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紅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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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紅塵（二）
如何前往目的地，也是歷練的內容，學宮長老只管把人送到大門口，剩下的事就不管了。
當然，也不全是不管，護道者總是有的，比如，溫從嘉等六人的護道者就是七函門的老祖周塵頤周前輩。
至於七函門的老祖怎麽就給花山學宮弟子當護道者，人家老祖自己都沒有意見，旁人又敢說什麽？
當然，現在應該稱為七函門的太上長老頤仙子。
“說起來，我們要怎麽下山呢？”明師姐提出一個擺在眼前的問題。
溫從嘉環顧四周，以六人為一隊，烏泱泱一片站在學宮大門外的空地上，有的是一起乘坐飛行法器離開，有的是各自駕馭著飛行法器擺出隊形離開，還有原地商量看起來沒主意的，沒過多久，就只剩下一小半人。
就連那一小半人，除了溫從嘉等人，看起來都已經做了決定。
“這個不應該成為問題吧？”俞師姐懶洋洋地說道，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對周圍的一切已經失去了興趣。
“那個，像從前一樣，不就好了嗎？”溫從嘉輕聲說道，她現在已經恢覆精神，對於大家糾結的這件事，感到無法理解。
之前也不是沒有集體活動，不都是大家一起乘坐飛舟下山的嗎？為什麽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所有的歷練註意事項裏，似乎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君嵐舟和方瓷彥都沒有發表看法，倒是源師姐盯著明師姐，略顯不耐地問：“快說，你又打什麽主意？”
明師姐嘿嘿一笑，指著那條下山的小路道：“要不，我們順著那條路走下去？”
順著明師姐所指，溫從嘉看到了一條小路，這條小路通往山下，是從花山學宮到山腳唯一可以稱作“路”的東西，為什麽不修建一條大道呢？當年的學宮大長老是這麽說的：
這條小路，就是仙途，就是考驗。
所以，哪怕是人間帝王來了，你也得走著上來，但是修士不同，修士可以飛上來，這種區別，本身也是“仙凡有別”。
花山學宮也習慣用這條小路考驗新入門的弟子。
溫從嘉就是從這條小路一直走上來的。
當然，那個時候的考驗增加了許多東西，本質上考驗的是仙緣和道心。
真是一條能勾起回憶的小路啊。
似乎有點明白明師姐的用意了。
溫從嘉是第一個點頭表示讚成的。
“嗯，小從嘉是最懂得知恩圖報的。”明師姐大言不慚地說著。
“我也願意。”方瓷彥接著表態。
君嵐舟點點頭。
“難道我們要做唯一走下去的隊伍？”俞師姐發出疑問。
“那就走吧。”源師姐如是說道。
沒什麽意見，明師姐便提著她很喜歡的竹中劍走在前面，大家跟在後面，踏上了下山的路。
這是一條山間小道，據說開辟於學宮創立之時，平時少有人走動，時常隱沒於山林間，此時亦是一副雜草叢生的樣子，但只要看著腳下，便會知道這裏曾經有一條路。
此時明明是秋天，山中草木蒼翠，綠意盎然的樣子，很難將這副場景與這個季節聯系起來。
明師姐揮舞著竹中劍，將擋路的雜草野樹一一打倒，為大家開辟一條坦途。
大家都是修士，身上有修為在，並不懼這區區徒步行走，速度比常走山路的凡人還要快幾分，體驗上也是大大不同。
溫從嘉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柔和的白雲遮住大半的藍天，陽光落滿大地，在山裏，陽光也不是隨時能見到，當樹木足夠高大、枝葉足夠茂密的時候，就只能看到點點光影。
幼年時覺得無比漫長、令人絕望、似乎看不到盡頭的路，輕易就走到了盡頭。
站在山下，溫從嘉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位置只能看到巍峨的高山，花山學宮早就被雲霧遮擋，並不在肉眼可見的範圍之內。
視野轉向山下，這裏可以看到大片大片連在一起的農田，更遠一些，是花山仙港，從這裏到花山仙港，倒是有一條寬闊筆直的大道，十輛馬車並行都沒有問題。
