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紅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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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紅塵（三）
從明師姐的家鄉路過，溫從嘉可以輕易說出順便讓明師姐回家看看這種話，倘若對象換成了君嵐舟，這樣的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雖然這樣想有點對不起明師姐，但這是溫從嘉真實的想法。
有君嵐舟在身邊的日子，即便什麽都不做，時間也很暢快地溜走了。
“那是什麽地方？好漂亮。”
數日後，靈舟前方出現一片平坦而廣闊的大地，遍地都是收獲的顏色，溫從嘉忍不住從船尾探頭看下去。
“蒼奚原。”
明師姐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溫從嘉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明師姐已經到了身邊。
“哎呀，好久沒回來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溫從嘉縮了縮脖子，餘光瞥見一旁的君嵐舟，後者臉上平靜的很，似乎對此見怪不怪了，就溫從嘉覺得有點難受。
君嵐舟，她要是偶爾露出別的表情就好了。
心裏默默想著，溫從嘉卻一個站不穩，險些從靈舟上掉下去，還是明師姐眼疾手快將她拉住。
“小心！”
溫從嘉好容易站穩，目光搜索著君嵐舟的身影，確定對方無事，立時松了口氣，結果靈舟再次晃動起來，剛才那一下大家都沒有準備，這一次便不會那麽狼狽了。
“搞什麽啊？”
明師姐不滿地嚷嚷著，目光忽然被什麽東西吸引，看過去之後，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原來如此。”
溫從嘉不解其意，順著明師姐的視線看過去，此時靈舟仍然在快速前行，從高空掠過的時候，蒼奚原某處不時靈光閃動，天上黑雲堆疊，隱約可見電弧閃動。
“難道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嗯，是化嬰之劫。”
明師姐語氣平淡，解答了溫從嘉的困惑，結果溫從嘉又陷入另一重困惑之中。
“化嬰之劫？”
“就是成就元嬰大道的雷劫。”
君嵐舟大約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哦。”
溫從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裏慚愧不已，她並不是那種無知的人，此刻反應遲鈍的樣子，未免也太丟人了。
艙房裏的其他人陸續走出來，包括靈舟的管事。
“難道蒼奚原又要多一個元嬰期了？”源師姐走出來，望著那天地異象，喃喃自語，忽而問明師姐：“菁菁，是你哪一個姐姐？”
“應該是長姐。”明師姐微笑著回答，“學宮千年慶典，我母親沒來大概是因為這件事。”
“你的長姐啊，我好像還沒見過呢。”源師姐的聲音低了些。
“我也好久沒見過長姐了。”明師姐沈吟片刻，面向眾人道：“原本我也沒打算回去，這次卻是無論如何都得去一趟，各位，去我家坐坐？”
那邊的異象令人膽戰心驚，明師姐卻沒有任何要害怕的意思，溫從嘉佩服這樣自信勇敢的人，第一個答應下來。
沒有異議，明師姐又去跟靈舟上的管事說了，就拋出她那芭蕉葉一般的飛舟，穩穩地載著眾人離開靈舟，迎著陽光往地面上飛去。
距離產生異象的地方還有相當一段距離，溫從嘉一行就被人攔下來。
“來者止步，此乃蒼奚原明氏之禁地！”
身穿統一服飾的修士橫劍擋在前面，語氣淡漠，目光淩厲，看上去絕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溫從嘉悄悄看過去，前方一大片區域都已經在禁制之中，就是飛行法器也不能過去，而從地面到天上，可以見到許多這樣身穿統一服飾的修士，這只是在明處的，暗處還不知道有多少。
剛才在靈舟上的時候，她並沒有註意到這一點。
也就是這一會兒功夫，不遠處已經有一隊修士被勸返，連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敢說。
