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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欲期

周憐垂眸淡然挑起她的下頜, 感受著她溫熱的鼻息,指腹擦蹭過水潤的嘴唇,那只修長的手像是蛇纏繞到池晚的後脖頸, 力度帶著她,強迫她低下頭。

“含著,不許咬。”他難得以一種命令的口味在這種時候對她。

池晚心顫了下,選擇了服從。

收了收牙齒, 剩下柔軟的舌尖,填滿了她的口腔,脹脹的。

正當她擡眸想要觀察周憐的神情,卻又被他捂住了眼睛。

濃密纖細的長睫在男人的掌心裏調皮撩動著,周憐捂著她眼睛的手更緊了緊,看著那張小嘴,吞吞含含。

他冷白手臂上青筋凸起,血管若隱若現,喉結滾動,腹部充血, 肌肉緊繃,胸腔上下大浮動起伏著。

池晚松開口, 下意識地舔了舔唇, 她雖然看不清周憐的臉,但是能聽到他隱忍低沈的喘息, 她喜歡這種聲音,她甚至還單純以為周憐是故意討好她發出來的。

直到聲音變了調, 更加磁性, 尾調微微上揚,噙著慵懶的笑意, 他好像真的爽到了。

他舒服是真的會笑的。

池晚想聽仔細,便緩緩停下了動作。

男人好像因為她的停下並不滿足,那只大手溫柔地覆上她的腦袋。

周憐記得的,池晚說過,她喜歡這只手撫摸她的腦袋。

給她最溫柔的寬慰。

周憐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在一瞬,用力朝下按去。

池晚一驚,忘記收牙齒,還沒有反應過來。

喉嚨緊了緊,胃裏泛起幹嘔,淚水在她眼眶裏打轉,池晚狼狽地跪在他的腿邊,淩亂的發絲遮掩著她的側臉,嗚咽聲被吞沒。

晶瑩剔透水漬順著她嘴角垂涎,裝不下了,就流淌下來。

周憐挺身想要阻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一下又一下。

他無意識地松開了池晚的雙眼。

池晚看見了他。

狹長眸眼泛著猩紅,欲望在漆黑眸色裏愈演愈烈,幾乎是要將他點燃。

汗水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滴落,他不經意地悶哼了下,淡淡擡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盯著t池晚。

分不清淚水還是汗珠,順著他眼尾的輪廓緩緩滴落,砸在了池晚的手背上。

最終一刻,周憐將池晚強行推到了床上。

斑駁隨著光影灑在了少女白皙的脊背上,灼熱,帶著清木苦的氣味。

池晚腿軟地跪了下去。

又被男人攔腰撈起,無力地送到了浴室,周憐調試了水溫,將花灑對準她的脊背,一遍遍沖刷著。

直到那塊皮膚失去了白皙,泛起紅,可憐得不像話。

周憐無法直視。

他一遍遍吻著她的肩膀,安撫她顫栗的身體,輕聲告訴她:“不要害怕。”

水淅瀝瀝順著墻壁流淌下來,白瓷磚的地面上濕漉漉的,水霧彌漫吞噬僅有的氧氣。

他們浸入海底。

沈寂。

迷霧散盡,天光大亮。

池晚從床上醒來,她熟悉地伸手朝身邊摸了摸,沒有周憐。

心臟被人挖去,她疼得僅剩麻木。

她沒有想象中的崩潰,也沒有哭鬧,安靜地從床上起來,正常洗漱。

洗手臺上周憐的東西都還在,好像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

房間裏的垃圾都被他帶走了,幹幹凈凈,仿佛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池晚走到周憐房間門口,她想擰開門把手進裏面的時候,卻發現門被鎖了。

周憐臨走前把門上鎖了。

鑰匙也帶走了。

真狠心。

他甚至能猜到池晚都會做些什麽。

池晚郁悶地砸了下門。

桌上的保溫桶裏,是周憐最後做給她的早飯,樓下包子鋪的肉包也是池晚常買的,此時也乖巧地放在旁邊。

池晚洗漱完平靜地坐在桌邊,窗外傳來清晨的鳥叫聲,風悠悠地吹動著她耳邊碎發,她閑散地咬著手裏的包子,拿了本書翻開看了起來。

將房間裏裏外外打掃幹凈,池晚坐在書桌旁開始學習。

枯燥無味地學了整個上午。

柳語打來了電話。

池晚摘了眼鏡,揉了揉眉心,“分了。”她都不用管對方會說什麽。

柳語沈默了很久。

“你搬回學校住嗎?”柳語問她,“我看了看房子,可以去北京陪......”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池晚打斷了。

“不用。”池晚簡單說了兩個字,她也說不上語氣不好,但聽著就讓柳語覺得疏離。

“你包裏的銀行卡密碼是你生日,裏面有十萬塊錢,假期出去玩放松放松心情。”柳語口吻和以前沒區別。

池晚輕聲“嗯”了下。

“搬回學校住,我不放心。”柳語最後沈住氣和她商量。

“好。”池晚答應了。

雖然搬回學校,但是這間出租房,池晚打算一直租著,當她找到房東續租的時候,意外得知了消息。

這間房,早就被周憐買下來了。

他買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家。

盡管在他經濟稍貧瘠的時候,他還是毅然決然買下了這間房子,周憐很嫌棄這裏,他覺得房子太小,太破舊,他不想池晚在這裏受委屈。

但是池晚總是笑嘻嘻牽著他的手,告訴他:“我就一條爛命了,那你要不要跟我活?”

