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ding to New 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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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ding to New York
時裝周著實讓喬琳忙得幾乎忘記自己姓什麽了。倫敦的工作剛結束，她就先後飛去米蘭和巴黎的時裝周，繼續工作。
如果說有什麽詞能總結喬琳的工作日程的話，那就是“忙”！一個小時前她可能還穿著me des Garcons的不對稱剪裁套裝，面無表情地展現都市女郎的沈靜風情，一個小時後她就已經換上了Miu Miu的粉色襯衫裙，像俏皮的年輕女郎那樣邁著輕快的步伐揮灑青春的魅力。
而在所有秀中，對她最重要的當然是香奈兒的走秀了。卡爾·拉格斐已經打算在明年年初的高定秀上讓她壓軸出場，他還會親自掌鏡以她為主角的1999年春夏系列高定的廣告大片。就像她的經紀人所說的那樣，這是一份能讓她確立業界認可度的工作。
不過在那之前，麥昆的那場秀已經成功把她帶到了一個更有知名度的位置，紐約和倫敦的時尚雜志已經開始八卦前任紐約“It girl”的“神級回歸”了。美國時尚雜志《InStyle》和英版《Vogue》同時約了她去拍Editorial內頁（時尚社論），美版《Vogue》、意大利版《Vogue》和美版《Harper's Bazaar》也遞來了內頁拍攝的橄欖枝，而法國時尚雜志《Jalouse》則直接發來了封面拍攝的邀請。
換句話說，喬琳知道她又重新回到主流時尚編輯們的視線中了，她安靜的社交生活可能又要一去不覆返了。奇怪的是，她發現她在這種嘈雜的生活中總是能更清楚地思考問題，也更有靈感。
她居然從來都沒意識到她其實一直都很喜歡其他人的關註！
等她把這件事像是個大發現一樣告訴梅麗莎時，後者笑了足足半分鐘才停下來，讓喬琳都擔心她會不會笑得岔氣。
“喬！你難道沒意識到你當年做模特或者做小報公主的時候，你就很喜歡它嗎？你很享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雜志或者報紙上，你只是假裝你不屑一顧，”梅麗莎邊說邊翻白眼，“就因為你是個阿普爾比，你不能只當個社交名媛！當然，我不覺得你是真喜歡模特這工作，你沒法控制自己要做的事，以你的性格，你忍不了太久的。事實上，當年如果不是那些漂亮的照片和衣服，你應該很快就會放棄了！”
喬琳雖然看不到梅麗莎翻白眼，但她從後者的說話聲音裏聽了出來。她也下意識翻了白眼，“這麽說就像是我對自己很不誠實一樣！”
“你難道對自己很誠實嗎？天吶，”梅麗莎故意拉長聲音，“喬琳·阿普爾比，你真的需要好好照照鏡子。”
“為什麽？”
“鏡子能反照出人的內心，你應該試試。”
“滾開！”喬琳笑著翻了個白眼。
梅麗莎大笑起來，“不過，真正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什麽？”
“如果你給香奈兒當模特的話，你能拿到他們的員工折扣嗎？我朋友在巴尼斯百貨實習，她有員工折扣，天吶，你知道他們還有這種東西嗎？這真的太神奇了！為什麽我在失去我的信用卡前根本不知道這種事？她為我買了件他們自有品牌的羊絨衫，能省不少錢呢……”
梅麗莎的抽科打諢奇異地安撫了喬琳內心的焦慮。她笑著掛掉了朋友的電話後，決定接受這個她新發現的自己。
是的，她就是喜歡其他人的關註，那又怎麽樣呢？她又不會傷害別人。
更何況……
