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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你自離去,孩子留下。”其實,女兒他本來沒打算留下,但是念及以後女兒嫁人,可以要一筆彩禮,所以,便也留下了。

楊先看了一眼沈歡:“沈歡也帶走。”如今的楊顯,可是一點也看不上賣沈歡的那五兩銀子。

宋氏唇角漫過一絲疏離的笑意,多呆一刻也是無用,不如今日收拾了東西,今晚便走吧。身上還有上次徐介宣給她的三兩銀子,先找個客棧住幾日,再看看能不能找個院子租下來居住。

只是歡兒……想著,宋氏看向沈歡,沈歡懂事的沖宋氏一笑:“姨母,我去收拾我的東西。”說著,松開宋氏的手,回了自己房中。

宋氏看著沈歡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滿皆是欣慰,這孩子,不哭不鬧,真的很懂事。

宋氏站起身,目光落在《放妻書》上,唇角漫過一絲淒涼的笑意,她將《放妻書》拿起,自回了房。楊慶楊珍在耳室的榻上,睡的正熟。

宋氏走上前去,在兩個孩子塌邊坐下,眼眶逐漸泛紅。腦子裏亂成一團,各種念頭橫飛:若不是為了兩個孩子,她何至於忍耐這麽久?孩子醒來後,在這家裏,便見不到娘親了,他們會不會恨楊顯?又或者,會不會怨她?

他們是楊家子嗣,她帶不走,可是,跟著楊顯,兩個孩子肯定會過不好?宋氏望著兩個孩子的小臉,心中漸漸有了打算,不能光明正大的帶走,她唯有使些偷偷摸摸的法子,只是,需得孩子再長大一些,如今太小了,如何能跟著她顛沛流離?

宋氏的淚水大顆的落在被褥上,她俯身,捧著兩個孩子的小臉,親了又親,但生怕弄醒孩子,自己更舍不得走,只得生生忍下心中的不舍。

夏日的夜晚,悶悶的熱,又夾雜著嘈雜的蟬鳴聲,叫人心頭愈發的煩亂。

這一夜,宋氏領著沈歡,一人背著一個包袱,走出了楊家的院門。

沈歡仰頭看著宋氏,心中即心疼又欣慰,心疼的是姨母要和弟弟妹妹分離,欣慰的是,前世姨母的結局,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了。

沈歡微嘆,沒什麽比活著更要緊,活著,就有希望,什麽都來得及。

項竹和蕭朗玉住的客棧,在煙陽來說,算是頂好的。宋氏自然不會選那裏,在鎮上擇了一處幹凈實惠的客棧,暫且住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沈歡天沒亮就爬了起來。宋氏半宿沒合眼,沈歡起來的那會兒,宋氏剛睡著。沈歡心疼姨母,給她掩好被角,在桌上留了字條“我去找項叔父”,便掩上門悄然離去。

別雲客棧中,項竹已經起來,最近小姑娘每日都來的早,他得起早些,好在他不是貪覺的人。梳洗過後,項竹剛穿好衣服,便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

項竹唇角掛上笑意,不用想便知是誰來了!

門一打開,便見小姑娘立在門口。只是今日的小姑娘和往日不大一樣,她小嘴嘟著,沒有笑意,兩只小手也規規矩矩的放在身側,不似往常來找他時那般手舞足蹈的歡喜,也沒有一見面就仰著小臉,開心的喊他項叔父。

小姑娘不高興嗎?

平日裏的小歡歡,笑臉最是感染人,今晨見她這般神色,就好似在美玉上見到了瑕疵。項竹不免有些心疼,他俯身,將沈歡抱了起來,走進了屋裏。

項竹抱著沈歡在椅子上落在,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他將左臂從沈歡後背繞過,將她抱穩。隨後伸出右手,捏捏她的鼻尖,關懷道:“誰惹歡歡不高興啦?告訴項叔父!叔父去收拾他!”

看著他佯裝嚴肅的神情,沈歡垮了一上午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了那麽一絲絲淺淺的笑意:“沒有人惹我不高興。昨夜姨夫簽了放妻書,我和姨母昨晚就搬出來了。”

項竹劍眉微蹙,這麽快?兩日前,他找了一個小乞丐,使了些錢,按照沈歡告訴他的錢寡婦家住址,讓小乞丐往院子裏扔了一個用布纏好的匣子。

而那匣子裏,他放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錢寡婦自然也會為自己打算,這筆錢,正好可以誘惑楊顯娶了她。項竹本以為,錢寡婦說服楊顯,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畢竟楊顯同宋氏六年夫妻,不曾想,楊顯竟這般薄情寡義,只是兩日功夫,便已經和離。

項竹微嘆,真不知是該替宋氏高興,還是惋惜?

