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初霽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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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初霽03
張起靈這個人有著可怕的自制力和時間意識，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
唐棠被他穿衣服的動靜吵醒，睜開眼睛後就看見了那光裸在外的背脊。
張起靈的身材很好，寬腰窄背，蝴蝶骨到腰跡的肌肉線條流暢漂亮，倒三角的形狀帶著濃郁的雄性荷爾蒙魅力。
唐棠坐起身子，雙手攬著他的腰肢，臉頰貼在他有力的窄腰上。
“要出門了？”
張起靈扣皮帶的手頓了頓，沈默地嗯了一聲。那雙寬大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帶著眷念和溫柔的感覺。
唐棠半闔著眸子嘟囔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半響後閉著眼睛：“真煩，什麽時候才能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啊。”
張起靈沒說話，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唐棠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以現在張起靈的情況，是無法安心下來的。除非是青銅門的問題得到根本的解決，他的心病和疑慮才會徹底消失。
唐棠用臉頰蹭了蹭張起靈的後腰，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
張起靈眼裏劃過一道迷茫，什麽都沒想起來的他，對於唐棠突如其來的道歉感到困惑。
他轉過身子，微微屈下要看著唐棠，擡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淡漠地語氣問道：“怎麽了？”
唐棠笑了一下：“沒事。”
“就是想到了很多事情。”
張起靈正要開口說問她是什麽事，就聽見床上的女人開口道：
“對了，我聽秀秀說，她姑姑霍鈴喜歡你？”
張起靈：“……？”
他望著唐棠，表情淡漠：“霍鈴是誰？”
張起靈的回答讓唐棠心情輕松，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輕笑了一聲。
別說，雖然張起靈這人每次惹她生氣後都不知道怎麽哄人，像個木頭一樣。
但性格還是挺有安全感的。
至少出軌、外遇以及在外尋找野花這種事情，對於張起靈來說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長著一張不省心的臉，但嘴巴和性格尤其省心。
換個方面去想，這樣的張起靈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挺有安全感的。
咳。
張起靈沈默地看著她那臉上浮起的笑意，感覺到她心情似乎不錯，便也沒再多問。
他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直起身子後，一只手從床頭拿起黑色的高領羊毛衫，快速地套在身上。
可能是因為臉長的好看，也可能是因為身材特別棒。
總之，這樣簡單的動作被張起靈做出來，充滿了性感。
唐棠就一只手撐著頭，懶散地斜躺在床上，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張起靈看。
黑色的長發傾瀉而下，白色的被子隨著她的動作滑動，露出白皙如玉的肩膀和精致的鎖骨。
修長如天鵝頸般的頸脖微昂，她如同女王召見自己的面首一樣，滿臉的愜意和輕松。
那雙漂亮的鳳眼裏盈著滿目的光，修長的玉腿疊在一起，露在被子外面。唐棠風情萬種地凝望著張起靈，視線灼熱。
張起靈嗓間微癢，被那一幕刺激到了眼睛一樣，他沈默地別開了頭，轉過身子把衣服拉鏈拉起。
張起靈：“我走了。”
“晚上見。”唐棠輕輕挑了一下手，對著張起靈眨了一下眼睛，纖細的手指輕輕拍了拍身側的床面，語氣溫柔嫵媚：“還在這裏。”
張起靈：“……”
她話語說的暗示性太明顯了，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知道她在表達什麽。