她走到鏡子前，認真看了看自己。
“哇，”她自言自語道，“你長得也太漂亮了！”
帶著這種愉快的心情，喬琳打包行李登上了去紐約的飛機。
過去幾周內她在倫敦、巴黎和米蘭總共走了20場秀，再加上接下來紐約的三場秀，她幾乎可以擠得進本屆時裝周模特走秀次數最多的排行榜了。如果有一個時裝周走秀馬拉松比賽，她無論如何都得是前十名。
可惜她加起來20萬美元不到的工資要跟經紀公司分成，還得繳納覆雜的所得稅，到手也就不到十萬塊了。還好雜志拍攝總是掙得更多，忙完這一季後她的報價也就可以順勢升高了。
等喬琳飛抵紐約後，她就被直接打包送去了Donna Karan New York的秀場。等完成紐約時裝周的Donna Karan New York、Calvin Klein和Ralph Lauren都市風三連擊後，她終於可以宣布她本年度時裝周的走秀工作結束了。
在最後一場秀的慶祝派對結束後，她一回家就忍不住給諾埃爾打電話炫耀：“我應該因為我的辛勤工作拿個獎章什麽的！我腳後跟都磨破了……”
諾埃爾被她這種大小姐第一次努力工作的樣子逗笑了，“你有沒有給自己買個禮物？”
“當然，”喬琳挑了下眉，“我給我自己買了一支梵克雅寶的縞瑪瑙鑲鉆手鐲。”
諾埃爾忍不住笑了起來，“別告訴我你把錢都花在那上面了。”
“才沒有呢，”喬琳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鐲子，“只不過……”她還在米蘭和巴黎買了其他東西，三分之一工資已經不見了。那是米蘭和巴黎，他還能希望她怎麽樣？她又沒花他的錢！她越想越理直氣壯起來。
“差不多？”
“差不多又怎麽樣？”
諾埃爾笑得停不下來，“好吧，好吧，甜心，你得稍微算點賬。但是，我會給你買個‘獎章’，你想要什麽？”
喬琳抿了下嘴，沈默了一下後說：“我想要你飛來紐約見我！”
“喬，”諾埃爾嘆了口氣，“你知道我還有很多工作呢。而且我……我正在打離婚官司呢。”
“我不管！蓋勒格！律師是做什麽的？你付錢給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解決你的法律問題！我想見你！我真的該死地想你了！”
“該死！”諾埃爾忍不住罵了句臟話，隨即妥協道：“好吧，好吧，我會飛過去找你，好嗎？”
喬琳忍不住嘴角上揚，甜甜地說：“我愛你，蓋勒格。”
“我也愛你，阿普爾比，”諾埃爾無奈地笑了，“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只有一點慶祝用的香檳。”
“多少？”
“兩杯……”
諾埃爾無聲悶笑起來，“你真的酒量很差，不是嗎？”
“我酒量才不差呢！我只是喝得太快了！”
諾埃爾笑得更厲害了，“我真的太見鬼的喜歡你了，喬！”
“我也很喜歡你，諾利，非常非常喜歡！”
諾埃爾嘆了口氣，沒反駁這個聽起來就是女孩名字的昵稱，柔聲說：“放下你的酒杯，上床睡覺吧！”
“好吧，”喬琳打了個哈欠，“晚安，諾利。”
諾埃爾看著窗外的太陽柔聲說：“晚安，darling。”
第二天一覺醒來後，喬琳簡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隨即就離開了她在紐約西村佩裏街的住所，打車前往克諾普夫出版公司。在那兒，她跟她的文學代理人、策劃編輯和營銷專家們一起碰面，開了一個《綺夢秘史》正式發布前的發布及營銷會議。
“我們會在第五大道的巴諾書店安排新書發布會，你需要朗讀15分鐘，還有做一些簽售。我們的公關團隊會確保有影響力的人出現，而且我們已經為了這一刻預熱了快兩個月了。新書發布會後的第一周，你的書就會正式在全美上架……”
喬琳認真地聽著營銷專家的介紹，偶爾提出一些問題。