項竹轉頭問小姑娘:“如今,你和姨母住在哪裏?”

沈歡道:“鎮上的福源客棧。”

項竹微微蹙眉,煙陽地方小,他那日和蕭朗玉轉了許久,也才找到這麽一家還算像樣的客棧,宋氏和歡歡住的地方想來環境一般。

想到此,項竹道:“等下我們一同去找你姨母,在這裏定間房住下來。”也省的小姑娘每天起早貪黑的來回跑,怪不安全的。

這樣就可以天天見到義父啦!沈歡連連點頭,小臉上一掃今晨的陰翳,綻放出了牡丹一般奪目的笑容。項竹見小姑娘笑的這麽開心,心頭竟也跟著高興,而且,他心中竟生出那麽一絲絲的成就感——這樣的笑容,是他帶給小姑娘的。

沈歡一點也不擔心住這裏宋氏錢夠不夠的問題,來這裏住,自然是義父出錢啊。對項竹,沈歡是從來不客氣的,前世沒客氣過,這輩子打定主意要嫁給他,自然更不會客氣!

“項叔父,你對歡兒最好啦!”說著這話,沈歡小腦袋不由一歪,靠在了項竹的肩頭。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隱隱鉆入鼻息,沈歡心底,升起一股難言的眷戀。

本是安心的享受著當下,忽地,沈歡又想起一樁要緊的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更新,因為周四榜單的關系,所以周三得斷更一天(到榜三萬,再更怕超了太多字數)。周四上榜以後,恢覆更新,然後不再半夜更了,有榜就不用半夜蹭玄學,那麽,周四下午五點見,不見不散!麽麽嘰!

10、10 ...

沈歡眨巴著大眼睛,盡量保持著小孩子的天真,向項竹問道:“項叔父,如今姨母和姨夫和離了,那姨母是不是就可以嫁給徐叔父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那就有這般容易?項竹不願打擊小姑娘的熱情,委婉回道:“這得看你姨母和徐叔父是否有緣分。”

沈歡默默的眨眨眼睛,她其實是想讓項竹去幫她跟徐介宣問些話的,顯然她方才小孩子裝的太好,項竹沒聽懂。作為小孩子,這個時候,是不是該問一句什麽是緣分?

沈歡心中長嘆,做戲還是做全套吧:“項叔父,什麽是緣分?”

“呃……”項竹微微蹙眉,什麽是緣分?如此玄妙的東西,該如何解釋給小姑娘聽?

項竹想了半晌,按自己的理解解釋道:“緣分……就是人生中那些,原本想也想不到的事,忽然的發生,忽然的出現,讓你回想起來,覺得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大概就是如此。”

“我懂了。”沈歡揚起小臉,認真的小眼神看向項竹:“我和項叔父之間就是有緣分。以前,我從來沒想過你會來……”想不到他會帶她走,更想不到會愛上他,最想不到的是他心裏也有自己,前世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啊?”項竹微楞,不過……小姑娘這話,似乎也說得通。

沈歡看到他微微發楞的模樣,笑容愈發濃郁,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遲早有一天,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為了防止到時候嚇壞他,從現在開始,就要慢慢暗示,嘿嘿。

沈歡心裏美滋滋,只是,剛才被他會錯意,她也找不到其他什麽法子跟他說了。主要沈歡還擔心著一件事,她不敢確定徐介宣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鐘情姨母,本想讓項竹去幫她問問,畢竟他是成年人,徐介宣不會糊弄他。若她自己去,就怕徐介宣看她小,隨便搪塞她幾句。

沈歡凝眸細想,若不然,等下去接姨母的時候,讓項竹陪著她去,這樣,有個大人在側,她問的話,徐介宣也不會怎麽糊弄。

想著,沈歡對項竹說道:“項叔父,我們等下去接姨母的時候,能不能順路去一趟徐叔父家,我想告訴他,姨母和離了。”

項竹失笑,小姑娘真是愛操心,想來也是跟姨母感情好的緣故:“好,等下吃過飯,叔父陪你去。”

