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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了燈, 窗簾的遮光性又極好，主臥裏漆黑一片，靜得能聽到蔣城聿平穩的呼吸聲。
許朝今睡不著也不敢翻身, 滿腦子都是他點到為止的話和沈默。
挨到淩晨四點左右, 天邊朦朦朧朧有亮光, 許朝今借著光, 撐起手腕看了眼蔣城聿，他睡姿都是規矩的, 像遵循著公式。
因為閉著眼睛, 削弱他生人勿進的距離感, 只剩下歲月沈澱後的英俊。
喜歡他是反覆的高燒，即使熱勢退去，薄薄的日光一曬就疑心卷土重來。
客廳傳來微弱的響聲，應該是孫姨在準備早餐, 許朝今擔心等會兒蔣城聿會醒，背對著他躺下，閉著眼睛裝睡。
本意是假寐，但這時候困意襲來，許朝今迷迷糊糊，反而睡著了。
再醒來已經是早晨十點，孫姨敲門進來：“太太, 您醒了，給您準備了些牛油果沙拉和可頌，吃brunch可以嗎。”
許朝今還有些困，但應了好, 強撐著起來，喝果汁時想到家裏還有位客人, 問孫姨：“聽雨呢？”
蔣城聿不在家，她擔了個長輩的身份，總該照顧好李聽雨。
“李小姐說要逛街，”孫姨給她把醬遞過去，“Amy送她去商場了，太太您要用車的話我電話給周助理。”
“不用了。”
許朝今沒休息好，也不想出去，用完午餐，在練習室整理了兩個小時的琴譜，又喝了些碧螺春提提精神，從房間的角落裏拿出一盒拼圖。
她在購物平臺上買的，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拼好。
盒子上畫著拼圖最終成品的樣子，是百花盛開，春意盎然的印象派油畫，配色和諧而不失細節。
拆開盒子，足足一千多塊拼圖散開，雜亂而沒有快速拼好的捷徑。
許朝今趴在桌子上，先把方正的邊框固定，按照拼圖的色塊顏色摸索著。
她試圖拼好右下方的向日葵，但似乎有一束雛菊也是相近的明黃色。
許朝今握著拼圖，有些糾結，過了幾秒，把拼圖拿起，日光透不穿的厚實的紙塊，光線被遮蓋，在她眼睛附近投下不規則形狀的陰影。
看不清晰，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與昨晚太相似的心態，許朝今垂眸，有些心不在焉，把碎片塞進她覺得對的格子。
還是忍不住想，蔣城聿說的“取決於你”，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在拼圖上消磨的時間出奇得快，日落西沈，李聽雨先回來，顯然逛得很盡興，身後是幫她提著大包小袋的Amy。
或許是得償所願，李聽雨看起來更神采飛揚，隨手拿過愛馬仕橙的袋子，遞給許朝今：“諾，舅媽，送給你。”
許朝今不明所以，沒有接。
“sales跟我說Birkin包正好有現貨，我看顏色也挺適合舅媽的，”李聽雨笑盈盈地把袋子塞到許朝今手裏，正兒八經地和她道謝，“舅舅同意了，還得跟舅媽講聲多謝。”
算是謝禮。
昨天晚上，書房的氣氛稱得上僵持，李聽雨眼淚都掉了不知多少滴，可憐巴巴看著蔣城聿，希望他能同意。
但蔣城聿只是冷漠地看了眼，問她。
“哭完了？哭完了想想自己的行事有多幼稚。”
“我哪裏幼稚了，”大小姐生平還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口不擇言，連蔣城聿也有膽子頂撞，“我喜歡他，哪怕他就是把我當高枝，以後變心我也認了，但您連機會都不肯給他。”
“喜歡人難道叫幼稚？”
李聽雨想到許朝今，和蔣城聿對峙。
“他家裏條件不好怎麽了，舅媽出身不好，您不還是喜歡她，明媒正娶了嗎，難道您覺得舅媽也是在攀高枝？”
許朝今是什麽出身？
父母去世，家裏伯父伯母不成氣候，還和蔣嘉茂有過段婚約。
別說比不上沈馥寧，圈子裏隨便找個名媛都比許朝今出身好。
偏偏名揚港澳的蔣先生就是和她結婚了。
李聽雨說完才知道自己失言，不該議論長輩的感情，太過僭越了。
她心裏一陣後悔，偷偷擡眼，去看蔣城聿的表情。
李聽雨原以為舅舅會動怒，讓她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但蔣城聿沈默了良久，給自己點了支煙，在煙霧中看著李聽雨，神情晦暗不明，末了，說好，這件事他允了。
李聽雨直到走出書房門都有些不可置信，蔣城聿就這麽輕巧地答應了？
蔣城聿態度轉變得太突然，李聽雨左想右想，想到唯一還算合理的解釋。
就是她提到了許朝今，激起了她舅舅這個資本家心裏為數不多的人性吧。
李聽雨是真的感謝，許朝今卻有些受之有愧，她確實沒有幫李聽雨什麽。
她問的時候，蔣城聿就已經決定答應她的請求了。
“舅媽，收下啦，”書房的話自然不能原樣覆述給許朝今，李聽雨眨了眨眼，“不然我媽咪都要說我不知禮數。”
“好，謝謝。”許朝今道了謝，把袋子隨手交給孫姨，畢竟她不會用，總歸是保值的。
“舅媽，”兩人在沙發上坐著聊了會兒天，李聽雨察言觀色，試探地問了句許朝今，“你心情不好啊？”
許朝今是古典灼眼的美人相貌，但李聽雨總感覺她這位舅媽的氣質裏帶了些淡淡的憂愁。
