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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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跟你賠不是總可以了吧？
像是多委屈了他似的。
葉知微毫不客氣：“別, 我可受不起。”
寧慕白深吸一口氣，隱忍道：“之前說你那些……是我口不擇言，我跟你道歉, 可以了吧。”
他要是不加“可以了吧”四個字, 葉知微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接受, 但是一加上就顯得是她無理取鬧而他予以退讓似的。
明明是他挑釁在先, 又一而再再而三冷嘲熱諷，現在道個歉還如此不情不願，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一樣。
葉知微握緊手中的劍, 忽然挑了起來, 劍端對著他, 道：“既然要道歉,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寧慕白怔楞的瞬間, 那把劍已經刺了過來，他身形極快避開那一式，還未弄清她要做什麽, 身體卻已經下意識地舉劍抵抗她的攻擊，她攻勢很快, 寧慕白卻滴水不漏一一擋住, 一時間劍影紛紛，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你來我往十幾個回合，寧慕白心裏犯起了嘀咕。
什麽叫看看他的誠意？意思是要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她嗎？還是要讓他用盡全力和她痛快比一場？
以她這種性子, 應當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坦坦蕩蕩獲得勝利的成就感，和別人主動認輸帶來的成就感自然是天壤之別, 但若是他認真起來, 她這初入仙門的小弟子只怕連他的衣袖都摸不到，到時候估計又要委屈流淚。
寧慕白不太想看到她再露出那樣的表情, 心中不由長嘆一聲，暗想要不還是算了吧，本來就是他理虧，服個軟讓她開心一下得了。
這樣想著，他故意漏了個破綻，葉知微立刻察覺，乘隙刺來，劍勢攜著風意自他胸前擦過，下一瞬劍端抵在他的側頸。
寧慕白道：“好了，你贏了。”
葉知微動作未動，仍是持劍對著他。她的呼吸微重，輕喘著，胸口上下起伏，似乎剛才費了不少力。
她擡眸看了看寧慕白，眼睛瞇起，驟然收回劍，臉上沒有得意和欣喜，反而厭煩之色更重。
她冷聲道：“放水輸給我，這就是你的誠意？你若真的看得起我，勢必要堂堂正正和我比一場，現在算什麽。寧慕白，說到底你還是目中無人，連最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
她說完那句話，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快步從他面前離開。
寧慕白站在原地，神色有幾分怔楞。他被那樣指責，驟然間心頭火起，第一個想法是她竟然如此不識好歹，他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給她個臺階下她都不肯，當真是矯情至極，難不成她還覺得自己真能贏他？
還談什麽尊重？他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裏，能拉下臉來求和就已經很給她面子了，偏她還這般難伺候，既不是什麽根骨清奇的天才，也非出身尊貴的名門之後，不過是偏遠小地方出來的丫頭片子，心氣卻高得很。
這些修仙宗門裏的人都一個樣，沒多大本事還自詡清高！遲早有天讓她折在自己手上。
寧慕白氣急敗壞地想。等他想盡辦法取得藏在淩霄宗的那件寶物後，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出出這口惡氣。
一邊被寧慕白搶了位置的弟子圍觀良久，見他被葉知微劈頭蓋臉一頓罵，臉色難看至極，他大氣也不敢出，握著劍灰溜溜就要走。
寧慕白餘光一瞥，冷冷道：“走什麽，跟我打。”
那弟子渾身一抖，苦著臉說：“寧、寧兄……我劍法不精，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舉劍抵在那人胸前，眉宇間一片冰冷，眼神幽沈駭人，咬牙切齒說了兩個字：“拔劍！”
那人痛苦掩面，知道他就是隨機挑個倒黴蛋當發洩，但他氣場太強，又是不容拒絕的霸道，無奈之下他只好拔劍迎戰，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後，寧慕白又怒氣沖沖找下一個人去了。