“所以，阿普爾比小姐，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後續一些活動。”
“像是什麽？”
“文學節，大學、圖書館和讀書俱樂部活動，新聞采訪和書店簽售。”
“只要我的時間表說可以，我就沒問題。”
“通常它不會太頻繁，一般只需要您的周末時間或者一周抽出一兩天工作日。整個營銷活動通常也只會持續兩到三個月。”
“聽起來沒問題，”喬琳笑著聳了一下肩，“看來我是你的了。”
等會議開完後，喬琳和她的文學代理人賓基·厄本一起離開了出版社。
“看起來很順利，”喬琳扭頭看向賓基，“你覺得呢？”
“是的。接下來你只需要好好準備你的發布會就行了，提前讀讀你自己的作品，以防你在朗讀它的時候結巴，”賓基開玩笑道，“不管你相不相信，相當一部分作家害怕跟讀者見面呢！”
喬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可以理解他們，想想看，同時見到幾十個你的批評家？這很瘋狂！但我甚至不知道到時候會有多少讀者來……”
“別擔心，”賓基拍了拍她的肩膀，“克諾普夫在你的書上開出了不錯的營銷預算，在我看來這是個好消息。唯一的問題是後續的很多營銷活動需要你自己的金錢和時間投入。”
“我倒是不在意那個。當然，如果我可以不做的話，我會更高興的。”
“很好。對了，別讀任何跟你的書有關的評論。”
“什麽？”
“它不會真的評價你書的價值，”賓基聳了下肩，“如果有任何你需要知道的事，相信我，我和你的出版商都會讓你知道的。除此以外，你不需要擔心評論的事。”
“好吧。我爸爸從不讀評論。”
“瞧，這才是正確的做法！哦，對了，我的助理和你的編輯會一起幫你報名一些文學獎，你收到那個列表了嗎？”
“嗯。任何你想要我做的，我都會做的。對了，你今年要去法蘭克福書展嗎？”
賓基點點頭，開玩笑道：“你想要伴手禮嗎？”
“你們在那裏都做些什麽？我一直還挺好奇的。”
“談生意……”
跟賓基吃完午飯後，喬琳一個人回到了位於西村佩裏街的住所。在她成年的那年，父親給她買了這棟意大利風格的聯排別墅，花了50萬美元，又花了10萬美元翻修它。那時候剛好貸款利率降低了，西村的中產階級住房需求上漲了，約瑟夫覺得這是個有象征意義的禮物，還很有投資價值。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從1991年到1998年不過短短七年時間，類似的房子已經漲到了兩百萬美元。這著實是個劃算的投資！尤其是她不住在紐約的那段時間，在不受租金管制限制的情況下，喬琳幾乎每月都能從它出租在外的5個房間上得到至少4000美元的租金，而最近房產經紀人給她的報價更是漲到了令人咂舌的8000美元。這還只是西村，想象一下更高檔的上城區房租會漲到什麽地步！
為什麽會有人願意支付這個價格卻不願意買棟自己的房子呢？為了逃避房產稅還是別的什麽財產稅？喬琳有點想不明白。
無論租金怎麽瘋漲，喬琳從去年開始就暫停出租它了。那時候她本以為她和大衛在紐約會需要一個安靜的情侶住所，而西村浪漫的波西米亞藝術風格正好適合他們。她還特地重新把它裝飾了一番呢！
現在看來，這地方作為她的單身天地也很不錯！地面建築算上花園一共四層，有6間臥室和配套的6個獨立衛浴，再加上地下室的娛樂室、健身房和酒窖，她一個人會住得很開心的。如果她養寵物，那麽它們也會喜歡室外那個綠蔭蔥蔥的花園和四樓樓頂的陽光溫室。
在曼哈頓擁有一個自己的花園？她父親的上東區豪宅都沒這麽奢侈呢！她得感謝西村的地價和浪漫主義。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後，喬琳意識到自己必須找點其他事情讓自己集中註意力，好減輕她因新書出版所生的焦慮。她坐到了書桌前，打開了自己的電腦，開始繼續閱讀她的博士論文材料。