看來這事是無法通融了。
就在溫從嘉擔憂的時候，只聽明師姐淡淡道：“我是明非菁，剛剛從花山學宮回來，勞煩通稟一聲。”
那人聽到“明非菁”三個字還楞了片刻，不待他說話，一老者已經出現在明師姐對面，躬身行禮，“是大小姐回來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明師姐也向那老者行禮。
溫從嘉驚訝不已，她剛才明明看見那老者在地面上某個房子裏探頭看過來，結果就是眨眼功夫，竟然就飛到對面，果然是個厲害的。
說明情況之後，這條路便暢行無阻。
芭蕉葉一般的飛舟在明師姐的操縱下靈活地前行，溫從嘉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才，那老者對待明師姐的態度實在是過於殷勤了，而明師姐的反應又過於冷淡，說冷淡可能不恰當，大概就是那種公事公辦的感覺，可是聽稱呼，那人不是明師姐母家的長輩嗎？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溫從嘉忽然想到明師姐對待回家的態度，之前那輕描淡寫的模樣，難道是在掩飾嗎？
“菁菁，你怎麽回來了？”
飛舟落地時，前來迎接的是明師姐的十二姐明非萱前輩，她竟然不在花山學宮的莊園裏，可見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路過而已，沒想到這麽巧。”明師姐語氣淡淡的，像是鬧別扭的小孩，“要不是我偶然出現在這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才跟我說？”
明非萱前輩直接略過這個話題，說了句“這裏危險”，就帶著眾人到了安全地點，也就是法陣保護之下的竹屋之中。
這排竹屋看起來也是臨時性建築，只是布置了法陣和禁制，守衛森嚴。
明家姐妹在隔壁說著話，溫從嘉等人被安置在這邊的客廳裏，坐了一會兒，她忍不住道：“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俞師姐笑了，“溫師妹，你心眼也忒多了，有時候少用一點腦子，會開心一點哦。”
溫從嘉垂眸，顯然她並不喜歡這個說法，但無法直接駁斥俞師姐。
俞師姐可是一個比源師姐、明師姐還要可怕的人，尤其是在某些事情上。
源師姐道：“大家不用擔心，化嬰之劫固然厲害，做好足夠的準備，還是能有七八成概率能過的，咱們能坐在這裏，就是明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能接受。”
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能接受？也包括化嬰失敗嗎？溫從嘉也知道，像結丹、化嬰這兩個階段，都必須度過雷劫，才能真正脫胎換骨，成了固然可喜可賀，若是失敗，最壞的結果便是身消道隕。
很少能有第二次機會的。
君嵐舟、方瓷彥對此都是一副能夠理解的樣子，唯有溫從嘉顯出幾分忐忑。
或許是為了轉移大家的註意力，源師姐在跟俞師姐對視之後，忽然面向三個師妹，正色道：“既然來了蒼奚原，有些事必須讓你們知道。”
如此鄭重的語氣，又是從源師姐口中說出，大家很難不集中註意力，溫從嘉甚至有一點點緊張。
“剛才在外面見到的那個人，稱你們明師姐為大小姐，而你們也知道，明師姐在眾多姐妹當中排行十四。”
的確是非常矛盾的事，溫從嘉立刻意識到這件事不同尋常。
“你們明師姐的母親出身明氏旁支，在那時候明氏主脈早已沒落，是明師姐的母親支撐起整個明家，並且收養了十三個孤女，內定的繼承人一直都是明師姐的長姐明非菽。”
溫從嘉下意識看向身邊之人，果然從君嵐舟、方瓷彥眼中都讀到了驚訝之色。
“雖然明家主脈很不樂意，但一直沒有辦法，前些年，明家主脈也出了幾個金丹，雖不足以支撐門楣，倒也有了說話的底氣，雙方的關系因為你們明師姐的出生而改變。”
源師姐停頓片刻，斟酌了用詞，才道：“明家主脈並沒有挑釁旁支的實力，所以他們拋出另外一個難題，蒼奚原明家的繼承人，究竟是功法傳承、還是血脈傳承？”
溫從嘉一下子就明白了。
功法傳承當然指的是明師姐的長姐，而血脈傳承則指的是明師姐本人，明師姐的母親跟十三個養女並無血緣關系，在沒有親身女兒的情況下，確定養女中的長女作為繼承人，是一件說得過去的事。