周憐上一秒還在嫌棄,下一秒悶聲說了句願意。

騰出沒課的一整天,池晚常常會坐在無人的沙發上發呆,盯著天花板,又或是盯著窗外,看那天色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暗沈。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

枷鎖禁錮著她,戒癮,禁欲。

她那段時間暴食,酗酒,吸煙,緩解口欲的事情,她全做了一遍。

回到學校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她失戀了,難過,沒了鬥志,卻發現她的績點依舊是全系前首,參與競賽主力隊員,發表論文,圖書館和教室來回跑著。

大學嘛,多少帶點未來的憧憬和現實的松弛,該享受青春就去享受,該去玩就玩得開心。

可池晚停不下來,她只要停下來安安靜靜呆在那個房間裏,心裏癢得億萬只螞蟻啃噬。

她換了部手機,裏面沒有周憐的任何信息。

“這次名額能讓給徐倩嗎,我們小組再湊一個就滿員了。”很久沒有聯系的室友因為一場國家級的競賽找到了池晚。

據她的觀察,池晚整個人裏裏外外都透露著喪氣,無精打采,學校的傳聞也一直都是她失戀,所以自己才抱著一絲希望來問池晚。

彼時的池晚正戴著耳機聽一場演講,她擡眸掃了女生一眼,緩緩摘下耳機,“不讓。”

她甚至有能力單獨完成團隊賽。

室友本就不和她同個院系,平常也相處不到,關系也只停留於室友的表面上,池晚沒空管這些交際,願意認識她的,想認識她的,早在志同道合的路上與她相遇。

她不再像曾經的自己,跟在何喻州身後,他的朋友,她也要認識,每天還要焦慮社交,擔心這個討厭自己,那個不喜歡自己。

池晚現在對於情感方面沒有太多需求了,她不再優柔寡斷。

本以為和周憐分開後,他身邊的那些朋友也就接二連三地遠離了自己。

但是並沒有,靳憲言還是偶爾組局喊上陳尚生他們,順便帶上池晚,他們幾個會約著去看展,看話劇,聽戲,逛游園。

這些社交活動通常看不見周憐的身影,倒不是刻意避嫌,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周憐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相當於白手起家啊,天天累得跟狗一樣。”靳憲言偶爾會當著池晚的面,和眾人提起周憐。

“他學業是不是提前修滿了?前陣子慈善會上還出席了,這幾天在哪?法國?意大利?”陳尚生微皺眉,“你說他什麽時候才能找我開口?”

“連我家都沒找,還指望你?”靳憲言笑笑,“真不知道他平常養這些朋友有什麽用。”

池晚安靜地聽著,將手裏的牌打了出去,“我好像要贏了。”

“服了。”靳憲言點了根雪茄在嘴裏叼著,“你最近課多嗎?”他問池晚。

池晚搖了搖頭,“但是很忙。”

徐蕓陪在她身邊,“要不文娛社那份翻譯先停下來呢?”她建議著。

“沒事,還挺有意思的。”池晚笑著回應著。

她在周憐的這些朋友面前,完全不像是個剛失戀的人。

他們似乎也不在乎她和周憐分手,對她講話的口吻和以往沒什麽區別,主要還是在於池晚,他們首先認識的是池晚,然後才是“周憐的女朋友”。

池晚和他們能玩到一起。

池晚用柳語給的錢去法國看了一場何喻州的網球賽。

紅土地賽場,球員在其中奔波,烈日當頭。

池晚在人群裏穿著防曬衣,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她現在有些明白賽事的規則了,只是男子網球賽的球速過快,雖然是紅土地,但她的目光還是鎖定不了球,茫然地隨著眾人來回擺動著腦袋。

盯著球究竟從哪一方打出去。

這是池晚第一次不打招呼出席何喻州的比賽,她這次也沒想著見面。

從小到大都是何喻州把她當成個小家屬,一定要安排觀眾席裏最顯眼的位置,生怕她不會來看一樣。

取到榮耀的第一時間也要捧給她看。

但是池晚想告訴何喻州。

朋友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會為他的榮譽而感到快樂,就像她現在坐在人群裏,看著何喻州。

她的目光也曾為他停留,但是是以友情的方式。

池晚最害怕割舍的這份友情,現在也似乎能夠接受。

人都是要長大的。

長大的感情隔著距離隔著時間,讓人摸不到,忘不掉。

來巴黎,她有自己的私心。

這裏並沒有像她想象中那麽浪漫那麽神聖,走在大街小巷裏,也是人為的建築,人鋪的路,人造的電線桿子。

她啃著手中的三明治,悠閑地隨便坐在一家咖啡店外的椅子上。

池晚想象著周憐從小在這樣的國家長大。

想來想去,倒是想到了周憐小孩時候哭著流眼淚的模樣。

小周憐會不會也偷偷在被窩裏抹眼淚?