與此同時，坐在上東區豪宅書桌前的約瑟夫·阿普爾比點燃了一支煙，他忍不住又翻了翻相熟的編輯好友送來的雜志——《出版者周刊》《科克斯書評》《書目雜志》《圖書館學刊》。這些出版行業內部的權威刊物之所以會出現在他的桌子上，只有一個原因：它們都收錄了對喬琳即將出版的新書《綺夢秘史》的早期行業評價。
約瑟夫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微笑，他只是看著它們上面那些如出一轍的星級評價，心情很愉快。
這個行業內人人都知道星級評價意味著什麽——這是最高評分，這意味著獲得星級評價的書有可能會被光鮮亮麗的雜志和報紙看在眼裏，它們會開始評論和報道它，它有潛力成為暢銷書排行榜上的下一個明星。
確實，喬琳寫的是一本嚴肅的文學小說。但毫無疑問，它也是一本讓人愛不釋手的、可讀性很強的精彩小說。
作為父親，約瑟夫很難不感到心情愉快。但他隨即意識到他居然沒從女兒那裏收到任何回信——樣書、贈書或者新書發布會的邀請函，乃至一封郵件或者一個電話。不，什麽都沒有！
這讓他有點頭疼。他知道他一直對她很嚴厲，但她怎麽還像個14歲小孩一樣發脾氣呢！哪個父親會在聽說她跟一個已婚男人有染的時候不生氣呢？這又不像是他真的一分錢都沒留給她！
真是個孩子！
他忍不住抽了一口煙，有點猶豫地把手放在了電話上。
他從他的朋友那裏聽說了新書發布會的事，他還假裝自己收到了邀請函。當然，他顯然沒有收到邀請。那個孩子甚至給他的大學同學發了邀請，都沒給他寄！
他把手從電話上移開了。
但是……她只是個孩子，她有點小脾氣，就像是她媽媽一樣……瑪麗亞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可她發起火來誰都會害怕的。
約瑟夫忍不住看向了他左手邊的照片，她正在朝他微笑。
“好吧，瑪麗亞，我知道該怎麽做，別擔心，她是我們的孩子……”
他默默想著，長按1號鍵快速撥通了預設電話。
“滴……滴……滴……”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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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所有秀中，對她最重要的當然是香奈兒的走秀了。卡爾·拉格斐已經打算在明年年初的高定秀上讓她壓軸出場，他還會親自掌鏡以她為主角的1999年春夏系列高定的廣告大片。就像她的經紀人所說的那樣，這是一份能讓她確立業界認可度的工作。
不過在那之前，麥昆的那場秀已經成功把她帶到了一個更有知名度的位置，紐約和倫敦的時尚雜志已經開始八卦前任紐約“It girl”的“神級回歸”了。美國時尚雜志《InStyle》和英版《Vogue》同時約了她去拍Editorial內頁（時尚社論），美版《Vogue》、意大利版《Vogue》和美版《Harper's Bazaar》也遞來了內頁拍攝的橄欖枝，而法國時尚雜志《Jalouse》則直接發來了封面拍攝的邀請。
換句話說，喬琳知道她又重新回到主流時尚編輯們的視線中了，她安靜的社交生活可能又要一去不覆返了。奇怪的是，她發現她在這種嘈雜的生活中總是能更清楚地思考問題，也更有靈感。
她居然從來都沒意識到她其實一直都很喜歡其他人的關註！
等她把這件事像是個大發現一樣告訴梅麗莎時，後者笑了足足半分鐘才停下來，讓喬琳都擔心她會不會笑得岔氣。