吃過早飯,項竹領著沈歡的小手,和蕭朗玉一起,往徐介宣家而去。

夏日清晨初升的暖陽,明亮而耀眼,灑在煙陽熱鬧的街市上,顯得生機勃勃。

伴隨著門後的腳步聲,徐宅的門緩緩開啟。

當徐介宣見到門前兩名俊逸出眾的公子時,不由一楞。自己家何時有這般人物到訪過?僅看二人周身的氣質與打扮,也知來者身份不凡。尤其是左側那位,清俊高雅,如仙臨凡,徐介宣疑惑之下,不由脫口問道:“不知二位……”

“徐叔父!”徐介宣話未說完,便被沈歡打斷。

徐介宣尋聲垂下目光,便見兩名男子隨風翻飛的衣擺間,還夾著個機靈的小姑娘。沈歡樣貌出眾,靈動可愛,是讓人看一眼便印象極深的樣貌。

徐介宣認出了沈歡:“你不是蘭妹的外甥女嗎?可是你姨母遣你來的?”

沈歡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我姨母叫我來的。徐叔父,是我要來找你!我有話要問你,你必須認真回答我!你要是騙我……”

沈歡牽著項竹的手往徐介宣面前舉了舉:“看到了嗎?我會讓我項叔父給我撐腰的。”說罷,還不忘向徐介宣挑一下下巴,滿滿的挑釁。

看著小姑娘一本正經威脅人,還狐假虎威的模樣,項竹不由失笑,眼角溢出絲絲寵溺。蕭朗玉微微挑眉,也向沈歡投去看熱鬧的目光。

而被威脅的正主徐介宣,更是覺得小姑娘有趣,俯身蹲在沈歡面前,面上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哦?你這麽厲害!說來聽聽,你要問我什麽?”

沈歡瞄一眼三人的神色,暗自得意,現如今的她,裝小孩裝得越來越溜。前世的沈歡,剛開始沒這麽我行我素,只是,後來被項竹養的太好,她慢慢也就養成了半點不委屈自己的性子,該懟人懟人,該拆人臺就拆,一點兒不猶豫。也難免在項家那些人口中,落了個刁蠻的名聲。

這一世,沈歡承襲前世“刁蠻”的優良品格,尤其是現在關系到姨母未來的幸福,沈歡更不會對徐介宣客氣:“如果讓你娶了我姨母,你會不會還像現在一樣對她好?你會不會欺負她?會不會讓她傷心難過?”

徐介宣微微一楞,這些問題頗有些敏感,這般被沈歡當著眾人的面問出來,徐介宣倒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究竟是小孩子瞎鬧,還是另有緣由?徐介宣不由看向項竹:“這……”

項竹面含得體的笑意,客氣疏離:“無須看我,公子認真答了便是。”

徐介宣聞言,覆又低頭去看沈歡,沈歡催促道:“你快說嘛!”

如果是沈歡一人前來,他可能會隨便搪塞幾句,便將此事揭過,可是今日小姑娘有兩個成年男子陪著,讓她這幾個問題,顯出了幾分分量!

徐介宣眸光微垂,就算答了又能如何?能改變蘭妹已嫁做人婦的事實嗎?徐介宣嘆口氣,神色有些渺遠:“若得蘭妹,必傾心以待,始終如一!”

三人聞言,唇角皆掛上絲絲笑意。沈歡覆又對徐介宣道:“你可要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不可反悔!”

徐介宣不解,但小姑娘小大人一般的神色,徐介宣只得含笑應下:“絕不反悔!”

沈歡臉上綻放出了牡丹般奪目的笑意,語氣不再嚴肅:“徐叔父,昨日姨夫簽了《放妻書》,同姨母和離了!”

什麽?徐介宣楞住!

隨著他對沈歡所言反覆回味,一個淺淺的笑,掛上徐介宣嘴角,片刻後,那抹笑終是舒展漫散,滿是願望達成後的滿足。

半晌,徐介宣方回過味來,忙向沈歡問道:“你姨母現在何處?”

“在福源客棧,我們正準備去接姨母。徐叔父要同去嗎?”沈歡笑著問出這話,腦袋微側,靠在項竹手臂上。

要同去嗎?這四個字落在徐介宣耳中,滿滿都是誘.惑!徐介宣連連點頭:“同去同去!”

