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與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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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與天使
問題肯定在X身上。
派厄斯這樣想。
“你一直是長發？”少年打理那撮綠，完全沒發覺派厄斯在周邊。
讚德聽著身後的聲音，哼哼道：“如何？你有個可以當排面的長發大帥哥，高不高興？”
“排面？”
“小笨蛋，要想生意好，排面必不可少，有本帥哥坐鎮，還怕沒客人？”
“好像女孩子哦。”
理順後，如果沒有性別特征，從背後看是這樣。
少年隨口一句，讓身後原初忍笑。讚德一聽，滿頭黑線：“你最沒資格這樣說吧。”
他緩緩轉過腦袋，一臉‘是不是有什麽大病’的扭曲神情，但在對上派厄斯似笑非笑的臉後，他渾身一驚。
嘶……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
“不要動，還沒梳好。”
“哦、哦。”
天使緩緩轉回去，想到派厄斯一直盯著，他如坐針氈，很不自在。
“我看編個辮子得了。”
少年聞聲，回頭一看，派厄斯倚墻環胸，為了看清，他甚至戴上了眼鏡。要知道平日做什麽，只要不外出討伐魔獸，原初的眼鏡架在頭發上，和裝飾品沒什麽區別。
“早上好，小鯊魚。”
“……早。”
他很少說無意義的話，今天不知為何心血來潮。
見狀，少年眼睛亮了亮，明顯很開心。
一點也不遮掩，笨蛋。
派厄斯走去，居高臨下盯著凳子上的某人，瞇眼輕嗤：“既然他這麽喜歡，你不如給他編個辮子？”
啊啊啊這人要害我！小店長你不能聽他的啊！
完了完了……本帥哥男人的尊嚴，今天就要說再見了……
讚德抽了抽嘴角，扭頭看向少年：“其實沒那麽喜歡，所以不麻煩了哈哈哈哈……”
“是麽？我看你很高興啊X。”
我靠？這人怎麽陰陽怪氣起來了？平時都不這樣，今天卻……？嗯？
讚德想起派厄斯和小店長相處的情況，突然茅塞頓開，頓時無語。
哇，這人也太別扭了吧……
既然如此，那只能對不住了，力天使！
“小店長，你看，我和你關系好，他開始嫉妒了。”
派厄斯：？？？
原初臉一凝，皮笑肉不笑：“你說什麽？”
“你看小店長親近我，才這樣說吧，哎呦餵，這醋味可以拿去炒菜了。”
作為智慧瀟灑又從容的三好天使，為了同僚奉獻自我，我真了不起！
紅發天使臉色一沈，腦中把讚德千刀萬剮，雖然早上殺生不好，但他不介意開個先例。
“X，記住你說的話。”
殺氣四溢，應該是惹火了。讚德一僵，但又立刻冷靜下來，轉身抱住少年，可憐道：“小店長啊，看來我不能陪你營業了。”
少年眨眼，困惑道：“為什麽？”
見他完全不介意某人的行為，派厄斯把墻捏碎了。
讚德視死如歸，蒼涼嘆息：“因為我可能活不過今天。”
就差點淚如雨下，派厄斯沒想過他這麽會演，察覺少年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頓了頓，摁住殺生的想法。
“小鯊魚，大帥……”
想著和小家夥沒關系，原初臉色好了點，但聽見那幾字，心情宛如過山車，派厄斯沈聲：“你再那樣叫他，我馬上把人丟出去。”
啊，好兇。
“那個，讚德很好，所以你能不能別打他？”
雖然你這樣說我很開心但是回答錯了小店長！！
見事情超出預料，原初背後聚集的元力，讚德內心狂冒冷汗。
冷靜啊力天使！！你的派厄斯之矛都快凝出來了！！
另一邊的派厄斯氣笑了。
很好？你哪裏看出來X、很、好！？
被耍了幾次都察覺不到的笨蛋，還一臉天真傻樣的偏袒那家夥。
身為上位，竟容忍如此逾越的行為，殺幾十次都不夠的。
“這麽喜歡和他待一起，那你和他玩去吧，我沒興趣陪你體驗無聊的過家家游戲！”
讚德一直給原初使眼色，但奇怪惱怒的天使根本沒看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片刻，輕嗤，轉身離去。
餵餵餵，你怎麽走了啊！
