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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披黃袍(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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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披黃袍(十一)

想要佐證孟月池的話中真假並不難, 盧龍將軍江左益率兵南下,青州等地就算被他所據,也成不了鐵板一塊。

林珫只要派人往青州兗州等地一查便知盧龍軍是否真的缺糧。

只是這一來一回的半月光景, 便是戰機的稍縱即逝。

“兵馬糧草總要齊備,出兵定州一事,也該跟其他幾處打過招呼。”

林珫這般說完便想安排孟月池在府中住下。

可他這些年裏除了夫人娘家的內眷之外並不曾安置過這般直入前堂的女客,孟月池似乎知道這不方便之處,便說自己住在城中客舍。

林珫連忙讓人送她過去,還格外安排了個婢女伺候。

他面上無事, 心中卻悄悄懸了起來, 以至於在床上躺了一個時辰,他還烙餅一般地醒著。

“睡不著就出去幹點兒什麽,別在床上翻來覆去, 擾人清夢。”

林珫自床上坐了起來, 看向自己的夫人。

“今日那廬陵明月孟月池來了並州,說江左益的糧庫被暴民燒了, 讓我出兵定州。”

“孟月池?”

躺在床裏的女子翻了個身,面對著自己的夫君。

看見夫君在薄衣下遮不住的肥肉,她轉開眼睛,幹脆坐了起來:

“江左益在青州不進不退, 說不定真是因為糧庫被燒,正在這兩州之地籌糧養兵, 既然如此, 你就出兵定州, 早些將這事了了。”

“哪有這麽簡單。”

林珫搖頭:“就算沒有糧, 那盧龍軍也不是好惹的,我在晉陽城裏, 只要防範得當,不管旁人如何,咱們總能安穩。一旦出兵,江左益反了,陛下會怪罪我,江左益真的不反,那白撿來的功勞……”

他的夫人蘇茗子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

“白撿的什麽功勞?不過是動動手調調兵,哪裏比得上江左益反了之後你據守並州跟著朝廷要來的好處大?是吧,林都督?”

心思被自己的夫人一言戳破,林珫抱著被子癱在床上。

在孟月池說江左益沒有糧草,他出兵就能拿了好處的時候,他是動心了。

可惜,也只那麽一下。

“那孟月池還說,我可以用三萬人吞掉盧龍軍。”

蘇茗子的哈欠打了一半,頓住了。

“你怎麽回她的?”

“怎麽回的?我回都不敢回。”

林珫對自己的妻子說了實話。

占八州兵馬,二十萬大軍,他不反都不行。

見他如此,蘇茗子搖了搖頭:

“可惜了。”

“可惜什麽?你還想做個皇後夢?”

“我是可惜,你竟然問都不敢問。”

林珫:“……”

蘇茗子把被子從自己丈夫的懷裏拽了出來。

“孟月池是個有本事的,你要是問了,顯出了幾分梟雄之膽,她說不定真有法子讓你成了天下諸侯之首,你不問,只讓人去查江左益的糧,真是一眼就讓人看出來你是個什麽貨色了。”

林珫見她如此,有些不耐道:

“反正我讓人看著她呢,今天不問,我明天問總行吧?她們一共兩人,一個嬤嬤,一個纖弱女子,又飛不走。”

蘇茗子閉上眼睛,輕輕哼了一聲。

自從離開都督府,孟月池一直未曾說話,夜深時候,劉嬤嬤端著一碗加了杏仁的熱羊奶尋自家姑娘。

“姑娘一直心事重重,可是林都督怠慢了姑娘?”

孟月池看著羊奶,搖了搖頭。

“林珫謹慎太過,反而顯出刻意,我用吞下盧龍之事激他,他分明意動,卻假裝未曾聽見,其上取盧龍,他有心無膽,其下出兵定州阻礙江左益,他有力無心……為什麽呢?”