……
葉知微走到舞劍坪外的長階上坐下，托著腮神色懨懨。
她心緒不佳，索性大腦放空了一陣，忽聽頭頂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可是遇到疑難之處了？”
葉知微擡頭看去，只見無思長老正負手站在自己面前，垂眸看著她。他須發皆白，但眉眼間一派溫和之意，且面色紅潤，容貌清古，頗有一種鶴發童顏的仙者之姿，同是劍修，比之衛長風又多了一種飄然出世的逍遙風度。
她忙站了起來，無思長老道：“你們入門也有月餘，各類課目都有所涉及了，知道對修仙者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她略一恍惚，試探道：“是勤修不輟？”
無思長老笑道：“勤修不輟當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葉知微歪著頭問：“是天賦和根骨？”
“當然也很重要。”
“……那是因緣際遇？”
他哈哈大笑，悠然道：“你說的這些自然是成為強者的必備條件，但是強者不一定就是得道者，修真界人才濟濟，修行方式五花八門，但是飛升成仙的我用一只手也數的過來，極端一點的如殺戮道無情道，大多人不解其法，拘泥於情愛善惡的大開大合，最終往往也會被貪嗔癡吞噬，能保全自身已是難得，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滅，所謂‘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是為道為器，不過在心念之間。”
他忽然和自己說這麽多深奧的話，葉知微未免有些迷茫，呆了半晌，她懵然道：“……所以什麽最重要？”
無思長老諱莫如深看她一眼，淺淺一笑：“你自己說呢？”
“應當是……”她想到那句“心念之間”，睫毛輕輕顫動，低聲道，“應當是心吧，長老是說我心性不夠堅定，容易被他人影響嗎？”
他笑嘆一聲：“人活在天地間，本就被萬事萬物影響，踏入此道者或是為求長生，或想窺探天機，或妄圖淩駕於蒼生之上，不過我倒是覺得，與其執著於渺茫的成仙，不如先將心修得清明，不拘泥於外物，才能超脫於物外，是嗎？”
葉知微楞了楞。這話的意思是指她不必在意寧慕白的種種挑釁，只要自己心中坦然，道心堅定，自然就不會為這些身外之事煩惱。
她眨了眨眼，道：“我知道了……謝謝長老指點。”
無思長老點點頭，“我這人最煩拿自己決定不了的天資來劃分高低，你悟性不錯，又肯用功，最後的試煉好好表現，或許有機會成為內門弟子。”
她微微一怔，意識到他有意收自己為內門弟子，心裏那點煩躁頓時煙消雲散，歡欣雀躍道：“多謝長老，弟子一定努力！”
葉知微和寧慕白在舞劍坪鬧了一場不歡而散，此後數日都未曾說過話，偶爾課間擦肩而過，兩人也都目不斜視，連個招呼都不打。
最開始容鏡不明真相還勸她同門之間要和睦，某天夜裏兩人同床共眠，她聽葉知微說了一晚上這人的討打言行，最後問要不要她讓家裏寄點捉弄人的法器來。
葉知微搖頭說算了，她心胸寬廣，不和寧慕白這種小心眼計較。然而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想到時候總要找法子殺殺他的戾氣。
如此平安無事又過了一個多月，第二次月末考核後，她的排名依舊是第三，然而第二卻成了寧慕白，他似乎是有意要壓她一頭，專門拿了個第二的名次。排名公布時他就站在葉知微不遠處，兩人中間隔了幾個人，但他吊兒郎當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她的耳中。
“還以為有多難，不過是稍稍認真就能排的上前列。”
一旁也有弟子捧他：“到底是寧兄聰明，悟性高，我們也這麽努力，不還是止步不前嘛！”
“對呀，寧同門是後來者居上，厚積薄發，想來定能在最後的試煉中脫穎而出！”
寧慕白聽著那些恭維，臉上浮出幾分得意之色。他不著痕跡往葉知微的方向瞥了一眼，卻發現那裏早就空空蕩蕩，她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於是那點得意轉瞬即逝，他的臉色冷了下來，神色淡淡，那些奉承話也左耳進右耳出，並不能讓他滿意了，他甚至又煩躁起來。
……
葉知微近日覺得手腕乏力，用劍時動作慢了許多，於是去了藥谷找奚南星詢問。
奚南星正蹲在藥圃裏采藥，聽她說完了癥狀，慢悠悠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練劍練的，屋子裏有一瓶舒骨膏，青色小瓶，你一會去拿，先進來幫我采一筐藥。”
