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婚申請！

火化……骨灰！

這句話就像是炮仗，在陳允禮和許世茂耳邊轟然炸開。

許世茂腳步踉蹌，險些站不穩，他們緊趕慢趕，卻還是晚了一步……

陳允禮看著那個黑色的木盒，心就像是被什麽尖利的東西重重提起。

尖銳而洶湧的痛覺讓他五臟六腑都拉扯生疼。

他一貫冷靜自持，此時此刻，卻差點要繃不住臉上冷峻的神色。

那雙深邃冷凝的眸眼裏，猩紅如血。

上前去，手指顫抖著，卻遲遲不敢觸碰到那個黑色木盒。

“裏面……是她的骨灰……”陳允禮的問話聲沙啞得像是聲帶被灼燒。

無數血沫堵在嗓子眼裏，湧不上來咽不下去，陳允禮喉結滾動。

警員有些於心不忍地看著兩人，嘆了聲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人死不能覆生，還請二位節哀。”

陳允禮極力壓抑住內心深切而洶湧的情緒，拿起那個黑色木盒。

盒子不重，可他卻覺得有如千近。

陳允禮端著骨灰盒轉過身去，腳步沈重，一步一步，像是下一秒就要跪倒一般。

腦海之中，浮現的，只有程知意的一顰一笑。

程家和陳家同在一個軍區大院。

因為程母身體不好，因此程家妹妹從很小的時候便被送往鄉下撫養。

可陳允禮十二歲的時候，鄉下突然傳來消息，鄉下的程知意被拐走了。0

這個噩耗讓程家人日日以淚洗面，動用一切關系人脈尋找。

好在不久之後，程家妹妹又被找了回來。

不過那時，陳允禮已經遠赴邊疆參軍。

直到兩年前被調回來，兩家聚會上驚鴻一瞥。

那個清麗高挑的身影，就如同一縷春日的茉莉，不紮眼，卻意外地闖入了陳允禮的視線中。

她起身來，對這身穿軍裝氣質凜冽的陳允禮笑容和煦。

“允禮哥，一直聽爸媽說起過你，今天終於見面了。”

陳允禮面上波瀾不驚，無人可察，他胸腔之中的心跳聲卻生動而清晰。

他伸出手，輕輕握上她的手。

後來雷達研究所和軍隊的一次合作，兩人逐漸地熟稔起來。

她的堅韌聰明和善良，深深地吸引著陳允禮。

兩家人喜聞樂見，兩人也順理成章走在了一起。

就是這個節骨眼上，原本的程知意，也就是許文馨回來了。

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陳允禮以為，許文馨說的是真的。

程知意，真的偷了她的玉佩，自己謀取到了程家的好生活。

讓原本的程家女兒受盡苦難，自己卻得到了一切。

陳允禮難以容忍他的妻子是個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品如此低劣的人。

又覺得她做錯事，理應要償還。

所以那麽多次，他都偏向許文馨。

哪怕是她嘔心瀝血不眠不休的雷達研究成果，他也沒站在她那邊。

都說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

可自己，卻沒一次信任過她。

一次次的冤枉汙蔑，最後甚至受到殺人的不實指控。

千夫所指，眾矢之的，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該有多麽絕望，才會在最後認罪認罰，連性命都不要了啊？

想到這裏，尖銳的痛楚就像刀片一般在心上反覆割磨。

前方就是軍車，陳允禮抱著她的骨灰，雙腿像驟然被抽幹了力氣一樣。

他踉蹌一下，單膝跪倒在地。

手指也顫抖著，沒有拿穩骨灰盒。

“啪”的一聲悶響。

盒子側翻落地。

灑落裏面細白的骨灰。

一陣強風吹來，細白的灰塵飄飛起來。

任憑陳允禮如何去抓，還是抓不住。

一陣虛無。

陳允禮終於崩不住，閉上雙眼，悔恨的眼淚無聲落下。

“知意，你一定很恨我吧，所以連骨灰都不想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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