氛圍極差，黑色天使剛想說什麽，卻被小店長的動作吞下聲音。
少年回憶剛才，紅發天使的神色歷歷在目。
原初和才來這裏的他一樣，此刻充斥戾氣與憤懣，赤瞳紅光肆意，企圖毀滅靠近的所有。
看見這樣的天使，似乎又回到派厄斯初醒那日，醒來的青年抗拒自己之外的全部。
包括他。
差點忘了，小鯊魚其實很討厭他的。
少年沒有叫住派厄斯，只是待在原地，聲音很輕：“嗯，我知道了。”
然後扭頭看向讚德，示意他松手，緩慢離開洗漱間。
見那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讚德去敲派厄斯的門，對方罵了句滾。他也沒生氣，靠墻環胸，難得正經道：“我說力天使，剛才的話有些重了吧？雖然他不會生氣，但你良心不會過不去嗎？”
“你這暴脾氣，也只有小店長會順著你，重活一世，雖然不用你對他太好，但至少留點面子吧，好歹也是上位。”
原初打開門，火氣還沒降下來，對讚德敢反問的找死行為挑眉，不屑道：“到底是誰在挑事？另外，知道他是上位，你還敢動手動腳？甚至陪著玩游戲？我怎麽不知道X天使原來還有這種愛好？”
嗚哇，攻擊性好強。
不過對讚德來說還好，他嘆氣：“要不是為了同僚，我會那樣說？我吃飽了沒事幹？”
“誰和你是同僚？”
“是是是，不是同僚，只是恰巧都被小店長收留的可憐天使。雖然我不清楚重置前的情況，但現在的小店長，只要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上位的他不是凡人，甚至連生物都算不上，因為不懂，所以在努力學，努力讓自己有顆心。”
“力天使，你先我一步來這邊，與他相處的時間比我多很多，這麽久難道都察覺不到麽？”
原初頓了頓。
他察覺到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不明白怎麽面對。
他感到矛盾，也很煩躁，正是想到這點，之前才會生氣。
他其實不想那樣說的，但心裏那點焦灼的鬥爭因X言語生長，加上被對方戳破的羞惱讓他沒控制住。
讚德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家夥那麽可愛，你還朝他撒氣真是的……我要說的就這些，剩下的你自己想吧，不知道今早吃什麽。”
派厄斯沒說話。
X的一番話讓他稍微冷靜下來，剛才他確實氣昏頭了。
見原初沈默，讚德抓了抓腦袋，清爽的感觸讓他放下手，弄亂了又要麻煩小店長打理。他搖頭，站起來朝樓梯走去，像是想到什麽，在梯口停住，側眸：“哦對了，還有件事，小家夥不是創世神，也不是神使，他只是小店長。”
“他先是小店長，然後再是上位。”
派厄斯抱臂倚著門：“這就是你背叛神使的原因？”
讚德註視眼底的梯道，是那樣平坦，那樣漫長，直至終點的地面，見到走過的身影，他擡腳：“什麽背叛不背叛，我從一開始就沒順從過神使，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所以當初只能被迫選擇。如今，我死了兩次，比起留在回不到的過去，我更喜歡現在。再說，小店長那麽乖，和他玩挺有趣的，體驗偶爾和平的生活，還不錯。”
*
和往常一樣，今天的早餐依舊好吃，不愧是小店長的手藝，只要是他做的，就沒有吃不膩的。
不論行為還是表情，少年和平時沒什麽不同，是他們熟悉的模樣。他收拾廚房的動作，印著以往的模子，自然從容，淡定又安靜，好像什麽都不會幹擾到他。
“帶上傘吧。”
言語沒有簡潔，也沒有沈默，他還是和以前一般，在乎他們的感受。
他對派厄斯和自己依然那樣，把傘放在他們手上，沒有不耐，也沒有不自在。
正常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讚德不信，他不覺得逐漸有感情的小店長會無動於衷，毫無變化。
可從觀察結果來看，確實沒變化，難道是他有意藏起來了？
今天很熱，小店長套著短袖貓耳衛衣，藏青短褲，外面是透明的防曬服，很適合他。
如果是黑色好了，讚德這樣想 。他雖然不喜歡白色，但小店長穿起來挺不錯的，不過他還是覺得黑色更好，哪怕很吸熱。