張起靈性格雖然內斂，也不怎麽愛說話，但也沒笨到這個程度。
他緩慢地點了一下頭，視線移到唐棠的臉上片刻後，又側了過去。
張起靈來北京的目的是為了幫吳邪談合作的。
她聽張起靈說，吳邪在調查西沙考古隊的津貼名單的時候找到了一卷樣式雷，裏面是一個古圖紙。在收集了大量的信息之後，有個男人托主家的命令找到吳邪，要去買他手中的圖紙。
交易就在北京進行，具體是什麽地方，吳邪還沒有告訴張起靈。
哦，可能是想告訴，但沒辦法找到張起靈。
畢竟……
張起靈昨天和她在酒店呆著呢。
唐棠笑出了聲，坐起身子。她赤著腳走在毛絨地毯上，從容地從幹洗袋裏拿出昨天送到的幹洗衣服。她看起來纖細，實際上身材玲瓏有致，前凸後翹。
站在鏡子前面，她把手中Prada春季新款的千鳥格襯衣整理服帖，搭配了一件白色的西裝褲，腳下蹬著一雙同色系的高跟鞋。
唐棠這次是臨時改變來北京的，衣服和鞋子準備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來了北京之後和霍秀秀在王府井專賣店裏臨時買的。
當她知道張起靈要進入青銅門之後，她就沒辦法再坐視不理。
明天的事情雖然無法預算到，但她可以盡早的做準備，為了應對突發的狀況。
唐棠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對著鏡面細細的描摹著自己的唇瓣，見到那上面塗上朱紅之後，唇角微勾。
比如，她得去見一見霍秀秀的奶奶了。
九門最大的盜墓計劃，張起靈的協議，以及九門的承諾……
是時候找個懂事理的人把這些事情都講清楚了。
唐棠用手機撥打了夥計的電話，“是我，讓你遞交的拜見貼遞了嗎？”
“下午三點？”唐棠皺眉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行了，我知道了，你來接我吧。”
去霍家拜見霍老太太，自然是要把禮節做好。
在澳門的時候，去擺放德高望重的長輩，小輩們都要遞交拜見貼。拜見貼送到主人家中，主人接受了之後，才能去主人的家中。
若主人不願意接收拜見貼，那麽就表示“不願意”或者“不方便”，前去拜訪的人也不能貿然行動。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左右，距離下午拜訪的時間還有六個小時。
解雨臣所在的解家和霍家世代交好，去拜訪霍老太太帶什麽禮物，找解雨臣再合適不過了。
唐棠約了解雨臣在時代天街見面，在附近和他吃了早茶，看了會兒戲曲，這才一同出門，準備去購買一些禮品。
“霍老太太這人，對古董挺喜歡的。家裏收藏了許多古建築的圖紙和古董，在她家……”
“等等，你是說圖紙？”
唐棠停下腳步，扭頭看著身側的解雨臣：“據我所知，古建築的圖紙以皇家的樣式雷為頂級，現如今存在的許多建築，圓明園、萬春園、頤和園、景山、天壇等，都是皇家的樣式雷之手。”
“她對古建築圖紙有所了解，那麽樣式雷呢？”
解雨臣輕笑一聲，溫和的面容上帶了些無奈：“你說呢？”
唐棠思索了片刻，輕聲道：“那她……或許會找上吳邪。”
“吳邪？”解雨臣皺起眉，手從口袋裏拿出來，“這和吳邪有什麽關系。”
“我聽張起靈說，吳邪最近得到了一個樣式雷，而他在長沙的時候托人介紹，找到了一個認識圖紙的男人。男人背後的主家找吳邪買樣式雷，交易地點就在北京。”
“我懷疑，這個人是霍老太太。”
解雨臣沈思道：“樣式雷這種東西，一般是皇家的人才比較需要的。因為現行的建築群都是用混凝土制作而成的，就算現在收藏樣式雷，也沒辦法做到覆原樣式雷的建築。”
唐棠點點頭，把手上的禮品盒遞給了解雨臣，從包裏拿出自己的手機。
她低頭在手機鍵盤上快速按動著，輕聲說：“所以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而且我最近得到的情報是，張起靈在許多年前和老九門做了個交易。具體的目的大概是要帶著九門提督一起去尋找張家古樓。”
解雨臣猛地扭頭看著她，聲音提高了些：“你的意思是，霍老太太這些年收集樣式雷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張家古樓？”
唐棠發送了手裏的短信，對著解雨臣勾了勾唇角。
“沒錯。”
“所以我今日要去找老太太，問一下她關於張家古樓的事情。”
順便再問問，當年的協議和合作項目，如今還能不能再進行下去。
解雨臣近些年一直在尋找老九門背後的故事，在聽到唐棠把她知道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之後，就立馬同意了唐棠合作的說法。
他會回到解家在書房裏尋找關於五十年前的事情，而唐棠負責去找到霍老太太，看看能不能從她嘴巴裏問出一些東西來。
