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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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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不出來

穿衣,紮發,上妝,如同所有千金貴族那樣裝點著自己。

不過由基比別人更多了些憂郁和敏感。

站在嬌柔的棕發少女旁邊,作為從小生活包圍的東堂葵,知道對方的心緒。

他無法替由基小姐做出任何決定,但是東堂葵會無條件站在由基那邊。

早膳過後,由基身穿黃粉色和服,來到了府邸中最為偏僻的庭院。

“今天有帶了些什麽,滕哉戶”

話音落下,對面的石凳上閃過一到黑影,隨即黑皮俊帥的男人出現在了由基的面前。

帶出幾本小說,由基溫柔的笑了起來,接過小說同滕哉戶閑聊起來,在由基身後的東堂葵也習慣了滕哉戶的到來。

滕哉戶和由基已經相識了2個月了。

從菅原家等由基的馬車,看到了對方居住的府邸。

花費了幾天時間蹲點,再度碰到了由基和東堂葵的出行。

滕哉戶並不擅長套路,更不會功於心機制造偶遇這種俗套的事情。

直接將由基和東堂葵,柺到自己的府邸去。

期間花了點時間,讓東堂葵和由基都對戰到,累的沒有力氣。

然後滕哉戶一個土下座,跟兩人倒茶賠禮,接著原原本本的將千年後的事情告訴給了對方。

兩人自然不信,但滕哉戶並沒有傷害他們。

由基和東堂葵,只當滕哉戶是中了夢魘變傻了。

知道滕哉戶拼命搜尋關於九十九由基的事情,說出來“星漿體”和天元,才終於讓九十九由基和東堂葵變了臉色。

千年前的由基其實並沒有姓,也沒有九十九由基那麽強悍的天賦,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士大夫之女。

從五歲開始,由基便被天元選中,成為目前京都地位最高的術師之一,未來“天元”的肉身而培養長大。

而東堂葵是陪伴由基從小成長的貼身侍從,是個很厲害的術師,遺憾的是,東堂葵是個啞巴。

作為貴族,擁有清秀的樣貌和極為溫馴的性格得由基,被皇族看中。

只是因為有“天元□□”的庇護,才未讓年僅14的由基成為皇族的玩物。

不過同樣的,由基在15歲時就必須成為“天元的□□”,忘卻一切失去自我。

要麽成為皇族得玩物,要麽成為“天元的身體”,二選一。

沒有別的道路,由基的命運早已註定,她也不準備反抗。

家族,皇族,咒術師,這世間的言論,任意一條都足矣讓由基萬劫不覆。

只不過滕哉戶的到來,給由基帶來了一個美好的夢境。

距離15歲生辰,也就兩個多月時間。

雖說滕哉戶無禮的綁架了她和東堂葵,但由基並沒有責備,甚至沒有深究。

而滕哉戶這兩個月,會總是悄無聲息的來到府邸。

告訴由基,只要由基想離開,滕哉戶有能力和實力帶他們走,並且想由基和東堂葵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和速度。