黑色天使內著露肩緊身衣，臂膀套著環，和小店長同款的防曬服，短褲紮著裏衣，整體寬松，方便運動，只不過一身都是吸熱器。
派厄斯很少穿常服，考慮要討伐魔獸，他在外都穿自帶那套，今天也一樣。
見他沒換衣，少年道：“小鯊魚今天要工作嗎？”
少年站在離原初三米遠的位置，沒有像之前那樣湊到他身邊，拉他衣角。
天使扭頭移開視線，嗯了聲，把傘放在櫃子上，表明態度。
“這樣啊，到時給你帶回來。”
少年走到他面前，仰著頭笑，原初頓了會回看，小家夥也是天生的衣架子，只不過是走可愛風的。
他的帽子上有耳朵，戴上就是一只小貓。
黑色藍瞳的小貓咪。
想到平時有只貓咪在身邊轉悠，還喵喵喵的叫，派厄斯耳尖一熱，回神接過話題：“無所謂，你們逛，中午不用管我。”
作為聽眾的讚德想敲開原初的腦子，他們兩個說話真的會急死他這個智慧瀟灑又三好的天使！
敢情之前我說的都是廢話嗎！
不過想到事情變成這樣，他也有錯。
……
“怎麽了？”
少年側眸，不太懂為什麽讚德要露出這幅表情。
青年回神，看著面前的街道，垂眸與小店長對視，笑了笑：“沒什麽，時間還早，想好先去哪了嗎？”
“讚德想去哪裏？”
天使拿出手機，打開地圖導航：“你這樣說，那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
上網看見的不少景區頗有特色，當然游樂設施也很不錯，什麽電玩城，游樂園，電影院等等，時間若是充裕，他每個地方都想去。
不過嘛，今天有別的事要做，那些遠的地方先放著咯。
青年指著手機上的地圖：“去這些店看看？”
“咖啡店？為什麽？”
讚德哼哼：“打入敵人內部，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哦。說起來小店長，你不介意我買別人家的東西吧？”
少年笑道：“喜歡就買，如果覺得好，我會很開心的。”
天使怔住，又問：“為什麽會開心啊？”
小店長看著成群結伴的人們路過眼前，不知在想什麽：“你們開心，我就開心。”
天使沒回話，探手拉住少年，輕笑說：“走，去晚了說不定買不到了。”
逛完咖啡店後，兩人準備去商場。凡人營業的店鋪類型很多，豐富多樣，和以前世界不同，這裏沒有混亂，沒有危險，非常和平。
“啊！死人啦——”
好吧……還是有一點不和平的。
尖叫從不遠處的人群中傳來，似乎是有人跳樓，場面混亂不堪。有個眼鏡小男孩踩著滑板沖進人群，天使挑眉，內心吐槽凡人的小孩現在都這麽膽大了？
他和小店長在遠處觀摩這一景象，偏頭看去，小家夥沒有反應，只是問他什麽時候走。
目標的商場離這裏挺遠的，得坐地鐵。這是讚德第一次坐地鐵，天使明顯的興奮，跟著少年操作，地鐵這東西很新奇，速度比街上的車快多了。
嘛，雖然還是不如自己飛的那麽快啦~
商場的位置很繁華，街道寬闊，四處都是人，植被茂盛，隨著時間升溫，不少人在樹下乘涼。
讚德快被熱暈了，僅存的理智讓他跟上小店長，迷糊的被少年拉進商場，涼爽撲面而來，中央空調治愈著半熟的天使。
“受不了了，這個世界的夏天，怎麽那麽熱啊……”
天使躺在休息的椅子上，濕巾蓋住雙眸，少年拿出街上買的扇子，蹲著給他扇風降溫。
“真的不需要我想辦法嗎？”
讚德拿開臉上的東西，小家夥看起來困擾極了，不知怎麽做。他撩發笑道：“那你想出辦法了嗎？”
想出來了，但是小鯊魚……唔，小鯊魚……
見他沒回答，表情又有些落寞，讚德坐起身，把他抱上椅子，一瞬覺得哪裏沒對，他回神：“你的排面大帥哥現在想吃刨冰。”
“好。”
路人看見和諧的相處畫面，紛紛駐足。
“那個帥哥笑的好寵，嗚嗚嗚弟弟真幸福！”
“是Coser？頭上是難道是天使環？”
“好帥啊，真的好帥！姐妹快去要聯系方式！！”
“我承認我是lsp，太香了太香了。”
沒理會奇怪的凡人，兩人起身去冷飲店，吃完刨冰才開始今日的采購。
巧克力不知要多少，但考慮有萬能的小店長，以及那神奇的倉庫，加上派厄斯的卡隨便用，那就沒問題了！
天使第一次來這麽多人的地方，註視面前看價位的少年，謹慎又躊躇，明明很認真，但偶爾會把和甜食無關的辣椒放進購物車。
雖然是很小的動作，但天使還是察覺到了，小家夥心情不太好。
派厄斯說中午不用管他，讚德感覺省事多了，解決午飯後，帶小店長跟著地圖導航到處玩，當然遠的去不了。