“走咯。”
明師姐吆喝一聲，仍然在前面帶路。
到了花山仙港，查看渡船的航程，發現剛好在今天下午有一艘前往瓶湖川的靈舟，不過不是載人的，而是仙盟商會的貨船。
“錯過這一趟，要等好幾天。”明師姐喃喃說道，“不過，把我們跟貨物放在一起，未免也太憋屈了。”
從花山學宮到瓶湖川是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築基期修士當然可以飛過去，其中所耗費的時間和靈力，是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所以，這種長距離移動，最好就是乘坐仙盟商會的渡船，只是這種方式也同樣受到各種限制。
當然，溫從嘉還知道最快的一種方式，那就是使用傳送法陣，為了快速到達目的地，仙盟商會和各大仙門或多或少都有遠距離傳送法陣，只是價格非常高，尋常人根本用不起。
這次歷練，學宮方面並不提供靈石，一切費用須得自付，昂貴的出行方式顯然不適合。
種種考量之下，乘坐渡船其實是大家默認的。
“只要能盡快到達目的地，也沒什麽好挑剔的。”源師姐出聲說道。
“你們決定吧，反正我是沒什麽的。”俞師姐擺擺手，一副你們說了算的樣子。
溫從嘉、君嵐舟、方瓷彥三個人顯然處於一種被動接受安排的地位。
“那好吧，我問他們看看能不能騰出一個空房間，加錢也無所謂了。”明師姐說著，就開始跟那些人交涉。
按照約定，這樣集體的支出，是大家均攤的，這也是作為歷練的一部分。
談妥之後，那艘運貨的靈舟果然騰出一間空房，六人依次走進去，剩餘的空間就不多了。
“不好意思啊，只能爭取到這種程度了。”明師姐撓著頭，其實她如果使用家族的特權，明顯可以有更好的安排，但是並沒有。
溫從嘉隱約覺得，明師姐跟她父親那邊的關系，應該還是比較微妙的。
靈舟平穩地開出了花山仙港。
這艘靈舟的貨物以靈草靈藥為主，哪怕這間艙房已經騰空，仍然能嗅到草藥的味道，仔細分辨的話，還能辨認出部分靈草靈藥，都是目前比較常見、使用量很大的那種。
看來生意不錯。
艙房裏沒有桌椅，大家紛紛以各自的方式休息，溫從嘉來到唯一的小窗邊上，從這裏可以看到雲層快速退去，還有一閃而過的地面場景。
“這樣子的話，我們應該會經過蒼奚原吧？”源師姐拿出一張地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轉頭這麽問明師姐。
“嗯，是會經過蒼奚原。”明師姐從源師姐身側探頭，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只是從邊上過去而已，實際上還遠著呢。”
蒼奚原，是明師姐的故鄉。
溫從嘉聽到以後，就提議道：“既然要經過蒼奚原，不如就在那裏停下，明師姐也可以回家看看。”
明師姐聞言苦笑起來，“小從嘉，你可真會給我出主意。”
溫從嘉不解地問：“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明師姐反問：“你知不知道，我母親在家啊？”
溫從嘉茫然點頭，實際上她並不知道明師姐的母親是在家的，她只知道蒼奚原是明師姐母親的住處，所以才這麽說。
其實溫從嘉仍然害怕“回家”這件事，她這是在借機拖延時間。
雖然她本人並未意識到這一點，而是認為自己提出了一個可行的體貼建議。
這可是在向方瓷彥學習。
明師姐長長嘆了一口氣，“去年才見過，隔了不到一年又見面，實在太頻繁了。”
溫從嘉不解地望著明師姐。
明師姐一副投降的樣子，幽幽感嘆：“小從嘉難道不知道？總是見面，母愛就會消失啊。”
什麽？溫從嘉大惑不解，心想這真的是一個新奇的理念。
俞師姐似乎深有體會，對著明師姐露出理解的表情。
源師姐臉上沒什麽表情。
方瓷彥輕輕笑著。
君嵐舟有點像溫從嘉的狀態，兩個人都不大理解明師姐的困擾。
不過，想到君嵐舟的身世以後，溫從嘉立刻就後悔談論這個話題了，她說了句“這裏太悶”，便要出去看看。
貨運靈舟不講究那些享受的事，而且為了保證不同貨物的靈性，需要對保存不同貨物的艙房進行不同的處理，因此艙房數量多且低矮，狹長的走廊更是給人難受逼仄的感覺。
溫從嘉快步走出去，來到靈舟後面。
靈舟整體形狀跟船非常相似，不過沒有船帆、船槳之類，而是以靈力作為動力催動，船尾的位置留出空地，是供透氣用的。
呼吸著新鮮空氣，溫從嘉長長出了一口氣。
“溫道友。”
“……”