燭火影動。

劉嬤嬤看向客房的角落。

林珫派來的婢女正昏睡著。

將羊奶喝下,孟月池看著書案上展開的輿圖,為了便於攜帶,她將輿圖分成小塊默背在絹冊上,以備她隨時可用。

“他在等江左益真的造反。”

夜色沈沈,孟月池的聲音如同一聲輕嘆。

“取盧龍,為天下眾矢之的,他不敢,出兵定州,將江左益逼回盧龍,功勞寥寥,他不願。”

只有江左益真的謀反,他們這些陳兵各地的提督和節度才能募兵買馬,向朝廷敞開來要錢要權。

在青州沒有糧草的江左益只有兩條路,要麽退回去,要麽反了。

江左益未必願意反。

退兵,他手下未曾拿足了好處的兵將自然不肯,他自己也不肯,要是林珫願意出兵定州,阻礙他的前路,他或許還會斟酌,可現在林珫磨磨蹭蹭,只會讓他的心一點點偏向造反一途。

從江東借糧不得,他幹脆發兵他處,自然能以戰養兵。

並州都督林珫已經名聲極好的統軍之將,也是這般做派,這整個大啟,看似花團錦簇,卻早就搖搖欲墜。

“劉嬤嬤,我們明早就走,盡早離開此地。”

身上裹著裘衣的女子自案前起身,她長發披垂到肩下直到背中,只為了打理起來方便。

“林珫能選的路太多了,偏偏是自以為是、不以百姓為慮的庸才,這種人,唯有窮途末路之時方會醒悟。”

第二日一早,林珫派人去尋孟月池,卻發現那客舍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了他派去的婢女。

十一月十九,他派去的人帶回了盧龍軍缺糧的消息,卻不知同日盧龍將軍江左益以“清貪臣”之名舉旗向西,攻向了繁京方向。

兗州一帶距離繁京只有數百裏之遙,當年明宗時候臨淄王造反,以十萬大軍兵發繁京,若不是在濮州被鎮國公江明雪擊殺,只要半月就能兵臨繁京城下。

如今的大啟可已經沒有了能帶三萬精兵沿山道河谷奔襲數千裏的一代將星,只有各懷心思的各地都督。

叛軍一路西進,只在一處被堵,此處就是緊貼青州的齊州原平府。

原平府城高墻闊,似乎早有準備,將附近數十裏百姓盡數納入了城中,堅壁清野,不留粒糧。

此外,原平府知府言方應還在一府之地征召了一萬募兵,與原本府兵合在一處,親自操練。

領命攻打原平府的叛軍幾番叫陣,他都堅守不出。

如此過了月餘,整個原平府竟然成了叛軍所過之處難得的堅守之地。

各地被叛軍搶走城地的殘軍敗將聽說了原平府沒有被叛軍攻下,紛紛帶著家底兒來投奔。

“大人,大人,又有人來投奔了!”

聽到這句話,趴在書案上小憩的男子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

“不是說了再有投奔之人就讓李校尉接待?”

“大人,來投奔之人帶了好多車的糧食!好多車!上萬石糧食!”

“什麽?”

言方應直接拔地而起,快步向外走去,他小憩的時候將靴子脫了,踩在了腳踏上,現在根本沒功夫去尋靴子,跑到了門口才被屬下攔住。

“大人!大人!您好歹將鞋穿了!”

接過鞋急著套卻套不上,言方應滿頭大汗地說:

“快!去將此事告訴孟娘子!有了這麽多糧食,本官可不怕那姓江的狗賊!”

“大人放心,已經派人去了。”

好不容易把鞋子穿好,外袍實在不耐煩穿了,言方應裹上裘衣就往大門處去,卻見一穿著石綠色長裙的女子外面罩著白色的裘衣,正和一身材高大的皮膚微黑的女子相談甚歡。

見言方應過來,穿長裙的女子微微側身,笑著道:

“大人,這位是我在廬陵時的摯交好友息猛娘,之前是義武軍旗下校尉,聽聞大人高義,她籌措軍糧三萬石,先行送來了些。”

言方應一臉熱切地迎上來:

“息將軍大義,實乃百姓之福!”