待高樓映著夕陽餘暉，溫度降了不少，讚德舒適伸個懶腰，轉身想叫小家夥時突然頓住動作。
“小店長，你怎麽……”
“嗯？”
天使湊近一瞧，比劃比劃，感覺不對勁。
他記得附近有童裝專賣店，一般會有量身高的東西。來到店鋪，剛進門，服務員小姐姐熱情上前詢問，青年說想量下身高。
“怎麽只有一米一了？”
容貌還比之前幼了點？？
讚德打發推銷的服務員後，帶小家夥回到公園。
少年坐在椅子上，雙腿來回晃蕩。
“你怎麽了，為什麽縮水了？是哪不舒服？”
難道是派厄斯說的重置後遺癥？可這也太突然了吧？
身形縮小，衣服有些大，天使給他拉上衣鏈。少年沒晃腿了，撫上帽子拉下，像縮在殼裏的蝸牛。面對天使的困惑，他沒有回答，只是用比之前稚嫩的聲音，緩緩道：“讚德。”
天使在他面前蹲下來：“嗯？怎麽了？”
“你說，小鯊魚為什麽會生氣呢？”
聞言，黑色天使頓了頓，摸出手機擺弄著，然後嫌棄道：“因為他腦子有病。小店長我之前和你說過吧，力天使的脾氣在我們原來那個世界是眾所周知的差。聽說他以前不是那樣的，不過畢竟是別人的私事，我管不著，也沒興趣。”
“那今天他為什麽不高興？”
讚德把手機放回兜裏，起身坐在他旁邊，摸摸小家夥腦袋，衣服的手感沒小家夥腦袋舒服。他漫不經心：“誰知道啊，我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可能天天去猜他在想什麽？”
少年沈默了，良久淡淡道：“其實我知道小鯊魚討厭我。”
青年一楞，低頭看去，嘴角抽搐：“那個……你是認真的嗎？”
“因為限制的原因，他不喜歡，但這個沒辦法，如果解開，他會立刻被世界驅逐，被虛無吞沒。”
少年垂眸看著寬大的衣袖：“他向生，所以不能死。”緩緩擡眸，與讚德對視。
黑色天使聽見他說——
“之前他受了很重的傷，很痛，死亡一定比那更痛吧……即使我能救你們，可經歷的痛苦沒法抹除。”
曾經面無表情的臉此刻波動著光，澄澈湧動湖水，聚在眼角，融著餘暉暖陽。
“我不想你們送死。”
讚德瞳孔放大，聲音堵在喉嚨處，那一瞬間，他不知該說什麽，但心裏的聲音很多，很雜，也很慌亂。
小店長在哭。
他沒有哽咽，但看起來很悲傷。
不要哭啊小店長。
他心裏這樣說。
黑色天使探身，雙臂繞過小家夥的脖頸，輕拍他的背：“別哭了，你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其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派厄斯那混蛋的原因，總讓我們去猜他在想什麽，是他自己拉不下臉，鬧別扭而已，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那臭脾氣，是個人都受不了！小店長你這麽好，換做是我，才舍不得兇你，而且既然他想走，那就讓他走唄，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可別趕我走啊小店長。”
“還有，今天明明是我陪著你，有這麽好的大帥哥在身邊，你卻想著他那個混蛋，真過分啊小店長，我的心都要碎了。”
天使不滿哼哼，察覺衣服被抓緊，他頓了頓：“你還好嗎？”
“有點困了。”
“睡吧，我帶你回家。”
夕陽落幕，夜色溫柔，黑色天使背著少年在人海穿梭，霓虹燈影朦朧，嘈雜的喇叭暮然消散。青年步伐平穩，走的很慢，少年趴在他背上，半磕著眼，被睡意牽扯，很困，聲音軟綿綿的。
“讚德……”
“我在。”
“謝謝大帥哥……”
聞言那帶著釋然的聲音，天使失笑，側頭：“這時候叫我大帥哥了？”
“只有我們時，叫大帥哥……”
“哇，還條件限制啊，我會難過的。”
“那……吃提拉米蘇？”
“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不能挑食……”
“好好好，不挑食。”
聊了幾句，背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讚德嘆息。