解雨臣有些不放心：
“可霍當家的，會告訴你這些嗎？”
唐棠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手指從包裏拿出一個青銅制成的六角鈴鐺，在解雨臣面前晃了晃。
“我有秘密武器。”
“六角銅鈴？”
“看來你知道這東西啊？”唐棠笑了一聲，伸手把鈴鐺在手中輕輕搖了一下，清脆的聲音只響了一聲，她的手背就被解雨臣緊緊地按住了。
“不要搖，這鈴鐺有致幻作用。”
解雨臣隨後又驚奇起來，愕聲道：“這不是張家的……你怎麽會有？”
“因為，我是外姓張家人？”
解雨臣：？
解雨臣：……
不就是那啞巴張和好了麽？這種東西還能拿出來秀的？
解雨臣忍不住皺了一下眉，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
下午三點。
霍家。
唐棠上午跟著解雨臣買禮品的時候，本來是買了一件青紫粹窯的瓷器，但想起霍仙姑對樣式雷的在乎之後，她就給老爹發了信息，派他把家裏的樣式雷圖紙用飛遞的方式送到北京。
私人飛機護送一個圖紙，在別人眼裏可能有些誇張了。
但唐棠就是有這個能力做到。
來霍家的時候，她就把樣式雷圖紙帶在了手上，用黑色的絲絨鑲鉆禮盒包裹完善，遞交給了坐在主位上的霍老太太。
“霍當家，聽說您喜歡樣式雷和古董，晚輩這次來，並沒有準備特別貴重的物品。”
“君子以投其所好，成人之美。樣式雷是晚輩給您送的見面禮，請您務必給晚輩一些薄面，把禮物收下。”
唐棠緩言，看著主座上穿著翠綠色旗袍的老太太，言語間充滿了尊敬。
霍老太太笑了一聲，把手中的禮盒放在一邊，未曾打開過目。
她不動神色地打量著唐棠。
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大概就是這樣吧。
見唐棠被自己凝視也未有一絲拘謹，霍仙姑心裏多了些讚賞。
她淡聲道：“這年頭，能給拜帖上門的人不多了。”
唐棠知道她在試探自己，輕笑了一聲，不再去催促她開盒驗收禮物，反而大方地坐在下側位，輕輕頷首。
“老一輩的禮儀，還是得遵循的。”
霍仙姑拿起一邊的茶具，用茶蓋輕輕蕩了蕩茶面上的浮葉，低頭抿了一口。
再次擡眸的時候，霍仙姑語氣淡了些：“說罷，今日來有何事。”
霍仙姑也不傻。
古代為什麽會出現“拜帖”這樣的東西，主要是為了讓主人家提前明白來客的身份。有些不方便交談的客人，可以直接回絕。願意接待的客人，自然也會提前摸清楚底細。
唐棠來霍家，霍仙姑自然是把她的底兒摸透了，才願意接待的。
更何況，拜帖裏隱晦說了五十年前的事情，讓霍仙姑不在意都不行。
聽霍仙姑主動撩起話題，唐棠也不矯情，大喇喇地承認道：“今日晚輩前來，確實有一事想要詢問。”
霍仙姑用氣音“嗯”了一聲，矜持地撫了撫旗袍的裙面，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唐棠把鈴鐺握在手中，對著霍仙姑攤開手掌：“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五十年前與張家族長張起靈的協議。”
這話是存在試探的。
張家有的六角鈴鐺具有致幻作用，這東西是唐棠去香港找張海寧詢問張起靈相關事件的時候，他送給自己的。
早在澳門的時候，張海寧也是運用這鈴鐺制成的法陣，來幫助唐棠完成人蛇共生的。
按照張海寧的說法，只要是進過張家古樓的人都認識這鈴鐺。
唐棠就在賭霍老太太去過張家古樓，且認識這張家古樓裏掛滿的鈴鐺。
她也在賭，霍仙姑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不會忘記五十年前的協議。
在看到鈴鐺的一瞬間，霍仙姑瞪大了眼睛。她幾乎難以維持自己的優雅和矜持，在主位上顫抖了幾下後，快速從上面走了下來，小步走到了唐棠面前。
那雙蒼老的手捧起唐棠的手掌，視線直直地盯著她手上的鈴鐺。
“六角銅鈴……”
霍仙姑驚駭地瞪大眼睛，看著坐在席位上的唐棠，“你、你是張家的人？”
說完這話，她似乎又很糾結：“不對，你姓唐……你不是……”
唐棠輕輕拍了拍霍仙姑的手背，安撫道：“我確實不是張家的人。”
那雙瀲灩的眸子泛著水光，她心情頗好的勾了勾唇角。
“但我是張起靈的人。”
聽到“張起靈”這個名字，霍仙姑徹底失去了自己淡然的偽裝。
她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在做著巨大的動搖，最終頹然了下來，緩緩地坐到了主位上。
這時的霍仙姑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淩厲和矜持，由一個精明的主家族長，頹成了懷有心事的老太太。