無論明家主脈如何不情願，這時候都沒有足夠的實力和籌碼進行挑釁，但明師姐出生以後，一切就不同了。
在挑選繼承者這件事上，人很容易就會傾向自己的親生骨血，明師姐無疑是平衡明家主脈與旁支的最佳人選，才會有“大小姐”這種稱呼的出現，也很容易讓那位已經決定繼承人的母親反悔。
當然，反悔的事還沒有發生，明師姐的長姐若是過了化嬰之劫，天地之間便多了一位元嬰期，這幾乎是這片天地之下最強大的存在，若非數個元嬰期聯手絞殺，唯一的死路大概就只有壽元耗盡這一條。
到時候，這位長姐會如何對待明師姐呢？
信任，本來就是最容易崩塌的。
溫從嘉立刻就為明師姐的處境擔憂起來。
“溫師妹，不用露出那副表情，明家的事還不至於如此失控。”俞師姐笑著安慰道，“告訴你們，是因為倘若只有你們不知道，難免會多想，現在看來，說了和沒說，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嘛。”
兩位師姐先後笑起來，三個深受震撼的師妹卻說不出一句話。
名門世家內部的權力爭鬥，對於溫從嘉這樣的小門戶來說，當然是傳說一般的存在，她悄悄看向君嵐舟。
同樣出身世家的君嵐舟，也會有同樣的苦惱嗎？不，君嵐舟的母親故去了，父親又是失蹤的狀態，按理說已經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女，這樣的人在家族內部，應該沒有競爭力了吧？
想到“無依無靠”幾個字，溫從嘉又開始同情君嵐舟，甚至覺得出身世家也未必是什麽好事，相反，出身平凡也就不等於壞事了。
這時候，方瓷彥道：“師姐們告訴我們這一點，是不希望我們變成旁人的棋子吧？”
俞師姐讚許地點頭，“不錯，就是這個意思。”
聽到俞師姐誇人，溫從嘉又覺得酸酸的，同為符修，俞師姐可是她的直系師姐，到目前為止，好像沒有得到來自這位師姐的正經稱讚。
莫名有點喪氣。
這算怎麽回事嘛！
胡思亂想的時候，也很容易靈光乍現，溫從嘉忽然沒來由地說道：“所以，這就是明師姐在花山學宮的理由？”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溫從嘉就後悔了，她感覺數道目光正往自己身上匯集，於是羞愧地低下頭。
“這世上的事，不止有陰謀哦。”
明師姐的聲音驟然響起，人也隨之出現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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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君嵐舟在身邊的日子，即便什麽都不做，時間也很暢快地溜走了。
“那是什麽地方？好漂亮。”
數日後，靈舟前方出現一片平坦而廣闊的大地，遍地都是收獲的顏色，溫從嘉忍不住從船尾探頭看下去。
“蒼奚原。”
明師姐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溫從嘉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明師姐已經到了身邊。
“哎呀，好久沒回來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溫從嘉縮了縮脖子，餘光瞥見一旁的君嵐舟，後者臉上平靜的很，似乎對此見怪不怪了，就溫從嘉覺得有點難受。
君嵐舟，她要是偶爾露出別的表情就好了。
心裏默默想著，溫從嘉卻一個站不穩，險些從靈舟上掉下去，還是明師姐眼疾手快將她拉住。
“小心！”
溫從嘉好容易站穩，目光搜索著君嵐舟的身影，確定對方無事，立時松了口氣，結果靈舟再次晃動起來，剛才那一下大家都沒有準備，這一次便不會那麽狼狽了。
“搞什麽啊？”
明師姐不滿地嚷嚷著，目光忽然被什麽東西吸引，看過去之後，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原來如此。”
溫從嘉不解其意，順著明師姐的視線看過去，此時靈舟仍然在快速前行，從高空掠過的時候，蒼奚原某處不時靈光閃動，天上黑雲堆疊，隱約可見電弧閃動。
“難道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嗯，是化嬰之劫。”
明師姐語氣平淡，解答了溫從嘉的困惑，結果溫從嘉又陷入另一重困惑之中。
“化嬰之劫？”