君嵐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溫從嘉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
君嵐舟擔憂地看過來，早上出發的時候，溫從嘉看起來已經恢覆正常，不知為何，剛才又變得奇奇怪怪，她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瞧瞧。
這時候，船尾就她們兩個人。
對於君嵐舟頻繁顧及自己感受這件事，溫從嘉很感動，感動的同時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那得是多細致的觀察啊？
從前，基本上都是溫從嘉在觀察君嵐舟，根據君嵐舟的言行作出反應，現在兩個人的處境好像一下子翻轉過來，對於君嵐舟的關心，溫從嘉並未習慣。
不習慣的人不止是溫從嘉。
就是君嵐舟也隱約意識到，她開始越來越關註溫從嘉的一切，會因為溫從嘉的高興而高興，也會因為溫從嘉失落而感到不安，就這麽被另外一個人的情緒牽動，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雖然君嵐舟也嘗試著對溫從嘉恢覆從前那種相處方式，但是顯然做不到了，面對溫從嘉的情緒波動，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這樣算是問題嗎？君嵐舟不知道，她不知道該找何人訴說，只能通過觀察身邊的人給自己解釋，比如源師姐對明師姐的照顧。
同樣都是三個人，源師姐照顧著明師姐，而俞師姐依然能夠游刃有餘地身處其間，這難道不可以作為君嵐舟、溫從嘉、方瓷彥三人的榜樣嗎？
三個人當中的兩個人稍微親密一點也沒關系，畢竟另外一個人也能好好地站在一旁，君嵐舟對溫從嘉的特殊關照，並非什麽罕見的事例。
就這樣，君嵐舟完成了自己的心理建設。
溫從嘉並不知道這一點。
“我沒什麽的，就是覺得太悶了，想出來吹吹風。”
“那我陪你。”
君嵐舟毫不猶豫地站在溫從嘉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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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前往目的地，也是歷練的內容，學宮長老只管把人送到大門口，剩下的事就不管了。
當然，也不全是不管，護道者總是有的，比如，溫從嘉等六人的護道者就是七函門的老祖周塵頤周前輩。
至於七函門的老祖怎麽就給花山學宮弟子當護道者，人家老祖自己都沒有意見，旁人又敢說什麽？
當然，現在應該稱為七函門的太上長老頤仙子。
“說起來，我們要怎麽下山呢？”明師姐提出一個擺在眼前的問題。
溫從嘉環顧四周，以六人為一隊，烏泱泱一片站在學宮大門外的空地上，有的是一起乘坐飛行法器離開，有的是各自駕馭著飛行法器擺出隊形離開，還有原地商量看起來沒主意的，沒過多久，就只剩下一小半人。
就連那一小半人，除了溫從嘉等人，看起來都已經做了決定。
“這個不應該成為問題吧？”俞師姐懶洋洋地說道，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對周圍的一切已經失去了興趣。
“那個，像從前一樣，不就好了嗎？”溫從嘉輕聲說道，她現在已經恢覆精神，對於大家糾結的這件事，感到無法理解。
之前也不是沒有集體活動，不都是大家一起乘坐飛舟下山的嗎？為什麽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所有的歷練註意事項裏，似乎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君嵐舟和方瓷彥都沒有發表看法，倒是源師姐盯著明師姐，略顯不耐地問：“快說，你又打什麽主意？”
明師姐嘿嘿一笑，指著那條下山的小路道：“要不，我們順著那條路走下去？”
順著明師姐所指，溫從嘉看到了一條小路，這條小路通往山下，是從花山學宮到山腳唯一可以稱作“路”的東西，為什麽不修建一條大道呢？當年的學宮大長老是這麽說的：
這條小路，就是仙途，就是考驗。
所以，哪怕是人間帝王來了，你也得走著上來，但是修士不同，修士可以飛上來，這種區別，本身也是“仙凡有別”。