“晚安，小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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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厄斯這樣想。
“你一直是長發？”少年打理那撮綠，完全沒發覺派厄斯在周邊。
讚德聽著身後的聲音，哼哼道：“如何？你有個可以當排面的長發大帥哥，高不高興？”
“排面？”
“小笨蛋，要想生意好，排面必不可少，有本帥哥坐鎮，還怕沒客人？”
“好像女孩子哦。”
理順後，如果沒有性別特征，從背後看是這樣。
少年隨口一句，讓身後原初忍笑。讚德一聽，滿頭黑線：“你最沒資格這樣說吧。”
他緩緩轉過腦袋，一臉‘是不是有什麽大病’的扭曲神情，但在對上派厄斯似笑非笑的臉後，他渾身一驚。
嘶……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
“不要動，還沒梳好。”
“哦、哦。”
天使緩緩轉回去，想到派厄斯一直盯著，他如坐針氈，很不自在。
“我看編個辮子得了。”
少年聞聲，回頭一看，派厄斯倚墻環胸，為了看清，他甚至戴上了眼鏡。要知道平日做什麽，只要不外出討伐魔獸，原初的眼鏡架在頭發上，和裝飾品沒什麽區別。
“早上好，小鯊魚。”
“……早。”
他很少說無意義的話，今天不知為何心血來潮。
見狀，少年眼睛亮了亮，明顯很開心。
一點也不遮掩，笨蛋。
派厄斯走去，居高臨下盯著凳子上的某人，瞇眼輕嗤：“既然他這麽喜歡，你不如給他編個辮子？”
啊啊啊這人要害我！小店長你不能聽他的啊！
完了完了……本帥哥男人的尊嚴，今天就要說再見了……
讚德抽了抽嘴角，扭頭看向少年：“其實沒那麽喜歡，所以不麻煩了哈哈哈哈……”
“是麽？我看你很高興啊X。”
我靠？這人怎麽陰陽怪氣起來了？平時都不這樣，今天卻……？嗯？
讚德想起派厄斯和小店長相處的情況，突然茅塞頓開，頓時無語。
哇，這人也太別扭了吧……
既然如此，那只能對不住了，力天使！
“小店長，你看，我和你關系好，他開始嫉妒了。”
派厄斯：？？？
原初臉一凝，皮笑肉不笑：“你說什麽？”
“你看小店長親近我，才這樣說吧，哎呦餵，這醋味可以拿去炒菜了。”
作為智慧瀟灑又從容的三好天使，為了同僚奉獻自我，我真了不起！
紅發天使臉色一沈，腦中把讚德千刀萬剮，雖然早上殺生不好，但他不介意開個先例。
“X，記住你說的話。”
殺氣四溢，應該是惹火了。讚德一僵，但又立刻冷靜下來，轉身抱住少年，可憐道：“小店長啊，看來我不能陪你營業了。”
少年眨眼，困惑道：“為什麽？”
見他完全不介意某人的行為，派厄斯把墻捏碎了。
讚德視死如歸，蒼涼嘆息：“因為我可能活不過今天。”
就差點淚如雨下，派厄斯沒想過他這麽會演，察覺少年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頓了頓，摁住殺生的想法。
“小鯊魚，大帥……”
想著和小家夥沒關系，原初臉色好了點，但聽見那幾字，心情宛如過山車，派厄斯沈聲：“你再那樣叫他，我馬上把人丟出去。”
啊，好兇。
“那個，讚德很好，所以你能不能別打他？”
雖然你這樣說我很開心但是回答錯了小店長！！
見事情超出預料，原初背後聚集的元力，讚德內心狂冒冷汗。
冷靜啊力天使！！你的派厄斯之矛都快凝出來了！！
另一邊的派厄斯氣笑了。
很好？你哪裏看出來X、很、好！？
被耍了幾次都察覺不到的笨蛋，還一臉天真傻樣的偏袒那家夥。
身為上位，竟容忍如此逾越的行為，殺幾十次都不夠的。
“這麽喜歡和他待一起，那你和他玩去吧，我沒興趣陪你體驗無聊的過家家游戲！”
讚德一直給原初使眼色，但奇怪惱怒的天使根本沒看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片刻，輕嗤，轉身離去。
餵餵餵，你怎麽走了啊！
氛圍極差，黑色天使剛想說什麽，卻被小店長的動作吞下聲音。
少年回憶剛才，紅發天使的神色歷歷在目。
原初和才來這裏的他一樣，此刻充斥戾氣與憤懣，赤瞳紅光肆意，企圖毀滅靠近的所有。
