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裏帶著春節，本就不長的假期在走親戚拜年中就這麽過去了，元宵節剛過，三月初，各個學校紛紛開學。

過完這個學期就到高三了，已經有不少人聊天時的話題開始提到了以後的志願。

同桌田伊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陸梧正咬著筆帽研究蕭淩數學試卷最後一道大題的解題思路。

“Z大。”陸梧想也沒想就答了早就定下的目標。

田伊“哇”了一聲：“有點遠呢，你沒考慮過留在本地嗎？”

“考慮過，本地的大學是最後的保底。”陸梧說，“我想考出去看看。”

“喔，我懂我懂。”田伊點點頭，“我也想出省，不過我家裏人不同意，死活要讓我留在本地。”她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陸梧手裏的試卷。

“哎，陸梧，你打算跟班長考一個學校嗎？”田伊湊了過去，小聲問。

陸梧一驚：“什麽？”

田伊擺擺手：“不用裝啦，大家早就默認你跟班長是一對了。”

陸梧持續震驚。

見她好像真不知道，田伊給她解釋道：“也就你還傻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老早就有人看出你和班長之間那點小火花啦，後來不還出了貼吧那事麽，大家私下裏都當你倆已經成了，只是沒有擺到明面上八卦而已，畢竟柳倩……是吧，你懂的。而且貼吧那件事鬧得那麽大，也沒人敢當眾起哄了。”

“你不在的時候，班長都被那些男生拿著打趣好多次了，也就你在場的時候他們不敢鬧騰。”

田伊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主要是迫於班長的淫威。”

陸梧直接大腦當機。

於是晚上放學的路上，她憋不住直接問了：“蕭淩，班上的同學是不是……嗯……當我們是……”

“是一對。”蕭淩淡定地接完了她的話。

和肯定沒什麽區別了。

陸梧一時語塞。她經常為了掩飾而在班裏和他不表現得太親密，現在想起來，真的覺得自己就像個自導自演的小醜。

敢情全世界都知道了。

“難怪呢……”她小聲嘟噥，“田伊還問我是不是要跟你考一個大學。”

蕭淩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你要考哪裏？”

“Z大。”她咬了咬唇，擡頭看他，“你呢？”

在這之前，他們從來沒有討論過志願方面的話題。陸梧想到過，但沒問，她不知道蕭淩有沒有想過。只是……以他的性格，又怎麽可能沒考慮過呢？

蕭淩沈默了半晌，直到兩人走到了車站，他才終於回答：“S大。”

這個答案，其實陸梧並不意外。

她心裏早就設想過，她和蕭淩的志願會不一樣。說不清為什麽，大概是直覺使然。

但終歸還是有點失落的。

兩個人去了兩個不同地區的大學，四年，如果以後還要考研究生，志向也不同，那麽分開的就不止四年了。

她低著頭思考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悶聲沒說話，蕭淩又開口道：“第二志願，我會填Z大。”

陸梧擡頭看他，眼眸晶亮。

她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第二志願，她會填S大。

這是她上一秒在腦子裏成型卻還沒來得及說的想法。

她有她的追求，他也有他的目標。他們誰都沒想過為了對方放棄理想，但卻都為對方留了一個懷抱。

陸梧想通了，吐出一口氣：“嗯，我第二志願會填S大。”

她直視著他的目光，堅定而充滿鬥志。

蕭淩唇畔勾出一抹笑，清澈的雙眸閃著微光，伸手壓著她的帽子揉了揉腦袋：“那我們要異地了。”

她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忍住：“那你，不要被的小姑娘勾走啊……”

說完，她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蕭淩笑了兩聲，然後輕輕咳了咳，促狹道：“我沒記錯的話，陸同學好像還不是我女朋友啊，哪來的勾不勾走這一說法？”

她懊惱地咬了咬舌尖，悶聲道：“我不管。”

反正，以後就會是了嘛。

而且而且，班上同學不都默認了……

哎呀，陸梧你真不要臉。她捂了捂臉，心說自己居然也變得這麽厚臉皮了。

蕭淩笑得更開心了，見陸梧整個人都要縮進衣服裏了，才收了自己的惡趣味。

“不會的。”他低聲道，“勾走我的小姑娘，不就在這了麽？”

他臉上布著溫柔的笑意，眼裏帶了絲絲勾人的柔軟魅惑，手伸過去，把她的圍巾往下拉了一點，露出鼻子，好呼吸一點。

然後如願以償地看見了她久違的滿面紅雲。他又撩了撩她的帽子——耳朵也發散著滾燙的溫度。

“蕭淩你夠了。”陸梧又羞又氣地伸手抓住耳朵邊的帽檐，往下扯了扯，“再次嚴肅地提醒你，高考結束之前禁止說這種話。”