她挽起袖子邁進藥圃，奚南星死死盯著她：“你看著點腳下，踩到一株草藥我就讓你去采水靈藤。”
葉知微聽到他又提到“水靈藤”，忽然想到上次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藥草，來到他身邊蹲下，捧著臉道：“奚前輩，上回我來的時候你也提到水靈藤，那時你似乎有什麽話和我說，但被大師兄打斷了，我能問問是什麽事嗎？”
“啊，”奚南星掐掉一片草藥的葉子，拿在手裏端詳片刻，才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回過神來，緩緩開口，“你還記著呢，也不是什麽要緊事，你大師兄那時受了傷，用的藥裏缺了一味水靈藤，我想讓你幫忙去采一下的，不過他不喜歡麻煩別人，後來自己去了。”
她擰著眉回想，“前輩不是說要放血取藤嗎？大師兄也是如此嗎？”
“對啊，不過水靈藤屬陰，同樣都是放血，男子放血至少也要比女子多一倍。”
葉知微眉頭皺得更緊：“可是大師兄還受傷了啊。”
奚南星聳聳肩，將那草藥扔進筐裏，沖她挑了挑眉：“他就是那樣，凡是自己能做的事，哪怕遍體鱗傷，但只要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去麻煩別人。”
葉知微抿著唇不說話，學著他的動作去摘草藥，心想之前雲則玉曾托方溯送飯給她，他連放血采藤都不願麻煩別人，反而是送飯這樣的小事要開口托人……還挺可愛的嘛。
奚南星忽然道：“你那是什麽表情？偷著樂呢？”
葉知微掩飾道：“能幫上前輩的忙，我心裏很高興。”
“這麽高興？那你以後半個月來一次。”
葉知微：“……”
葉知微假裝沒聽見，顧左右而言他：“近日都沒有看到大師兄，他不在宗門嗎？”
“他平日裏不是在後山練劍就是下山除妖，最近瓊明洲有妖邪作祟，他去那邊了，估計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你要找他？”
葉知微嘆了口氣，略感遺憾，幽幽道：“師兄之前幫了我很多，我都還沒跟他好好道謝。”
奚南星不以為意道：“沒事，他這人很好糊弄，別人幫他的事能一直記著，他幫別人轉頭就忘了。”
盡管他那樣說，葉知微還是遺憾。
十天半個月啊……這個月底就要舉行最後的試煉了，只怕在啟程之前她是見不到雲則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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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慕白深吸一口氣，隱忍道：“之前說你那些……是我口不擇言，我跟你道歉, 可以了吧。”
他要是不加“可以了吧”四個字, 葉知微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接受, 但是一加上就顯得是她無理取鬧而他予以退讓似的。
明明是他挑釁在先, 又一而再再而三冷嘲熱諷，現在道個歉還如此不情不願，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一樣。
葉知微握緊手中的劍, 忽然挑了起來, 劍端對著他, 道：“既然要道歉,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寧慕白怔楞的瞬間, 那把劍已經刺了過來，他身形極快避開那一式，還未弄清她要做什麽, 身體卻已經下意識地舉劍抵抗她的攻擊，她攻勢很快, 寧慕白卻滴水不漏一一擋住, 一時間劍影紛紛，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你來我往十幾個回合，寧慕白心裏犯起了嘀咕。
什麽叫看看他的誠意？意思是要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她嗎？還是要讓他用盡全力和她痛快比一場？
以她這種性子, 應當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坦坦蕩蕩獲得勝利的成就感，和別人主動認輸帶來的成就感自然是天壤之別, 但若是他認真起來, 她這初入仙門的小弟子只怕連他的衣袖都摸不到，到時候估計又要委屈流淚。
寧慕白不太想看到她再露出那樣的表情, 心中不由長嘆一聲，暗想要不還是算了吧，本來就是他理虧，服個軟讓她開心一下得了。
這樣想著，他故意漏了個破綻，葉知微立刻察覺，乘隙刺來，劍勢攜著風意自他胸前擦過，下一瞬劍端抵在他的側頸。
寧慕白道：“好了，你贏了。”