看見這樣的天使，似乎又回到派厄斯初醒那日，醒來的青年抗拒自己之外的全部。
包括他。
差點忘了，小鯊魚其實很討厭他的。
少年沒有叫住派厄斯，只是待在原地，聲音很輕：“嗯，我知道了。”
然後扭頭看向讚德，示意他松手，緩慢離開洗漱間。
見那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讚德去敲派厄斯的門，對方罵了句滾。他也沒生氣，靠墻環胸，難得正經道：“我說力天使，剛才的話有些重了吧？雖然他不會生氣，但你良心不會過不去嗎？”
“你這暴脾氣，也只有小店長會順著你，重活一世，雖然不用你對他太好，但至少留點面子吧，好歹也是上位。”
原初打開門，火氣還沒降下來，對讚德敢反問的找死行為挑眉，不屑道：“到底是誰在挑事？另外，知道他是上位，你還敢動手動腳？甚至陪著玩游戲？我怎麽不知道X天使原來還有這種愛好？”
嗚哇，攻擊性好強。
不過對讚德來說還好，他嘆氣：“要不是為了同僚，我會那樣說？我吃飽了沒事幹？”
“誰和你是同僚？”
“是是是，不是同僚，只是恰巧都被小店長收留的可憐天使。雖然我不清楚重置前的情況，但現在的小店長，只要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上位的他不是凡人，甚至連生物都算不上，因為不懂，所以在努力學，努力讓自己有顆心。”
“力天使，你先我一步來這邊，與他相處的時間比我多很多，這麽久難道都察覺不到麽？”
原初頓了頓。
他察覺到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不明白怎麽面對。
他感到矛盾，也很煩躁，正是想到這點，之前才會生氣。
他其實不想那樣說的，但心裏那點焦灼的鬥爭因X言語生長，加上被對方戳破的羞惱讓他沒控制住。
讚德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家夥那麽可愛，你還朝他撒氣真是的……我要說的就這些，剩下的你自己想吧，不知道今早吃什麽。”
派厄斯沒說話。
X的一番話讓他稍微冷靜下來，剛才他確實氣昏頭了。
見原初沈默，讚德抓了抓腦袋，清爽的感觸讓他放下手，弄亂了又要麻煩小店長打理。他搖頭，站起來朝樓梯走去，像是想到什麽，在梯口停住，側眸：“哦對了，還有件事，小家夥不是創世神，也不是神使，他只是小店長。”
“他先是小店長，然後再是上位。”
派厄斯抱臂倚著門：“這就是你背叛神使的原因？”
讚德註視眼底的梯道，是那樣平坦，那樣漫長，直至終點的地面，見到走過的身影，他擡腳：“什麽背叛不背叛，我從一開始就沒順從過神使，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所以當初只能被迫選擇。如今，我死了兩次，比起留在回不到的過去，我更喜歡現在。再說，小店長那麽乖，和他玩挺有趣的，體驗偶爾和平的生活，還不錯。”
*
和往常一樣，今天的早餐依舊好吃，不愧是小店長的手藝，只要是他做的，就沒有吃不膩的。
不論行為還是表情，少年和平時沒什麽不同，是他們熟悉的模樣。他收拾廚房的動作，印著以往的模子，自然從容，淡定又安靜，好像什麽都不會幹擾到他。
“帶上傘吧。”
言語沒有簡潔，也沒有沈默，他還是和以前一般，在乎他們的感受。
他對派厄斯和自己依然那樣，把傘放在他們手上，沒有不耐，也沒有不自在。
正常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讚德不信，他不覺得逐漸有感情的小店長會無動於衷，毫無變化。
可從觀察結果來看，確實沒變化，難道是他有意藏起來了？
今天很熱，小店長套著短袖貓耳衛衣，藏青短褲，外面是透明的防曬服，很適合他。
如果是黑色好了，讚德這樣想 。他雖然不喜歡白色，但小店長穿起來挺不錯的，不過他還是覺得黑色更好，哪怕很吸熱。
黑色天使內著露肩緊身衣，臂膀套著環，和小店長同款的防曬服，短褲紮著裏衣，整體寬松，方便運動，只不過一身都是吸熱器。
派厄斯很少穿常服，考慮要討伐魔獸，他在外都穿自帶那套，今天也一樣。
