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6

阿諾德，英國情報局首席。

泰倫，阿諾德多年野心勃勃的屬下。

極端的兩個人，一個淡漠如水，一個性格暴躁，卻同為英國最見不得光的情報局的上下屬。

不被社會認可的人。

對於這位野心昭彰的下屬，阿諾德在方才見到他那副要揭發他與彭格列關系的時候予以拷殺處理，即使被狡猾的他逃走了，泰倫還會回來，阿諾德知道他不把自己從現在的位子上拖下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低斥一聲，所以那個女人幹嘛在現在摻一腳，早知道就不該心軟把她留在這裏。

天空開始電閃雷鳴，一聲聲轟鳴聽的他格外鬧心，那男人正處於癲狂狀態，被他打的半殘不死只剩下一口氣逃了出去……應該，不管怎樣她都不會有事的吧。

或許根本沒有找她也說不定。

馬蹄飛速奔跑，風馳電掣，向著黛芙妮離開的方向跑去，雷鳴中，他聽到一聲尖叫，並非驚恐的，而是瀕臨崩潰的潰逃。

他忽然想起了泰倫的最擅長的，折磨犯人的精神，輕則精神錯亂，重則口吐白沫當場身亡，泰倫是霧屬性的術士，最喜歡把玩人心。

阿諾德心頭一緊，完全不想往那方面去想，天空中風雲變幻，烏雲滾滾而來，卻遲遲不見雨滴落下。

找到黛芙妮的時候，她全身都是血，渾濁的血。

一道驚雷滑下，她轉身，煞白的臉色，看到他第一次面無表情，聲音卻飄忽到了極點，勁風一吹，就消散了。

“我殺人了。”她說。

然後他看到了她手裏握著的匕首，和一旁血流汩汩面目猙獰的屍體，是泰倫沒錯，他甚至都沒有閉上眼睛。

阿諾德下馬，女子垂著眼簾，不理他，握著匕首的手指泛著青白。

狂風大作，黛芙妮的馬就在一旁，阿諾德皺眉看她，半天也只說出一句話：“沒事了。”

女子聽到他這句話時，精致的眉眼稍稍柔和，卻猛的黯然了下去，匕首無聲掉落在草地上，人也一下子癱軟下去。她的臉上慢慢從白紙一般的顏色變得泛紫，痛苦的扭曲。

阿諾德接住她，第一次主動讓她靠近自己，女子頸間微弱的玫瑰香轉瞬即逝，在大風中急促的喘息。

“好，好痛。”

阿諾德帶著黛芙妮翻身上馬，看到她小腹湧出的鮮血，仿佛止不住一般，血液浸濕了他的風衣，滲透在黑色中變得隱晦。

一路上兩人一言不發，黛芙妮咬著下唇，海藍色的眼睛變得像深海的顏色一樣空洞。

“我，我好像看不見了……先生。”

阿諾德加快馬速，狂風毫無方向的吹動著，一道閃電劃過，馬兒一聲驚覺。

懷中的女人悶哼一聲，再少有動作的痕跡，只是隨著奔波而顛簸罷了，又是很久，她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只是那只手看起來那麽無力。

“先生，我不行了……”

只是一句話，卻令他驀地雙手緊縮，有些僵硬的抱著她，伴隨著低沈微啞的聲音。

“不要失去意識。”

黛芙妮艱難的點點頭，此時此刻只有她知道努力的維系心中一絲清明有多麽困難，毒素攻心，也不過一剎那就能夠讓她斃命。

彭格列家族井然有條的晚餐時間，Giotto微微一蹙眉，放下盛著淡紅色葡萄酒的玻璃杯。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摩挲著酒杯：“G，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

紅發男人把文件放上書架，轉過頭：“四周圍都很和平，只不過剛剛門衛說阿諾德去找黛芙妮夫人了，她已經失蹤快四個小時了。”

這時，屋外下起了暴風雨，強勁的風將尚未關緊的門窗吹的叮啷作響，忽然有仆人慌慌張張的敲門跑進來。

“不好了，阿諾德先生回來了，黛芙妮夫人受了重傷。”

酒杯一晃，陰影籠罩著香氣動人的葡萄酒，使它的顏色變為了深深的紅，淺金色發的首領站起身，神情肅然道：“薩繆爾現在在哪？”

“他不在府內……”G顯得很焦急：“今晨請假回家探親了，醫療處現在是艾尛小姐在留守。”他頓了頓：“艾尛小姐是薩繆爾推薦而來的，畢業於英皇家醫學院，醫術是有保障的，只是怕經驗不足。”

“黛芙妮夫人已經被送到手術室了。”來報的仆人說道：“由艾尛小姐主刀。”

風雨交加，艾尛被仆人們喚出去的時候正好午覺剛醒。

下雨的時候最適合睡覺了，不管是小雨還是雷陣雨，反正作為一個陰體，鬼她都見過，閃電打雷又怕什麽。

只聽得仆人慌慌張張的氣息不穩：黛芙妮夫人受重傷了。

她上午不還好好的麽？艾尛加快腳步，在這個醫術不發達的時代，時間就是生命，擔架車被醫護人員推來，那儀容韶秀的女子毫無生氣的躺在擔架上，纖細的胳膊無力垂下，血混合著雨水從她的手指滴落，金黃色的頭發散漫在額前，那個黑色風衣的男人緊跟其後，延綿出一條淡紅色的血流。

雖然說是新助手，但艾尛來彭格列也有一年有餘，對於這位神秘的雲守她雖然沒有像其他守護者那樣了解，卻也知道他的性格，恐怕這麽狼狽的樣子，憑生也難見一回。

“怎麽搞的。”艾尛低頭檢查：“腹部大出血，眼球中毒，快送手術室！”

阿諾德一言不發，直到艾尛說完醫護人員正要推著擔架向手術室推去時，一只冷的透心的手輕輕拉住了他同樣冰冷的手。

“先，生……”黛芙妮用力睜著雙眼，即便眼前一片混沌的顏色，她依然準確的拉住了他的手，傷口的疼痛讓她胸膛大幅度的起伏，艱難的開口道：“我，我想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她劇烈的喘息，艾尛看到她腹部湧出的鮮血越來越多，也管不得她要說什麽了，醫療隊人員推車走過，黛芙妮拉著阿諾德的手漸漸分離。

“先生……”有眼淚從她眼眶裏流出來，聲音哽咽在嗓子裏，如同被萬跟針紮一般：“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可是你總不看我。”

樓道裏回蕩著醫療隊員有些嘈雜的腳步聲，隨著手術室門砰的一聲關上又重新回歸了平靜。阿諾德望向手術室的方向，感覺那燈火通明的地方格外冰冷。

是他造成她現在生死未蔔的局面，可以說，全是他。

心臟仿佛在緊縮，有些呼吸不暢通，窗外的暴風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跡象，如同要把世間一切事物一起卷席而去。

阿諾德靜靜靠在墻邊，鉑金色的發因為淋雨而潮濕，垂在眼睛前，冰藍色的瞳孔黯淡，看著白瓷地板上自己淡淡的陰影。

第一次毫無防備的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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