臉頰上有一道淺疤的女子身高只比言方應矮些許,眉目粗疏,自有豪氣。

“言大人不必與末將客氣,那白覆周意圖獻城投叛,末將實在是氣不過,索性將他私藏的軍糧盡數撅了,末將除了麾下八百兵士之外,一路上又召集兵馬兩千,一起帶來投奔了大人。”

聽見定州刺史白覆周之名,言方應突然知道眼前這位息猛娘是誰了。

定州義武軍中有一女將,傳言她可單人搏虎,有以一當百之勇,卻因為得罪了定州刺史白覆周而只能做一小小的校尉。

今日一見,果然是不負“猛娘”之名。

“息將軍……”

“對了。”

息猛娘一揮手,有人搬來了幾個匣子。

“叛軍帳靜塞北軍裏有幾人想要帶兵突襲原平府的安寧縣,正好被末將碰到了,這些人頭是我給言大人的見面禮,還望笑納。”

有軍,有糧,有軍功!

言方應看向息猛娘,拈了一把胡子,兩眼都在放光,這樣的將才,他真是盼著能再多些才好。

此時,他腦海中靈光一閃,連忙對著站在一旁的女子行了一禮。

“孟娘子不僅多次救我原平府於水火,更為一府百姓請來息將軍這般猛將,還請受我一拜。”

穿著裘衣的孟月池輕輕後退一步,只笑著說:

“大人多禮了。”

卻沒有反駁言方應的話。

沒錯,息猛娘就是她招來原平城的,之前要不是她的這好友在定州,她也不會去並州請林珫出兵。

幸好她及時從並州出來,直接趕往盧龍軍所在之地,一路上,她將附近州府的所有官員過了一遍,最後選定了這原平府的言方應。

此人出身清貴之家,為官廉正,也有一顆報國之心。

更重要的是,比起林珫,他能選的路太少,江左益初到青州之時囂張跋扈,將他身為青州治下一縣縣令的堂兄斬了。

家仇國恨在前,忠節之心在後,他不能待價而沽,只能自認生死,給他一條活路,他就絕不會投靠江左益。

時至今日,孟月池可以說一句,自己選對了。

果然,如言方應這般的人,才能義無反顧地撐到了今日。

“孟娘子,息將軍既然有此將才,不如再撥兩千兵馬給她,湊個五千,如何?”

息猛娘摸著自己的長矛站在一側,笑瞇瞇看著言方應與自己的好友客氣商討。

孟月池緩緩說:“言大人既然看中息將軍,那學生只能恭賀大人又得一員猛將。”

言方應笑著點頭。

孟月池又說:

“大人,定州刺史白覆州不戰而降,義武軍中如息將軍這般想要投靠原平的義士不在少數,大人何不趁此派人四處招徠,也能牽制叛軍西進之路?”

把自己從直沖腦門的喜悅之情裏拔出來,言方應看看孟月池,又看看息猛娘,想了想道:

“此事可行,只是要勞煩息將軍派些麾下猛士……定州被叛軍所占,原平城已經是孤懸在此,如何能成事,還要仰賴二位文武賢達。”

息猛娘看了孟月池一眼,一拍自己肩膀:

“大人放心。”

孟月池的住處就在原平府衙,言方應是個敢作敢為之人,他重用孟月池,也重用得坦坦蕩蕩,在這府城衙門之中,從調兵遣將、軍糧籌措到城中安民,孟月池皆可過問。

言方應本想讓人稱她是孟參軍,她自稱自己只是白身,沒有朝廷賜官不敢擔名。

如此,整個原平府都稱她是孟娘子。

“好一個孟娘子,我本以為你在朔州風吹雨打都受不著,結果你直接就來了原平府,江左益那賊都造反了你才給我寫信。”

入夜,息猛娘長腿一伸坐在了孟月池的書案邊上,拿起一本書冊看了兩眼,就把眼睛閉上了。

“唉,從前有你在旁邊看著,我還能學些東西,自打投軍之後,我和這些經史子集,是它們認不得我,我也認不得他們。”