見他沒換衣，少年道：“小鯊魚今天要工作嗎？”
少年站在離原初三米遠的位置，沒有像之前那樣湊到他身邊，拉他衣角。
天使扭頭移開視線，嗯了聲，把傘放在櫃子上，表明態度。
“這樣啊，到時給你帶回來。”
少年走到他面前，仰著頭笑，原初頓了會回看，小家夥也是天生的衣架子，只不過是走可愛風的。
他的帽子上有耳朵，戴上就是一只小貓。
黑色藍瞳的小貓咪。
想到平時有只貓咪在身邊轉悠，還喵喵喵的叫，派厄斯耳尖一熱，回神接過話題：“無所謂，你們逛，中午不用管我。”
作為聽眾的讚德想敲開原初的腦子，他們兩個說話真的會急死他這個智慧瀟灑又三好的天使！
敢情之前我說的都是廢話嗎！
不過想到事情變成這樣，他也有錯。
……
“怎麽了？”
少年側眸，不太懂為什麽讚德要露出這幅表情。
青年回神，看著面前的街道，垂眸與小店長對視，笑了笑：“沒什麽，時間還早，想好先去哪了嗎？”
“讚德想去哪裏？”
天使拿出手機，打開地圖導航：“你這樣說，那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
上網看見的不少景區頗有特色，當然游樂設施也很不錯，什麽電玩城，游樂園，電影院等等，時間若是充裕，他每個地方都想去。
不過嘛，今天有別的事要做，那些遠的地方先放著咯。
青年指著手機上的地圖：“去這些店看看？”
“咖啡店？為什麽？”
讚德哼哼：“打入敵人內部，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哦。說起來小店長，你不介意我買別人家的東西吧？”
少年笑道：“喜歡就買，如果覺得好，我會很開心的。”
天使怔住，又問：“為什麽會開心啊？”
小店長看著成群結伴的人們路過眼前，不知在想什麽：“你們開心，我就開心。”
天使沒回話，探手拉住少年，輕笑說：“走，去晚了說不定買不到了。”
逛完咖啡店後，兩人準備去商場。凡人營業的店鋪類型很多，豐富多樣，和以前世界不同，這裏沒有混亂，沒有危險，非常和平。
“啊！死人啦——”
好吧……還是有一點不和平的。
尖叫從不遠處的人群中傳來，似乎是有人跳樓，場面混亂不堪。有個眼鏡小男孩踩著滑板沖進人群，天使挑眉，內心吐槽凡人的小孩現在都這麽膽大了？
他和小店長在遠處觀摩這一景象，偏頭看去，小家夥沒有反應，只是問他什麽時候走。
目標的商場離這裏挺遠的，得坐地鐵。這是讚德第一次坐地鐵，天使明顯的興奮，跟著少年操作，地鐵這東西很新奇，速度比街上的車快多了。
嘛，雖然還是不如自己飛的那麽快啦~
商場的位置很繁華，街道寬闊，四處都是人，植被茂盛，隨著時間升溫，不少人在樹下乘涼。
讚德快被熱暈了，僅存的理智讓他跟上小店長，迷糊的被少年拉進商場，涼爽撲面而來，中央空調治愈著半熟的天使。
“受不了了，這個世界的夏天，怎麽那麽熱啊……”
天使躺在休息的椅子上，濕巾蓋住雙眸，少年拿出街上買的扇子，蹲著給他扇風降溫。
“真的不需要我想辦法嗎？”
讚德拿開臉上的東西，小家夥看起來困擾極了，不知怎麽做。他撩發笑道：“那你想出辦法了嗎？”
想出來了，但是小鯊魚……唔，小鯊魚……
見他沒回答，表情又有些落寞，讚德坐起身，把他抱上椅子，一瞬覺得哪裏沒對，他回神：“你的排面大帥哥現在想吃刨冰。”
“好。”
路人看見和諧的相處畫面，紛紛駐足。
“那個帥哥笑的好寵，嗚嗚嗚弟弟真幸福！”
“是Coser？頭上是難道是天使環？”
“好帥啊，真的好帥！姐妹快去要聯系方式！！”
“我承認我是lsp，太香了太香了。”
沒理會奇怪的凡人，兩人起身去冷飲店，吃完刨冰才開始今日的采購。
巧克力不知要多少，但考慮有萬能的小店長，以及那神奇的倉庫，加上派厄斯的卡隨便用，那就沒問題了！
天使第一次來這麽多人的地方，註視面前看價位的少年，謹慎又躊躇，明明很認真，但偶爾會把和甜食無關的辣椒放進購物車。
雖然是很小的動作，但天使還是察覺到了，小家夥心情不太好。
派厄斯說中午不用管他，讚德感覺省事多了，解決午飯後，帶小店長跟著地圖導航到處玩，當然遠的去不了。
待高樓映著夕陽餘暉，溫度降了不少，讚德舒適伸個懶腰，轉身想叫小家夥時突然頓住動作。
“小店長，你怎麽……”
“嗯？”