葉知微動作未動，仍是持劍對著他。她的呼吸微重，輕喘著，胸口上下起伏，似乎剛才費了不少力。
她擡眸看了看寧慕白，眼睛瞇起，驟然收回劍，臉上沒有得意和欣喜，反而厭煩之色更重。
她冷聲道：“放水輸給我，這就是你的誠意？你若真的看得起我，勢必要堂堂正正和我比一場，現在算什麽。寧慕白，說到底你還是目中無人，連最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
她說完那句話，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快步從他面前離開。
寧慕白站在原地，神色有幾分怔楞。他被那樣指責，驟然間心頭火起，第一個想法是她竟然如此不識好歹，他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給她個臺階下她都不肯，當真是矯情至極，難不成她還覺得自己真能贏他？
還談什麽尊重？他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裏，能拉下臉來求和就已經很給她面子了，偏她還這般難伺候，既不是什麽根骨清奇的天才，也非出身尊貴的名門之後，不過是偏遠小地方出來的丫頭片子，心氣卻高得很。
這些修仙宗門裏的人都一個樣，沒多大本事還自詡清高！遲早有天讓她折在自己手上。
寧慕白氣急敗壞地想。等他想盡辦法取得藏在淩霄宗的那件寶物後，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出出這口惡氣。
一邊被寧慕白搶了位置的弟子圍觀良久，見他被葉知微劈頭蓋臉一頓罵，臉色難看至極，他大氣也不敢出，握著劍灰溜溜就要走。
寧慕白餘光一瞥，冷冷道：“走什麽，跟我打。”
那弟子渾身一抖，苦著臉說：“寧、寧兄……我劍法不精，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舉劍抵在那人胸前，眉宇間一片冰冷，眼神幽沈駭人，咬牙切齒說了兩個字：“拔劍！”
那人痛苦掩面，知道他就是隨機挑個倒黴蛋當發洩，但他氣場太強，又是不容拒絕的霸道，無奈之下他只好拔劍迎戰，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後，寧慕白又怒氣沖沖找下一個人去了。
……
葉知微走到舞劍坪外的長階上坐下，托著腮神色懨懨。
她心緒不佳，索性大腦放空了一陣，忽聽頭頂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可是遇到疑難之處了？”
葉知微擡頭看去，只見無思長老正負手站在自己面前，垂眸看著她。他須發皆白，但眉眼間一派溫和之意，且面色紅潤，容貌清古，頗有一種鶴發童顏的仙者之姿，同是劍修，比之衛長風又多了一種飄然出世的逍遙風度。
她忙站了起來，無思長老道：“你們入門也有月餘，各類課目都有所涉及了，知道對修仙者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她略一恍惚，試探道：“是勤修不輟？”
無思長老笑道：“勤修不輟當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葉知微歪著頭問：“是天賦和根骨？”
“當然也很重要。”
“……那是因緣際遇？”
他哈哈大笑，悠然道：“你說的這些自然是成為強者的必備條件，但是強者不一定就是得道者，修真界人才濟濟，修行方式五花八門，但是飛升成仙的我用一只手也數的過來，極端一點的如殺戮道無情道，大多人不解其法，拘泥於情愛善惡的大開大合，最終往往也會被貪嗔癡吞噬，能保全自身已是難得，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滅，所謂‘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是為道為器，不過在心念之間。”
他忽然和自己說這麽多深奧的話，葉知微未免有些迷茫，呆了半晌，她懵然道：“……所以什麽最重要？”
無思長老諱莫如深看她一眼，淺淺一笑：“你自己說呢？”
“應當是……”她想到那句“心念之間”，睫毛輕輕顫動，低聲道，“應當是心吧，長老是說我心性不夠堅定，容易被他人影響嗎？”
他笑嘆一聲：“人活在天地間，本就被萬事萬物影響，踏入此道者或是為求長生，或想窺探天機，或妄圖淩駕於蒼生之上，不過我倒是覺得，與其執著於渺茫的成仙，不如先將心修得清明，不拘泥於外物，才能超脫於物外，是嗎？”
葉知微楞了楞。這話的意思是指她不必在意寧慕白的種種挑釁，只要自己心中坦然，道心堅定，自然就不會為這些身外之事煩惱。