東堂葵是知道由基並不願意,成為“天元”,更不願意成為皇族的玩物。

在見識過滕哉戶的能耐後,東堂葵也在紙上勸解由基,他們有了其他選擇。

望向自己忠貞不渝又沈默內斂的仆從,由基再度拒絕了。

她告訴東堂葵,可以讓東堂葵跟誰滕哉戶離開。

不料,那穩重呆木的男人像是受到屈辱,拿起刀準備向自己的脖子割去。

由基及時制止,但東堂葵的脖子還是流出了不少血。

這是東堂葵的示忠,也是東堂葵的決心。

東堂葵的身世先當簡單,貧困的孤兒,靠著不要命的瘋勁,跟其他成年的流浪漢爭取食物,最後傷痕累累又毫無人性的活著。

在一場搶食中,被人偷襲圍毆暴打,瀕死之際爬到街道想聞聞街上的包子香,那是他前半生的願望。

或許是命不該絕,東堂葵遇到了上街的由基小姐,因為其善心被救成為了仆從。

為了報恩,東堂葵又在拼命的鍛煉和成長下,成為術師,並起誓這輩子必定跟由基小姐當牛做馬。

若不是由基,初選他這種啞巴作為仆從,作為孤兒的東堂葵那會活到今日。

無以由基之恩,那有今日之東堂葵。

所以由基去哪,東堂葵必會跟隨。

而被由基連續拒絕了三次的滕哉戶,也不在提這些事情,卻常常帶些百姓的新奇流行的食物,玩具和畫本。

有時會偷偷摸摸的,帶著由基和東堂葵,去墮天旅游過程的地方,領略山川青空之美。

由基和東堂葵都知道,滕哉戶是想告訴他們,千裏江山,數數美景,等待他們觀摩。

人間美食,萬家燈火,邀請他們體驗。

可是由基依舊拒絕,她告訴滕哉戶,自己並非是對方要找的九十九由基,而東堂葵也不是。

滕哉戶並不想聽這些,她相信面前的由基和東堂葵,就是自己在尋找的九十九由基和東堂葵。

她問由基在躲避什麽,明明有機會可以選擇新得人生。

然後,那看起來如此溫順和文靜的由基瘋了。

將桌上的陶杯和油燈,通通朝著滕哉戶丟去。

那溫順的姑娘,像是在將這些年全部的委屈不甘還有絕望發洩出來,由基流著眼淚大喊叫滕哉戶滾。

滕哉戶將丟過來得東西接著放在一旁,想要上前靠近。

卻被拔刀的東堂葵攔住,做出來個請回的手勢。

府邸因為由基的扔東西發出的聲響,引來了仆從。

由基撕心裂肺的哭著,繼續讓滕哉戶滾出去。

東堂葵已經將到對準了滕哉戶的脖子,屋外仆從的腳步聲越發明顯。

滕哉戶只是靜靜的看著還在哭泣的棕發少女,說了句我明白了。

隨即滕哉戶閃身離開,留下這混亂的府邸和混亂的人。

從那之後,由基和東堂葵本以為再也見不到滕哉戶了。

而也是在那之後,由基和東堂葵便已經約定好了,後面的決斷。

僅是十天,那高大的黑皮男人便再次回來,帶了很多畫本,酒還有食物,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開始主動同由基和東堂葵將這些天在外面的見聞。

滕哉戶並不喜歡多話,這是由基和東堂葵所知道的。

只是看著面前毫無情感波動的男人,正在努力的挑起話題的笨拙模樣,由基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是由基和東堂葵,同滕哉戶聊的最久的一次,也是滕哉戶講話講的最多的一次。

也是那之後,幾人和好了,滕哉戶也兩三天跑來找由基和東堂葵。

而由基為了方便,也就約定地點在府邸最偏僻的庭院中。

回憶至此,由基翻看了幾頁畫本。

由基其實並不喜歡看小說,但是滕哉戶選的題材很有趣,女性自由,選擇自由。

恐怕是在滕哉戶眼裏,九十九由基是個如同風一般,無拘無束的少女吧。

放下書,由基看著面前冷漠的黑皮男人。

“還有三天,我就要去跟天元大人同化了。”

“三天後,我會在酒樓等你。”滕哉戶定定的看著面前柔美的女孩。

那個酒樓是京都最大的酒樓,當初滕哉戶帶由基和東堂葵點了幾十人飯量的菜品,差點被人舉報了,所以由基和東堂葵都是知道的。

滕哉戶或許知道由基逃避的原因。

權利就像是毛衣,用每個家族的長線組織,若是有分叉而出的線頭,立刻便會有人將其燒斷填補。

由基即是貴族之女,享受了權利的優待,也必須承受權利的需求。

低啞的聲音,緩緩倒入由基的耳朵。

棕發少女突然告訴滕哉戶,她想去滕哉戶之前說的瀑布看看。

那個地方離京都並不遠,滕哉戶帶著由基和東堂葵來到了山峰。

今日天氣極好,剛下了點下雨便立刻放晴了。

太陽暖呼呼的,到達瀑布旁,飛濺的水花打出薄薄輕霧,喧鬧的水流預示著活力與勇敢。

滕哉戶看向身旁,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麽的由基。

“我給你表演個絕技吧。”滕哉戶的聲音淡淡的。

身旁的東堂葵回過頭,似乎很感興趣,而由基也很給面子的表示想看。

這算是幾十年來,滕哉戶第一次討女孩歡心。

不覺得她也有些緊張,走到瀑布旁,滕哉戶身體湧現出大量的咒力,註入到上流的瀑布中。

將水流逐漸凝聚控住住方向對照著光的折射,將大致最準後。

陡然巨大的水流四散爆開,如同下起了小雨,而在同時出現的,是在瀑布頂上下來的一道七八米的彩虹橋。

人造彩虹,滕哉戶看到了東堂葵和由基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內心不由得有些開心,從瀑布上跳下,看著眼睛亮晶晶的由基和同樣歡喜得東堂葵。