可她忘了話題是誰先引起來的。

他也不點破，幾分惆悵地嘆了聲氣：“情話不讓說，手不讓牽，不讓抱，也不給親。陸梧，再這樣下去，我恐怕——都等不到高考了。”

陸梧沈默。

“陸梧，至少開放到牽手的權限給我好不好？”他低喃，“肉麻的話我可以少說，但是可不可以至少允許我牽牽你的手？好不好？”

又來了。

永遠能一擊弊陸梧命的那句“好不好”。

好好好。

怎麽會不好呢。她哪來那麽多骨氣拒絕他。

陸梧抿抿唇，努力維持著嚴肅臉：“頂多牽手哦？”

“當然。”得了許可令的蕭淩當即伸手過去，輕輕抓住了她的小手。

她瞄了眼他伸過來的手，默默地，狀似無意地，回握住他沒有戴手套的手。

努力地想要替他遮擋一些寒冷。

蕭淩緊了緊和她交握的力度，思索道：“要不然——擁抱？”

陸梧：！！！

“這個不行，再說我放手了。”軟糯沒有什麽攻擊力的駁回。

“我錯了。”他輕聲笑了笑，沒再得寸進尺。

不過，嘖，方權身上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沒白瞎他戲精附體一樣的演技。

**

自那以後，蕭淩便時常只要沒人註意就抓著陸梧的手把玩，大多數時候是走路的時候牽著她直到不得不分開，偶爾也會在下午放學的空檔坐在她旁邊，抓著她一只手在手裏輕輕地揉捏。

許是知道他倆的關系早就眾所皆知，他也不再避什麽嫌，直頂著男生們時不時投來的唏噓目光泰然自若地待在陸梧旁邊。

但是陸梧沒他那樣的定力，他的騷擾和身後忽視不了的小聲起哄，都讓她總是寫著寫著題就走神了：“蕭淩，別鬧了。”

蕭淩坐在田伊的位置，拿了本語文書在默背古文，聽到她的話，掀了掀眼皮：“怎麽？”

“你這樣，我容易分心。”她擡了擡被他握在手裏的手，懊惱地皺眉。

蕭淩想了想，把手松開了，食指敲著桌面跟她打商量：“好，我不鬧你。那以後在學校也別跟我刻意保持距離，嗯？”

陸梧點點頭：“你也不能太……唔，像現在這樣了。萬一被老師看到呢……”

“嗯。”他面色舒緩，摸了摸她的頭發，“乖。”

陸梧皺了皺鼻子，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就這麽不遮不掩地，陸梧從一開始的不習慣漸漸地也能頂著四周越來越不加掩飾的打趣聲面不改色地坐在蕭淩旁邊自習。

有時候起哄得過分了，蕭淩會神色淡淡地轉過頭輕飄飄地看他們一眼，帶頭搞事的便識趣地不鬧了。

陸梧此前為了避嫌，就沒和蕭淩靠這麽近一起學習過。現在坐在蕭淩身邊寫題，遇到實在想不通的還可以請教他，通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解題思路，倒讓她學習效率比以前更高了。

這麽一來二去，她便越來越自覺地在自習時往他身邊坐。

坐著坐著，高二下學期平靜而悄然地過去。厚重的外套逐漸換成了春季的長袖，長袖沒穿多久，又換上了夏季的輕薄短袖。

而期末的成績，也告訴陸梧，這個學期的學習效率給了她很不錯的反饋。

——總成績全年級第五，拉開第六名十三分。

而她和前三名的差距，總共也不超過十三分，和第一名的蕭淩，差了二十五分。

這是她裏他最近的一次，但這個差距，仍然提醒著她不能松懈分毫。

臨近期末時，每節課幾乎都有老師強調：高考，等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往往這一分，就能踩過一百人、一千人甚至一萬人。

二十五分，這個差距，得是多少個一百人、一千人、一萬人吶。

陸梧輕輕呼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去看身邊的蕭淩。

後者一雙清潤的眸子，不知道靜靜地看了她多久了。

“陸梧。”他用著她最喜歡的語調輕輕念她的名字，眼角是晨曦般的笑意，“加油。”

陸梧朝他展顏一笑，重重地點頭。

夏蟬趴在樹上不知勞累似的發出號角般的長叫，毒辣的陽光不知閃躲地直射大地，照得校園裏郁郁蔥蔥的大樹都反射出了刺目的光，在灼熱的空氣裏熠熠生輝。

而對於即將高三的學子來說，高中生涯裏最艱苦的一年，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相當於過渡，艱苦的高三生涯要開始啦

不過高三也不會寫很多內容的，畢竟大家都忙著學習，這種緊要關頭就別老把心思放在談戀愛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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