笑意一點點的漫散開來,沈歡仰頭去看項竹,幾乎是同時,項竹俯身,迎上小姑娘的目光,不由相視一笑。他的笑意融化在沈歡靈動的眸中,勾芡出濃郁的眷戀,清晨的暖陽,也及不上他笑意釀出的溫暖。

小姑娘滿是崇拜依戀的小眼神,讓項竹深切的感受到,被人重視是什麽感覺。

身為項家庶子的他,何曾被這樣的眼神望過?

曾祖父乃涼朝開國武將,受封正四品成安縣伯,後來項家由武轉文,卻沒再出過什麽高官之主,可以說,如今的項府,只是空有個縣伯的殼子。

他的父親,極看重家府名聲,他作為家中唯一一個經商的兒子,屢遭父親嫡母等人嫌棄,覺得他身為縣伯之子,跑去經商,是辱沒家門風範。

他為何經商?還不是因為父親無能,護不住母親,嫡母屢屢克扣母親吃穿用度,同在一個家門下,嫡出的兩個兄弟,過得是錦衣玉食的日子,而他和項書兩個庶出的呢?過得又是什麽日子?

他的初衷很簡單,就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讓他和母親的生活能好些。如今他經商小有所成,項府的那些人,一面嫌他辱沒家門風範,一面變著法兒的從他手裏要銀兩。

思及此,項竹唇邊漫過一絲諷刺的苦笑,轉瞬即逝。項竹不由俯身再次向沈歡望去。兩廂對比,這些時日,沈歡對他的依戀與信任,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被人認可重視的感覺,雖然這份感覺,來自一個七歲的小姑娘,卻也讓他莫名覺得安慰。

項竹牽著沈歡的手,不由握緊了些:“走吧。”

徐介宣鎖好門,跟著項竹三人,一同往福源客棧而去。

宋氏昨日沒睡好,天快亮時才合了會兒眼,可剛睡著,夢裏便都是兩個孩子哭著喊著責怪她拋棄他們的場景,掙掙紮紮,終是沒睡多久,便在淚眼中醒來。

宋氏起來後,梳洗一番,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眼下還有許多事要做,容不得她用太多的時間去傷心難過。住客棧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盡早找到合適的住處,一來是身上的錢不寬裕,在客棧多住一日,便平白費些錢;二來是歡兒,她不能讓歡兒跟著她居無定所,找到合適的住處,歡兒也能過得好些。

正好歡兒現在去了項公子那邊,想來不吃完晚飯是不會回來的,她正好趁這個空檔去找房子。

宋氏望一眼鏡中的自己,雙眸還有些紅腫,只得用棉巾浸了涼水,擰成半幹,敷在眼睛上。

宋氏正敷著眼睛,隱約聽到門外樓梯方向,傳來沈歡‘咯咯’的笑聲,還夾雜著一行人淩亂的腳步聲,似乎正往她這邊而來。

果不其然,片刻後,腳步聲在她門前停下,敲門聲隨之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看到一篇文章,上面說:真正愛你的男人,會把你寵成孩子,保留著你一份天真,一份囂張。看到這句話,忽然就想起歡歡和義父了。

劇情還在緩慢開展,給咱們義父一個心路歷程,一上來就寵寵寵,太莫名其妙。

11、11 ...

宋氏將棉巾搭在盆邊,走上前去,將門打開。

當迎上門外徐介宣不加掩飾一汪情義的眼眸時,宋氏不由怔住。其餘三人,識趣的側一側身子,給徐介宣讓開了一條道。

徐介宣上前兩步,不由脫口喚道:“蘭妹……”

沈歡笑瞇了眼,賊兮兮的沖項竹擠眉弄眼。項竹側頭看她……嗯……這模樣,倒像只偷著桃兒吃的小猴子。

宋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當她看見沈歡那賊兮兮的表情時,瞬間明白了徐介宣出現在這裏的緣由,不由向沈歡投去嗔怪的目光,但嘴角絲絲的笑意,半分沒有責怪之意。

這時,項竹開口說道:“這裏環境差,我不放心歡兒,我在別雲客棧定了房間,你隨歡兒同往吧。”項竹怕宋氏不同意,便借了沈歡的名義,不過……他也確實是為了沈歡。

轉而又對徐介宣說道:“你們之間,當有許多話要說,我們先去樓下,等你們下來,我們在一同過去。”

宋氏的面頰泛上一層紅暈,她明白項竹話中之意,人家即說是為了歡兒,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向項竹福一福身子:“如此,多謝項公子。”

項竹領著沈歡,還有蕭朗玉一起,下來堂中坐下,要了一壺茶,邊喝邊聊。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樓上傳來房門開啟的“吱呀”聲。沈歡、項竹等三人不由循聲望去。

但見宋氏從房中出來,徐介宣隨後,他轉身關門,肩上掛著昨日宋氏從楊家背出來的包袱。宋氏站在兩步遠之處等著他,望向他的神色面頰微紅,唇角含笑。

沈歡兩只小臂支在桌面上,一雙小手托著下巴,看著姨母,滿心裏都是欣慰,她轉頭對項竹說道:“項叔父,謝謝你!”