“就是成就元嬰大道的雷劫。”
君嵐舟大約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哦。”
溫從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裏慚愧不已，她並不是那種無知的人，此刻反應遲鈍的樣子，未免也太丟人了。
艙房裏的其他人陸續走出來，包括靈舟的管事。
“難道蒼奚原又要多一個元嬰期了？”源師姐走出來，望著那天地異象，喃喃自語，忽而問明師姐：“菁菁，是你哪一個姐姐？”
“應該是長姐。”明師姐微笑著回答，“學宮千年慶典，我母親沒來大概是因為這件事。”
“你的長姐啊，我好像還沒見過呢。”源師姐的聲音低了些。
“我也好久沒見過長姐了。”明師姐沈吟片刻，面向眾人道：“原本我也沒打算回去，這次卻是無論如何都得去一趟，各位，去我家坐坐？”
那邊的異象令人膽戰心驚，明師姐卻沒有任何要害怕的意思，溫從嘉佩服這樣自信勇敢的人，第一個答應下來。
沒有異議，明師姐又去跟靈舟上的管事說了，就拋出她那芭蕉葉一般的飛舟，穩穩地載著眾人離開靈舟，迎著陽光往地面上飛去。
距離產生異象的地方還有相當一段距離，溫從嘉一行就被人攔下來。
“來者止步，此乃蒼奚原明氏之禁地！”
身穿統一服飾的修士橫劍擋在前面，語氣淡漠，目光淩厲，看上去絕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溫從嘉悄悄看過去，前方一大片區域都已經在禁制之中，就是飛行法器也不能過去，而從地面到天上，可以見到許多這樣身穿統一服飾的修士，這只是在明處的，暗處還不知道有多少。
剛才在靈舟上的時候，她並沒有註意到這一點。
也就是這一會兒功夫，不遠處已經有一隊修士被勸返，連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敢說。
看來這事是無法通融了。
就在溫從嘉擔憂的時候，只聽明師姐淡淡道：“我是明非菁，剛剛從花山學宮回來，勞煩通稟一聲。”
那人聽到“明非菁”三個字還楞了片刻，不待他說話，一老者已經出現在明師姐對面，躬身行禮，“是大小姐回來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明師姐也向那老者行禮。
溫從嘉驚訝不已，她剛才明明看見那老者在地面上某個房子裏探頭看過來，結果就是眨眼功夫，竟然就飛到對面，果然是個厲害的。
說明情況之後，這條路便暢行無阻。
芭蕉葉一般的飛舟在明師姐的操縱下靈活地前行，溫從嘉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才，那老者對待明師姐的態度實在是過於殷勤了，而明師姐的反應又過於冷淡，說冷淡可能不恰當，大概就是那種公事公辦的感覺，可是聽稱呼，那人不是明師姐母家的長輩嗎？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溫從嘉忽然想到明師姐對待回家的態度，之前那輕描淡寫的模樣，難道是在掩飾嗎？
“菁菁，你怎麽回來了？”
飛舟落地時，前來迎接的是明師姐的十二姐明非萱前輩，她竟然不在花山學宮的莊園裏，可見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路過而已，沒想到這麽巧。”明師姐語氣淡淡的，像是鬧別扭的小孩，“要不是我偶然出現在這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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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排竹屋看起來也是臨時性建築，只是布置了法陣和禁制，守衛森嚴。
明家姐妹在隔壁說著話，溫從嘉等人被安置在這邊的客廳裏，坐了一會兒，她忍不住道：“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俞師姐笑了，“溫師妹，你心眼也忒多了，有時候少用一點腦子，會開心一點哦。”
溫從嘉垂眸，顯然她並不喜歡這個說法，但無法直接駁斥俞師姐。
俞師姐可是一個比源師姐、明師姐還要可怕的人，尤其是在某些事情上。
