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一個處於潛伏期的志願者, 對於整個實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研究員都快喜極而泣了，因為這個志願者實在是太寶貴了，只要有了一個潛伏期的志願者, 許多實驗的難度將會大大降低，時間也會被壓縮！

經過了檢查，這位老所長的確是在潛伏期, 並沒有出血之類的癥狀，正是他們需要的最佳的實驗對象。

他們很快地就和關明所長簽訂了合同, 將關明所長帶入了清河研究所。

所有的研究員都對關明所長表達了感謝之情, 還有人直接在關明所長面前哭了……因為在這麽絕望的時刻, 突然間看到了一片曙光是多麼地難得。

這個突然出現的潛伏期的志願者, 無疑是雪中送炭。

關於志願者的試驗，他們開了兩天的會，加上前期無數的討論、測驗才決定了下來的, 之所以這麽慎重, 都是因為那都是人命，沒有人敢拿這個開玩笑。

所有的實驗者分成了五組，在駱雪的要求下，關明所長是單獨的一組。

關於他們的實驗, 他們將會利用現在得出來的小白鼠的存活率最高的三種試劑——

其中第一種試劑是王越負責的，這種試劑的實驗，小白鼠是幾乎無死亡的。

盡管如此, 他們為了保證關明所長和其他志願者的生命安全, 還是在進行實驗之前先做了動物實驗……

白靈和所長的關系很好, 來清河研究所看了所長很多次，每一次回去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紅的，隨著實驗的日期畢竟，白靈也越發來得勤快了。

在進行第一組測試的時候，王越做出來的試劑在其他幾組的成員身上表現非常完美，觀察三天後沒有任何死亡，雖然CZ病毒沒有被殺死，但是病人體表的潰爛有了好轉——可以說明，這一次提取出來的物質是有效的。

在幾乎可以肯定這種試劑有效且最愛的情況下，大家對關所長進行了實驗。

第一天，關所長情況良好，還見了白靈。

第二午飯後，關所長突然間口吐白沫，體表大面積出血，突然間顯示出了末期的征兆，在發病不到十分鐘之後，剛剛進入手術室就直接沒有了呼吸，緊急搶救的措施都來不及做……

心電圖那一聲變成了直線的“嗶”，敲在了所有的研究員的心頭上，讓所有的研究員都心如死灰。

剛剛看到的希望，伴隨著這一聲的“嗶”，重新歸零了。

整個研究所都被灰暗的情緒給縈繞著，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

下午白靈再來看所長的時候，卻得知了所長的死訊。

白靈就算是有了心裏準備，也沒有想到，在進行第一次實驗的時候老所長就死了……

聯想到平日裏面關所長對她的愛護有加，她心如死灰地跌倒在地上，忍不住埋頭痛哭。

駱雪看她哭得可憐，想要扶起她，卻被她甩開了。

白靈雙眼赤紅地看著她，聲音都帶上了歇斯底裏的味道，

“你說過不會死的！你們怎麽那麽沒有用！你不是很厲害麼？！”

所有人都沈默了，看著那個發洩著自己憤怒和悲傷的白靈，沒有人說話。

當天晚上，清河研究所所有人都沒有睡覺，徹夜開會討論為何關明會暴斃。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這種試劑在其他的人身上沒有副作用，而在關明身上直接暴斃了呢？

是因為潛伏期的原因麼？但是所有潛伏期的小白鼠無一死亡……而他們，也找不出下一個潛伏期的病人了。

負責這種試劑的人是王越，駱雪在問他的時候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這種試劑的作用只有拖延，效果不強，經過測驗連小白鼠都沒有死一只，更何況其他組的人也沒有任何人出事……

王越直接對駱雪說了，不是藥劑的問題。

駱雪想了很久，突然間被王越豬抓住了冰冷的雙手，

“你有沒有想過，是人的問題。”

王越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非常認真冷淡，讓駱雪都楞了一楞。

人的問題？

雖然只是提了一句，但是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起去。

****

關明研究所的人很快就上門來討要所長的屍體了。

但是被駱雪一口否決，因為關明到底為何暴斃的原因還沒有查出來，他們正在尋找問題，不可能在這個關頭交出來的。和關明研究所的人道了歉了，再三解釋了，也沒有任何作用，他們沈浸在悲傷和憤怒當中，已經失去了理智。

關明研究所的人悲痛欲絕，又被清河研究所拒絕交出遺體的行為激怒，直接寫了長篇大論的聲討書發在了網上，或許是覺得這樣威脅不到清河研究所，更是找人給上面的寫舉報信了。

當關明研究所的人把東西發在網上之後，掀起了軒然大波。本來這件事情的關註度就非常高，加上死者關明的身份特殊，所以一發出來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轉發。