“沒什麽，”許朝今沒有多說，找了個借口，“工作上的事情，有些沒把握而已。”
“那還不好辦，”李聽雨站起來，走到酒櫃跟前，打開櫃門，裏面各式種類的酒都有，她掃了眼，回頭問許朝今，“舅媽，你酒量怎麽樣”
“還好。”
許朝今需要喝酒的場合不多，但她印象裏沒有醉過。
李聽雨點點頭，從櫃子裏挑了幾瓶酒，又拿了兩個水晶杯，放到吧臺上，示意許朝今過來。
許朝今坐到她對面，問：“要喝酒嗎？”
“bingo！”說話的功夫，李聽雨熟練地打開一瓶蘋果白蘭地，往水晶杯倒了小半杯，“你們國文課沒有學過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她把杯子推給許朝今，勸她：“舅媽，你就是思慮過重了，喝點酒，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啦。”
港大校園生活豐富，李聽雨也是愛玩的社交咖，對酒可不陌生。
平時許朝今不怎麽喝酒，但現下，心頭確實有煩心事，她猶豫了幾秒，拿起水晶杯，輕抿了一口。
酒精揮發出濃烈的蘋果香味，酸甜可口，細品還有綿密的氣泡口感，釀制蘋果白蘭地時用的艾草讓口感裏多了些辛辣，覆雜而多層次，風味獨特。
比之前許朝今喝過的果酒都爽口，她忍不住喝了小半杯，臉頰也隨之染上緋紅。
“這酒應該是舅舅香港的酒莊送來的，”李聽雨看了眼標簽，見她喝完，又給許朝今倒了一杯，碰杯，“反正是在自己家，不醉不歸好了。”
……
蔣城聿晚上有應酬，回家回得晚。
甫一進門，客廳裏彌漫著的酒味還未散去，他朝裏面看去，許朝今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李聽雨還在吧臺給自己倒威士忌喝。
聽見聲響，李聽雨還沒完全醉，看向這邊，叫了聲舅舅。
蔣城聿皺了皺眉，把西裝外套脫掉，問孫姨：“這是怎麽一回事？”
“聽雨小姐看太太心情不好，就提議喝了些酒。”孫姨雙手在身前交握了下，“我也不好勸，太太好像是喝醉了，您要不過去看看……”
“心情不好，”蔣城聿察覺到許朝今喝醉的理由，追問，“太太怎麽了？”
孫姨搖搖頭：“先生，這我也不曉得。”
還是直接問這兩個小醉鬼直接點，蔣城聿走到沙發處，停住腳步，垂眸。
許朝今只穿了一件居家的棉麻襯衫，靠在沙發上，膚色是瑩白的潤。
她臉頰是潮熱的緋紅，倒是沒有睡著，小鹿一樣的眼睛裏面氤氳著水霧，有些朦朧的醉意，在暧昧的燈光裏顯得更誘人。
“舅舅，”李聽雨多少清醒過來，她酒量本來也就比許朝今好很多，磕磕巴巴地解釋，“你放心，我們喝得度數不高。”
“歲歲，”蔣城聿沒相信，蹲在沙發旁邊，和許朝今對視，叫她的名字，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誰？”
許朝今臉都是燙的，懵懵地看著面前的人，只會重覆問題：“你是誰？”
蔣城聿知道喝醉的人反應會慢，耐心地放慢語速，又問了一遍：“歲歲，還認識我嗎？”
“你是，”許朝今和他對視，眼神有些迷離，也有些口齒不清，“你是……你是拼圖。”
答非所問，拼湊在一起的答案。
蔣城聿確定她是真醉了，擡頭，吩咐孫姨去幫忙煮碗醒酒湯。
客廳裏只剩下他們三人，許朝今看了眼蔣城聿，又看了李聽雨，不知道想起來什麽，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蔣城聿伸手去扶她。
許朝今拽著他襯衫的一角，水潤潤的眼睛看著他，微微蹙眉，像是在努力思考，過了幾秒，脆生生地開口，態度無比確定。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我老公！”
脫口而出的稱呼，這還是許朝今第一次這樣叫他。
蔣城聿眼皮跳了下，開始疑心自己是否在應酬上喝醉，脈搏的跳動比簽千億合同時都快。
蔣城聿還在怔然，李聽雨卻松了口氣：“我看舅媽還沒醉。”
他們在說話，許朝今卻完全沒有聽進去。
她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像是發燒了，暈暈乎乎的，突然想起來李聽雨是蘇秋珍派來觀察他們的，憑著直覺往蔣城聿懷裏靠，軟而嬌的腔調，和他抱怨。
“老公，你怎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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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到淩晨四點左右, 天邊朦朦朧朧有亮光, 許朝今借著光, 撐起手腕看了眼蔣城聿，他睡姿都是規矩的, 像遵循著公式。
因為閉著眼睛, 削弱他生人勿進的距離感, 只剩下歲月沈澱後的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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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意是假寐，但這時候困意襲來，許朝今迷迷糊糊，反而睡著了。