霍仙姑嘆了口氣，輕聲道：“既然和那位有關系，那您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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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的身材很好，寬腰窄背，蝴蝶骨到腰跡的肌肉線條流暢漂亮，倒三角的形狀帶著濃郁的雄性荷爾蒙魅力。
唐棠坐起身子，雙手攬著他的腰肢，臉頰貼在他有力的窄腰上。
“要出門了？”
張起靈扣皮帶的手頓了頓，沈默地嗯了一聲。那雙寬大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帶著眷念和溫柔的感覺。
唐棠半闔著眸子嘟囔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半響後閉著眼睛：“真煩，什麽時候才能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啊。”
張起靈沒說話，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唐棠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以現在張起靈的情況，是無法安心下來的。除非是青銅門的問題得到根本的解決，他的心病和疑慮才會徹底消失。
唐棠用臉頰蹭了蹭張起靈的後腰，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
張起靈眼裏劃過一道迷茫，什麽都沒想起來的他，對於唐棠突如其來的道歉感到困惑。
他轉過身子，微微屈下要看著唐棠，擡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淡漠地語氣問道：“怎麽了？”
唐棠笑了一下：“沒事。”
“就是想到了很多事情。”
張起靈正要開口說問她是什麽事，就聽見床上的女人開口道：
“對了，我聽秀秀說，她姑姑霍鈴喜歡你？”
張起靈：“……？”
他望著唐棠，表情淡漠：“霍鈴是誰？”
張起靈的回答讓唐棠心情輕松，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輕笑了一聲。
別說，雖然張起靈這人每次惹她生氣後都不知道怎麽哄人，像個木頭一樣。
但性格還是挺有安全感的。
至少出軌、外遇以及在外尋找野花這種事情，對於張起靈來說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長著一張不省心的臉，但嘴巴和性格尤其省心。
換個方面去想，這樣的張起靈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挺有安全感的。
咳。
張起靈沈默地看著她那臉上浮起的笑意，感覺到她心情似乎不錯，便也沒再多問。
他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直起身子後，一只手從床頭拿起黑色的高領羊毛衫，快速地套在身上。
可能是因為臉長的好看，也可能是因為身材特別棒。
總之，這樣簡單的動作被張起靈做出來，充滿了性感。
唐棠就一只手撐著頭，懶散地斜躺在床上，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張起靈看。
黑色的長發傾瀉而下，白色的被子隨著她的動作滑動，露出白皙如玉的肩膀和精致的鎖骨。
修長如天鵝頸般的頸脖微昂，她如同女王召見自己的面首一樣，滿臉的愜意和輕松。
那雙漂亮的鳳眼裏盈著滿目的光，修長的玉腿疊在一起，露在被子外面。唐棠風情萬種地凝望著張起靈，視線灼熱。
張起靈嗓間微癢，被那一幕刺激到了眼睛一樣，他沈默地別開了頭，轉過身子把衣服拉鏈拉起。
張起靈：“我走了。”
“晚上見。”唐棠輕輕挑了一下手，對著張起靈眨了一下眼睛，纖細的手指輕輕拍了拍身側的床面，語氣溫柔嫵媚：“還在這裏。”
張起靈：“……”
她話語說的暗示性太明顯了，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知道她在表達什麽。
張起靈性格雖然內斂，也不怎麽愛說話，但也沒笨到這個程度。
他緩慢地點了一下頭，視線移到唐棠的臉上片刻後，又側了過去。
張起靈來北京的目的是為了幫吳邪談合作的。
她聽張起靈說，吳邪在調查西沙考古隊的津貼名單的時候找到了一卷樣式雷，裏面是一個古圖紙。在收集了大量的信息之後，有個男人托主家的命令找到吳邪，要去買他手中的圖紙。