沒等滕哉戶主動詢問,由基就主動誇獎起了滕哉戶,東堂葵也在旁點頭。

如同夏令營,由基和東堂葵玩到了黃昏。

搭了篝火,烤著滕哉戶捕獵回來的兔子和野豬還有魚。

幾人有說有笑,黑暗中的火焰照應著三人幸福的臉蛋。

由基吃完手中的烤魚,朝著東堂葵要了點野豬肉。

身旁的滕哉戶安靜的幹飯。

“滕哉戶,我其實很討厭自己。”由基看向吃的津津有味的滕哉戶說到。

這話讓東堂葵放下手中的豬肉,這是由基不願提及的傷痛。

滕哉戶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那有些釋然的棕發少女,等待著對方的傾訴。

“我有時候就在想,自己要是平民,是不是過得更加舒服和自由,不必為了父母的要求,更上層的貴族,以及外界的評判而過得那麽痛苦又窒息。”

由基這麽說著,嘴裏又咬了口豬肉,看向了東堂葵繼續說到。

“事實上,平民過得更加辛苦,作為女性甚至連被當做人的資格都沒有,但這是男人的問題嗎?也並不是,作為男性在外被更高層的權貴當做玩物仆從,隨意虐打辱罵,甚至還會被有些人當做食物,眾生皆苦而已。”

滕哉戶沒有說話,眾生皆苦這句話,她並不認同這只是在時代的壓迫下所形成的。

比如千年後得時代現代,比如他們現在這一刻的幸福,並不痛苦。

由基看著滕哉戶冷漠的臉,似乎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自嘲的笑了笑:“滕哉戶,你知道嗎?所有的行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若想在這個時代違背貴族的想法,所要遭受的並不但就是權貴的壓迫,而是以權貴為代表來著古往今來千千萬萬個權貴凝結而成,名為時代的打壓,逃的了一時,逃得了一世。”

將所以的想法吐露出來,由基表情有些顫抖的笑到:“滕哉戶,你對付的了嗎?”

話語間的顫抖,讓東堂葵很是心酸,其中的疼酸唯有親身經歷才能更知道無奈。

這是這個時代的鴻溝,無人能夠改變無能能夠撼動,他們只能隨著歷史而滾動。

將烤好的豬肉塞到嘴裏,滕哉戶語調平和。

“還是那句話,由基,三天後我在酒樓等你。”

由基沒有回覆滕哉戶,只是望向天上昏黃的彩雲。

“我跟你所說的九十九由基完全不同,我沒有她強悍,沒有她自由,更沒有她勇敢,你認錯人了滕哉戶……”

即是自棄也是自卑,由基選著了命運的安排,但九十九由基會脫胎換骨的掙脫命運,並給它豎個中指。

所以由基並不是九十九由基。

東堂葵默默的走到由基身邊,安靜的陪著對方。

東堂葵也並非滕哉戶所說的,千年後能為了兄弟兩面插刀的豪情之人。

他的人生平淡無奇,他的性格呆板無趣毫無光彩,只唯有由基給予他活下去的理由,而由基的一切行為,東堂葵都會無條件支持。

“你就是九十九由基,而他也是東堂葵。”滕哉戶冷漠的將手指向了由基後,又朝向了一旁身穿盔甲的丸子頭男人。

由基扯了扯嘴角,剛想要說些什麽。

卻被滕哉戶後續的話語打斷了。

“由基,就算你不是我所認識的九十九由基,那我也會在酒樓等你。”

說話的同時,滕哉戶那雙黝黑的瞳孔死死的盯著,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棕發女孩。

由基望向面前異常堅定的黑皮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滕哉戶,你不會喜歡我了吧。”邊笑著,由基邊拍打這身旁的東堂葵,似乎在見證什麽滑稽的事情。

而東堂葵知道,這不過是由基下定決心後,為了讓滕哉戶後續內心好受些,所找到理由罷了。

由基的笑,讓滕哉戶有些迷惑,不過她還是正經得回答到:“沒有,我比較喜歡霸道點的女人。”

話語落下,原本還在狂笑的由基瞬間面無表情,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領著東堂葵朝外走去,語調卻很是輕松,像是確定了什麽般。

“滕哉戶,我早已有了決定,你想等就等吧。”

而滕哉戶以為是由基拒絕了,她也被獨斷得說到:“如果早上8點前不來,我會前往薨星宮,由基你要是隨時想離開,我都會帶你們走。”

“隨你!”說完這句話,由基邊等著東堂葵離開了。

而滕哉戶看著明顯沒有等她意思的兩人,將還在燃燒的篝火熄滅,隨即也離開了。

畢竟她還要準備,帶著由基和東堂葵逃跑的行李。

花費一整天都時間,滕哉戶買好了相應的武器,準備好了錢財和食物還有馬車,並且認認真真的記下了所有可以逃脫的路線。

知道天明,滕哉戶腦中過了一遍,需要的話東西後,心裏輕松一截。

隨即來到已經有十七八人的小酒館中點了幾壇烈酒。

“誒,你們聽說了嗎?就剛剛的消息。”

“什麽什麽。”

“一個士大夫的女兒,被自己的近侍殺死了。”

“敢殺自家主人,那仆從不要命了吧。”

“可不是,那近侍殺了主人後,覺得或許是活不了也跟著去了,據說兩人都是用刀插心臟,當場沒了的。”

“你怎麽知道?”