“喬！你難道沒意識到你當年做模特或者做小報公主的時候，你就很喜歡它嗎？你很享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雜志或者報紙上，你只是假裝你不屑一顧，”梅麗莎邊說邊翻白眼，“就因為你是個阿普爾比，你不能只當個社交名媛！當然，我不覺得你是真喜歡模特這工作，你沒法控制自己要做的事，以你的性格，你忍不了太久的。事實上，當年如果不是那些漂亮的照片和衣服，你應該很快就會放棄了！”
喬琳雖然看不到梅麗莎翻白眼，但她從後者的說話聲音裏聽了出來。她也下意識翻了白眼，“這麽說就像是我對自己很不誠實一樣！”
“你難道對自己很誠實嗎？天吶，”梅麗莎故意拉長聲音，“喬琳·阿普爾比，你真的需要好好照照鏡子。”
“為什麽？”
“鏡子能反照出人的內心，你應該試試。”
“滾開！”喬琳笑著翻了個白眼。
梅麗莎大笑起來，“不過，真正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什麽？”
“如果你給香奈兒當模特的話，你能拿到他們的員工折扣嗎？我朋友在巴尼斯百貨實習，她有員工折扣，天吶，你知道他們還有這種東西嗎？這真的太神奇了！為什麽我在失去我的信用卡前根本不知道這種事？她為我買了件他們自有品牌的羊絨衫，能省不少錢呢……”
梅麗莎的抽科打諢奇異地安撫了喬琳內心的焦慮。她笑著掛掉了朋友的電話後，決定接受這個她新發現的自己。
是的，她就是喜歡其他人的關註，那又怎麽樣呢？她又不會傷害別人。
更何況……
她走到鏡子前，認真看了看自己。
“哇，”她自言自語道，“你長得也太漂亮了！”
帶著這種愉快的心情，喬琳打包行李登上了去紐約的飛機。
過去幾周內她在倫敦、巴黎和米蘭總共走了20場秀，再加上接下來紐約的三場秀，她幾乎可以擠得進本屆時裝周模特走秀次數最多的排行榜了。如果有一個時裝周走秀馬拉松比賽，她無論如何都得是前十名。
可惜她加起來20萬美元不到的工資要跟經紀公司分成，還得繳納覆雜的所得稅，到手也就不到十萬塊了。還好雜志拍攝總是掙得更多，忙完這一季後她的報價也就可以順勢升高了。
等喬琳飛抵紐約後，她就被直接打包送去了Donna Karan New York的秀場。等完成紐約時裝周的Donna Karan New York、Calvin Klein和Ralph Lauren都市風三連擊後，她終於可以宣布她本年度時裝周的走秀工作結束了。
在最後一場秀的慶祝派對結束後，她一回家就忍不住給諾埃爾打電話炫耀：“我應該因為我的辛勤工作拿個獎章什麽的！我腳後跟都磨破了……”
諾埃爾被她這種大小姐第一次努力工作的樣子逗笑了，“你有沒有給自己買個禮物？”
“當然，”喬琳挑了下眉，“我給我自己買了一支梵克雅寶的縞瑪瑙鑲鉆手鐲。”
諾埃爾忍不住笑了起來，“別告訴我你把錢都花在那上面了。”
“才沒有呢，”喬琳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鐲子，“只不過……”她還在米蘭和巴黎買了其他東西，三分之一工資已經不見了。那是米蘭和巴黎，他還能希望她怎麽樣？她又沒花他的錢！她越想越理直氣壯起來。
“差不多？”
“差不多又怎麽樣？”
諾埃爾笑得停不下來，“好吧，好吧，甜心，你得稍微算點賬。但是，我會給你買個‘獎章’，你想要什麽？”
喬琳抿了下嘴，沈默了一下後說：“我想要你飛來紐約見我！”
“喬，”諾埃爾嘆了口氣，“你知道我還有很多工作呢。而且我……我正在打離婚官司呢。”
“我不管！蓋勒格！律師是做什麽的？你付錢給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解決你的法律問題！我想見你！我真的該死地想你了！”
“該死！”諾埃爾忍不住罵了句臟話，隨即妥協道：“好吧，好吧，我會飛過去找你，好嗎？”