項竹伸手揉一揉小姑娘的頭頂,報以笑意。

宋氏和徐介宣走下樓來,來到三人面前,徐介宣面上掩飾不住高興:“我打算,下個月十五娶蘭妹為妻。”等了這麽多年,他不想再等。

聽他這般直言,宋氏面頰更紅,她本來沒打算這麽快的,但是如今她獨自一人在外,錢和精力都有限,早日有個依靠的人,有個家,帶著歡兒也能穩定些。

項竹和蕭朗玉先後道了幾句恭喜,一行人便一同回了別雲客棧。

路上,項竹對沈歡說道:“你先跟你姨母走,我問徐叔父一些事。”

什麽事啊?沈歡沒有多想,便松開項竹的手,跑去宋氏身邊。項竹給徐介宣遞了個眼色,徐介宣會意,步子放慢了下來,和項竹一起,走在幾人身後十步遠的地方。

確定前面幾人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後,項竹方才問道:“徐公子,歡兒無依無靠,倘若歡兒姨母嫁你,勢必得跟著去你們徐家。不知徐公子,對此是否介意?”畢竟不是小貓小狗,而是養一個孩子,若將此承擔下來,並非易事,財力、慈心缺一不可。

方才在房中,宋氏也提到了關於沈歡的事,徐介宣本人並不介意,畢竟曾經住在宋家隔壁,與沈歡母親倒也是舊相識,而他條件也不算太差,就算宋氏將楊家兩個孩子接來,他也養得起。

他不是一時腦熱之輩,對宋氏兩個孩子的事,也曾細細思量過。如果不養她的孩子,他勢必不能擁有宋氏。他衡量過許久,多養兩個孩子和失去宋氏之間,他更加不能接受失去宋氏。所以,宋氏於他,更要緊些,為了她,他心甘情願接受宋氏身後的孩子們。

思及此,徐介宣對項竹說道:“蘭妹如何對待歡兒,我便如何對待她。項公子放心便是。”

得到徐介宣的承諾,項竹松了口氣,了卻了一樁心事。既然,這些日子一直擔憂的事,得到了解決,那他也該走了,待明年此時,再來探望沈歡。

前方,宋氏牽著沈歡走著,小姑娘今日心情很好,走起路來奔奔跳跳,還時不時的回頭看看他。

項竹望著沈歡,心下忽有些惆悵,歡歡機靈可愛,乖巧懂事,很招人喜歡,如果小姑娘知道他要走,該會哭成什麽樣子?一想到小姑娘滿臉淚水的樣子,項竹便不知該如何開口,可……該說的還是要說,他不能總呆在這裏。

沈歡一直在笑,這一次,她不僅保住了姨母的命,還撮合了姨母和徐介宣。沈浸在幸福中的沈歡,絲毫沒有覺察出項竹的打算。

到了晚間,吃過飯後,一行人去了浣花河畔散步。項竹和沈歡,還有蕭朗玉走在前面,宋氏和徐介宣並肩走在後面,商討著成親的事宜。宋氏的意思是從簡,畢竟是二婚,當真不像鬧得沸沸揚揚。但是徐介宣卻不肯,一樣禮數也不想拉下。

雖是喜事,但是宋氏卻時不時的會出神,徐介宣知道,她是想孩子了。徐介宣早有打算,他根本沒將楊顯這種人放在眼裏,等過些時日,找些地痞流氓,收拾楊顯一頓,順勢帶走孩子,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晚間,項竹獨自坐在燭火下,他剛沐過浴,一身素凈的白袍,發上的簪冠摘下,放在窗下的矮桌上,一頭瀑布般的青絲垂直腰際,臉頰兩側有細碎的發絲隱隱遮擋,襯得男人的氣質愈發清俊高雅,不落凡俗。