再醒來已經是早晨十點，孫姨敲門進來：“太太, 您醒了，給您準備了些牛油果沙拉和可頌，吃brunch可以嗎。”
許朝今還有些困，但應了好, 強撐著起來，喝果汁時想到家裏還有位客人, 問孫姨：“聽雨呢？”
蔣城聿不在家，她擔了個長輩的身份，總該照顧好李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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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許朝今沒休息好，也不想出去，用完午餐，在練習室整理了兩個小時的琴譜，又喝了些碧螺春提提精神，從房間的角落裏拿出一盒拼圖。
她在購物平臺上買的，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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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朝今趴在桌子上，先把方正的邊框固定，按照拼圖的色塊顏色摸索著。
她試圖拼好右下方的向日葵，但似乎有一束雛菊也是相近的明黃色。
許朝今握著拼圖，有些糾結，過了幾秒，把拼圖拿起，日光透不穿的厚實的紙塊，光線被遮蓋，在她眼睛附近投下不規則形狀的陰影。
看不清晰，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與昨晚太相似的心態，許朝今垂眸，有些心不在焉，把碎片塞進她覺得對的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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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得償所願，李聽雨看起來更神采飛揚，隨手拿過愛馬仕橙的袋子，遞給許朝今：“諾，舅媽，送給你。”
許朝今不明所以，沒有接。
“sales跟我說Birkin包正好有現貨，我看顏色也挺適合舅媽的，”李聽雨笑盈盈地把袋子塞到許朝今手裏，正兒八經地和她道謝，“舅舅同意了，還得跟舅媽講聲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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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書房的氣氛稱得上僵持，李聽雨眼淚都掉了不知多少滴，可憐巴巴看著蔣城聿，希望他能同意。
但蔣城聿只是冷漠地看了眼，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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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裏幼稚了，”大小姐生平還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口不擇言，連蔣城聿也有膽子頂撞，“我喜歡他，哪怕他就是把我當高枝，以後變心我也認了，但您連機會都不肯給他。”
“喜歡人難道叫幼稚？”
李聽雨想到許朝今，和蔣城聿對峙。
“他家裏條件不好怎麽了，舅媽出身不好，您不還是喜歡她，明媒正娶了嗎，難道您覺得舅媽也是在攀高枝？”
許朝今是什麽出身？
父母去世，家裏伯父伯母不成氣候，還和蔣嘉茂有過段婚約。
別說比不上沈馥寧，圈子裏隨便找個名媛都比許朝今出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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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聽雨說完才知道自己失言，不該議論長輩的感情，太過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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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的時候，蔣城聿就已經決定答應她的請求了。