花山學宮也習慣用這條小路考驗新入門的弟子。
溫從嘉就是從這條小路一直走上來的。
當然，那個時候的考驗增加了許多東西，本質上考驗的是仙緣和道心。
真是一條能勾起回憶的小路啊。
似乎有點明白明師姐的用意了。
溫從嘉是第一個點頭表示讚成的。
“嗯，小從嘉是最懂得知恩圖報的。”明師姐大言不慚地說著。
“我也願意。”方瓷彥接著表態。
君嵐舟點點頭。
“難道我們要做唯一走下去的隊伍？”俞師姐發出疑問。
“那就走吧。”源師姐如是說道。
沒什麽意見，明師姐便提著她很喜歡的竹中劍走在前面，大家跟在後面，踏上了下山的路。
這是一條山間小道，據說開辟於學宮創立之時，平時少有人走動，時常隱沒於山林間，此時亦是一副雜草叢生的樣子，但只要看著腳下，便會知道這裏曾經有一條路。
此時明明是秋天，山中草木蒼翠，綠意盎然的樣子，很難將這副場景與這個季節聯系起來。
明師姐揮舞著竹中劍，將擋路的雜草野樹一一打倒，為大家開辟一條坦途。
大家都是修士，身上有修為在，並不懼這區區徒步行走，速度比常走山路的凡人還要快幾分，體驗上也是大大不同。
溫從嘉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柔和的白雲遮住大半的藍天，陽光落滿大地，在山裏，陽光也不是隨時能見到，當樹木足夠高大、枝葉足夠茂密的時候，就只能看到點點光影。
幼年時覺得無比漫長、令人絕望、似乎看不到盡頭的路，輕易就走到了盡頭。
站在山下，溫從嘉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位置只能看到巍峨的高山，花山學宮早就被雲霧遮擋，並不在肉眼可見的範圍之內。
視野轉向山下，這裏可以看到大片大片連在一起的農田，更遠一些，是花山仙港，從這裏到花山仙港，倒是有一條寬闊筆直的大道，十輛馬車並行都沒有問題。
“走咯。”
明師姐吆喝一聲，仍然在前面帶路。
到了花山仙港，查看渡船的航程，發現剛好在今天下午有一艘前往瓶湖川的靈舟，不過不是載人的，而是仙盟商會的貨船。
“錯過這一趟，要等好幾天。”明師姐喃喃說道，“不過，把我們跟貨物放在一起，未免也太憋屈了。”
從花山學宮到瓶湖川是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築基期修士當然可以飛過去，其中所耗費的時間和靈力，是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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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歷練，學宮方面並不提供靈石，一切費用須得自付，昂貴的出行方式顯然不適合。
種種考量之下，乘坐渡船其實是大家默認的。
“只要能盡快到達目的地，也沒什麽好挑剔的。”源師姐出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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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從嘉、君嵐舟、方瓷彥三個人顯然處於一種被動接受安排的地位。
“那好吧，我問他們看看能不能騰出一個空房間，加錢也無所謂了。”明師姐說著，就開始跟那些人交涉。
按照約定，這樣集體的支出，是大家均攤的，這也是作為歷練的一部分。
談妥之後，那艘運貨的靈舟果然騰出一間空房，六人依次走進去，剩餘的空間就不多了。
“不好意思啊，只能爭取到這種程度了。”明師姐撓著頭，其實她如果使用家族的特權，明顯可以有更好的安排，但是並沒有。
溫從嘉隱約覺得，明師姐跟她父親那邊的關系，應該還是比較微妙的。
靈舟平穩地開出了花山仙港。
這艘靈舟的貨物以靈草靈藥為主，哪怕這間艙房已經騰空，仍然能嗅到草藥的味道，仔細分辨的話，還能辨認出部分靈草靈藥，都是目前比較常見、使用量很大的那種。
看來生意不錯。
艙房裏沒有桌椅，大家紛紛以各自的方式休息，溫從嘉來到唯一的小窗邊上，從這裏可以看到雲層快速退去，還有一閃而過的地面場景。