昏黃的燭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忽明忽暗,陰晴不定。他不願看到小姑娘的眼淚,本想著,哪一日趁小姑娘不在,便自離去,可是一想到小姑娘可能會有的失望,他委實不忍心。還是跟小姑娘說一聲吧,凡事有著落,有交代,才是他的行事作風。

想著,項竹微嘆一聲,起身從行李中拿出一個包袱,這是他前些日子買給沈歡的禮物,想著等走的時候給她,如今正是時候。項竹墊墊手中的布包,轉身往沈歡房中而去。

沈歡沈浸在白日的幸福中,在軟軟的被窩裏翻來覆去的打滾,這時,門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項竹的聲音傳來:“睡了嗎?”

一聽是項竹的聲音,沈歡一下子就精神了,忙道:“沒睡呢,項叔父你進來吧。”說著從床上爬起來,身上穿著一套合身的小中衣中褲。

項竹推門進去,小姑娘乖巧的跪坐在榻上,項竹唇角漫過笑意,走過去,在沈歡塌邊側身坐下。

“項叔父,你怎麽來了?”沈歡小眼睛不住地看項竹,他臨睡前這一身隨性的打扮,當真好看。

項竹將手中布包遞給沈歡:“這個給你。”

沈歡開心的接過:“我能現在看嘛?”

項竹失笑,點點頭。沈歡嘻嘻笑了幾聲,低著頭將布包打開,最下面是幾套疊得整齊的衣裙,光滑的面料在燭光下泛著明光,一看就是極好的料子。

衣服上面,放著幾樣玩具,一個泥叫叫,一個陶響球,還有一副九連環,九連環旁邊放著一本小冊子,想來是解法兒。

沈歡看著這些小東西,又開心又好笑,他還真拿自己當小孩子。沈歡拿起這些小玩意兒,在手中來回把玩兒,雖然是小孩子的玩意兒,可這是項竹這一世初次送給她的東西,她寶貝的很。

沈歡不由問道:“項叔父,你怎麽想起來送我禮物了?”

項竹沒有直面回答,摸了摸沈歡的頭,反問:“喜歡?”

沈浸在幸福中的沈歡,沒覺出半分異樣,連連點頭:“嗯!”

項竹覆又揉了揉沈歡的腦袋頂,接著道:“那……等項叔父明年來看你時,再給你買。”

什麽?

沈歡楞住,笑容凝固在臉頰上。

她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

沈歡指尖逐漸發涼,唇角努力扯起一個笑:“你剛說什麽?”

沈歡的神色落在項竹眼裏,他心下不忍,但他終歸要走,還是要對小姑娘曉之以理。

項竹的手從沈歡頭頂移開,彎起修長的食指,在她白嫩的小臉上輕刮一下:“叔父今日問過你的新姨夫,他會將你和姨母照顧得很好,如此這般,我也就放心了,在煙陽耽誤的時日已久,得走了。以後,你跟著姨母好好生活,項叔父每年都來看你。”

沈歡望向他,眼前的他,在逐漸溢出的淚水中,變得模糊。在幸福中沈浸了好幾日的沈歡,這時才開始動起腦子。

前世,她被楊顯賣去了劉家,項竹是從劉家將她帶出來的,在楊顯手底下,姨母護不住她,項竹方將她收養,可是……這一世,姨母同楊顯和離,又有了溫良的徐介宣依靠,項竹沒有收養她的理由。

難道,換得姨母平安的代價,是失去他嗎?

“我不要!”沈歡猛然一聲哭喊,將手中的包袱掀去了一旁。

泥叫叫摔在地上,斷作兩截,陶響球骨碌碌的滾去墻角,衣裙淩亂的灑落一地。

項竹料想到沈歡會哭,卻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般大,他看著沈歡,又看看散落一地的禮物,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沈歡淚水奪眶而出,她的聲音隨著抽噎,逐漸顫抖、低沈,直到最後,化作喃喃自語:“我不要……我不要……”

可是,她能如何?求著項竹帶她走嗎?如果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她還是會選擇救姨母。

前世,做了他九年的義女,卻始終不敢說出自己的心意,這一世,心意明了,卻不能陪在他的身邊。

為什麽?老天要這般戲弄人?