天使湊近一瞧，比劃比劃，感覺不對勁。
他記得附近有童裝專賣店，一般會有量身高的東西。來到店鋪，剛進門，服務員小姐姐熱情上前詢問，青年說想量下身高。
“怎麽只有一米一了？”
容貌還比之前幼了點？？
讚德打發推銷的服務員後，帶小家夥回到公園。
少年坐在椅子上，雙腿來回晃蕩。
“你怎麽了，為什麽縮水了？是哪不舒服？”
難道是派厄斯說的重置後遺癥？可這也太突然了吧？
身形縮小，衣服有些大，天使給他拉上衣鏈。少年沒晃腿了，撫上帽子拉下，像縮在殼裏的蝸牛。面對天使的困惑，他沒有回答，只是用比之前稚嫩的聲音，緩緩道：“讚德。”
天使在他面前蹲下來：“嗯？怎麽了？”
“你說，小鯊魚為什麽會生氣呢？”
聞言，黑色天使頓了頓，摸出手機擺弄著，然後嫌棄道：“因為他腦子有病。小店長我之前和你說過吧，力天使的脾氣在我們原來那個世界是眾所周知的差。聽說他以前不是那樣的，不過畢竟是別人的私事，我管不著，也沒興趣。”
“那今天他為什麽不高興？”
讚德把手機放回兜裏，起身坐在他旁邊，摸摸小家夥腦袋，衣服的手感沒小家夥腦袋舒服。他漫不經心：“誰知道啊，我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可能天天去猜他在想什麽？”
少年沈默了，良久淡淡道：“其實我知道小鯊魚討厭我。”
青年一楞，低頭看去，嘴角抽搐：“那個……你是認真的嗎？”
“因為限制的原因，他不喜歡，但這個沒辦法，如果解開，他會立刻被世界驅逐，被虛無吞沒。”
少年垂眸看著寬大的衣袖：“他向生，所以不能死。”緩緩擡眸，與讚德對視。
黑色天使聽見他說——
“之前他受了很重的傷，很痛，死亡一定比那更痛吧……即使我能救你們，可經歷的痛苦沒法抹除。”
曾經面無表情的臉此刻波動著光，澄澈湧動湖水，聚在眼角，融著餘暉暖陽。
“我不想你們送死。”
讚德瞳孔放大，聲音堵在喉嚨處，那一瞬間，他不知該說什麽，但心裏的聲音很多，很雜，也很慌亂。
小店長在哭。
他沒有哽咽，但看起來很悲傷。
不要哭啊小店長。
他心裏這樣說。
黑色天使探身，雙臂繞過小家夥的脖頸，輕拍他的背：“別哭了，你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其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派厄斯那混蛋的原因，總讓我們去猜他在想什麽，是他自己拉不下臉，鬧別扭而已，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那臭脾氣，是個人都受不了！小店長你這麽好，換做是我，才舍不得兇你，而且既然他想走，那就讓他走唄，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可別趕我走啊小店長。”
“還有，今天明明是我陪著你，有這麽好的大帥哥在身邊，你卻想著他那個混蛋，真過分啊小店長，我的心都要碎了。”
天使不滿哼哼，察覺衣服被抓緊，他頓了頓：“你還好嗎？”
“有點困了。”
“睡吧，我帶你回家。”
夕陽落幕，夜色溫柔，黑色天使背著少年在人海穿梭，霓虹燈影朦朧，嘈雜的喇叭暮然消散。青年步伐平穩，走的很慢，少年趴在他背上，半磕著眼，被睡意牽扯，很困，聲音軟綿綿的。
“讚德……”
“我在。”
“謝謝大帥哥……”
聞言那帶著釋然的聲音，天使失笑，側頭：“這時候叫我大帥哥了？”
“只有我們時，叫大帥哥……”
“哇，還條件限制啊，我會難過的。”
“那……吃提拉米蘇？”
“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不能挑食……”
“好好好，不挑食。”
聊了幾句，背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讚德嘆息。
“晚安，小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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