“舅媽，收下啦，”書房的話自然不能原樣覆述給許朝今，李聽雨眨了眨眼，“不然我媽咪都要說我不知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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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兩人在沙發上坐著聊了會兒天，李聽雨察言觀色，試探地問了句許朝今，“你心情不好啊？”
許朝今是古典灼眼的美人相貌，但李聽雨總感覺她這位舅媽的氣質裏帶了些淡淡的憂愁。
“沒什麽，”許朝今沒有多說，找了個借口，“工作上的事情，有些沒把握而已。”
“那還不好辦，”李聽雨站起來，走到酒櫃跟前，打開櫃門，裏面各式種類的酒都有，她掃了眼，回頭問許朝今，“舅媽，你酒量怎麽樣”
“還好。”
許朝今需要喝酒的場合不多，但她印象裏沒有醉過。
李聽雨點點頭，從櫃子裏挑了幾瓶酒，又拿了兩個水晶杯，放到吧臺上，示意許朝今過來。
許朝今坐到她對面，問：“要喝酒嗎？”
“bingo！”說話的功夫，李聽雨熟練地打開一瓶蘋果白蘭地，往水晶杯倒了小半杯，“你們國文課沒有學過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她把杯子推給許朝今，勸她：“舅媽，你就是思慮過重了，喝點酒，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啦。”
港大校園生活豐富，李聽雨也是愛玩的社交咖，對酒可不陌生。
平時許朝今不怎麽喝酒，但現下，心頭確實有煩心事，她猶豫了幾秒，拿起水晶杯，輕抿了一口。
酒精揮發出濃烈的蘋果香味，酸甜可口，細品還有綿密的氣泡口感，釀制蘋果白蘭地時用的艾草讓口感裏多了些辛辣，覆雜而多層次，風味獨特。
比之前許朝今喝過的果酒都爽口，她忍不住喝了小半杯，臉頰也隨之染上緋紅。
“這酒應該是舅舅香港的酒莊送來的，”李聽雨看了眼標簽，見她喝完，又給許朝今倒了一杯，碰杯，“反正是在自己家，不醉不歸好了。”
……
蔣城聿晚上有應酬，回家回得晚。
甫一進門，客廳裏彌漫著的酒味還未散去，他朝裏面看去，許朝今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李聽雨還在吧臺給自己倒威士忌喝。
聽見聲響，李聽雨還沒完全醉，看向這邊，叫了聲舅舅。
蔣城聿皺了皺眉，把西裝外套脫掉，問孫姨：“這是怎麽一回事？”
“聽雨小姐看太太心情不好，就提議喝了些酒。”孫姨雙手在身前交握了下，“我也不好勸，太太好像是喝醉了，您要不過去看看……”
“心情不好，”蔣城聿察覺到許朝今喝醉的理由，追問，“太太怎麽了？”
孫姨搖搖頭：“先生，這我也不曉得。”
還是直接問這兩個小醉鬼直接點，蔣城聿走到沙發處，停住腳步，垂眸。
許朝今只穿了一件居家的棉麻襯衫，靠在沙發上，膚色是瑩白的潤。
她臉頰是潮熱的緋紅，倒是沒有睡著，小鹿一樣的眼睛裏面氤氳著水霧，有些朦朧的醉意，在暧昧的燈光裏顯得更誘人。
“舅舅，”李聽雨多少清醒過來，她酒量本來也就比許朝今好很多，磕磕巴巴地解釋，“你放心，我們喝得度數不高。”
“歲歲，”蔣城聿沒相信，蹲在沙發旁邊，和許朝今對視，叫她的名字，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誰？”
許朝今臉都是燙的，懵懵地看著面前的人，只會重覆問題：“你是誰？”
蔣城聿知道喝醉的人反應會慢，耐心地放慢語速，又問了一遍：“歲歲，還認識我嗎？”
“你是，”許朝今和他對視，眼神有些迷離，也有些口齒不清，“你是……你是拼圖。”
答非所問，拼湊在一起的答案。
蔣城聿確定她是真醉了，擡頭，吩咐孫姨去幫忙煮碗醒酒湯。
客廳裏只剩下他們三人，許朝今看了眼蔣城聿，又看了李聽雨，不知道想起來什麽，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蔣城聿伸手去扶她。
許朝今拽著他襯衫的一角，水潤潤的眼睛看著他，微微蹙眉，像是在努力思考，過了幾秒，脆生生地開口，態度無比確定。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我老公！”
脫口而出的稱呼，這還是許朝今第一次這樣叫他。
蔣城聿眼皮跳了下，開始疑心自己是否在應酬上喝醉，脈搏的跳動比簽千億合同時都快。
蔣城聿還在怔然，李聽雨卻松了口氣：“我看舅媽還沒醉。”
他們在說話，許朝今卻完全沒有聽進去。
她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像是發燒了，暈暈乎乎的，突然想起來李聽雨是蘇秋珍派來觀察他們的，憑著直覺往蔣城聿懷裏靠，軟而嬌的腔調，和他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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