交易就在北京進行，具體是什麽地方，吳邪還沒有告訴張起靈。
哦，可能是想告訴，但沒辦法找到張起靈。
畢竟……
張起靈昨天和她在酒店呆著呢。
唐棠笑出了聲，坐起身子。她赤著腳走在毛絨地毯上，從容地從幹洗袋裏拿出昨天送到的幹洗衣服。她看起來纖細，實際上身材玲瓏有致，前凸後翹。
站在鏡子前面，她把手中Prada春季新款的千鳥格襯衣整理服帖，搭配了一件白色的西裝褲，腳下蹬著一雙同色系的高跟鞋。
唐棠這次是臨時改變來北京的，衣服和鞋子準備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來了北京之後和霍秀秀在王府井專賣店裏臨時買的。
當她知道張起靈要進入青銅門之後，她就沒辦法再坐視不理。
明天的事情雖然無法預算到，但她可以盡早的做準備，為了應對突發的狀況。
唐棠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對著鏡面細細的描摹著自己的唇瓣，見到那上面塗上朱紅之後，唇角微勾。
比如，她得去見一見霍秀秀的奶奶了。
九門最大的盜墓計劃，張起靈的協議，以及九門的承諾……
是時候找個懂事理的人把這些事情都講清楚了。
唐棠用手機撥打了夥計的電話，“是我，讓你遞交的拜見貼遞了嗎？”
“下午三點？”唐棠皺眉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行了，我知道了，你來接我吧。”
去霍家拜見霍老太太，自然是要把禮節做好。
在澳門的時候，去擺放德高望重的長輩，小輩們都要遞交拜見貼。拜見貼送到主人家中，主人接受了之後，才能去主人的家中。
若主人不願意接收拜見貼，那麽就表示“不願意”或者“不方便”，前去拜訪的人也不能貿然行動。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左右，距離下午拜訪的時間還有六個小時。
解雨臣所在的解家和霍家世代交好，去拜訪霍老太太帶什麽禮物，找解雨臣再合適不過了。
唐棠約了解雨臣在時代天街見面，在附近和他吃了早茶，看了會兒戲曲，這才一同出門，準備去購買一些禮品。
“霍老太太這人，對古董挺喜歡的。家裏收藏了許多古建築的圖紙和古董，在她家……”
“等等，你是說圖紙？”
唐棠停下腳步，扭頭看著身側的解雨臣：“據我所知，古建築的圖紙以皇家的樣式雷為頂級，現如今存在的許多建築，圓明園、萬春園、頤和園、景山、天壇等，都是皇家的樣式雷之手。”
“她對古建築圖紙有所了解，那麽樣式雷呢？”
解雨臣輕笑一聲，溫和的面容上帶了些無奈：“你說呢？”
唐棠思索了片刻，輕聲道：“那她……或許會找上吳邪。”
“吳邪？”解雨臣皺起眉，手從口袋裏拿出來，“這和吳邪有什麽關系。”
“我聽張起靈說，吳邪最近得到了一個樣式雷，而他在長沙的時候托人介紹，找到了一個認識圖紙的男人。男人背後的主家找吳邪買樣式雷，交易地點就在北京。”
“我懷疑，這個人是霍老太太。”
解雨臣沈思道：“樣式雷這種東西，一般是皇家的人才比較需要的。因為現行的建築群都是用混凝土制作而成的，就算現在收藏樣式雷，也沒辦法做到覆原樣式雷的建築。”
唐棠點點頭，把手上的禮品盒遞給了解雨臣，從包裏拿出自己的手機。
她低頭在手機鍵盤上快速按動著，輕聲說：“所以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而且我最近得到的情報是，張起靈在許多年前和老九門做了個交易。具體的目的大概是要帶著九門提督一起去尋找張家古樓。”
解雨臣猛地扭頭看著她，聲音提高了些：“你的意思是，霍老太太這些年收集樣式雷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張家古樓？”
唐棠發送了手裏的短信，對著解雨臣勾了勾唇角。
“沒錯。”
“所以我今日要去找老太太，問一下她關於張家古樓的事情。”
順便再問問，當年的協議和合作項目，如今還能不能再進行下去。
解雨臣近些年一直在尋找老九門背後的故事，在聽到唐棠把她知道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之後，就立馬同意了唐棠合作的說法。
他會回到解家在書房裏尋找關於五十年前的事情，而唐棠負責去找到霍老太太，看看能不能從她嘴巴裏問出一些東西來。
解雨臣有些不放心：
“可霍當家的，會告訴你這些嗎？”
唐棠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手指從包裏拿出一個青銅制成的六角鈴鐺，在解雨臣面前晃了晃。
“我有秘密武器。”
