神靈,驅散邪惡。”莫忘解釋著他們的動作,然後從自己的袋中也拿出了一籃水果,認真地頂在頭上,不再管安禾,而是加入了祭祀的大軍。

身旁的許多大臣覺得新鮮,鼓點又很歡樂,每一個人都在行走舞蹈的時候,那個靜止的人便會顯得格外不一樣。安禾糾結著,要不要加入他們。

一個阿嬤站了出來,將自己懷裏的食物分給了安禾、綠澆和知意,“你們拿著獻給神靈吧,只要心誠,神靈便不會怪罪。”

阿嬤的話語鼓舞了安禾,她接過食物,沖阿嬤點頭致謝,照著大家的樣子,圍繞著城中行走。鼓點激烈時,步伐就快速而熱情,鼓點輕柔時,步伐就悠閑緩慢。當人群逐漸走出城中,便來到了一片廣闊的大地上。

百米高的火把沖向天空,金黃的菊花灑滿了這片土地,人們圍著火把,恭敬地把食物放在了火把旁邊,算是完成了祭祀中的“獻祭品”環節。

這個環節結束後,一個身披獸皮,帶著萬獸之王面具的老者跳了出來,他高舉法杖,人們便大聲隨他歡呼,他轉身舞蹈,人們便向他鞠躬。

他比了一個誠心誠意地膜拜禮,人們跟隨他膜拜八方。膜拜結束,只見老者踩上法杖,禦空而起飛,橘黃色的花瓣從他的袖口、衣襟裏飛了出來,繞著火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花瓣帶。

見到花瓣帶的模樣,歡樂的樂曲響起來,人們載歌載舞,慶祝祭祀節的成功。

火把在熊熊燃燒,舞蹈歌聲灑滿這片土地,紅色的火光中看得見每個人身上的喜悅,連發梢都好像帶著開心隨風飄舞。

驚鴻一瞥,仿佛是錯覺讓人無法置信,那溫熱的手指握到了自己的手腕時,安禾瞪大了眼睛,“你?”

他一笑,曉月清風,暖了金秋的顏色。“公主可是忘了我?”那聲音輕輕吐出,音色低啞純正,明明不是纏綿悱惻的情話,卻令人聽了耳紅。

“段淵?”她看著突然出現在人海中的他,又看著緊緊握住的他的手,腦袋一下子短路,不知他是何意。

“喚我玉玄。”聲音輕緩低沈,帶著不可否置的命令語氣。

“玉玄。”傻傻的,竟聽了他的話。

聽了這一聲“玉玄”,他點頭笑了,比月光還皎潔三分的面容生輝奪目,讓人移不開眼。“上次離開時,公主賜我的斷竹,我可是留著。”

又輕輕扔下一句話,安禾清醒了,懂他何意了。

掙脫開他的手,笑得比這火光還要明艷璀璨:“上次離開時,你抱我,是何意?”

那月光暗下去了,臉上奇異出現幾分詫異,詫異轉瞬即逝,他知道這一回他又輸了一步。沒想到她竟然看穿他的身份,也好,他也不狡辯:“便是你想的那樣又如何?”

段淵主動退後一步,安禾也不想揪著這問題為難於他。只是撿著些邊角的笑話聊天:“玉玄公子肯以真面目示我,十足榮幸呢!就不知這次,玉玄世子突然出現在規努山,可又想好了由頭。”

“公主祈福事關天下,父親病痛已好,玉玄與父親前來乃分內之事。”

“呵,勞煩世子和段王爺了,為天下蒼生如此著想,身為臣子,勤奮兢業,當為楷模。”知道段淵睜眼又說瞎話,安禾氣不打一處來,又不能沖他發脾氣,拆穿他的謊言。她心疼於他,可是三番五次的假意難免芥蒂。

“公主謬讚。”段淵輕點頷首,可伸出的右手停在安禾面前,膚色如玉膏,“可否請公主一舞。”

突然出現的人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被突如其來的邀請打亂了節奏。安禾窘迫:“我不會規努的舞蹈。”

玉膏沾上雪白的蔥根,盈盈一握,兩色交織在一起,如天地光華集於一處,惹了全場的眼光。

指尖微涼,卻又因那接觸變得火熱,心臟好像跳動得如同此時外面激烈的鼓聲,安禾心中思忖:“鼓聲這麽大,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了吧?”

步伐有點慌張忙亂,茭白的兩片人影月下翩翩飛舞,像那鴻雁展翅,又像那成雙的白蝶游戲花叢。火光落在白衣,就像鍍了金光,只刺得周圍的人不敢直視,又覺夢幻,恰似神仙眷侶,想來天上仙境裏的仙人不過如此。

最開始只是兩只白鶴入水,驚起小片漣漪,卻沒想到那水鏡也被這白鶴之美吸引,竟引發水面大幅度的顫動。漣漪變成了潮水,潮水向四周洶湧,那廣場上數千數萬的人停下,只欣賞那仙境才有的白鶴。



婦人手中抱有一小兒,奶著嗓音伸出肉指點向潔白相交的兩個身影:“娘親,蝴蝶!”