她眨了眨眼，道：“我知道了……謝謝長老指點。”
無思長老點點頭，“我這人最煩拿自己決定不了的天資來劃分高低，你悟性不錯，又肯用功，最後的試煉好好表現，或許有機會成為內門弟子。”
她微微一怔，意識到他有意收自己為內門弟子，心裏那點煩躁頓時煙消雲散，歡欣雀躍道：“多謝長老，弟子一定努力！”
葉知微和寧慕白在舞劍坪鬧了一場不歡而散，此後數日都未曾說過話，偶爾課間擦肩而過，兩人也都目不斜視，連個招呼都不打。
最開始容鏡不明真相還勸她同門之間要和睦，某天夜裏兩人同床共眠，她聽葉知微說了一晚上這人的討打言行，最後問要不要她讓家裏寄點捉弄人的法器來。
葉知微搖頭說算了，她心胸寬廣，不和寧慕白這種小心眼計較。然而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想到時候總要找法子殺殺他的戾氣。
如此平安無事又過了一個多月，第二次月末考核後，她的排名依舊是第三，然而第二卻成了寧慕白，他似乎是有意要壓她一頭，專門拿了個第二的名次。排名公布時他就站在葉知微不遠處，兩人中間隔了幾個人，但他吊兒郎當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她的耳中。
“還以為有多難，不過是稍稍認真就能排的上前列。”
一旁也有弟子捧他：“到底是寧兄聰明，悟性高，我們也這麽努力，不還是止步不前嘛！”
“對呀，寧同門是後來者居上，厚積薄發，想來定能在最後的試煉中脫穎而出！”
寧慕白聽著那些恭維，臉上浮出幾分得意之色。他不著痕跡往葉知微的方向瞥了一眼，卻發現那裏早就空空蕩蕩，她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於是那點得意轉瞬即逝，他的臉色冷了下來，神色淡淡，那些奉承話也左耳進右耳出，並不能讓他滿意了，他甚至又煩躁起來。
……
葉知微近日覺得手腕乏力，用劍時動作慢了許多，於是去了藥谷找奚南星詢問。
奚南星正蹲在藥圃裏采藥，聽她說完了癥狀，慢悠悠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練劍練的，屋子裏有一瓶舒骨膏，青色小瓶，你一會去拿，先進來幫我采一筐藥。”
她挽起袖子邁進藥圃，奚南星死死盯著她：“你看著點腳下，踩到一株草藥我就讓你去采水靈藤。”
葉知微聽到他又提到“水靈藤”，忽然想到上次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藥草，來到他身邊蹲下，捧著臉道：“奚前輩，上回我來的時候你也提到水靈藤，那時你似乎有什麽話和我說，但被大師兄打斷了，我能問問是什麽事嗎？”
“啊，”奚南星掐掉一片草藥的葉子，拿在手裏端詳片刻，才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回過神來，緩緩開口，“你還記著呢，也不是什麽要緊事，你大師兄那時受了傷，用的藥裏缺了一味水靈藤，我想讓你幫忙去采一下的，不過他不喜歡麻煩別人，後來自己去了。”
她擰著眉回想，“前輩不是說要放血取藤嗎？大師兄也是如此嗎？”
“對啊，不過水靈藤屬陰，同樣都是放血，男子放血至少也要比女子多一倍。”
葉知微眉頭皺得更緊：“可是大師兄還受傷了啊。”
奚南星聳聳肩，將那草藥扔進筐裏，沖她挑了挑眉：“他就是那樣，凡是自己能做的事，哪怕遍體鱗傷，但只要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去麻煩別人。”
葉知微抿著唇不說話，學著他的動作去摘草藥，心想之前雲則玉曾托方溯送飯給她，他連放血采藤都不願麻煩別人，反而是送飯這樣的小事要開口托人……還挺可愛的嘛。
奚南星忽然道：“你那是什麽表情？偷著樂呢？”
葉知微掩飾道：“能幫上前輩的忙，我心裏很高興。”
“這麽高興？那你以後半個月來一次。”
葉知微：“……”
葉知微假裝沒聽見，顧左右而言他：“近日都沒有看到大師兄，他不在宗門嗎？”
“他平日裏不是在後山練劍就是下山除妖，最近瓊明洲有妖邪作祟，他去那邊了，估計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你要找他？”
葉知微嘆了口氣，略感遺憾，幽幽道：“師兄之前幫了我很多，我都還沒跟他好好道謝。”
奚南星不以為意道：“沒事，他這人很好糊弄，別人幫他的事能一直記著，他幫別人轉頭就忘了。”
盡管他那樣說，葉知微還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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