“六角銅鈴？”
“看來你知道這東西啊？”唐棠笑了一聲，伸手把鈴鐺在手中輕輕搖了一下，清脆的聲音只響了一聲，她的手背就被解雨臣緊緊地按住了。
“不要搖，這鈴鐺有致幻作用。”
解雨臣隨後又驚奇起來，愕聲道：“這不是張家的……你怎麽會有？”
“因為，我是外姓張家人？”
解雨臣：？
解雨臣：……
不就是那啞巴張和好了麽？這種東西還能拿出來秀的？
解雨臣忍不住皺了一下眉，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
下午三點。
霍家。
唐棠上午跟著解雨臣買禮品的時候，本來是買了一件青紫粹窯的瓷器，但想起霍仙姑對樣式雷的在乎之後，她就給老爹發了信息，派他把家裏的樣式雷圖紙用飛遞的方式送到北京。
私人飛機護送一個圖紙，在別人眼裏可能有些誇張了。
但唐棠就是有這個能力做到。
來霍家的時候，她就把樣式雷圖紙帶在了手上，用黑色的絲絨鑲鉆禮盒包裹完善，遞交給了坐在主位上的霍老太太。
“霍當家，聽說您喜歡樣式雷和古董，晚輩這次來，並沒有準備特別貴重的物品。”
“君子以投其所好，成人之美。樣式雷是晚輩給您送的見面禮，請您務必給晚輩一些薄面，把禮物收下。”
唐棠緩言，看著主座上穿著翠綠色旗袍的老太太，言語間充滿了尊敬。
霍老太太笑了一聲，把手中的禮盒放在一邊，未曾打開過目。
她不動神色地打量著唐棠。
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大概就是這樣吧。
見唐棠被自己凝視也未有一絲拘謹，霍仙姑心裏多了些讚賞。
她淡聲道：“這年頭，能給拜帖上門的人不多了。”
唐棠知道她在試探自己，輕笑了一聲，不再去催促她開盒驗收禮物，反而大方地坐在下側位，輕輕頷首。
“老一輩的禮儀，還是得遵循的。”
霍仙姑拿起一邊的茶具，用茶蓋輕輕蕩了蕩茶面上的浮葉，低頭抿了一口。
再次擡眸的時候，霍仙姑語氣淡了些：“說罷，今日來有何事。”
霍仙姑也不傻。
古代為什麽會出現“拜帖”這樣的東西，主要是為了讓主人家提前明白來客的身份。有些不方便交談的客人，可以直接回絕。願意接待的客人，自然也會提前摸清楚底細。
唐棠來霍家，霍仙姑自然是把她的底兒摸透了，才願意接待的。
更何況，拜帖裏隱晦說了五十年前的事情，讓霍仙姑不在意都不行。
聽霍仙姑主動撩起話題，唐棠也不矯情，大喇喇地承認道：“今日晚輩前來，確實有一事想要詢問。”
霍仙姑用氣音“嗯”了一聲，矜持地撫了撫旗袍的裙面，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唐棠把鈴鐺握在手中，對著霍仙姑攤開手掌：“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五十年前與張家族長張起靈的協議。”
這話是存在試探的。
張家有的六角鈴鐺具有致幻作用，這東西是唐棠去香港找張海寧詢問張起靈相關事件的時候，他送給自己的。
早在澳門的時候，張海寧也是運用這鈴鐺制成的法陣，來幫助唐棠完成人蛇共生的。
按照張海寧的說法，只要是進過張家古樓的人都認識這鈴鐺。
唐棠就在賭霍老太太去過張家古樓，且認識這張家古樓裏掛滿的鈴鐺。
她也在賭，霍仙姑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不會忘記五十年前的協議。
在看到鈴鐺的一瞬間，霍仙姑瞪大了眼睛。她幾乎難以維持自己的優雅和矜持，在主位上顫抖了幾下後，快速從上面走了下來，小步走到了唐棠面前。
那雙蒼老的手捧起唐棠的手掌，視線直直地盯著她手上的鈴鐺。
“六角銅鈴……”
霍仙姑驚駭地瞪大眼睛，看著坐在席位上的唐棠，“你、你是張家的人？”
說完這話，她似乎又很糾結：“不對，你姓唐……你不是……”
唐棠輕輕拍了拍霍仙姑的手背，安撫道：“我確實不是張家的人。”
那雙瀲灩的眸子泛著水光，她心情頗好的勾了勾唇角。
“但我是張起靈的人。”
聽到“張起靈”這個名字，霍仙姑徹底失去了自己淡然的偽裝。
她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在做著巨大的動搖，最終頹然了下來，緩緩地坐到了主位上。
這時的霍仙姑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淩厲和矜持，由一個精明的主家族長，頹成了懷有心事的老太太。
霍仙姑嘆了口氣，輕聲道：“既然和那位有關系，那您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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