沈歡跪在榻上,膝行兩步上前,撲進他的懷裏,項竹楞住,張著手臂,不知如何是好。

沈歡緊緊抱著他,手臂太短,環不住他高大的身子,小腦袋靠在項竹肩頭,淚水連連不斷,染濕了項竹肩頭的衣衫:“我求求你不要走!我求求你!別走……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數據不太理想,所以我決定半夜兩點繼續蹭玄學。晚上我會偽更這章,新章節更新還是在明天下午五點,所以,明天上午看到有更新,大家不用點進來。

順道,我的完結文《鳳亂朝綱》,明天(周六)限時免費24小時,從淩晨12點開始,是個撩妻狂魔侯爺和高冷腹黑夫人的故事,明天大家可以去免費訂閱全文,沒事兒打打牙祭。愛你們,麽麽噠!

12、12 ...

沈歡的哭聲,伴著低低的哀求,即便她心裏清楚,這樣的哀求,並不足以留下他。

這一世的他,沒有前世的記憶,他如何能知道自己心中的不舍與眷戀,頂多就是一個小孩子,舍不得一個對自己好的人。

沈歡舍不得他,不想失去他。他已經二十歲了,若真的一年來一次,她如何能阻止他娶別人?

前世,他與高氏成親的那一幕、二十九歲那年病逝的那一幕,再次漫上沈歡眼前。她根本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讓他走!她也不放心,前世,他的死因存疑,這一世,她如何能放心讓他走?

如今只有七歲的她,無法對他說愛,可是,除了愛,她還有什麽理由能留下他?心痛與不舍,死死得纏著沈歡的心,可這萬千的情絲,湧到唇邊,便也只剩下了一聲聲的哀求:“你別走……求你……別走……”

深切的恐懼張牙舞爪的爬過沈歡心頭,抱著項竹的小手更緊,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項竹被沈歡手臂箍緊的肋骨處,竟傳來絲絲疼痛,這疼痛,讓項竹真切的感受到小姑娘對他有多不舍。

項竹一驚,俯身去看沈歡,俊逸如仙的臉上滿是不解與心疼。不解的是,為何小姑娘這般依賴他?心疼的是,小姑娘真的哭得太傷心,讓他的心也跟著陣陣難受。

這樣一份深切又真摯的眷戀,伴隨著小姑娘的眼淚,流進了項竹的心裏。

他將哭著的小姑娘打橫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將她小小的身子護在懷裏。他的心外扣著的堅硬外殼,卻被一個小姑娘,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打破,鉆進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項竹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姑娘,一頭的青絲隨之滑落,落在沈歡肩頭,掃在她的側臉上,癢癢的。

他眉心微蹙,滿是心疼,時而輕揉她的頭,時而輕拍她的後背,每一個動作,都是無聲的安慰。

沈歡一手繞過他的腰,緊緊攥著他背後的衣衫,一手攥著他的衣領,生怕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沈歡窩在他的懷裏,男人身上的熱,隔著衣衫傳遍全身,他剛沐過浴,長發垂在沈歡臉側,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愈發的濃郁,鉆入沈歡鼻息,伴著他無聲的安慰,讓她漸漸平靜下來。

小姑娘淚水朦朧的雙眼,定定的望著他,帶著哭腔的聲音,分外惹人憐惜:“項叔父,你別走,好不好?”

項竹輕嘆,眼下,他若離開,小姑娘該會有多難過,好在金陵城那邊的生意,他走時安排了妥當的人照看,晚點回去,也無妨。素來做事有主見的項竹,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的淚水與濃烈的不舍所打敗。

想著,項竹對沈歡柔聲安撫道:“好,不走。等你姨母喜事過後再說,好不好?”他的聲音低沈卻幹凈,像一雙手,緩緩拂過沈歡心頭。

沈歡漸漸止了哭,咬著唇點點頭,她還能怎樣?能拖一日是一日!

項竹見小姑娘乖巧的點點頭,心下稍安。剛哭停的沈歡,還在抽噎,項竹不忍心,只得繼續抱著她,安慰懷中的小姑娘。

房中暖黃色的燭火,輕輕地跳躍,四明四暗的光影流轉,照應著塌邊,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深,沈歡靠在項竹懷裏,沈沈睡了過去,長長的睫毛被淚水黏在一起,臉上也掛著淚痕。即便是睡著了,小姑娘的手,還是緊緊的攥著他的衣領,項竹唇邊漫過一絲連他自己也未覺察的笑意。

項竹小心翼翼的抱著小姑娘站起身,坐得久了,腿有些發麻,稍緩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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