“這樣子的話，我們應該會經過蒼奚原吧？”源師姐拿出一張地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轉頭這麽問明師姐。
“嗯，是會經過蒼奚原。”明師姐從源師姐身側探頭，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只是從邊上過去而已，實際上還遠著呢。”
蒼奚原，是明師姐的故鄉。
溫從嘉聽到以後，就提議道：“既然要經過蒼奚原，不如就在那裏停下，明師姐也可以回家看看。”
明師姐聞言苦笑起來，“小從嘉，你可真會給我出主意。”
溫從嘉不解地問：“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明師姐反問：“你知不知道，我母親在家啊？”
溫從嘉茫然點頭，實際上她並不知道明師姐的母親是在家的，她只知道蒼奚原是明師姐母親的住處，所以才這麽說。
其實溫從嘉仍然害怕“回家”這件事，她這是在借機拖延時間。
雖然她本人並未意識到這一點，而是認為自己提出了一個可行的體貼建議。
這可是在向方瓷彥學習。
明師姐長長嘆了一口氣，“去年才見過，隔了不到一年又見面，實在太頻繁了。”
溫從嘉不解地望著明師姐。
明師姐一副投降的樣子，幽幽感嘆：“小從嘉難道不知道？總是見面，母愛就會消失啊。”
什麽？溫從嘉大惑不解，心想這真的是一個新奇的理念。
俞師姐似乎深有體會，對著明師姐露出理解的表情。
源師姐臉上沒什麽表情。
方瓷彥輕輕笑著。
君嵐舟有點像溫從嘉的狀態，兩個人都不大理解明師姐的困擾。
不過，想到君嵐舟的身世以後，溫從嘉立刻就後悔談論這個話題了，她說了句“這裏太悶”，便要出去看看。
貨運靈舟不講究那些享受的事，而且為了保證不同貨物的靈性，需要對保存不同貨物的艙房進行不同的處理，因此艙房數量多且低矮，狹長的走廊更是給人難受逼仄的感覺。
溫從嘉快步走出去，來到靈舟後面。
靈舟整體形狀跟船非常相似，不過沒有船帆、船槳之類，而是以靈力作為動力催動，船尾的位置留出空地，是供透氣用的。
呼吸著新鮮空氣，溫從嘉長長出了一口氣。
“溫道友。”
“……”
君嵐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溫從嘉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
君嵐舟擔憂地看過來，早上出發的時候，溫從嘉看起來已經恢覆正常，不知為何，剛才又變得奇奇怪怪，她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瞧瞧。
這時候，船尾就她們兩個人。
對於君嵐舟頻繁顧及自己感受這件事，溫從嘉很感動，感動的同時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那得是多細致的觀察啊？
從前，基本上都是溫從嘉在觀察君嵐舟，根據君嵐舟的言行作出反應，現在兩個人的處境好像一下子翻轉過來，對於君嵐舟的關心，溫從嘉並未習慣。
不習慣的人不止是溫從嘉。
就是君嵐舟也隱約意識到，她開始越來越關註溫從嘉的一切，會因為溫從嘉的高興而高興，也會因為溫從嘉失落而感到不安，就這麽被另外一個人的情緒牽動，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雖然君嵐舟也嘗試著對溫從嘉恢覆從前那種相處方式，但是顯然做不到了，面對溫從嘉的情緒波動，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這樣算是問題嗎？君嵐舟不知道，她不知道該找何人訴說，只能通過觀察身邊的人給自己解釋，比如源師姐對明師姐的照顧。
同樣都是三個人，源師姐照顧著明師姐，而俞師姐依然能夠游刃有餘地身處其間，這難道不可以作為君嵐舟、溫從嘉、方瓷彥三人的榜樣嗎？
三個人當中的兩個人稍微親密一點也沒關系，畢竟另外一個人也能好好地站在一旁，君嵐舟對溫從嘉的特殊關照，並非什麽罕見的事例。
就這樣，君嵐舟完成了自己的心理建設。
溫從嘉並不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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