“仆從說的,據說前兩個時辰的事,不由過於那個士大夫女兒涉及到咒術界的事情,被強壓下來。”

“那你這說的不靠譜啊。”

“保真,保真。”

“那你說那仆從是喜歡上自家小姐了嗎?”

“我看,是那些貴族太過惡劣,別人近侍忍不了,為民除害了別。”

“也是,貴族能有幾個好的。”

眾人七嘴八舌,而原本位於酒館角樓中。

一高壯的身影早已消失,獨留下桌面的一打銅板和十幾壇還未開封的酒。

當滕哉戶到達由基的府邸時,一如往常,除了莫名的壓抑和死寂。

剛進去,滕哉戶就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腦中不詳的感覺越發擴散。

閃身前往由基的房間,她的大腦像是揪著了一起,什麽都想不到,什麽都聽不到。

房間中很是幹凈整潔,就是普通大家閨秀的房間。

除了那源於由基和東堂葵的血腥味。

滕哉戶呆住了,地板上還有未清理完畢血跡,她的情感在否定她的理智。

從血跡兩人疊加,殘存的痕跡,由基是一刀斃命,而東堂葵是放血而亡。

屍體呢?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滕哉戶腦袋混沌了,但是身體的強悍,還是讓滕哉戶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府邸的中心,氣味的源頭。

滕哉戶沒心思聽那些貴族們毫無情感的,對於由基作為“星漿體”死亡的後續處理,也更沒興趣知道這是利益交集的觀念。

她只是看到了,由基毫無血色的板板正正的躺在冰棺中,而作為兇手的東堂葵死後,被人分屍丟入了圈裏面餵野狗。

已經無法用反轉術式覆原了,得到這個答案,滕哉戶面露迷茫的從府邸出來。

蹲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短短兩個月,滕哉戶並沒有同由基和東堂葵有多少感情。

甚至滕哉戶都能依稀覺察出,自己其實並未將九十九由基當成由基對待。

雖說是同一人卻並不相似,但由基在她心中也並未九十九由基。

她大概也能了解由基選擇死亡的原因,無非就是不想牽扯到周圍人,也不想跟著滕哉戶東躲西藏。

對皇權咒術界壓迫,而選著最有尊嚴和骨氣的做法。

她大概懂得,由基的想法。

若是九十九由基面對避無可避的狀況,也大概率會和由基一樣,不過九十九由基的實力強悍還會帶幾個不爽的人,而由基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由基明天就15歲了,滕哉戶突然想到。

於是在當日,京都的小道消息說,作為天元軀體的士大夫之女由基,和兇手東堂葵的屍體都不見,無影無蹤毫無線索。

不過由於涉及事件過多,就連自己愛女屍體被偷讓不能大肆張揚出去,只能暗中搜尋調查。

山峰之巔,滕哉戶立好了兩座墓碑,她並不想讓由基和東堂葵困與那勾心鬥角的世界中,於是將兩人埋到了最高的山峰上,欣賞著世間得美景。

將其原本用於逃跑路程中的食物拿出擺在兩塊墓碑前,給自己到了一碗酒。

同面前兩座墓碑幹杯後,滕哉戶喝完手中一杯酒後,又拿起身旁的壇子,朝嘴裏灌去。

山頂風光壯麗一覽無餘,看的忍很是愜意,仿佛這世間紛紛擾擾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滕哉戶再度舉起酒朝兩個墓碑敬了一敬。

她想,九十九由基是自由的,由基是自由的,東堂葵是自由的,她滕哉戶也是自由的,著世間的一切本該都是自由的,只是這個世道是不自由的。

喝了整整三天,滕哉戶陸陸續續的陪地下的由基和東堂葵也聊了三天。

此時滕哉戶終於有了醉意,摸了摸墳墓。

語氣平和的說到:“抱歉啊,我真的哭不出來。”

隨即緩緩起身,將酒給東堂葵和由基滿上,剩餘的喝到肚子中,滕哉戶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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