喬琳忍不住嘴角上揚，甜甜地說：“我愛你，蓋勒格。”
“我也愛你，阿普爾比，”諾埃爾無奈地笑了，“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只有一點慶祝用的香檳。”
“多少？”
“兩杯……”
諾埃爾無聲悶笑起來，“你真的酒量很差，不是嗎？”
“我酒量才不差呢！我只是喝得太快了！”
諾埃爾笑得更厲害了，“我真的太見鬼的喜歡你了，喬！”
“我也很喜歡你，諾利，非常非常喜歡！”
諾埃爾嘆了口氣，沒反駁這個聽起來就是女孩名字的昵稱，柔聲說：“放下你的酒杯，上床睡覺吧！”
“好吧，”喬琳打了個哈欠，“晚安，諾利。”
諾埃爾看著窗外的太陽柔聲說：“晚安，darling。”
第二天一覺醒來後，喬琳簡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隨即就離開了她在紐約西村佩裏街的住所，打車前往克諾普夫出版公司。在那兒，她跟她的文學代理人、策劃編輯和營銷專家們一起碰面，開了一個《綺夢秘史》正式發布前的發布及營銷會議。
“我們會在第五大道的巴諾書店安排新書發布會，你需要朗讀15分鐘，還有做一些簽售。我們的公關團隊會確保有影響力的人出現，而且我們已經為了這一刻預熱了快兩個月了。新書發布會後的第一周，你的書就會正式在全美上架……”
喬琳認真地聽著營銷專家的介紹，偶爾提出一些問題。
“所以，阿普爾比小姐，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後續一些活動。”
“像是什麽？”
“文學節，大學、圖書館和讀書俱樂部活動，新聞采訪和書店簽售。”
“只要我的時間表說可以，我就沒問題。”
“通常它不會太頻繁，一般只需要您的周末時間或者一周抽出一兩天工作日。整個營銷活動通常也只會持續兩到三個月。”
“聽起來沒問題，”喬琳笑著聳了一下肩，“看來我是你的了。”
等會議開完後，喬琳和她的文學代理人賓基·厄本一起離開了出版社。
“看起來很順利，”喬琳扭頭看向賓基，“你覺得呢？”
“是的。接下來你只需要好好準備你的發布會就行了，提前讀讀你自己的作品，以防你在朗讀它的時候結巴，”賓基開玩笑道，“不管你相不相信，相當一部分作家害怕跟讀者見面呢！”
喬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可以理解他們，想想看，同時見到幾十個你的批評家？這很瘋狂！但我甚至不知道到時候會有多少讀者來……”
“別擔心，”賓基拍了拍她的肩膀，“克諾普夫在你的書上開出了不錯的營銷預算，在我看來這是個好消息。唯一的問題是後續的很多營銷活動需要你自己的金錢和時間投入。”
“我倒是不在意那個。當然，如果我可以不做的話，我會更高興的。”
“很好。對了，別讀任何跟你的書有關的評論。”
“什麽？”
“它不會真的評價你書的價值，”賓基聳了下肩，“如果有任何你需要知道的事，相信我，我和你的出版商都會讓你知道的。除此以外，你不需要擔心評論的事。”
“好吧。我爸爸從不讀評論。”
“瞧，這才是正確的做法！哦，對了，我的助理和你的編輯會一起幫你報名一些文學獎，你收到那個列表了嗎？”
“嗯。任何你想要我做的，我都會做的。對了，你今年要去法蘭克福書展嗎？”
賓基點點頭，開玩笑道：“你想要伴手禮嗎？”
“你們在那裏都做些什麽？我一直還挺好奇的。”
“談生意……”