孟月池正在計算府庫餘糧的出入,頭是擡也不擡。

“你不肯做武夫子,薛三娘子難過了許久。”

想到自己的恩師,息猛娘長嘆一聲。

她比孟月池大了三歲,在廬陵書院只讀了四年書就因為考不上策生讀不下去了,薛三娘子數年間對她很是照應,希望她能在別的女學裏謀一個武夫子的差事,她卻在學了幾本兵書之後就起心動念,投身從戎。

本以為義武軍是個好去處,結果……算了不提也罷。

看孟月池心平氣靜的模樣,息猛娘說:

“我看這言方應人還不錯,月池你選人的運氣比我好多了。”

“選人哪裏是憑運氣?”將筆放到一邊,孟月池擡頭看向她,數年未見,少時的親昵還留在兩人之間,她擡手,摸了下息猛娘臉上的疤痕,“觀勢、觀性,我也是找錯了幾處地方,浪費了不少日子,倒是你,怎麽這些年裏信都少寫?”

“建功立業,沒有建功,哪好意思寫信?”息猛娘嬉皮笑臉,絕口不提自己這些年因為女子之身在軍中吃的苦頭。

她不說,孟月池又何嘗不知道?

“朝中又集結了六路兵馬圍攻江左益,若是攔不下,繁京城破也不過是瞬息之事。”

看著孟月池拿出來的密信,息猛娘將這些人名一個個看過去,最後只能搖頭。

“都是些勳貴門第的花架子,只怕繁京守不住了。”

繁京……

孟月池默然片刻,輕輕一嘆。

她又打開了輿圖。

“如今留守盧龍的人是江左益的侄子江恩懷,若是我們北上攻下盧龍,拿下江左益的一家老小,倒有機會讓朝廷得喘息之機。”

“盧龍的守軍有萬人,城池建的也好,就算我去守義武殘軍收個萬人,加上現在原平府的兩萬多人……”

息猛娘閉上嘴,眨了眨,看向孟月池。

眼眸澄靜的女子反問:“不夠麽?”

瞬間,息猛娘想起了她們小時候,她哼哼唧唧覺得自己寫不完課業的時候,孟月池也是這般看著她的。

不夠麽?

其實孟月池的意思,就是足夠了。

“你讓我想想!我要是帶兵北上,原平府空虛,定州叛軍也會出兵,道有截殺,客兵遇高城,皆是兵家大忌。”

“若是能詐開城門,你可願一試?”

孟月池從袖中拿出了那一方江左益的私印。

“這東西哪來的?”

“墨懷袖給我的。”

“她給你這個幹什麽?”

“墨家有人與江左益勾結,她不願墨家陷入江北亂局之中,派人將東西送到了我這,我一想,若是盧龍有變,你身在定州必有兇險。”

聽孟月池這麽說,息猛娘突然“嘿嘿嘿”地笑出了聲。

“那墨懷袖遇事想到了你,你卻想到了我,月池啊月池,你若是個男子那墨家大娘子怕不是要傷透了心?”

息猛娘在行伍中廝混慣了,說話也帶著兵油子的腔調,待她笑完了,見好友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她又低下了頭,話鋒一轉,說:

“你從前在廬陵的時候就跟我說兵在精不在多,這些年我確實操練出了五百覆甲騎兵,把你給我的錢都花光了,可這五百人劫道搶糧尚有勝算,城中巷戰……”

息猛娘忽然頓了頓。

“我這次從義武帶著糧草過來,一路上除了招募殘兵,還有不少慕名來投的綠林俠客,其中有幾人身手極好,要是能與他們一同行事,倒是能多幾分勝算,我也不用帶幾萬人去強攻廬陵,只要帶著這私印直闖盧龍城,說我是替墨家傳信的,然後把人打暈偷出來。”

孟月池聽息猛娘這麽說,仿佛聽什麽話本子似的。

“這般賭命的詭道,能行麽?”