源師姐道：“大家不用擔心，化嬰之劫固然厲害，做好足夠的準備，還是能有七八成概率能過的，咱們能坐在這裏，就是明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能接受。”
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能接受？也包括化嬰失敗嗎？溫從嘉也知道，像結丹、化嬰這兩個階段，都必須度過雷劫，才能真正脫胎換骨，成了固然可喜可賀，若是失敗，最壞的結果便是身消道隕。
很少能有第二次機會的。
君嵐舟、方瓷彥對此都是一副能夠理解的樣子，唯有溫從嘉顯出幾分忐忑。
或許是為了轉移大家的註意力，源師姐在跟俞師姐對視之後，忽然面向三個師妹，正色道：“既然來了蒼奚原，有些事必須讓你們知道。”
如此鄭重的語氣，又是從源師姐口中說出，大家很難不集中註意力，溫從嘉甚至有一點點緊張。
“剛才在外面見到的那個人，稱你們明師姐為大小姐，而你們也知道，明師姐在眾多姐妹當中排行十四。”
的確是非常矛盾的事，溫從嘉立刻意識到這件事不同尋常。
“你們明師姐的母親出身明氏旁支，在那時候明氏主脈早已沒落，是明師姐的母親支撐起整個明家，並且收養了十三個孤女，內定的繼承人一直都是明師姐的長姐明非菽。”
溫從嘉下意識看向身邊之人，果然從君嵐舟、方瓷彥眼中都讀到了驚訝之色。
“雖然明家主脈很不樂意，但一直沒有辦法，前些年，明家主脈也出了幾個金丹，雖不足以支撐門楣，倒也有了說話的底氣，雙方的關系因為你們明師姐的出生而改變。”
源師姐停頓片刻，斟酌了用詞，才道：“明家主脈並沒有挑釁旁支的實力，所以他們拋出另外一個難題，蒼奚原明家的繼承人，究竟是功法傳承、還是血脈傳承？”
溫從嘉一下子就明白了。
功法傳承當然指的是明師姐的長姐，而血脈傳承則指的是明師姐本人，明師姐的母親跟十三個養女並無血緣關系，在沒有親身女兒的情況下，確定養女中的長女作為繼承人，是一件說得過去的事。
無論明家主脈如何不情願，這時候都沒有足夠的實力和籌碼進行挑釁，但明師姐出生以後，一切就不同了。
在挑選繼承者這件事上，人很容易就會傾向自己的親生骨血，明師姐無疑是平衡明家主脈與旁支的最佳人選，才會有“大小姐”這種稱呼的出現，也很容易讓那位已經決定繼承人的母親反悔。
當然，反悔的事還沒有發生，明師姐的長姐若是過了化嬰之劫，天地之間便多了一位元嬰期，這幾乎是這片天地之下最強大的存在，若非數個元嬰期聯手絞殺，唯一的死路大概就只有壽元耗盡這一條。
到時候，這位長姐會如何對待明師姐呢？
信任，本來就是最容易崩塌的。
溫從嘉立刻就為明師姐的處境擔憂起來。
“溫師妹，不用露出那副表情，明家的事還不至於如此失控。”俞師姐笑著安慰道，“告訴你們，是因為倘若只有你們不知道，難免會多想，現在看來，說了和沒說，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嘛。”
兩位師姐先後笑起來，三個深受震撼的師妹卻說不出一句話。
名門世家內部的權力爭鬥，對於溫從嘉這樣的小門戶來說，當然是傳說一般的存在，她悄悄看向君嵐舟。
同樣出身世家的君嵐舟，也會有同樣的苦惱嗎？不，君嵐舟的母親故去了，父親又是失蹤的狀態，按理說已經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女，這樣的人在家族內部，應該沒有競爭力了吧？
想到“無依無靠”幾個字，溫從嘉又開始同情君嵐舟，甚至覺得出身世家也未必是什麽好事，相反，出身平凡也就不等於壞事了。
這時候，方瓷彥道：“師姐們告訴我們這一點，是不希望我們變成旁人的棋子吧？”
俞師姐讚許地點頭，“不錯，就是這個意思。”
聽到俞師姐誇人，溫從嘉又覺得酸酸的，同為符修，俞師姐可是她的直系師姐，到目前為止，好像沒有得到來自這位師姐的正經稱讚。
莫名有點喪氣。
這算怎麽回事嘛！
胡思亂想的時候，也很容易靈光乍現，溫從嘉忽然沒來由地說道：“所以，這就是明師姐在花山學宮的理由？”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溫從嘉就後悔了，她感覺數道目光正往自己身上匯集，於是羞愧地低下頭。
“這世上的事，不止有陰謀哦。”
明師姐的聲音驟然響起，人也隨之出現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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