跟賓基吃完午飯後，喬琳一個人回到了位於西村佩裏街的住所。在她成年的那年，父親給她買了這棟意大利風格的聯排別墅，花了50萬美元，又花了10萬美元翻修它。那時候剛好貸款利率降低了，西村的中產階級住房需求上漲了，約瑟夫覺得這是個有象征意義的禮物，還很有投資價值。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從1991年到1998年不過短短七年時間，類似的房子已經漲到了兩百萬美元。這著實是個劃算的投資！尤其是她不住在紐約的那段時間，在不受租金管制限制的情況下，喬琳幾乎每月都能從它出租在外的5個房間上得到至少4000美元的租金，而最近房產經紀人給她的報價更是漲到了令人咂舌的8000美元。這還只是西村，想象一下更高檔的上城區房租會漲到什麽地步！
為什麽會有人願意支付這個價格卻不願意買棟自己的房子呢？為了逃避房產稅還是別的什麽財產稅？喬琳有點想不明白。
無論租金怎麽瘋漲，喬琳從去年開始就暫停出租它了。那時候她本以為她和大衛在紐約會需要一個安靜的情侶住所，而西村浪漫的波西米亞藝術風格正好適合他們。她還特地重新把它裝飾了一番呢！
現在看來，這地方作為她的單身天地也很不錯！地面建築算上花園一共四層，有6間臥室和配套的6個獨立衛浴，再加上地下室的娛樂室、健身房和酒窖，她一個人會住得很開心的。如果她養寵物，那麽它們也會喜歡室外那個綠蔭蔥蔥的花園和四樓樓頂的陽光溫室。
在曼哈頓擁有一個自己的花園？她父親的上東區豪宅都沒這麽奢侈呢！她得感謝西村的地價和浪漫主義。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後，喬琳意識到自己必須找點其他事情讓自己集中註意力，好減輕她因新書出版所生的焦慮。她坐到了書桌前，打開了自己的電腦，開始繼續閱讀她的博士論文材料。
與此同時，坐在上東區豪宅書桌前的約瑟夫·阿普爾比點燃了一支煙，他忍不住又翻了翻相熟的編輯好友送來的雜志——《出版者周刊》《科克斯書評》《書目雜志》《圖書館學刊》。這些出版行業內部的權威刊物之所以會出現在他的桌子上，只有一個原因：它們都收錄了對喬琳即將出版的新書《綺夢秘史》的早期行業評價。
約瑟夫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微笑，他只是看著它們上面那些如出一轍的星級評價，心情很愉快。
這個行業內人人都知道星級評價意味著什麽——這是最高評分，這意味著獲得星級評價的書有可能會被光鮮亮麗的雜志和報紙看在眼裏，它們會開始評論和報道它，它有潛力成為暢銷書排行榜上的下一個明星。
確實，喬琳寫的是一本嚴肅的文學小說。但毫無疑問，它也是一本讓人愛不釋手的、可讀性很強的精彩小說。
作為父親，約瑟夫很難不感到心情愉快。但他隨即意識到他居然沒從女兒那裏收到任何回信——樣書、贈書或者新書發布會的邀請函，乃至一封郵件或者一個電話。不，什麽都沒有！
這讓他有點頭疼。他知道他一直對她很嚴厲，但她怎麽還像個14歲小孩一樣發脾氣呢！哪個父親會在聽說她跟一個已婚男人有染的時候不生氣呢？這又不像是他真的一分錢都沒留給她！
真是個孩子！
他忍不住抽了一口煙，有點猶豫地把手放在了電話上。
他從他的朋友那裏聽說了新書發布會的事，他還假裝自己收到了邀請函。當然，他顯然沒有收到邀請。那個孩子甚至給他的大學同學發了邀請，都沒給他寄！
他把手從電話上移開了。
但是……她只是個孩子，她有點小脾氣，就像是她媽媽一樣……瑪麗亞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可她發起火來誰都會害怕的。
約瑟夫忍不住看向了他左手邊的照片，她正在朝他微笑。
“好吧，瑪麗亞，我知道該怎麽做，別擔心，她是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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