本來清河研究所的名聲就差到底了，這下子更加是捅了馬蜂窩，讓所有人都震驚了，隨即而來的就是漫天的聲討謾罵，幾乎把清河研究所給淹沒了。

人體實驗的罵聲還沒有洗脫，剛剛才被人道主義者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下子“拒還屍體”“死了還要研究人家”的帽子就扣了上來，幾乎讓輿論一面倒地傾向了關明研究所。

加上關明本人一直奮鬥在抵抗CZ病毒的前線，甚至因為這個感染了CZ，最後還英雄無畏地當了志願者，已經被媒體和人們渲染成了徹徹底底的大英雄，因此對於清河研究所的行為十分憤怒……

清河研究所能還屍體麼？不能。

他們對於這個試劑造成死亡的原因一籌莫展，在這個關頭能還麼？

別說駱雪不讓了，就是任何一個腦子清楚的實驗員都知道輕重的。

如果說他們可以不在乎輿論的聲音，那麽上級呢？很快地，或許是因為研究所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做出成果，或許是··輿論的聲音太過強大，上面已經下發通知了，準備調派一位經驗老道的生物學家和請來的國外支援隊伍前來幫忙——

說是幫忙，但是要是真的來了，恐怕這裏就沒有清河研究所說話的餘地了。

*******

就算是冷靜如駱雪也忍不住感到一陣力不從心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卻說不上來到底哪裏有問題，苦思冥想也不得其法。

要說壓力，可能王越的壓力更大一些，駱雪是實驗的負責人，而王越可是整個控制感染行動的總負責人。要不是他在前面頂著，指不定多久之前就有特派員下來了。

駱雪看到也瘦了一圈的王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給他夾了一筷子的菜，“你多吃點兒……下午還要和他們視頻對話斡旋呢，沒力氣怎麽行？”

王越微微勾起了嘴角，“攔不住就來。”

駱雪倒是胃口好，吃啥啥香，一點兒也沒有被困擾的樣子，但是看到她眼底的青黑，王越還是忍不住有點兒心疼。

駱雪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吸了吸鼻子，“昨天晚上好像是著涼了……”

王越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要不是我看到，你恐怕要在實驗室睡一個晚上了。”

駱雪吐了吐舌頭，繼續吃飯。

突然間，王越臉色沈了下來，沈聲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駱雪懵了，“就昨天……”

但是這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是一楞，沈默了下來。

CZ病毒感染的前兆就是，感冒。

駱雪嗖地站了起來，“我們去確認一下，我記得昨天小張香梨他們都咳嗽了！”

突然間抓起正在吃飯整個研究所的人進行體檢，這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但是駱雪一向做事沈穩從不胡來，大家都緊張了起來，配合地一一做了體檢。

最後的體檢成果出來了，整個研究所大概有十人感染了CZ病毒！其中甚至包括了駱雪在內！

所有人都被這個結果給震得頭腦發昏了，研究所竟然有人被感染了？人數還不少？

駱雪盯著單子瞧了一會兒，王越已經拿筆把感染的人圈了起來，駱雪思考了一會兒，擡頭和同樣在思考的王越對視一眼，多年來的默契讓他們不需要言語就能夠明白對方的心思。

駱雪猛地抓著衣服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第一組穿好防護服和我一起去停屍間……”

“第二組跟王越！”

“其他組立刻將整個研究所消毒！特別是之前關明接觸過的地方，一定要小心！”

那邊王越掛了電話，冷淡的聲線平靜清冷，但是動作卻很快，

“第二組現在和我一起去找武警大隊，順便帶上防護服。”

……

……

一連串的命令下去，把所有人都講懵了，但是還是反應很快地按照命令做了下去。

但是當第一組的成員穿好防護服在停屍間的進行了一系列的深入檢查之後，大家還是一頭霧水，沒有弄明白所長葫蘆裏面買的什麽藥。

正在進行最後一步的檢查，沈默許久的駱雪收回了手術刀，突然間開口了，

“啊，找到了，就是他。”

大家不解地看著駱雪，終於有人問出了大家的疑惑，“所長，你找到了什麽啊？”

她戴著消毒手套，將手術刀慢慢地擦幹凈了，收回了刀，扔進了手術盤裏。

手術刀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叮”。

她的眼睛明亮極了，但是看著那具屍體卻又無比冷漠，終於淡漠地開口了，

“關明，才是感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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