池晚想起那天晚上周憐在她身上流下來的眼淚,原來他是會哭的。他的眼淚也為她而流。

二十一天可以養成習慣,九十天穩固習慣的形成。

三個月,和周憐分開的三個月。

池晚覺得這個習慣應該養成了。

她改善了飲食,戒了煙,戒了酒。

甚至心情好還會陪著父母出門逛逛街,購購物,學業也照著她的目標穩定進步著。

池晚這些年獲得的獎項和成就完全夠她保研。

她不需要,她就在岸上。

沒有周憐的日子裏,池晚t似乎習慣了一個人照顧自己。

唇釘取下來了,妝也不畫得這麽濃了,偶爾心血來潮會去做個美甲。

池晚在網上挑挑選選了很久的款式,她難得挑戰了貼甲片做長甲。

帶鉆的款式,是網上流行的腮紅透色美甲,沒有很特別,但是看起來就很溫柔。

在美甲店坐了一個多小時,池晚盯著美甲師手動來動去,搓條都要搓出火星子了,生意不算差,店裏坐得很滿。

大多是姐妹陪伴,池晚今天沒喊金菲月。

偶爾也會有兩三對情侶。

池晚就註意到了一對,女生做完美甲笑容滿面地坐在男生的身邊,然後勾了勾手。

男生無奈地往前湊了湊,舉起了手機。

然後腦袋瓜就被女生拍了下,“哎呀好笨,這個角度太醜了。”女生小聲抱怨著,一只剛做好美甲的手拉過男生脖頸上的鏈條。

那是裝飾性的鏈條連著男生上半身穿著的衣服。

池晚頓了下,想起了周憐。

她看見女生用勾著男生鏈條的方式,拍照曬出了自己的美甲。

好像是最近網上流行的那種“曬美甲”方式的梗。

池晚看著即將完成的美甲,眸色暗了暗。

晚上八點,池晚走出美甲店。

對著路光,她拍了張自己剛做好的美甲,單手呈環握的姿勢,好像手裏真真切切握著什麽棍子。

粗細她還貼心地比劃了一下。

最後給微信那邊發了過去,附帶一句話。

——【圖片】

——想握住你。

這是她剛才想要的秀美甲方式,既然秀不到,她只能用語言騷擾對方一下。

池晚是個不合格的前任,她會用各種方式騷擾周憐,兩人分開後的聊天記錄壓根就沒眼看。

周憐只回過兩條。

第一條答應給池晚發了他的裸.照。

第二條是長達三十秒喘息的語音條,最後情緒激動的時候,還喊了池晚的名字。

那晚,分手是池晚提的。

挽留是周憐求的。

池晚說她要戒癮,把他給戒了。

周憐嘴上答應,轉頭就給她發這些。

戒的掉嗎?

戒不掉。

淩晨三點,周憐回了她的消息。

——好。

池晚抿著唇,燥熱的身體在單薄被窩裏燙得幾乎要大病一場,她瞇著雙眸,喃喃地喚著周憐的名字。

快了,很快了。

池晚想象著那只手撫摸自己的腦袋,無數個夜晚,她依賴著記憶挺了過去。

她之所以不會崩潰,不會難過,不會喪氣頹廢,是因為周憐答應過她的。

不分開。

已然成為了底氣。

那晚周憐嘗試過無數次都沒有辦法將“分手”說出口,他答應過池晚的,他沒辦法開口。

周憐這輩子都做不到。

移民,或是買個小島兩人隔絕世界去生活,再或者改頭換面隱匿在人海中,能想的他都想了。

但是他想給她正常的生活,想讓她快樂。

這樣扭曲偏執的感情,只會傷害她。

周憐全都忍了下來。

是池晚察覺了他的痛苦,輕聲說出了那句“周憐,我們分開吧。”

說出來的時候,周憐正伏在她的身上,柔弱得像是受傷的貓,壓在她身上也沒什麽重量了。

他將腦袋埋在她的懷裏,眼淚砸在她的心口,悶聲說了聲“好”。

“但是又不能真的分開。”她又說。

周憐安靜地在她身邊,聽著她一字一句的輕聲耳語。

“想好了嗎?”他問。

池晚點點頭。

他們瞞過了所有人。

沒有破鏡重圓的戲碼,他們是糾纏到生死相依的愛情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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