婦人溫婉,帶了一個母親應有的溫柔,低語輕吻那稚嫩的小肥臉,將小肉指輕輕握住收回:“不是蝴蝶,是仙人哩。”

一圈又一圈的旋轉和你來我往的淩亂步伐,若即若離的清香和緊緊纏繞腰間的有力手掌。

安禾覺得腦袋有些暈乎,又覺得這是一場夢。

她怎麽就和他跳起舞來呢?好像即興而至,那一瞬間被蠱惑,就身體受了他的控制。聲音的輕呼而出,一聲嬌憨的:“我怕!”

抱她禦劍而淩空的人影停住了,安禾看著下面呼喊的人群,那一雙雙凝望她和他的眼,好像看穿了一切。不然,她怎麽聽到那麽多人喊他們“神仙眷侶”呢?

“神仙眷侶?”這個詞可真好,好得內心像塞了柔軟的雲朵,輕呼呼的,仿佛微風一刮,就蕩漾飛舞。

“你怕高空?”好看的眉眼輕皺,低頭凝望過來,安禾差點沒腿腳一軟,被藝術品青睞的感覺,真要了老命。這會子倒想念起石玉那張清秀內斂的臉皮了,好歹還能正常望他發個花癡,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不爭氣。

感覺到懷中人的小動作,那眉眼不皺了,卻是輕挑,帶了一絲有趣的玩味兒,“怎麽?你不敢看我?”

安禾緊緊閉著眼,感覺四肢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了,還好被他緊緊抱住。

說不得沒有他,自己直接癱倒在地起不來,又豈是一個“慘”字了得,估計公主顏面也丟了,以後怎麽在這人面前擺譜?

心中卻又忍不住回想剛剛的一眼驚艷,輕挑的眉眼總是帶了一絲欲拒還迎的痞氣,清冷如竹的君子帶了痞氣,又怎叫天下少女不為之神魂顛倒?不是有一詞叫做“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時空穿越了,兩性間的真理卻是永恒。

這些亂七八糟的閃過腦海的想法,安禾自是不會對段淵說。只是不敢睜眼,裝作真是被恐高嚇的,“我,我怕高。”

耳朵緊貼的胸膛裏好像跳動了一下,她就聽到耳朵上方的輕聲笑意:“我還以為公主是畏懼人言,心有羞意,不敢面對玉玄呢?”

去你的“心有羞意”,被戳中的安禾煩躁於對方的調侃,慫包只能以身份威壓,“身為父皇的公主,何曾畏懼人言?還請玉玄世子速速放我下去,否則耽誤祭祀大事。”

就是耽誤了大事你負責得起嗎?

淩空的身影飛快即逝,消失在眾人眼中。那長陵門的後山頭溫泉池旁,段淵卻把安禾放下,只笑著回答:“玉玄鬥膽,便直接送公主到這裏了。公主盡管做自己的祭祀大事吧!”

說完自顧走到池邊的大樹旁,斜靠那樹身,慵懶折一野草根玩弄著,眼神卻不離開安禾分毫。

“玉玄世子這是何意?”

樹下美人慵懶,正適合寫生作畫,然美人的態度難免讓自己愈加生氣。

“公主不知嗎?早晨可是我幫公主施法將那驅毒水降熱,救了公主一命的!”

“你!”安禾氣急敗壞,“你偷看我洗澡?”

段淵扔掉草根,整理衣襟,渾身氣質一變,凜冽的冷包裹著白衣,寒氣好像從身體裏透出來一樣,他走到安禾面前,寬大的手掌撫上瘦弱的雙肩:“你既知曉了一切,又回來了,身為妻子,怎麽算得偷看?還是你要再把自己獻給別人呢?”

冰涼的話一字字吐在耳邊,寒意從腳底爬上天靈蓋,全身不由得僵住,安禾瞪大了眼睛害怕地看著段淵,一顆心已經降到低谷。

果然,她緩慢而又吃力地開口,嗓子眼好像卡著一口氣吐不出來:“將軍。”

說出這兩個字好像費盡了全身力氣,“你,回來了。”

那人輕蔑笑了,好像天地於他眼中不過蜉蝣,安禾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濃墨一樣的黑色深淵,深淵看著她,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夾雜了無盡的恨意和憤怒,戾氣漫了出來:“是啊,我回來了。”

冰涼的玉膏擡起她的下巴,絲絲涼意似蛇信子纏著身體,“你該高興呀,我的禾兒!”

他笑,眼角溢出了淚。那雙眼好像與容貌格格不入,像一下子蒼老了幾百歲,是一雙歷經滄桑的老人才會有的疲態和思念的眼。

安禾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了,時間在他倆之間終於重合。

他們好像都認識彼此,知道彼此,卻又真正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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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重生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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