“偷人的事兒我又不是沒幹過,問題不大。”

息猛娘呲著一口白牙,“啪啪”拍著胸口。

孟月池的手指輕點在輿圖上。

她有些懷疑自己這好友這些年到底都幹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

“此事不妥當,我再想想。”

孟月池自認已經是行事有幾分大膽之人,她都覺得不妥當,言方應自然更覺得是天方夜譚。

這事便耽擱了下來。

叛軍只用了十餘日就攻破了朝廷設下的第一道護衛之軍,攻破濮州。

濮州刺史伍呈的人頭,被江左益派人送到了原平城。

濮州既破,拿下繁京就在眼前,江左益送來人頭,是為了勸降,也為了動搖原平城中軍心。

看著自己的至交好友的頭顱,言方應哈哈大笑道:

“我雖然與伍兄數年未見,也不至於不識得伍兄相貌!你們這等鼠輩竟然以人頭詐我,可笑至極!”

站在一旁的息猛娘當即揮刀將帶著人頭來勸降的定州刺史白覆周砍倒在地。

孟月池站在一旁看著,手指勾住了袖子的一角。

夜半時分,言方應在自家後院焚香燒紙祭奠好友,哭得不能自已。

“言大人,我有一策,能拖住叛軍。”

孟月池穿著一身素淡衣裳,先對著埋頭之處行了一禮。

“什麽計策?”

“派出精兵截殺盧龍城與別處的往來斥候,偽造消息,讓江左益以為盧龍城裏他的父母妻兒都被擒獲。”

“這……”

女子擡手,往火堆裏添了幾張紙。

火光映在她的臉上。

濮州刺史伍呈,其兒伍懸,娶妻古蓮娘。

大膽如孟月池,也不敢想自己那位溫雅可親的同窗,如今是個什麽模樣。

“到時您也可送去人頭,讓他也認一認真假。”

“好。”言方應深吸一口氣,仿佛聞到了自己肺中的血。

“孟娘子,若此事得成,我保你做原平府參軍,只要我不死,你的前程,便在我肩上。”

孟月池沒有說話。

第二日,息猛娘帶著八百人離開了原平府。

又過了半月,言方應收到了一個匣子。

“江左益之侄江恩懷的人頭。”

孟月池輕聲說:“這顆頭是真的。”

在斥候被攔截了數日之後,盧龍守將江恩懷以為是綠林毛賊作祟,帶著三百人意圖剿滅賊寇。

卻被息猛娘帶人截殺。

“如今原平府囤兵四萬餘,還有成德軍可與照應,大人,可出兵盧龍,逼叛軍折返。”

言方應看看那人頭,又看向面前的女子。

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雙眸有輝,敢攪天下時局。

“我若帶兵去往盧龍,這原平府。”

孟月池神色平淡:“交給我。”

“……好,一月之內,我必帶兵回轉。”

孟月池輕輕點頭,她的聲音清清淡淡,只說:

“大人信我,我也信大人。”

言方應留下了五千人給孟月池,其中大半都是原平城最早被招募的青壯,這是孟月池點名要的,守城,自然要上下一心。

在言方應帶著大軍離開數日之後,駐守青州的叛軍八千餘人,在叛將孫成海的帶領下攻向原平府。

孟月池守城不出。

副將傅壽很是不滿,他自覺那來攻的八千人都是散兵游勇,又受奔襲之苦,只要派兵出城,定能將他們輕易擊潰。

坐在堂中主座之下查看案卷文書的女子只說了兩個字:

“堅守。”

傅壽氣急:“孟娘子,從前堅守也就罷了,如今戰局倒向我等,正是建功立業良機。”

“堅守,不必爭這微末之功。”

見孟月池冥頑不靈,傅壽心中忽然動念,只要將這女子拿下……

下一刻,一柄帶著寒光的寶劍搭在了他的頸間。

“將你心中那些心思都收起來,不然今日你也不必走出此門。”

看著眼前突兀出現的高大男子,傅壽驚叫:

“你是何人?!”

“江湖閑人柳生塵,得息將軍之令,在此護衛孟娘子,你若想生事端,我只能用你的人頭來鎮城中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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